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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興國說:“我是指導(dǎo)員,指導(dǎo)員是協(xié)助你工作的,你怎么壓我了?”
高城說:“我打球犯規(guī),下棋使損招,打牌我跟對家使眼神。他們都知道惹了指導(dǎo)員沒事,惹了連長就得出事,都幫我搗鬼!
洪興國說:“你是連長嘛,鋼七連的頭一號,你不能輸?shù)!?/P>
高城便狠狠地給了洪興國一拳:“別惡心我了!
幾個兵拍著球走了進來,洪興國反跺了高城一腳。轉(zhuǎn)過頭對士兵和藹地笑著。
高城轉(zhuǎn)過身去看著連旗,一個背影恍似老成持重。
七連炊事班的兵從車上拿下許多豐盛的魚肉蔬菜,雞蛋水果。司務(wù)長一聲不吭地在一邊指揮。路過的兵看得很羨慕,都說七連是真不賴,伙食也是蓋全團第一。
這時的司務(wù)長,早就沒有心思吹點什么了,他只揮揮手,叫他們滾!然后提著兩串香蕉走進食堂。有幾個兵正在食堂里郁郁寡歡地在布置聯(lián)歡會場。司務(wù)長一看就氣憤了:“死人啦?又不是殯儀館!錄音機打開!”
一邊的錄音機于是響了起來。
會場上的橫幅寫著:“歡送戰(zhàn)友 懷念戰(zhàn)友 祝福戰(zhàn)友”。
開飯了,操場上訓(xùn)練的各部隊已經(jīng)拉著吃飯的號子往食堂里去。
兩人成列,白鐵軍嘮嘮叨叨地跟許三多走向食堂。
一個連的人都在食堂里靜靜坐著,只有剛進來那幾名兵輕輕地啜泣聲。
白鐵軍一進門,洪興國和高城都給他站了起來,接著是一陣熱烈的鼓掌,這是個信號,全連的鼓掌頓時熱鬧起來。
掌聲中,白鐵軍終于看清了橫幅上的字。然而,他卻像文盲一樣,好像一個字都不認(rèn)識。慢慢地,掌聲落了下來!熬汀瓦@么快呀?”白鐵軍裝了一下,極力地笑了笑,但身子卻突然地蹲了下去。
所有的人,好像都在看著他。突然,白鐵軍咧開了嘴,肆無忌憚地號啕大哭。
酒愁加離情,七連的歡送會最后發(fā)展成不分官階,不分班排的胡亂擁抱。一名士兵拿著麥克風(fēng)跳到了桌子上,號叫著我會想你們的!我保證我會想你們!沒有等他喊完,人們就把他掀了下來了。
在擁抱的人群中,哭聲、笑聲和罵聲,亂成了一片,有的說:“那一百塊錢不要你還了!”有的說:“你要來看我,我給你管路費!”有的說:“咱們倆和啦,千錯萬錯都是我錯呀!”另一個便給他回答說:“你要是不給我寫信,我咒你八輩子!”
洪興國被很多人擁抱,高城積威猶在,散著雙手靠邊站,顯得很是難堪。
白鐵軍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后,“連長!”白鐵軍親熱地叫了一聲。
高城一轉(zhuǎn)身,便朝他張開雙臂,可白鐵軍卻不跟他擁抱,而是啪的一聲,給他來了個三年軍事生涯中最為像模像樣的軍禮。然后,跟別人擁抱去了。高城失望地看著白鐵軍跟別人擁抱,好在他的屁股終于被人沒大沒小地踢了一腳。那只能是洪興國。 洪興國張著雙臂:“老七,你非得這會裝嗎?”
沒等洪興國說完高城已經(jīng)投入了他的擁抱里。
許三多和伍六一坐在一起,因為按班排列坐,這對冤家不得不坐在一起。許三多靜靜地看著眼前,從他的神情能看出他把每一個人看進了心里。伍六一一根根填鴨子似的往嘴里塞著香蕉,那種不辨滋味的吃法簡直充滿了憤怒。
第二天凌晨,天還未亮,白鐵軍就悄悄起床了,他悄悄地從床下夠出收拾好的背包,悄悄地就往外摸去。一個屋的人似乎都在睡著。摸到門口時,白鐵軍鄭重其事地往這間住了三年的宿舍又看了一眼,他突然發(fā)現(xiàn),全班的人,都在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
白鐵軍無聲地向他們揮揮手,就出門了。
各班要走的兵都在各宿舍門前的走廊上等待著,直到洪興國和高城從指導(dǎo)員宿舍里輕手輕腳地出來,他們看了他們一眼,悄悄地向外邊走去。
七連的兵已經(jīng)很默契了,一個個地跟在后邊。
洪興國從連旗下經(jīng)過時,將背包倒手給高城,珍而重之地對那旗敬禮。
隨后,所有的人都在連旗下停住,然后,一個一個地敬禮。
這一切都是無聲的。
一輛車停在不遠(yuǎn)處的空地上,洪興國帶著他的兵,無聲地爬上車后廂,車子慢慢地就開走了。
一切都很程式,與以往任何一次走人都不同,這次像是例行——因為這趟走得實在太多。
高城一直低頭站著,而其他人,包括洪興國,直到走的時候也沒再回過頭。
高城孤寂地站著。
屋里的人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地看著,你看著我,我看著他,他看著你。
一片死寂。
許三多躺在上鋪,他的位置可以看見空地上站著的高城,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許三多當(dāng)日想念史今的角落——放垃圾桶的角落。
那天走了三十六個。他在我站過的地方站到天亮,連姿勢都一樣。我一直看著他,后來我看見……自己站在那里,被迫在挫折中成長,憤怒、沮喪,甚至帶點仇恨。
馬小帥的聲音嗡嗡地從下鋪傳來,帶著哭音:“班長,我們得一直這么躺著嗎?不能送?”
許三多:“不能送,是死命令!
馬小帥:“躺到什么時候?”
許三多:“躺到我們站起來,別人不覺得我們少了三分之一。躺到那時候。”
窗玻璃上飄飛過第一滴雨點,許三多看著高城還站在窗外。
高城是伴隨著起床號一起進來的,步子在空空落落的走廊里顯得很重,一步一個濕淋淋的腳印,憤怒而無奈。
安靜,在吹響起床號的時候七連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安靜。
高城出奇的憤怒:“耳朵聾掉了嗎?起床!”
盡管少去了三分之一,但三分之二的人跳落在地上的聲音像是地震。
他們已經(jīng)等了很久。
雨水淅瀝下雨衣泛著烏亮的閃光,高城和他短了一大截的部隊站在雨地上。軍靴踐踏著雨水,雨水在雨地里濺起濕蒙蒙的霧氣,槍械裝備在雨幕里泛著光。沒人發(fā)口令,七連在沉寂與靴聲的轟鳴中完成著變隊。
高城沉默地看著,七連給人的第一印象不是少了三分之一,而是翻了個倍。天天與連隊食寢與共的高城也感覺出一種威壓。隊列靜了下來,只有雨水淋澆的輕聲。
“你們列位……”幾十雙看著他的眼睛,連目光都似乎凝固,動的只有雨水。這讓高城幾乎有點說不下去,“都很對得起七連的祖宗……老洪,你來說……”
他下意識地轉(zhuǎn)了半個身子,然后想起那個人已經(jīng)走了。這讓高城又啞然了幾秒。
啞然。啞然之后是爆炸。
“目標(biāo)靶場!全速!沖擊!”
鋼七連炸了出去,成了貌似無序但殺氣騰騰的沖鋒陣形,高城沖在隊側(cè)揮著并不該他這連長拿的自動步槍大吼:“殺——”
士兵們都愣了一下,這樣的口令并不是拿來隨便喊的,尤其是在團大院里。伍六一跟著大喊:“殺!”
有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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