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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非子·六反原文與翻譯

[移動版] 作者:韓非子

今家人之治產(chǎn)也,相忍以饑寒,相強以勞苦,雖犯軍旅之難,饑饉之患,溫衣美食者,必是家也;相憐以衣食,相惠以佚樂,天饑歲荒,嫁妻賣子者,必是家也。故法之為道,前苦而長利;仁之為道,偷樂而后窮。圣人權(quán)其輕重,出其大利,故用法之相忍,而棄仁人之相憐也。學(xué)者之言皆曰“輕刑”,此亂亡之術(shù)也。凡賞罰之必者,勸禁也。賞厚,則所欲之得也疾;罰重,則所惡之禁也急。夫欲利者必惡害,害者,利之反也。反于所欲,焉得無惡?欲治者必惡亂,亂者,治之反也。是故欲治甚者,其賞必厚矣;其惡亂甚者,其罰必重矣。今取于輕刑者,其惡亂不甚也,其欲治又不甚也。此非特?zé)o術(shù)也,又乃無行。是故決賢、不肖、愚、知之美,在賞罰之輕重。且夫重刑者,非為罪人也。明主之法,揆也。治賊,非治所揆也;所揆也者,是治死人也。刑盜,非治所刑也;治所刑也者,是治胥靡也。故曰:重一奸之罪而止境內(nèi)之邪,此所以為治也。重罰者,盜賊也;而悼懼者,良民也。欲治者奚疑于重刑名!若夫厚賞者,非獨賞功也,又勸一國。受賞者甘利,未賞者慕業(yè),是報一人之功而勸境內(nèi)之眾也,欲治者何疑于厚賞!今不知治者皆曰:“重刑傷民,輕刑可以止奸,何必于重哉?”此不察于治者也。夫以重止者,未必以輕止也;以輕止者,必以重止矣。是以上設(shè)重刑者而奸盡止,奸盡止,則此奚傷于民也?所謂重刑者,奸之所利者細,而上之所加焉者大也。民不以小利加大罪,故奸必止者也。所謂輕刑者,奸之所利者大,上之所加焉者小也。民慕其利而傲其罪,故奸不止也。故先圣有諺曰:“不躓于山,而躓于垤!鄙秸叽,故人順之;垤微小,故人易之也。今輕刑罰,民必易之。犯而不誅,是驅(qū)國而棄之也;犯而誅之,是為民設(shè)陷也。是故輕罪者,民之垤也。是以輕罪之為民道也,非亂國也,則設(shè)民陷也,此則可謂傷民矣!

現(xiàn)在普通人家治理產(chǎn)業(yè),用忍受饑寒來相互勉勵,用吃苦耐勞來相互督促,即使遭到戰(zhàn)爭的災(zāi)難,荒年的禍患,仍然能吃飽穿暖的,一定是這種人家;用吃好穿好來相互愛憐,用安逸享樂來相互照顧,遇到災(zāi)荒年月,賣妻賣兒的,一定是這種人家。所以把法作為治國原則,雖在開始時艱苦,日后定得長遠益處;把仁作為治國原則,雖有一時的快樂,日后必定困苦交迫。圣人權(quán)衡法和仁的輕重,選擇利益最大的一方,所以用法來相互強制,而拋棄仁人的相互憐愛。學(xué)者的話都說要減輕刑罰,這是亂國亡身的方法。大凡賞罰堅決,是為了鼓勵立功和禁止犯罪。賞賜優(yōu)厚,想要的東西就會迅速得到;刑罰重,厭惡的東西就能很快禁止。要想得到利益的人必然厭惡禍害,禍害是和利益相反的東西。違反自己的欲望,怎能不厭惡呢?要想治理好國家的人必然厭惡動亂,動亂是安定的反面。因此迫切希望治理好國家的人,賞賜一定優(yōu)厚;非常厭惡動亂的人,刑罰一定很重。現(xiàn)在主張輕刑的人,不太厭惡動亂,也不太想治理好國家。這種人不但不懂策略,也不懂道理。因此判斷一個人賢與不賢、笨與智的方法,在于他對賞罰輕重的看法。況且重刑,不單是為的懲罰人。明君的法度是供人度量行為的準(zhǔn)則。懲治大盜,不只是懲治大盜本身;如果只是懲治大盜本身,那不過是懲治了一個死囚。對小偷用刑,不只是懲治小偷本身;如果只是懲治小偷本身,那不過是懲治了一個苦役犯。所以說:嚴(yán)懲一個壞人的罪行來禁止境內(nèi)的奸邪,這才是懲治的目的。受到重罰的是盜賊,因而害怕犯罪的是良民。想治理好國家的人對重刑還有什么可顧忌的呢!至于優(yōu)厚的賞賜,不只是獎賞功勞,還可以勉勵全國民眾。受到賞賜的樂于得利,未得賞賜的羨慕受賞者的功業(yè)。這是酬勞一個人的功業(yè)而勉勵了國內(nèi)民眾。想治理好國家的人對厚賞還有什么可顧忌的呢!現(xiàn)在不懂治國的人都說:“重刑會傷害民眾,如果輕刑已能制止奸邪了,何苦定要實行重刑呢?”這是不懂得治理國家的言論。用重刑能制止的,用輕刑未必能制止;用輕刑能制止的,用重刑一定能制止。因此君主設(shè)置重刑的條件下,奸邪全能得到制止;奸邪全能得到制止,這怎么會傷害民眾呢?所謂重刑,是要使奸人得到的利益小,而君主給予的懲罰重。人們不想因小利而蒙受大罪,所以奸邪必被制止。所謂輕刑,是要使奸人得到的利益大,而君主給予的懲罰輕。人們向往大利而不怕犯罪,所以奸邪制止不了。所以先圣有句諺語說:“人不會被高山絆倒,卻會被小土堆絆倒。”山大,所以人們會小心遵循;土堆小,所以人們粗心大意。要是實行輕刑,民眾一定忽視它。民眾犯了罪而不處罰,等于驅(qū)使國人犯罪而拋棄他們;讓人犯了罪再加以懲罰,等于給民眾設(shè)置了陷阱。因此,輕刑正如會使民眾不經(jīng)意而摔跤的小土堆。因而把輕刑作為治理民眾的原則,不是導(dǎo)致國家混亂,就是為民眾設(shè)置陷阱,這才叫傷害民眾啊!

今學(xué)者皆道書策之頌語,不察當(dāng)世之實事,曰:“上不愛民,賦斂常重,則用不足而下恐上,故天下大亂!贝艘詾樽闫湄斢靡约訍垩,雖輕刑罰,可以治也。此言不然矣。凡人之取重賞罰,固已足之之后也;雖財用足而后厚愛之,然而輕刑,猶之亂也。夫當(dāng)家之愛子,財貨足用,貨財足用則輕用,輕用則侈泰。親愛之則不忍,不忍則驕恣。侈泰則家貧,驕恣則行暴。此雖財用足而愛厚,輕利之患也。凡人之生也,財用足則隳于用力,上懦則肆于為非。財用足而力作者,神農(nóng)也;上治懦而行修者,曾、史也,夫民之不及神農(nóng)、曾、史亦明矣。老聃有言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狈蛞源柚识磺笥谧阒庹,老聃也。今以為足民而可以治,是以民為皆如老聃。故桀貴在天子而不足于尊,富有四海之內(nèi)而不足于寶。君人者雖足民,不能足使為君天子,而桀未必為天子為足也,則雖足民,何可以為治也?故明主之治國也,適其時事以致財物,論其稅賦以均貧富,厚其爵祿以盡賢能,重其刑罰以禁奸邪,使民以力得富,以事致貴,以過受罪,以功致賞,而不念慈惠之賜,此帝王之政也。

現(xiàn)在的學(xué)者都稱引典籍中歌功頌德的話,而不考察當(dāng)代的實際情況,說什么:“君主不愛民眾,賦稅總是很重,于是民眾因用度不足而怨恨君主,所以導(dǎo)致天下大亂!边@是認(rèn)為使百姓財用富足并施加仁受,即使減輕刑罰,國家也可以治理好。這話就不對了。大凡受到嚴(yán)懲的人,本來就是在財用富足后才犯罪的;即使財用富足后君主加以厚愛,并進而使用輕刑,還是會走向混亂的。母親溺愛子女,提供的財貨足夠他們花用了;財貨足夠花用,他們就會濫用;一旦濫用,就會揮霍無度,溺愛子女,就不能堅決加以約束;不能堅決加以約束,就會使他們驕橫放縱。揮霍無度,家境就會貧困;驕橫放縱,行為就會暴虐。這就是財用富足并加以厚愛、使用輕刑造成的禍患。大凡人的本性,財用富足了,就會懶于勞作;君主軟弱了,就會放肆地干壞事。財用富足還努力勞作的,只有古代的神農(nóng);君主治國手段軟弱而自己行為保持美好的,只有曾參、史{魚酋}。民眾比不上神農(nóng)、曾參、史紹是很清楚的。老子有話說:“知道滿足就不會受到恥辱,知道適可而止就不會有危險!币驗槲kU和恥辱的緣故,在滿足之后不再要求什么的人,只有老子,F(xiàn)在認(rèn)為使民眾富足就可以治理好國家,這是把民眾都看作老子了。所以夏桀貴為天子而不滿足于自己的尊貴,富有四海而不滿足于自己的財寶。做君主的縱然使民眾富足,但不能使他們富足得像天子一樣,而夏桀也未必以天子為滿足;那么縱然使民眾富足,又怎么能用來作為治國的原則呢?所以,明君治理國家,順應(yīng)時務(wù)來獲得財物,確定賦稅來調(diào)節(jié)貧富;厚賞爵祿使人們竭盡才能,加重刑罰來禁止奸邪;使民眾依靠出力得到富裕,依靠功業(yè)獲得尊貴。因犯罪受到懲罰,因立功獲得獎賞,而不考慮仁慈恩惠的賞賜,這是通往帝王大業(yè)的政治措施。

人皆寐,則盲者不知;皆嘿,則喑者不知。覺而使之視,問而使之對,則喑盲者窮矣。不聽其言也,則無術(shù)者不知;不任其身也,則不肖者不知。聽其言而求其當(dāng),任其身而責(zé)其功,則無術(shù)不肖者窮矣。夫欲得力士而聽其自言,雖庸人與烏獲不可別也;授之以鼎俎,則罷健效矣。故官職者,能士之鼎俎也,任之以事而愚智分矣。故無術(shù)者得于不用,不肖者得于不任。言不用而自文以為辯,身不任者而自飾以為高。世主眩其辯、濫其高而尊貴之,是不須視而定明也,不待對而定辯也,喑盲者不得矣。明主聽其言必責(zé)其用,觀其行必求其功,然則虛舊之學(xué)不談,矜誣之行不飾矣。  


人都睡著了,就不知道誰是瞎子;都不說話,就不知道誰是啞巴。睡醒后讓他們看東西,提問題讓他們來回答,那么啞巴、瞎子就原形畢露了。不聽他言語,沒有本領(lǐng)的人就不能發(fā)現(xiàn);不讓他任職,沒有德才的人就不能發(fā)現(xiàn)。聽他說話而責(zé)求他有相應(yīng)行動,讓他任職而責(zé)求他能把事辦成,那么沒有本領(lǐng)、德才不好的人就原形畢露了。要想得到大力士,卻光憑自己介紹,普通人和烏獲就無法加以區(qū)別。把巨鼎大案交給他們舉,是疲弱還是勇健就表現(xiàn)出來了。所以官職是試驗人們才能的巨鼎大案,讓他們辦事,是愚蠢還是聰明就區(qū)別出來了。所以沒有本領(lǐng)的人從君主不檢查自己言論中取利,德才不好的人從君主不任用自己辦事中取利。君主不檢查他的言論,他就自吹善辯;君主不任用他辦事,他就自命高明。當(dāng)代君主迷惑于他的善辯,輕易相信他的高明,從而尊重他們;這是不等看東西就斷定他眼明,不等說話就判定他口才好,這樣,啞巴和瞎子就無從得知了。明君聽取言論一定要責(zé)求實用,觀察行為一定要責(zé)求功效,這樣,虛偽陳腐的學(xué)說就沒有人再談了,虛妄自大的行為就掩飾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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