《閱微草堂筆記·術(shù)不足勝》“費長房劾治百鬼”原文與翻譯

費長房劾治百鬼，乃后失其符，為鬼所殺。費長房能用符咒懲治各種鬼怪，后來失去了符咒，終于被鬼怪殺死。

明崇儼卒，剚刃陷胸，莫測所自。明崇儼死時，有刀插入胸膛，也不知兇器從何而來。

人亦謂役鬼太苦，鬼刺之也。有人說，他驅(qū)使鬼怪很刻薄，最后被鬼怪刺殺。

恃術(shù)者終以術(shù)敗，蓋多有之。依賴法術(shù)的人，最后會失敗在法術(shù)上面，這是很多的。

劉香畹言：有僧善禁咒，為狐誘至曠野，千百為群，嗥叫搏噬。劉香畹：有個很會念懲治符咒的僧人，被狐精引誘到荒野的地方，成千上百的狐群圍著他又叫又咬。

僧運金杵，擊踣人形一老狐，乃潰圍出。僧人揮動金杵，擊倒了一個化作人形的老狐貍，突圍逃出來。

后遇于途，老狐投地膜拜。曰：“曩蒙不殺，深自懺悔。今愿皈依受五戒。”后來在路上遇到那只老狐貍，老狐貍跪在地上行禮，說：“感謝您以前沒有殺我，我也覺得十分后悔�，F(xiàn)在，我愿意皈依佛法，接受五戒為僧。”

僧欲摩其頂，忽擲一物冪僧面，遁形而去。僧人正想摸摩老狐的頭頂，老狐忽然把一片面膜擲在僧人臉上，馬上變形逃走了。

其物非帛非革，色如琥珀，粘若漆，牢不可脫。這塊面膜不是絲綢，也不是皮革，顏色像琥珀，粘膠像油漆，貼在臉上剝不下來。

瞀悶不可忍，使人奮力揭去，則面皮盡剝，痛暈殆絕。僧人又盲又悶，不能忍受，就請人用力把這層膜揭掉，連臉上皮膚都剝了下來，僧人痛得幾乎暈死過去。

后痂落，無復人狀矣。后來臉上結(jié)痂脫落之后，僧人已經(jīng)不像人樣了。

又一游僧，榜門曰“驅(qū)狐”。還有一個云游僧人，在門上張貼告示，自稱能夠驅(qū)趕狐精。

亦有狐來誘，僧識為魅，搖鈴誦梵咒，狐駭而逃。也有狐精來引誘，被僧人識破，搖起鈴兒，念動咒語，狐精嚇得逃走了。

旬月后，有媼叩門，言家近墟墓，曰為狐擾，乞往禁治。一個月后，有個老太上門，說家里靠近墳場，天天被狐精騷擾，請僧人前去禁制懲治狐精。

僧出小鏡照之，灼然人也，因隨往。僧人拿出一枚小鏡子照照老太，確實是人類，就跟著她前往。

媼導至堤畔，忽攫其書囊擲河中，符箓法物，盡隨水去。老太帶僧人走到堤岸邊，突然搶過僧人的書袋丟到河里去，里面的符箓、施法的器具，都沉沒到水里了。

嫗亦奔匿秫田中，不可蹤跡。老太跑到莊稼地里躲起來，找也找不到。

方懊惱間，瓦礫飛擊，面目俱敗;幸賴梵咒自衛(wèi)，狐不能近，狼狽而歸。僧人正在懊惱時，忽然有碎磚爛瓦砸過來，打得他頭破血流。好在僧人還會念咒自衛(wèi)，狐精不能靠近，狼狽地逃回來。

次日，即愧遁。第二天，就慚愧地走了

久乃知嫗即土人，其女與狐昵;因其女，賂以金，使盜其符耳。時間一久，人們才知道老太是當?shù)厝�，她的女兒和狐精很親密。狐精就利用女兒的關(guān)系，用錢收買老太，讓她去搶僧人的符。

此皆術(shù)足以勝狐，卒為狐算，這些都是有法術(shù)可以戰(zhàn)勝狐精，最終卻被狐精用計打敗了。

狐有策而僧無備，狐有黨而僧無助也。因為狐精有計謀，僧人沒有準備;狐精有同黨，僧人沒有幫手。

況術(shù)不足勝而輕與妖物角乎!何況，法術(shù)并不十分高明，而輕易和狐精對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