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微草堂筆記·一言識偽》“竹吟與朱青雷游長椿寺”原文與翻譯
竹吟與朱青雷游長椿寺,于鬻書畫處,見一卷擘窠書曰:“梅子流酸濺齒牙,芭蕉分綠上窗紗。日長睡起無情思,閑看兒童捉柳花。”陳竹吟和朱青雷同游長椿寺,在賣書畫處看見一卷正楷大字寫的條幅:“梅子流酸濺齒牙,芭蕉分綠上窗紗。日長睡起無情思,閑看兒童捉柳花。”
款題“山谷道人”。落款為“山谷道人”。
方擬議真?zhèn),一丐者在旁睨視,微笑曰?ldquo;黃魯直乃書楊誠齋詩,大是異聞。”掉臂竟去。兩人正在議論其真?zhèn)危黄蜇ぴ谂孕毖畚⑿φf:“黃庭堅竟寫楊誠齋的詩,真是奇聞啊!”說完甩手便走。
青雷訝曰:“能作此語,安得乞食?”朱青雷驚訝地說:“能說出此話,怎么會要飯呢?”
竹吟太息曰:“能作此語,又安得不乞食!”陳竹吟嘆息說:“能說出此話,又怎么能不當乞丐呢?”
余謂此竹吟憤激之談,所謂名士習氣也。我認為這是陳竹吟憤激之語,是所謂名士習氣罷了。
聰明穎雋之士,或恃才兀傲,久而悖謬乖張,使人不敢向邇者,其勢可以乞食。聰明靈秀的士人,或者依仗才華,傲慢不能隨俗,這么下去就會變得悖謬常理,乖僻得使別人不敢接近,發(fā)展下去便會去乞討。
或有文無行,久而穢跡惡聲,使人不屑齒錄者,其勢亦可以乞食。或者有文才而沒有品德,時間長了形跡污穢,聲名敗壞,使人不屑掛齒,這種人發(fā)展下去也要成為乞丐。
是豈可賦感士不遇哉!此類人怎么配作《感士不遇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