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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嗯了一聲,意思是知道。
洪興國輕聲地說:“他是老兵……肯定他也知道!
高城:“嗯!
“得做準(zhǔn)備。”
“怎么準(zhǔn)備?怎么準(zhǔn)備?!”
洪興國面對高城的逼問,有點無奈:“情緒,他的情緒。他辛苦了這么多年,得讓人笑著走……”
“怎么笑?你給我笑一個!笑啊!”
“老七!”洪興國起身把虛掩的房門關(guān)緊了。
高城的氣來得快泄得也快,因為很清楚眼前的人不是發(fā)作對象:“不公平。我可以拿全連的任何人換他留下,比如那個最出頭露臉的許三多……”
洪興國:“我會留許三多,任何團部的軍官也都會選擇許三多!
高城瞪著他:“你擺出那副他媽的……”
洪興國沒等他說完:“得了得了。我只是說,像個連長那樣想問題,好嗎?”
于是高城改成了瞪著窗戶外邊。窗外的雨還在不停地下。
夜雨澆淋著遠(yuǎn)處微閃的燈光,槍聲間隙而有節(jié)奏地在響,觀看的人都是內(nèi)行,解說詞也簡短之極。許三多在射擊,對他來說,簡單得像是呼吸,只是偶爾停下?lián)Q個彈匣或者更換一種武器。
微光射擊。
燈全滅了,許三多戴上一副微光鏡,綠色視野中的靶子甚至很難找出來,許三多射擊,換彈,射擊,換武器,射擊,頻率和白晝射擊幾乎是一碼事。他的射擊位置上有了越來越多的觀望者,那都是軍階遠(yuǎn)高過他的軍官。
軍官:“談?wù)劷?jīng)驗,許三多!
“就是瞄準(zhǔn),射擊。”他很清楚沒人會對這樣的回答滿意,又補充說,“我班長打得比我好,我們連有個狙擊手也比我打得好……原來是我們連的。”
王慶瑞在人群里插話,他一直是觀望者之一:“這個兵謙虛。低著頭吃草的牛,吃得最多。他思考也像牛反芻。說真的,他是我見過不多幾個會思考的兵。”軍官們輕笑。許三多面無表情地站著,像任何士兵會做的那樣。
我很想說不對,士兵很會思考,服從命令的同時都在思考?晌沂莻士兵,士兵不該當(dāng)眾說出自己的思考。
軍官們走向下一個射手。一名軍官拍拍許三多的肩,是接他來的那名師參謀:“許三多,能教別人嗎?”
許三多:“能!
參謀:“留下教吧。一個月!
許三多:“服從命令!
服從命令之后是深深的失落,那種失落看得仍未走開的王慶瑞嘆了口氣。一個月很快的……他忽然毫無來由地有點情緒,走的時候又沒來由地嘆了口氣。
師部,團長王慶瑞正在參加一個由更多高層舉行的會議,師長正在談著一個沉重的議題:“我們一直在改,一直在觸及筋骨。從摩托化到半機械,從半機械到機械,現(xiàn)在是從機械到信息,短短兩個年代,在座的大部分都經(jīng)歷過這個進程,坦白講不輕松,最不輕松的是人走人留,送走了很多光榮的老部隊,本以為他們會一直跟我們一起!
師長說得斬釘截鐵,他說的是實在話,實在到每個人都若有所思,勾起一段或這或那相關(guān)的回憶。
師長:“王團長!我們希望把三五三作為試點單位!
王慶瑞:“責(zé)無……旁貸。”他稍為停頓了一下,誰都知道那一下停頓代表什么。
師長:“有什么困難?”
王慶瑞:“最大的困難您已經(jīng)說過——人!
一個師長和一個團長對視著,想的完全是同一件事情,同一種心情。
師長:“能克服嗎?”
王慶瑞:“能克服!
師部會已經(jīng)開了很久,很多的空茶杯又續(xù)上了水,很多的煙蒂被摁滅在煙缸,滿了的煙缸又換上空的煙缸,這樣的會議實在是個痛苦的進程。
師長:“照顧好他們。”
王慶瑞:“只怕他們不要求照顧!彼粗鴷h桌,眼神像看著具體的某個人。
師長需要三五三團盡快拿出重編部隊的初步方案。王慶瑞嘆氣:“不是一個人,不是一群人。是整支部隊,需要時間!
師長:“我希望我的軍官有這樣的概念,我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王慶瑞閉上眼睛想了想,這小小一瞬,一絲痛苦之色從眉間掠過:“一個月!
“一個月,要具體到人。”
“當(dāng)然要具體……”王慶瑞停頓了至少五秒鐘,像是怕驚擾到往下要說出的兩個字——“到人!
就在師部召開這次回憶的同時,史今走上了他當(dāng)兵生涯的最后一段路。高城最后一次問他還有什么要求?
史今像在做夢:“要求?”
“說具體的,工作落實,戶口……不穿軍裝了,要考慮現(xiàn)實!
“可不是!
“說呀。”
“有要求!笔方裣肓撕芫谩
高城:“說!
史今:“總是說我們在保衛(wèi)首都,可我……從來沒見過天安門!
高城臉上的肌肉難看地抽搐了一下,像是想哭,又像是要笑。過了一會兒,才靜靜地出了門,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高城僵直地坐在吉普車駕駛座上,他等著史今上車。
史今上車時,整個宿舍空地外的活動都停滯了,那是完全公開的秘密。
高城開著車。這輛漆著迷彩,裹著偽裝網(wǎng)的吉普車擠在城市的車流里像個異類,并且它已經(jīng)迷路,還壓過了停車帶。高城正在路口跟交警交涉,頻繁地說,間雜著敬禮。史今在車?yán)锟粗鞘械娜A燈初上,他有孩童一樣興奮的目光。高城終于搞定,火氣沖天地回來:“我在這里長大的,可我永遠(yuǎn)搞不懂這里的交規(guī)!”
史今:“好漂亮!蹦切┤藗冊缇土(xí)慣甚至厭煩的一切,在他眼里近似天堂。
高〖BF〗城:“每〖BFQ〗次回家我都恨不得呼叫空投!直升機大隊,呼叫支援!二環(huán)又堵啦!”
史今:“真該叫三多和六一都來看看!
同一片天空下的許三多正在糾正一個射手的姿勢。他似乎能聽見有人叫他一樣,看看湛藍(lán)的天穹。今晚無雨,有星。
高城和史今已經(jīng)接近他們這趟旅途的終點,高城將車并入慢車道,讓史今能看清周圍的一切。
史今看了一會兒就不僅是在看了,在哭,由著眼淚從睜大的眼睛往外流,但他仍在看,車再慢也有個限度,他只有車駛過的這段時間可以滿足自己的心愿。
一包紙巾遞過來,高城盡量不看他。
史〖BF〗今:“我〖BFQ〗班長說,有眼淚時別擦,由它自己干就誰也看不出來!彼⑿Γ斑@叫自然干!
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真的過得很快!
王慶瑞的車在師部辦公樓前停下,他仍坐在車上沒動,把手上的一份文件又翻了翻。司機并不想打擾他,輕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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