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小節(jié)仍是先景后事,由事生情。造語自然生動,然多有所本。用“徘徊”寫月光移動,古詩屢見,如曹植《七哀》“明月照高樓,流光正徘徊”,張若虛《春江花月夜》“可憐樓上月徘徊”及李白《月下獨酌》“我歌月徘徊”。“白露橫江”句亦從《春江花月夜》“空里流霜不覺飛”化出,“水光接天”句化用趙嘏《江樓感舊》“月光如水水如天”,“一葦”用《詩經(jīng)·河廣》“一葦杭之”,“萬頃”用謝惠連《雪賦》及范仲淹《岳陽樓記》,“憑虛御風(fēng)”用《莊子·逍遙游》,“遺世獨立”用李延年歌,“羽化”用《晉書》,“登仙”用《遠(yuǎn)游》。其自然生動之妙,在于句偶而文字并不對仗,得古賦之神(如《九歌》中“蕙肴蒸兮蘭藉,奠桂酒兮椒漿”即是句偶而文不對仗者)。
這一小節(jié)每句都依次第先后而寫成,不容移置!吧傺伞币韵聦懺鲁,由“出”而“徘徊”。“白露”二句是月出后所見,由水上而天空,由近而遠(yuǎn)。“縱一葦”句是寫主觀的游者,“凌萬頃”句是寫客觀的江面!昂坪坪酢本鋵懛褐劢系默F(xiàn)象,“飄飄乎”句則寫舟中人的心情感受。筆勢流暢,宛如信手拈來, 詞語皆有出典,卻不著堆砌痕跡。
從“于是飲酒樂甚”至“泣孤舟之嫠婦”是第二段。這里面自然分作兩層,歌詞是一層,簫聲是又一層。作者描繪簫聲屬于“體物”,但“體物”卻是為了“寫志”。蘇軾在這篇賦中以“哀”“樂”對舉,借主客問答以寫志抒情,其實是作者本人矛盾心情的兩個方面。最后,“樂”戰(zhàn)勝了“哀”,主客同達(dá)于“共適”之境界。而“哀”的流露全借助于簫聲。故作者在這里用全力刻畫它。
我個人認(rèn)為,這一篇立意的主句全在此歌的后二句,即“渺渺兮予懷,望美人兮天一方”。“美人”比君,這兩句寫出了蘇軾的忠君之殷切。忠君誠然是局限,但在蘇軾身上卻應(yīng)一分為二地對待。忠君思想正是蘇軾思為世用,希望為宋王朝分憂,對功業(yè)有所建樹的動力。這里面含有積極因素。下文“哀吾生之須臾”與“共適”于“無盡藏”的江山風(fēng)月,都從此生發(fā)出來,妙在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