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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太史公自序

太史公自序

郝永娟 譯注

【說明】《太史公自序》是《史記》的最后一篇,是《史記》的自序,也是司馬遷的自傳,人們常稱之為司馬遷自作之列傳。不僅一部《史記》總括于此,而且司馬遷一生本末也備見于此。文章氣勢浩瀚,宏偉深厚,是研究司馬遷及其《史記》的重要資料。

《自序》歷述了太史公世譜家學(xué)之本末。從重黎氏到司馬氏的千余年家世,其父司馬談重老莊之學(xué)術(shù)思想,司馬遷本人成長經(jīng)歷,繼父志為太史公,及其著述《史記》之始末,無不具備于篇中。但作者娓娓道來,錯落有致,累如貫珠。敘寫司馬遷千余年家世,不過數(shù)百字,而系次井然。耕牧壯游,磊落奇邁的倜儻少年形象躍然紙上。父子執(zhí)手流涕,以史相托付,場面又何其凝重。草創(chuàng)未就,橫被腐刑,憤懣不平之辭,又使讀者不禁掩卷嘆息。特別是作者用相當(dāng)篇幅序?qū)懥业囊,論道六?jīng)的要義,充分而深刻地反映了司馬父子的學(xué)術(shù)思想。對儒、墨、名、法、道及陰陽六家的分析精辟透徹,入木三分,指陳得失,有若案斷,雖歷百世而無可比擬。

《自序》明述了作書之本旨,概述了各篇的寫作旨趣。一般說來,書之為序其義有二:一曰,序者,緒也,所以助讀者,使易得其端緒也。二曰,序者,次也,所以明篇次先后之義也!蹲孕颉房梢哉f是兼此二義。推本春秋,考信六藝,這一宗旨或殿于卷末,或冠于篇首,反復(fù)述明;又分別標(biāo)明諸篇小序,申明為某事作某本紀,為某事作某年表等等,全書綱領(lǐng)體例,《自序》中莫不燦然明白。讀者在讀《史記》之前,須將《自序》篇熟讀,深沉有得,然后可讀諸紀、傳、世家;讀紀、傳、世家若不得其解,仍須從《自序》中求得。這實乃司馬遷在教人讀《史記》的方法。其體制如《周易》的《系辭》,《毛劉邦攻打楚霸王項羽之際,司馬卬歸降漢王,漢以殷地為河內(nèi)郡。司馬昌生司馬無澤,司馬無澤擔(dān)任漢朝市長之職。無澤生司馬喜,司馬喜封爵五大夫,死后都埋葬在高門。司馬喜生司馬談,司馬談做了太史公。

太史公從師唐都學(xué)習(xí)天文,從師楊何學(xué)習(xí)《易經(jīng)》,從師黃子學(xué)習(xí)道家理論。太史公在建元至元封年間做官,他憂慮學(xué)者不能通曉各學(xué)派的要義而所學(xué)悖謬,于是論述陰陽、儒、墨、名、法和道德六家的要旨說:

《周易·系辭傳》說:“天下人追求相同,而具體謀慮卻多種多樣;達到的目的相同,而采取的途徑卻不一樣。”陰陽家、儒家、墨家、名家、法家和道家都是致力于如何達到太平治世的學(xué)派,只是他們所遵循依從的學(xué)說不是一個路子,有的顯明,有的不顯明罷了。我曾經(jīng)在私下里研究過陰陽之術(shù),發(fā)現(xiàn)它注重吉兇禍福的預(yù)兆,禁忌避諱很多,使人受到束縛并多有所畏懼,但陰陽家關(guān)于一年四季運行順序的道理,是不可丟棄的。儒家學(xué)說廣博但殊少抓住要領(lǐng),花費了氣力卻很少功效,因此該學(xué)派的主張難以完全遵從;然而它所序列君臣父子之禮,夫婦長幼之別則是不可改變的。墨家儉嗇而難以依遵,因此該派的主張不能全部遵循,但它關(guān)于強本節(jié)用的主張,則是不可廢棄的。法家主張嚴刑峻法卻刻薄寡恩,但它辨正君臣上下名分的主張,則是不可更改的。名家使人受約束而容易失去真實性;但它辯正名與實的關(guān)系,則是不能不認真察考的。道家使人精神專一,行動合乎無形之“道”,使萬物豐足。道家之術(shù)是依據(jù)陰陽家關(guān)于四時運行順序之說,吸收儒墨兩家之長,撮取名、法兩家之精要,隨著時勢的發(fā)展而發(fā)展,順應(yīng)事物的變化,樹立良好風(fēng)俗,應(yīng)用于人事,無不適宜,意旨簡約扼要而容易掌握,用力少而功效多。儒家則不是這樣。他們認為君主是天下人的表率,君主倡導(dǎo),臣下應(yīng)和,君主先行,臣下隨從。這樣一來,君主勞累而臣下卻得安逸。至于大道的要旨,是舍棄剛強與貪欲,去掉聰明智慧,將這些放置一邊而用智術(shù)治理天下。精神過度使用就會衰竭,身體過度勞累就會疲憊,身體和精神受到擾亂,不得安寧,卻想要與天地共長久,則是從未聽說過的事。

陰陽家認為四時、八位、十二度和二十四節(jié)氣各有一套宜、忌規(guī)定,順應(yīng)它就會昌盛,違背它不死則亡。這未必是對的,所以說陰陽家“使人受束縛而多所畏懼”。春生、夏長、秋收、冬藏,這是自然界的重要規(guī)律,不順應(yīng)它就無法制定天下綱紀,所以說“四時的運行是不能舍棄的”。

儒家以《詩》、《書》、《易》、《禮》、《春秋》、《樂》等《六藝》為法式,而《六藝》的本文和釋傳以千萬計,幾代相繼不能弄通其學(xué)問,有生之年不能窮究其禮儀,所以說儒家“學(xué)說廣博但殊少抓住要領(lǐng),花費了力氣卻很少功效”。至于序列君臣父子之禮,夫婦長幼之別,即使百家之說也是不能改變它的。

墨家也崇尚堯舜之道,談?wù)撍麄兊钠返滦袨檎f:“堂口三尺高,堂下土階只有三層,用茅草搭蓋屋頂而不加修剪,用櫟木做椽子而不經(jīng)刮削。用陶簋吃飯,用陶铏喝湯,吃的是糙米粗飯和藜藿做的野菜羹。夏天穿葛布衣,冬天穿鹿皮裘”。墨家為死者送葬只做一副厚僅三寸的桐木棺材,送葬者慟哭而不能盡訴其哀痛。教民喪禮,必須以此為萬民的統(tǒng)一標(biāo)準(zhǔn)。假使天下都照此法去做。那貴*尊卑就沒有區(qū)別了。世代不同,時勢變化,人們所做的事業(yè)不一定相同,所以說墨家“儉嗇而難以遵從!蹦覍W(xué)說的要旨強本節(jié)用,則是人人豐足,家家富裕之道。這是墨子學(xué)說的長處,即使百家學(xué)說也是不能廢棄它的。

法家不區(qū)別親疏遠近,不區(qū)分貴*尊卑,一律依據(jù)法令來決斷,那么親親屬、尊長上的恩愛關(guān)系就斷絕了。這些可作為一時之計來施行,卻不可長用,所以說法家“嚴酷而刻薄寡恩”。至于說到法家使君主尊貴,使臣下卑下,使上下名分、職分明確,不得相互逾越的主張,即使百家之說也是不能更改的。

名家刻細煩瑣,糾纏不清,使人不能反求其意,一切決取于概念名稱卻失棄了一般常理,所以說它“使人受約束而容易喪失真實性”。至于循名責(zé)實,要求名稱與實際進行比較驗證,這是不可不予以認真考察的。

道家講“無為”,又說“無不為”,其實際主張容易施行,其文辭則幽深微妙,難以明白通曉。其學(xué)說以虛無為理論基礎(chǔ),以順應(yīng)自然為實用原則。道家認為事物沒有既成不變之勢,沒有常存不變之形,所以能夠探求萬物的情理。不做超越物情的事,也不做落后物情的事,所以能夠成為萬物的主宰。有法而不任法以為法,要順應(yīng)時勢以成其業(yè);有度而不恃度以為度,要根據(jù)萬物之形各成其度而與之相合。所以說“圣人的思想和業(yè)績之所以不可磨滅,就在于能夠順應(yīng)時勢的變化。虛無是道的永恒規(guī)律,順天應(yīng)人是國君治國理民的綱要”。群臣一齊來到面前,君主應(yīng)讓他們各自明確自己的職分。其實際情況符合其言論名聲者,叫做“端”;實際情況不符合其言論聲名者,叫做“窾”。不聽信“窾言”即空話,*邪就不會產(chǎn)生,賢與不肖自然分清,黑白也就分明。問題在于想不想運用,只要肯運用,什么事辦不成呢。這樣才會合乎大道,一派混混冥冥的境界。光輝照耀天下,重又返歸于無名。大凡人活著是因為有精神,而精神又寄托于形體。精神過度使用就會衰竭,形體過度勞累就會疲憊,形、神分離就會死亡。死去的人不能復(fù)生,神、形分離便不能重新結(jié)合在一起,所以圣人重視這個問題。由此看來,精神是人生命的根本,形體是生命的依托。不先安定自己的精神和身體,卻侈談“我有辦法治理天下”,憑借的又是什么呢?

太史公職掌天文,不管民事。太史公有子名遷。

司馬遷生于龍門,在黃河之北、龍門山之南過著耕種畜牧生活。年僅十歲便已習(xí)誦古文。二十歲開始南游江、淮地區(qū),登會稽山,探察禹穴,觀覽九疑山,泛舟于沅水湘水之上;北渡汶水、泗水,在齊、魯兩地的都會研討學(xué)問,考察孔子的遺風(fēng),在鄒縣、嶧山行鄉(xiāng)射之禮;困厄于鄱、薛、彭城,經(jīng)過梁、楚之地回到家鄉(xiāng)。于是司馬遷出仕為郎中,奉命出使西征巴蜀以南,往南經(jīng)略邛、笮、昆明,歸來向朝廷復(fù)命。

這一年,天子開始舉行漢朝的封禪典禮,而太史公被滯留在周南,不能參與其事,所以心中憤懣,致病將死。其子司馬遷適逢出使歸來,在黃河、洛水之間拜見了父親。太史公握著司馬遷的手哭著說:“我們的先祖是周朝的太史。遠在上古虞夏之世便顯揚功名,職掌天文之事。后世衰落,今天會斷絕在我手里嗎?你繼做太史,就會接續(xù)我們祖先的事業(yè)了,F(xiàn)在天子繼承漢朝千年一統(tǒng)的大業(yè),在泰山舉行封禪典禮,而我不能隨行,這是命啊,是命!我死之后,你必定要做太史;做了太史,不要忘記我想要撰寫的著述啊。再說孝道始于奉養(yǎng)雙親,進而侍奉君主,最終在于立身揚名。揚名后世來顯耀父母,這是最大的孝道。天下稱道歌誦周公,說他能夠論述歌頌文王、武王的功德,宣揚周、邵的風(fēng)尚,通曉太王、王季的思慮,乃至于公劉的功業(yè),并尊崇始祖后稷。周幽王、厲王以后,王道衰敗,禮樂衰頹,孔子研究整理舊有的典籍,修復(fù)振興被廢棄破壞的禮樂,論述《詩經(jīng)》、《書經(jīng)》,寫作《春秋》,學(xué)者至今以之為準(zhǔn)則。自獲麟以來四百余年,諸侯相互兼并,史書丟棄殆盡。如今漢朝興起,海內(nèi)統(tǒng)一,明主賢君忠臣死義之士,我作為太史都未能予以論評載錄,斷絕了天下的修史傳統(tǒng),對此我甚感惶恐,你可要記在心上。 彼抉R遷低下頭流著眼淚說:“兒子雖然駑笨,但我會詳述先人所整理的歷史舊聞,不敢稍有缺漏。”

司馬談去世三年后司馬遷任太史令,開始綴集歷史書籍及國家收藏的檔案文獻。司馬遷任太史令五年正當(dāng)漢太初元年,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漢朝的歷法開始改用夏正,即以農(nóng)歷一月為正月,天子在明堂舉行實施新歷法的儀式,諸神皆受瑞紀。

太史公說:“先人說過:‘自周公死后五百年而有孔子?鬃铀篮蟮浆F(xiàn)在五百年,有能繼承清明之世,正定《易傳》,接續(xù)《春秋》,意本《詩》、《書》、《禮》、《樂》的人嗎?’其用意就在于此,在于此吧!我又怎敢推辭呢。”

上大夫壺遂問:“從前孔子為什么要作《春秋》呢?”太史公說:“我聽董生講:‘周朝王道衰敗廢弛,孔子擔(dān)任魯國司寇,諸侯嫉害他,卿大夫阻撓他?鬃又雷约旱囊庖姴槐徊杉{,政治主張無法實行,便褒貶評定二百四十二年間的是非,作為天下評判是非的標(biāo)準(zhǔn),貶抑無道的天子,斥責(zé)為非的諸侯,聲討亂政的大夫,為使國家政事通達而已’。孔子說:‘我與其載述空洞的說教,不如舉出在位者所做所為以見其是非美惡,這樣就更加深切顯明了!洞呵铩愤@部書,上闡明三王的治道,下辨別人事的紀綱,辨別嫌疑,判明是非,論定猶豫不決之事,褒善怨惡,尊重賢能,*視不肖,使滅亡的國家存在下去,斷絕了的世系繼續(xù)下去,補救衰敝之事,振興廢弛之業(yè),這是最大的王道!兑住份d述天地、陰陽、四時、五行,所以在說明變化方面見長;《禮》規(guī)范人倫,所以在行事方面見長;《書》記述先王事跡,所以在政治方面見長;《詩》記山川溪谷、禽獸草木,牝牡雌雄,所以在風(fēng)土人情方面見長;《樂》是論述音樂立人的經(jīng)典,所以在和諧方面見長;《春秋》論辨是非,所以在治人方面見長。由此可見《禮》是用來節(jié)制約束人的,《樂》是用來誘發(fā)人心平和的,《書》是來述說政事的,《詩》是用來表達情意的,《易》是用來講變化的,《春秋》是用來論述道義的。平定亂世,使之復(fù)歸正道,沒有什么著作比《春秋》更切近有效!洞呵铩凡贿^數(shù)萬字,而其要旨就有數(shù)千條。萬物的離散聚合都在《春秋》之中。在《春秋》一書中,記載弒君事件三十六起,被滅亡的國家五十二個,諸侯出奔逃亡不能保其國家的數(shù)不勝數(shù)。考察其變亂敗亡的原因,都是丟掉了作為立國立身根本的春秋大義。所以《易》中講‘失之毫厘,差以千里!f‘臣弒君,子弒父,并非一朝一夕的緣故,其發(fā)展?jié)u進已是很久了’。因此,做國君的不可以不知《春秋》,否則就是讒佞之徒站在面前也看不見,*賊之臣緊跟在后面也不會發(fā)覺。做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否則就只會株守常規(guī)之事卻不懂得因事制宜,遇到突發(fā)事件則不知如何靈活對待。做人君、人父若不通曉《春秋》的要義,必定會蒙受首惡之名。做人臣、人子如不通曉《春秋》要義,必定會陷于篡位殺上而被誅伐的境地,并蒙死罪之名。其實他們都認為是好事而去做,只因為不懂得《春秋》大義,而蒙受史家口誅筆伐的不實之言卻不敢推卸罪名。如不明了禮義的要旨,就會弄到君不象君,臣不象臣,父不象父,子不象子的地步。君不象君,就會被臣下干犯,臣不象臣就會被誅殺,父不象父就會昏聵無道,子不象子就會忤逆不孝。這四種惡行,是天下最大的罪過。把天下最大的罪過加在他身上,也只得接受而不敢推卸。所以《春秋》這部經(jīng)典是禮義根本之所在。禮是禁絕壞事于發(fā)生之前,法規(guī)施行于壞事發(fā)生之后;法施行的作用顯而易見,而禮禁絕的作用卻隱而難知!

壺遂說:“孔子時候,上沒有圣明君主,他處在下面又得不到任用,所以撰寫《春秋》,留下一部空洞的史文來裁斷禮義,當(dāng)作一代帝王的法典,F(xiàn)在先生上遇圣明天子,下能當(dāng)官供職,萬事已經(jīng)具備,而且全部各得其所,井然相宜,先生所要撰述的想要闡明的是什么呢?”

太史公說:“是,是啊,不不,不完全是這么回事。我聽先人說過:‘伏羲最為純厚,作《易》八卦。堯舜的強盛,《尚書》做了記載,禮樂在那時興起。商湯周武時代的隆盛,詩人予以歌頌!洞呵铩窊P善貶惡,推崇夏、商、周三代盛德,褒揚周王室,并非僅僅諷刺譏斥呀’。漢朝興建以來,至當(dāng)今英明天子,獲見符瑞,舉行封禪大典,改訂歷法,變換服色,受命于上天,恩澤流布無邊,海外不同習(xí)俗的國家,輾轉(zhuǎn)幾重翻譯到中國邊關(guān)來,請求進獻朝見的不可勝數(shù)。臣下百官竭力頌揚天子的功德,仍不能完全表達出他們的心意。再說士賢能而不被任用,是做國君的恥辱;君主明圣而功德不能廣泛傳揚使大家都知道,是有關(guān)官員的罪過。況且我曾擔(dān)任太史令的職務(wù),若棄置天子圣明盛德而不予記載,埋沒功臣、世家、賢大夫的功業(yè)而不予載述,違背先父的臨終遺言,罪過就實在太大了。我所說的綴述舊事,整理有關(guān)人物的家世傳記,并非所謂著作呀,而您拿它與《春秋》相比,那就錯了!

于是開始論述編次所得文獻和材料。到了第七年,太史公遭逢李陵之禍,被囚禁獄中。于是喟然而嘆道:“這是我的罪過啊!這是我的罪過!身體殘毀沒有用了!蓖硕钏嫉溃骸啊对姟、《書》含義隱微而言辭簡約,是作者想要表達他們的心志和情緒。從前周文王被拘禁羑里,推演了《周易》;孔子遭遇陳蔡的困厄,作有《春秋》;屈原被放逐,著了《離騷》;左丘明雙目失明,才編撰了《國語》,孫子的腿受了臏刑,卻論述兵法;呂不韋被貶徙蜀郡,世上才流傳《呂覽》;韓非被囚禁在秦國,才寫有《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都是圣人賢士抒發(fā)憤懣而作的。這些人都是心中聚集郁悶憂愁,理想主張不得實現(xiàn),因而追述往事,考慮未來!庇谑墙K于下定決心記述陶唐以來直到武帝獲麟那一年的歷史,而始自黃帝。

從前黃帝以天為法,以地為則,顓頊、帝嚳、堯、舜四位圣明帝王先后相繼,各建成一定法度;唐堯讓位于虞舜,虞舜因覺自己不能勝其任而不悅;這些帝王的美德豐功,萬世流傳。作《五帝本紀》第一。

大禹治水之功,九州同享其成,光耀唐虞之際,恩德流傳后世;夏桀荒淫驕橫,于是被放逐鳴條。作《夏本紀》第二。

契建立商國,傳到成湯;太甲被放逐居桐地改過反善,阿衡功德隆盛;武丁得有傅說輔佐,才被稱為高宗;帝辛沉湎無道,諸侯不再進貢。作《殷本紀》第三。

棄發(fā)明種谷,西伯姬昌時功德隆盛;武王在牧野伐紂,安撫天下百姓;幽王、厲王昏暴yín亂,喪失了豐、鎬二京;王室衰敗直至赧王,洛邑斷絕了周室宗廟的祭祀。作《周本紀》第四。

秦的祖先伯翳,曾經(jīng)輔佐大禹;秦穆公思及君義,祭悼秦國在殽戰(zhàn)死的將士;穆公死后以活人殉葬,《黃鳥》一詩訴其哀傷;昭襄王開創(chuàng)了帝業(yè)。作《秦本紀》第五。

秦始皇即位,兼并了六國,銷毀兵器,鑄為鐘鐻,希望干戈止息,尊號稱為皇帝,耀武揚威,專憑暴力,秦二世承受國運,子嬰投降做了俘虜。作《始皇本紀》第六。

秦朝喪失王道,豪杰并起造反;項梁開創(chuàng)反秦大業(yè),項羽接續(xù);項羽殺了慶子冠軍宋義,解救了趙國,諸侯擁立他;可他誅殺子嬰,背棄義帝懷王,天下都責(zé)難他。作《項羽本紀》第七。

項羽殘酷暴虐,漢王建功施德;發(fā)憤于蜀、漢,率軍北還平定三秦;誅滅項羽建立帝業(yè),天下安定,又改革制度,更易風(fēng)俗。作《高祖本紀》第八。

惠帝早逝,諸呂用事使百姓不悅;呂后提高呂祿、呂產(chǎn)的地位,加強他們的權(quán)力,諸侯圖謀剪除他們;呂后殺害趙隱王,又囚殺趙幽王劉友,朝中大臣疑懼,終于導(dǎo)致呂氏宗族覆滅之禍。作《呂太后本紀》第九。

漢朝初建,惠帝死后帝位繼承人不明,眾臣迎立代王劉恒即位,天下心服;文帝廢除肉刑,開通水陸要道,博施恩惠,死后被稱為太宗。作《孝文本紀》第十。

諸侯王驕橫放肆,吳王率先叛亂,朝廷派兵討伐,叛亂七國先后伏罪,天下安定,太平富裕。作《孝景本紀》第十一。

漢朝興建五世,興隆盛世在建元年間,天子外攘夷狄,內(nèi)修法度,舉行封禪,修訂歷法,改變服色。作《今上本紀》第十二。

夏、商、周三代太久遠了,具體年代已不可考,大致取之于傳世的譜牒舊聞,以此為據(jù),進而大略地推斷,作《三代世表》第一。

幽王、厲王之后,周朝王室衰落,諸侯各自為政,《春秋》有些未作記載;而譜牒只記概要,五霸又交替盛衰,為考察周朝各諸侯國的先后關(guān)系,作《十二諸侯年表》第二。

春秋以后,陪臣執(zhí)政,強國之君競相稱王,及至秦王嬴政,終于吞并各國,鏟除封地,獨享尊號。作《六國年表》第三。

秦帝暴虐,楚人陳勝發(fā)難,項氏又自亂反秦陣營,漢王于是仗義征伐。八年之間,天下三易其主,事變繁多,所以詳著《秦楚之際月表》第四。

漢朝興建以來,直到太初一百年間,諸侯廢立分削的情況,譜錄記載不明,主管的官員也無法接著記下去,但可據(jù)其世系推知其強弱的原由。作《漢興已來諸侯年表》第五。

高祖始取天下,輔佐他創(chuàng)業(yè)的功臣,都得剖符封爵,恩澤傳給他們的子孫后代,有的忘其親疏遠近,分不出輩分,也有的竟至殺身亡國。作《高祖功臣侯者年表》第六。

惠帝、景帝年間,增封功臣宗屬爵位和食邑。作《惠景間侯者年表》第七。

北面攻打強悍的匈奴,南面誅討強勁的越人,征伐四方蠻夷,不少人以武功封侯。作《建元以來侯者年表》第八。

諸侯國日漸強大,吳楚等七國南北連成一片,諸侯王子弟眾多,沒有爵位封邑,朝廷下令推行恩義,分封諸侯王子弟為侯,致使王國勢力日益削弱,而德義卻歸于朝廷。作《王子侯者年表》第九。

國家的賢相良將,是民眾的表率。曾看到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對賢者則記其治績,對不賢者則明其劣跡。作《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第十。

夏、商、周三代之禮,各有所增減而不同,但總地來看,其要領(lǐng)都在于使禮切近人的情性,通于王道,所以禮根據(jù)人的質(zhì)樸本性而制成,減掉了那些繁文縟節(jié),大體順應(yīng)了古今之變。作《禮書》第一。

樂是用來移風(fēng)易俗的。自《雅》、《頌》之聲興起,人們就已經(jīng)喜好鄭、衛(wèi)之音,鄭、衛(wèi)之音由來已久了。被人情所感發(fā),那遠方異俗之人就會歸附。仿照已有《樂書》來論述自古以來音樂的興衰,作《樂書》第二。

沒有軍隊國家就不會強大,沒有德政國家就不會昌盛,黃帝、商湯、周武王以明于此而興,夏桀、商紂、秦二世以昧于此而亡,怎么可以對此不慎重呢?《司馬法》產(chǎn)生已很久了,姜太公、孫武、吳起、王子成甫能繼承并有所發(fā)明,切合近世情況,極盡人事之變。作《律書》第三。

樂律處于陰而治陽,歷法處于陽而治陰,律歷交替相治,其間不容許絲毫差錯。原有五家的歷書相互悖逆不同,只有太初元年所論歷法為是。作《歷書》第四。

星氣之書,雜有許多求福去災(zāi)、預(yù)兆吉兇的內(nèi)容,荒誕不經(jīng);推究其文辭,考察其應(yīng)驗,并無什么特別之處。待到武帝召集專人研討此事,并依次用軌度加以驗證。作《天官書》第五。

承受天命做了帝王,封禪這樣的符瑞之事不可輕易舉行,如果舉行,那一切神靈沒有不受祭祀的。追溯祭祀名山大川諸神之禮,作《封禪書》第六。

大禹疏通河川,九川得以安寧;及至建立宣防宮之時,河道溝渠更被疏浚。作《河渠書》第七。

錢幣的流通,是為溝通農(nóng)商;其弊端竟發(fā)展到玩弄智巧,兼并發(fā)財,爭相投機牟利,舍本逐末,去農(nóng)經(jīng)商。作《平準(zhǔn)書》來考察事情的變化發(fā)展,這是第八。

太伯為讓季歷繼位,避居江南蠻夷之地,文王、武王才得以振興周邦,發(fā)展了古公亶父的王業(yè)。闔閭殺了吳王僚,奪取王位,降服楚國;夫差戰(zhàn)勝齊國,逼殺伍子胥以革囊盛其尸;聽信伯嚭(pǐ,痞)的話親善越國,最終被越國所滅。為贊許太伯讓位的美德,作《吳世家》第一。

申、呂兩國衰弱,尚父微*坎坷,終于投歸西伯,為文王、武王之師;他的功勞為群臣之首,長于暗中設(shè)計權(quán)謀;頭發(fā)斑白,受封于齊,建都營丘,成為齊國始祖。齊桓公不背棄與魯國在柯地所訂盟約,事業(yè)由此昌盛,多次會合諸侯,霸功顯赫。田恒與闞止?fàn)帉櫍正R國于是瓦解滅亡。為贊美尚父的宏謀,作《齊太公世家》第二。

諸侯和部屬對周無論是依順的,還是違抗的,周公都安撫他們;他努力宣揚文德,天下都響應(yīng)隨和;輔佐保護成王,諸侯以周天子為天下宗主。隱公、桓公之際卻屢屢發(fā)生悖德非禮之事,這是為什么呢?只因三桓爭強,魯國國運不昌。贊美周公旦的《金滕》策文,作《周公世家》第三。

武王戰(zhàn)勝商紂,天下尚未協(xié)洽他便駕崩。成王年幼,管叔、蔡叔懷疑周公篡位,淮夷也起兵叛亂,于是召(shà,紹)公以其高德率先支持周公,使王室團結(jié)安定,保證了周公東征的勝利,使東方得以安寧。燕王噲的禪位,才造成了禍亂。贊賞《甘棠》詩篇,作《燕世家》第四。

管蔡二叔輔佐武庚,想要安定商朝舊地;周公旦攝政,二叔不服,周公便殺死管叔鮮,流放蔡叔度,周公盟誓忠于成王,太任生育十個兒子,周室以宗族繁盛而強大。表彰蔡仲悔過,作《管蔡世家》第五。

先王后代延繼不絕,舜、禹為此而感到高興;他們功德美好清明,后代得以承其功業(yè)。百世享受祭祀,到了周時,封有陳國、杞國,后被楚國滅掉。齊田氏又使之興起,舜是位多么了不起的人!作《陳杞世家》第六。

收納殷的遺民,康叔始封邑。周公用商朝亂德亡國的教訓(xùn)申飭他,寫了《酒誥》、《梓材》等辭來告誡他。到衛(wèi)公子朔出生,衛(wèi)國開始傾危不寧;南子憎惡蒯聵,造成兒子和父親名分顛倒。周朝統(tǒng)治日益衰微,各諸侯國日益強大,衛(wèi)國因為弱小,國君角反而后亡。贊美《康誥》,作《衛(wèi)世家》第七。

可嘆啊,箕子!可嘆啊,箕子!正確的意見沒有被采納,反被迫害裝瘋為奴。武庚死后,周朝封微子于宋。宋襄公在泓水之戰(zhàn)中受傷,又有哪位君子稱道?景公有自謙愛民之德,熒惑為之退行。剔成暴虐無道,宋國因而滅亡。贊美微子請教太師,作《宋世家》第八。

武王去世后,叔虞封邑于唐。君子譏諷晉穆公為兒子取名之事,武公終于滅而代之。獻公寵愛驪姬,造成五世之亂;重耳不得志,卻能威霸諸侯。六卿專權(quán),晉國衰亡。贊美文公因功得天子珪鬯(chàng,唱),作《晉世家》第九。

重黎創(chuàng)業(yè),吳國繼承;殷朝末年,有簡札記述鬻子為楚國始祖。周成王任用熊繹封為楚子,熊渠繼承先世之業(yè)。楚莊王賢明,又恢復(fù)陳國。赦免了鄭伯之罪,又因華元之言而班師回國。懷王客死于秦,子蘭歸咎屈原,楚君喜阿諛信讒言,終于被秦所吞并。贊美莊王的德義,作《楚世家》第十。

少康之子遠棄南海,紋身斷發(fā),與黿鬻相處,守在封山禺山,事奉大禹的祭祀。勾踐受到夫差的困辱,于是信用文種、范蠡。贊美勾踐身在夷蠻能修其德,消滅強大吳國以尊奉周室,作《越王勾踐世家》第十一。

桓公東遷,信用太史之言。莊公派兵侵犯周土,割取莊稼,受到周王臣民的非議。祭(zhài,債)仲被宋脅迫結(jié)盟,鄭國長期不得昌興。子產(chǎn)的仁政,后世稱道賢明。三晉侵犯征伐,鄭終被韓吞并。贊美鄭厲公接納周惠王,作《鄭世家》第十二。

驥耳駿馬使造父彰名。趙夙事奉晉獻公,趙衰(cuī,崔)繼承他的事業(yè),輔佐晉文公尊奉國王,終于成為晉國輔臣。趙襄子被困辱,卻擒捉了智伯。主父遭臣子圍困,掏雀充饑活活餓死。趙王遷邪僻yín亂,貶斥迫害良將。表彰趙鞅子討平周王室之亂,作《趙世家》第十三。

畢萬在魏封爵,卜官預(yù)知其后代必昌盛。及至魏絳羞辱楊干,負罪完成與戎翟(dí,敵)媾和之命。文侯仰慕仁義,拜子夏為師;萃躜湴磷源,受到齊國秦國的攻打。安釐王懷疑信陵君,因而諸侯疏遠魏國。魏終于被秦所滅,魏王假做了廝養(yǎng)卒。贊美魏武子佐助晉文公創(chuàng)立霸業(yè),作《魏世家》第十四。

韓闕善積陰德,趙武才得興立。使滅國者重新振起,使廢棄者得以再立,晉人尊崇他。韓昭侯在諸侯中地位顯要,重用申不害。韓王懷疑韓非而不信用,秦攻襲韓。贊賞韓厥輔佐晉君,匡正周王室的兵賦,作《韓世家》第十五。

完子避難,出奔到齊國請求援助,田氏暗施恩惠于民相繼五世,齊人歌頌他。田成子奪得齊國政權(quán),田和成為諸侯。齊王建被*計說動,使齊遷于共。贊賞齊威王、齊宣王能沖破污濁之世而獨尊崇周天子,作《田敬仲完世家》第十六。

周王室已經(jīng)衰落,諸侯恣意而行?鬃觽卸Y樂崩廢,因而追研經(jīng)術(shù),以重建王道,匡正亂世,使之返于正道,觀其著述,為天下制定禮儀法度。留下《六藝》綱紀于后世。作《孔子世家》第十七。

桀、紂喪失王道而湯、武興起,周失其王道而《春秋》一書問世。秦失其為政之道,陳涉發(fā)起反秦義舉,諸侯相繼造反,風(fēng)起云涌,終于滅掉秦國。天下亡秦之端,始于陳涉發(fā)難。作《陳涉世家》第十八。

成皋臺是薄氏的肇基之地。竇太后被迫到了代國,才使竇氏家族得以富貴。栗姬依仗地位尊貴而自驕于人,王氏才得以順達顯貴。陳皇后過于嬌貴,終于使子夫受到尊寵。贊美衛(wèi)子夫德行如此之好,作《外戚世家》第十九。

漢高祖設(shè)詭計在陳擒拿韓信;越、楚之民慓悍輕捷,于是封其弟劉交作了楚王,建都彭城,以加強淮、泗地區(qū)的統(tǒng)治,成為漢王朝的宗屬國。楚王劉戊溺于邪僻合謀反叛,劉禮又被封為楚王繼承王業(yè)。贊賞劉交輔佐高祖,作《楚元王世家》第二十。

高祖率軍反秦,劉賈加入其行列,后被英布攻襲,喪失了他的荊、吳之地。營陵侯使人游說感動呂后,被封為瑯琊王;被祝午誘騙輕信齊王,前往齊國不得歸返,用計離齊,西入關(guān)中,又遇到迎立孝文帝的事,獲封燕王。當(dāng)天下未安定之時,劉賈、劉澤以高祖同族兄弟身份,成為其藩屬。作《荊燕世家》第二十一。

天下平定后,高祖親屬已不多。齊悼惠王先長大成人,鎮(zhèn)守東部國土。齊哀王擅自出兵是因為對諸呂用事感到憤怒;駟鈞粗暴乖戾,朝廷不準(zhǔn)立其為帝。厲王親屬內(nèi)部yín亂,殺身之禍成于主父偃之手。表彰悼惠王劉肥為輔佐天子的股肱,作《齊悼惠王世家》第二十二。

楚霸王圍漢于滎陽,相持三年;蕭何鎮(zhèn)撫山西,計算人口輸送兵員,糧食供給不斷,使百姓愛戴漢王,而不愿為楚王出力。作《蕭相國世家》第二十三。

與韓信一起平定了魏地,又打敗趙國,攻取齊地,削弱了楚霸王的勢力。繼蕭何之后成為漢相國,凡事不做變更,百姓得以安寧。贊美曹參不夸耀自己的功勞和才能,作《曹相國世家》第二十四。

運籌策劃于帷幄之中,無形之中克敵制勝,子房謀劃克敵制勝之事,沒有智巧之名,沒有勇武之功,從易處著手解決難題,從小處著手成就大事。作《留侯世家》第二十五。

六出奇計都被高祖采用,諸侯歸附于漢;消滅諸呂之事,陳平為主謀,終于安定王室和國家。作《陳丞相世家》第二十六。

諸呂勾結(jié),陰謀削弱皇室,周勃在剪滅諸呂的問題上,背離常規(guī)而合于權(quán)變之道;吳楚七國起兵叛亂,周亞夫駐軍于昌邑,以扼制齊趙之軍,放棄了求救的梁王。作《絳侯世家》第二十七。

吳楚七國叛逆,藩屏天子的同姓王中只有梁孝王抵御敵國;但他自恃寵愛夸耀前功,幾乎遭到殺身之禍。表彰他能抵抗吳楚叛軍,作《梁孝王世家》第二十八。

五宗封王以后,天子親屬融洽和睦,諸侯或大或小皆為藩屏,各得其宜,僭位而自擬于天子之事逐漸減少。作《五宗世家》第二十九。

當(dāng)今皇上三位皇子被封為王,策文文辭典雅可觀。作《三王世家》第三十。

末世爭權(quán)奪利,而伯夷、叔齊兄弟卻趨向仁義,為讓君位,雙雙餓死,天下稱贊他們的美德。作《伯夷叔齊列傳》第一。

晏子節(jié)儉,管仲則奢侈:齊桓公因得管仲輔佐而稱霸,齊景公因得晏子輔佐而國治。作《管晏列傳》第二。

李耳主張無為而治,使百姓自化于善;清靜寡欲,使百姓自歸于正。韓非揣度事物的實際情況,遵循事物發(fā)展的趨勢和道理。作《老子韓非列傳》第三。

自古做帝王的都有《司馬法》,穰苴能夠?qū)ζ潢U述發(fā)揮。作《司馬穰苴列傳》第四。

沒有信、廉、仁、勇不能傳授兵法論說劍術(shù),兵法劍術(shù)與道相符,內(nèi)可以修身,外可以應(yīng)變,君子對此重視并以之為德。作《孫子吳起列傳》第五。

太子建遇讒毀,禍及伍奢,伍尚救父,伍員逃奔吳國。作《伍子胥列傳》第六。

孔子傳述文德,弟子振興其業(yè),都成為師傅,教導(dǎo)人們尊仁行義。作《仲尼弟子列傳》第七。

商鞅離衛(wèi)到秦,能闡明實施他的治國之術(shù),使秦孝公強盛稱霸,后世遵循其法度。作《商君列傳》第八。

天下憂慮連橫秦將貪得無厭,蘇秦能保存諸侯利益,約定合縱來抑制秦的貪婪強橫。作《蘇秦列傳》第九。

六國合縱相互親近,而張儀明了合縱的主張,所以能針鋒相對,使聯(lián)合起來的諸侯再次離散瓦解。作《張儀列傳》第十。

秦國之所以能夠向東侵伐,稱雄諸侯,是樗里、甘茂的良策。作《樗里甘茂列傳》第十一。

席卷河山,圍困大梁,使諸侯拱手而服事秦國,是魏冉的功勞。作《穰侯列傳》第十二。

南面攻占鄢郢,北面摧毀長平守軍,進而圍困趙都邯鄲,武安君是主將;破楚滅趙,是王翦的計謀。作《白起王翦列傳》第十三。

涉獵儒墨的遺文,闡明禮義的紀綱,根絕梁惠王逐利的念頭,陳述往世的興衰。作《孟子荀卿列傳》第十四。

喜愛門客、士人,士人歸附薛公,為齊抵御楚、魏。作《孟嘗君列傳》第十五。

出于權(quán)變爭得馮亭所獻上黨之地,為解邯鄲之圍親自趕楚救趙,使其國君得以再次稱雄于諸侯。作《平原君虞卿列傳》第十六。

身為富貴而能尊重貧*者,自身賢能而能屈就不肖,只有信陵君能夠如此。作《魏公子列傳》第十七。

舍身以救其主,終于逃離強秦,使游說之士向南趨赴楚國,這是黃歇的忠義所致。作《春申君列傳》第十八。

能忍辱于魏齊,卻揚威于強秦,推舉賢能讓出相位,范睢、蔡澤都有這樣的美德。作《范睢蔡澤列傳》第十九。

身為主將施展謀略,聯(lián)合五國軍隊,為弱燕報復(fù)了強齊侵凌的仇恨,洗雪了燕國先君的恥辱。作《樂毅列傳》第二十。

能在強秦朝廷上陳述己意,又能對廉頗忍讓謙恭,以盡忠其君,將相二人名重于諸侯。作《廉頗藺相如列傳》第二十一。

齊湣王丟失臨淄后逃到莒邑,只有田單憑借即墨打敗敵軍驅(qū)逐騎劫,才保住齊國江山。作《田單列傳》第二十二。

能用巧妙的說辭解除圍城之患,輕視爵位利祿,卻以盡其志趣為樂。作《魯仲連鄒陽列傳》第二十三。

創(chuàng)作詩賦文章進行諷喻,連類比附來伸張正義,《離騷》有這樣的特色。作《屈原賈生列傳》第二十四。

與子楚結(jié)交,使各諸侯國的士人爭相入秦,為秦效力。作《呂不韋列傳》第二十五。

曹沫憑借匕首使魯國重獲失去的土地,也使齊君昭信于諸侯;豫讓守義,忠于其君而無二心。作《刺客列傳》第二十六。

能夠闡明自己的謀略,順應(yīng)時勢推尊秦國,終于使秦得志于海內(nèi),李斯實為謀首。作《李斯列傳》第二十七。

為秦開拓疆土,增聚民眾,北面擊敗匈奴,據(jù)黃河為要塞,依山嶺為固壘,建榆中。作《蒙恬列傳》第二十八。

平定趙國要塞常山,擴張河內(nèi),削弱西楚霸王的勢力,彰明漢王的信義于天下。作《張耳陳馀列傳》第二十九。

收攏西河、上黨之兵,跟隨高祖直到彭城;彭越侵掠梁地以困擾項羽。作《魏豹彭越列傳》第三十。

黥(qíng,情)布以淮南之地叛楚歸漢,漢王通過他而得到楚大司馬周殷,最后在垓下打敗項羽。作《黥布列傳》第三十一。

楚軍困迫漢軍于京、索,韓信攻克魏、趙,平定燕、齊,使三分天下漢得其二,奠定消滅項羽的基礎(chǔ)。作《淮陰侯列傳》第三十二。

楚漢相持于鞏、洛,韓信為漢鎮(zhèn)守潁川,盧綰斷絕了項羽軍隊的糧餉。作《韓信盧綰列傳》第三十三。

諸侯背叛項王,唯有齊王在城陽牽制項羽,使?jié)h王得機攻入彭城。作《田儋列傳》第三十四。

攻打城池,戰(zhàn)于曠野,獲功歸報,樊噲、酈商是出力最多的戰(zhàn)將,不僅隨時聽命漢王的驅(qū)遣,又常和漢王一起擺脫危難。作《樊酈列傳》第三十五。

漢朝天下初定,文治條理未明,張蒼擔(dān)任主計,統(tǒng)一度量衡,編訂律歷。作《張丞相列傳》第三十六。

游說通使,籠撫諸侯;諸侯都親附漢朝,歸漢成為藩屬輔臣。作《酈生陸賈列傳》第三十七。

想要詳細了解秦楚之際的事情,只有周緤最清楚,因為他經(jīng)常跟隨高祖,參加平定諸侯的軍事活動。作《傅靳蒯成列傳》第三十八。

遷徙豪強大族,建都關(guān)中,與匈奴和親;明辨朝廷之禮,制訂宗廟儀法。作《劉敬叔孫通列傳》第三十九。

季布能改其剛戾而為柔順,終于成為漢朝名臣;欒公不被威勢所迫背叛死者。作《季布欒公列傳》第四十。

敢于犯顏強諫,使主上言行合于道義,不顧自身安危,為國家建立長遠方案。作《袁盎朝錯列傳》第四十一。

維護法律不失大節(jié),言稱古代賢人,增長君主之明。作《張釋之馮唐列傳》第四十二。

敦厚慈孝,不善言辭,敏于行事,致力于謙恭,堪為君子長者。作《萬石張叔列傳》第四十三。

恪守節(jié)操,懇切剛直,義足以稱清廉,行足以激勵賢能,擔(dān)任要職而不能以無理使之屈服。作《田叔列傳》第四十四。

扁鵲論醫(yī),為醫(yī)家所尊奉,醫(yī)術(shù)精細高明;后世遵循其法,不能改易,而倉公可謂接近扁鵲之術(shù)了。作《扁鵲倉公列傳》第四十五。

劉仲被削奪王爵,其子劉濞(bì,必)受封做了吳王,適逢漢朝初定天下,讓他鎮(zhèn)撫江淮之間。作《吳王濞列傳》第四十六。

吳、楚叛亂,宗室親屬中只有竇嬰賢能而喜好士人,士人歸心于他,率軍在滎陽抵抗叛軍。作《魏其武安侯列傳》第四十七。

智謀足以應(yīng)付近世之變,寬厚足以得人。作《韓長孺列傳》第四十八。

勇于抗敵,仁愛士卒,號令簡明不煩,將士歸心于他。他《李將軍列傳》第四十九。

自夏、商、周三代以來,匈奴常為中原禍害,為要了解強弱時勢,設(shè)防征討,作《匈奴列傳》第五十。

拓直曲曲折折的邊塞,擴展河南之地,攻破祁連山,打開通往西域各國的道路,擊敗北方匈奴。作《衛(wèi)將軍驃騎列傳》第五十一。

大臣和宗室以奢侈浪費爭高強,只有公孫弘節(jié)衣縮食為百官表率。作《平津侯列傳》第五十二。

漢朝已經(jīng)平定中國,而趙佗能安定楊越以保衛(wèi)南方藩屬之地,納貢盡職。作《南越列傳》第五十三。

吳國叛逆,東甌人斬殺劉濞,保衛(wèi)封禺山,終為漢臣。作《東越列傳》第五十四。

燕太子丹敗散于遼東地區(qū),衛(wèi)滿收攏其逃亡百姓,聚集海東,以安定真藩等部,保衛(wèi)邊塞而成為塞外之臣。作《朝鮮列傳》第五十五。

唐蒙出使,經(jīng)略西南,通使夜郎,而邛、笮之君請求成為漢朝內(nèi)臣并接受朝廷所派官吏。作《西南夷列傳》第五十六。

司馬相如作《子虛賦》、《大人賦》之事,深得君主喜歡,雖然文辭過于華麗夸張,但其旨意在于諷諫,歸結(jié)于無為而治。作《司馬相如列傳》第五十七。

黥布叛逆,高祖少子劉長封為那里的國王,鎮(zhèn)守江淮之間,安撫剽悍的楚地百姓。作《淮南衡山列傳》第五十八。

遵奉法律、按照情理辦事的官吏,不自夸其功勞賢能,百姓對其無所稱贊,也沒有什么過失行為。作《循吏列傳》第五十九。

端正衣冠立于朝廷,群臣沒人敢說虛浮不實的話,汲長孺剛正莊重;好薦賢人,稱道長者,鄭莊慷慨有節(jié)操。作《汲鄭列傳》第六十。

自孔子去世以后,在京師沒有誰重視學(xué)校教育,只有建元至元狩之間,文教事業(yè)燦爛輝煌。作《儒林列傳》第六十一。

人們背棄本業(yè)而多巧詐,作*犯科,玩弄法律,善人也不能感化他們,只有一切依法嚴酷懲治才能使他們整齊化一,遵守社會秩序。作《酷吏列傳》第六十二。

漢與大廈通使之后,西方極遠的蠻族,伸長脖子望著內(nèi)地,想觀瞻中國文明。作《大宛列傳》第六十三。

救人于難,濟人于貧,仁者有此美德吧;不失信用,不背諾言,義者有可取之處。作《游俠列傳》第六十四。

侍奉君主能使其耳目愉快,臉色和悅,同時得到主上的親近,這不僅是美色招人喜愛,技能也各有特長。作《佞幸列傳》第六十五。

不流于世俗,不爭奪勢利,上下無所阻礙,沒有人能傷害他們,因善用其道。作《滑稽列傳》第六十六。

齊、楚、秦、趙占卜者,各有隨俗所用的方法。想要總覽其要旨,作《日者列傳》第六十七。

夏、商、周三代君主占卜之法不同,四方蠻夷卜筮風(fēng)俗各異,但都以卜筮判斷吉兇禍福。粗略考察卜筮的要略,作《龜策列傳》第六十八。

布衣匹夫這種普普通通的人,不妨害政令,也不妨害百姓,據(jù)時買賣增殖財富,智者在他們那里可取得借鑒。作《貨殖列傳》第六十九。

想我大漢王朝繼承五帝的遺風(fēng),接續(xù)三代中斷的大業(yè)。周朝王道廢弛,秦朝毀棄古代文化典籍,焚毀《詩》、《書》,所以明堂、石室金匱玉版圖籍散失錯亂。這時漢朝興起,蕭何修訂法律,韓信申明軍法,張蒼制立章程,叔孫通確定禮儀,于是品學(xué)兼優(yōu)的文學(xué)之士逐漸進用。《詩》、《書》不斷地在各地發(fā)現(xiàn)。自曹參薦舉蓋公講論黃老之道,而賈生、晃錯通曉申不害、商鞅之法,公孫弘以儒術(shù)顯貴,百年之間,天下遺文古事無不匯集于太史公。太史公父子相繼執(zhí)掌這職務(wù)。太史公說:“嗚呼!我先人曾職掌此事,揚名于唐虞之世,直到周朝,再次職掌其事,所以司馬氏世代相繼主掌天官之事。難道中止于我這一代嗎?敬記在心,敬記在心!”網(wǎng)羅搜集天下散失的舊聞,對帝王興起的事跡溯源探終,既要看到它的興盛,也要看到它的衰亡,研討考察各代所行之事,簡略推斷三代,詳細載錄秦漢,上記軒轅,下至于今,著十二本紀,已按類別加以排列。有的同時異世,年代差誤不明,作十表。禮樂增減,律歷改易,兵法權(quán)謀,山川鬼神,天和人的關(guān)系,趁其衰敗實行變革,作八書。二十八宿列星環(huán)繞北辰,三十根車輻集于車轂,運行無窮,輔弼股肱之臣與此相當(dāng),他們忠信行道,以奉事主上,作三十世家。有些人仗義而行,倜儻不羈,不使自己失去時機,立功名于天下,作七十列傳?傆嬕话偃迨f六千五百字,稱為《太史公書》。序略,以拾遺補充六藝,成為一家之言,協(xié)合《六經(jīng)》異傳,整齊百家雜語,藏之于名山,留副本在京都,留待后世圣人君子觀覽。第七十。

太史公說:我歷述黃帝以來史事至太初年止,共一百三十篇。

昔在顓頊,命南王重以司天①,北正黎以司地②。唐虞之際,紹重黎之后③,使復(fù)典之,至于夏商,故重黎氏世序天地。其在周,程伯林甫其后也。當(dāng)周宣王時,失其守而為司馬氏。司馬氏世典周史④;菹逯g,司馬氏去周適晉⑤。晉中軍隨會奔秦,而司馬氏入少梁。

①南正:傳說中官名。重:人名。②北正:傳說中官名。黎:人名。③紹:繼承。④典:掌管。⑤去:離開。適:到……去。

自司馬氏去周適晉,分散,或在衛(wèi),或在趙,或在秦。其在衛(wèi)者,相中山。在趙者,以傳劍論顯①,蒯聵其后也。在秦者名錯,與張儀爭論②,于是惠王使錯將伐蜀,遂拔,因而守之。錯孫靳,事武安君白起。而少梁更名曰夏陽。靳與武安君阬趙長平軍③,還而與之俱賜死杜郵,葬于華池。靳孫昌,昌為秦主鐵官,當(dāng)始皇之時。蒯聵玄孫卬為武信君將而徇朝歌。諸侯之相王④,王卬于殷⑤。漢之伐楚,卬歸漢,以其地為河內(nèi)郡。昌生無澤,無澤為漢市長。無澤生喜,喜為五大夫,卒,皆葬高門。喜生談,談為太史公。

①此句意思是說,以傳授劍術(shù)理論而顯揚名聲。劍論,劍術(shù)之論。顯,顯揚,顯貴。②據(jù)卷七十《張儀列傳》載,在伐蜀伐韓先后問題上,司馬錯主張伐蜀,張儀主張伐韓,秦惠王采納了司馬錯的意見。③事在秦昭王四十七年(前260)。秦趙戰(zhàn)于長平,趙將趙括指揮失當(dāng),使趙軍四十余萬被俘活埋。詳見卷七十三《白起王剪列傳》。阬,活埋。④相王:相互尊稱為王。⑤使卬在殷地稱王。

太史公學(xué)天官于唐都①,受《易》于楊何,習(xí)道論于黃子②。太史公仕于建元元封之間③,愍學(xué)者之不達其意而師悖④,乃論六家之要指曰⑤:

①天官:指天文,天文學(xué)。②道論:道家的理論。③建元:漢武帝第一個年號(前140前135)。元封:漢武帝第六個年號(前110前105)。④愍:憂慮。其意:各家學(xué)說的要義。師悖(bèi,備):以悖為師,即各習(xí)師書,惑于所見,學(xué)得一些謬誤。悖,惑,謬誤。⑤六家:指陰陽、儒、墨、名、法、道德六個學(xué)派。要指:同“要旨”。指主要的思想。

《易·大傳》:“天下一致而百慮,同歸而殊涂①!狈蜿庩枴⑷、墨、名、法、道德,此務(wù)為治者也②,直所從言之異路③,有省不省耳④,嘗竊觀陰陽之術(shù),大祥而眾忌諱⑤,使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序四時之大順⑥,不可失也。儒者博而寡要,勞而少功,是以其事難盡從;然其序君臣父子之禮,列夫婦長幼之別,不可易也。墨者儉而難遵,是以其事不可遍循;然其強本節(jié)用,不可廢也。法家嚴而少恩;然其正君臣上下之分,不可改矣。名家使人儉而善失真⑦;然其正名實,不可不察也。道家使人精神專一,動合無形,贍足萬物⑧。其為術(shù)也,因陰陽之大順⑨,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⑩,與時遷移,應(yīng)物變化,立俗施事,無所不宜,指約而易操,事少而功多。儒者則不然。以為人主天下之儀表也,主倡而臣和,主先而臣隨。如此則主勞而臣逸。至于大道之要,去健羨,絀聰明,釋此而任術(shù)。夫神大用則竭,形大勞則敝。形神騷動,欲與天地長久,非所聞也。

①引語見《易·系辭下》:天下同歸而殊涂,一致而百慮。”涂,同“途”。②務(wù):致力,從事。③直:僅,只是。④。邯q“察”。明白,顯明。⑤大祥:以祥為大。即重視吉兇的預(yù)兆。眾忌諱:講究的忌諱多。⑥四時之大順:指四時運行的順序。⑦儉:〔日〕瀧川資言《史記會注考證》按:“儉檢通用,下文所謂苛察是也。”檢,約束,檢點。⑧贍:充足。⑨因:依照,根據(jù)。⑩撮:提取,摘錄。(11)去健羨:意為舍棄剛強與貪欲!都狻罚骸啊凼卮啤,是去健也!灰娍捎,使心不亂’,是去羨也”。(13)絀聰明:去掉聰明智慧。道家主張絕圣棄智。絀,通“黜”,廢。

夫陰陽四時、八位、十二度、二十四節(jié)各有教令①,順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則亡,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畏!狈虼荷拈L,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經(jīng)也②,弗順則無以為天下綱紀,故曰“四時之大順,不可失也!

①八位:指八卦的方位。震卦東,離卦南,兌卦西,坎卦北,乾卦西北,坤卦西南,巽卦東南,艮卦東北。十二度:指十二星次。我國古代為量度星辰所在的位置,把黃道帶分成十二個部分,稱“十二次”。教令:指各種“宜”、“忌”的規(guī)定。②經(jīng):常道,常規(guī)。

夫儒者以《六藝》為法①!读嚒方(jīng)傳以千萬數(shù)②,累世不能通其學(xué),當(dāng)年不能究其禮③,故曰“博而寡要,勞而少功!比舴蛄芯几缸又Y,序夫婦長幼之別,雖百家弗能易也。

①《六藝》:即《六經(jīng)》。包括《禮》、《樂》、《詩》、《書》、《易》、《春秋》等六種儒家經(jīng)典。②經(jīng):指六經(jīng)本文。傳:注釋或講解經(jīng)義的文字。③當(dāng)年:有生之年。

墨者亦尚堯舜道,言其德行曰:“堂高三尺,土階三等①,茅茨不翦②,采椽不刮。食土簋③,啜土刑④,糲粱之食,藜藿之羹⑤。夏日葛衣,冬日鹿裘!逼渌退溃┕兹,舉音不盡其哀。教喪禮,必以此為萬民之率⑥。使天下法若此⑦,則尊卑無別也。夫世異時移,事業(yè)不必同,故曰“儉而難遵。”要曰強本節(jié)用,則人給家足之道也⑧。此墨子之所長,雖百家弗能廢也。

①等:臺階的層級。按:這段引文不見于今本《墨子》!端饕分^見于《韓非子》,但有所不同。②茅茨:《正義》:“屋蓋曰茨,以茅覆屋!濒,同“剪”。③簋:古時盛食物的圓形器具。④刑:通“铏”,盛羹的器皿。⑤糲:粗米。粱:〔日〕瀧川資言《史記會注考證》:“粱當(dāng)作粢,粢與糲皆食之粗者。”藜:一種野草,初生時可食。藿:豆葉。⑥率:標(biāo)準(zhǔn),規(guī)格。⑦使:假使。⑧給:足,豐足。

法家不別親疏,不殊貴*①,一斷于法,則親親尊尊之恩絕矣。②可以行一時之計,而不可長用也,故曰“嚴而少恩”。若尊主卑臣,明分職不得相逾越③,雖百家弗能改也。

①殊:不同。②親親尊尊:親愛自己的親屬,尊敬長輩。③分職:即名分和職分。

名家苛察繳繞①,使人不得反其意,專決于名而失人情,故曰“使人儉而善失真”。若夫控名責(zé)實②,參伍不失③,此不可不察也。

①苛察:苛刻煩瑣,顯示精明。繳繞:纏繞,糾纏不清。②控名責(zé)實:由名以求實,使名實相符?,規(guī)制。責(zé),求。名,概念。實,實際。③參(sān,三)伍:錯綜比較,以為驗證。參,三。伍,五。

道家無為,又曰無不為①,其實易行,其辭難知。其術(shù)以虛無為本,以因循為用②。無成勢③,無常形,故能究萬物之情。不為物先,不為物后④,故能為萬物主⑤。有法無法,因時為業(yè)⑥;有度無度,因物與合⑦。故曰“圣人不朽,時變是守。虛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綱”也⑧。群臣并至,使各自明也。其實中其聲者謂之端⑨,實不中其聲者謂之窾⑩。窾言不聽,*乃不生,賢不肖自分,白黑乃形。在所欲用耳,何事不成。乃合大道,混混冥冥。光燿天下(11),復(fù)反無名(12)。凡人所生者神也,所托者形也。神大用則竭,形大勞則敝,形神離則死。死者不可復(fù)生,離者不可復(fù)反,故圣人重之。由是觀之,神者生之本也,形者生之具也。不先定其神〔形〕,而曰“我有以治天下”何由哉?

①《老子》第三十七章云:“道常無為而無不為”。第四十八章云:“為學(xué)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于無為,無為而無不為。”《正義》:“無為者,守清凈也。無不為者,生育萬物也!钡兰业摹盁o為”思想,意即順應(yīng)自然!盁o為”則“萬物將自化”,什么都可辦成,故曰“無為而無不為””。②因循:順應(yīng)自然。③成勢:既成不變之勢。④二句意為:不為物所牽制。⑤主:主宰。⑥二句意為道家有法而不以法為法,要順應(yīng)時勢以成其業(yè)。⑦二句意為:道家有度但不恃度以為度,要根據(jù)萬物之形以與之相合。⑧常:規(guī)律,準(zhǔn)則。因:因循。⑨中:符合。端:正。⑩窾:空。(11)燿:同“耀”。(12)反:同“返”。

太史公既掌天官,不治民。有子曰遷。

遷生龍門,耕牧河山之陽。年十歲則誦古文①。二十而南游江、淮,上會稽,探禹穴,窺九疑,浮于沅、湘②;北涉汶、泗,講業(yè)齊、魯之都③,觀孔子之遺風(fēng),鄉(xiāng)射鄒、嶧④;厄困鄱、薛、彭城,過梁、楚以歸。于是遷仕為郎中,奉使西征巴、蜀以南,南略邛、笮、昆明⑤,還報命⑥。

①古文:指用先秦古文字書寫的古書。②浮:行船,航行。③講業(yè):研討學(xué)問。講,研究,商討。④鄉(xiāng)射:古代的射禮。⑤略:巡行,奪取。⑥報命:復(fù)命。

是歲天子始建漢家之封①,而太史公留滯周南,不得與從事②,故發(fā)憤且卒③。而子遷適使反,見父于河洛之間。太史公執(zhí)遷手而泣曰:“余先周室之太史也。自上世嘗顯功名于虞夏,典天官事。后世中衰,絕于予乎?汝復(fù)為太史,則續(xù)吾祖矣。今天子接千歲之統(tǒng),封泰山,而余不得從行,是命也夫,命也夫!余死,汝必為太史;為太史,無忘吾所欲論著矣④。且夫孝始于事親,中于事君,終于立身。揚名于后世,以顯父母,此孝之大者。夫天下稱誦周公,言其能論歌文武之德,宣周邵之風(fēng),達太王王季之思慮,爰及公劉,以尊后稷也。幽厲之后,王道缺,禮樂衰,孔子脩舊起廢,論《詩》、《書》,作《春秋》,則學(xué)者至今則之⑤。自獲麟以來四百有余歲⑥,而諸侯相兼,史記放絕⑦。今漢興,海內(nèi)一統(tǒng),明主賢君忠臣死義之士⑧,余為太史而弗論載,廢天下之史文,余甚懼焉,汝其念哉!”遷俯首流涕曰:“小子不敏,請悉論先人所次舊聞⑨,弗敢闕⑩!

①是歲:這年。指漢武帝元封元年(前110)。封:古代帝王在泰山上筑壇祭天的一種迷信活動。②〔日〕瀧川資言《史記會注考證》:“武帝初與諸儒議封事,命草其儀,及且封,盡罷諸儒不用,談之滯周南,以罷不用之故也!迸c(yù玉):參加。③且:將要。④無:通“毋”,不要。⑤則之:以之為準(zhǔn)則。⑥獲麟:《春秋·哀公十四年》:“春,西狩獲麟!薄洞呵铩方^筆于獲麟。自魯哀公十四年(前481)至漢元封元年(前110)凡三百七十一年。有:用在整數(shù)和零數(shù)之間,相當(dāng)于“又”。⑦放絕:棄置中斷。放,散失。絕,中斷。⑧死義:為義而死。⑨次:按次序編列,排列。⑩闕:遺漏。

卒三歲而遷為太史公,史記石室金匱之書①。五年而當(dāng)太初元年②,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天歷始改③,建于明堂④,諸神受紀⑤。

①:綴集。石室金匱:都是國家收藏圖書、檔案之處。②太初:漢武帝第七個年號(前104前101)。③在此之前,漢沿襲秦制,以夏歷的十月為歲首。太初元年改用太初歷,以正月為歲首。④明堂:古代帝王宣明政教的地方。⑤諸神受紀:《索隱》引虞喜《志林》:“改歷于明堂,班之于諸侯。諸侯,群神之主,故曰‘諸神受紀’!薄都狻芬f昭曰“告于百神,與天下更始,著紀于是!

太史公曰:“先人有言①:‘自周公卒五百歲而有孔子。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歲,而能紹明世,正《易經(jīng)》,繼《春秋》,本《詩》、《書》、《禮》、《樂》、之際②?’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讓焉③!

①先人:指司馬談。②本:以……為本,以……為根據(jù)。③讓:辭讓,推辭。

上大夫壺遂曰:“昔孔子何為而作《春秋》哉?”太史公曰:“余聞董生曰①:‘周道衰廢,孔子為魯司寇,諸侯害之,大夫壅之②?鬃又灾挥茫乐恍幸,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③,以為天下儀表,貶天子,退諸侯,討大夫,以達王事而已矣!釉唬骸矣d之空言,不如見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④’。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⑤,下辨人事之紀⑥,別嫌疑,明是非,定猶豫,善善惡惡,賢賢*不肖,存亡國,繼絕世,補敝起廢,王道之大者也!兑住分斓仃庩査臅r五行,故長于變;《禮》經(jīng)紀人倫⑦,故長于行;《書》記先王之事,故長于政;《詩》記山川谿谷禽獸草木牝牡雌雄,故長于風(fēng)⑧;《樂》樂所以立,故長于和;《春秋》辯是非,故長于治人。是故《禮》以節(jié)人,《樂》以發(fā)和,《書》以道事,《詩》以達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義。撥亂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春秋》文成數(shù)萬,其指數(shù)千。萬物之散聚皆在《春秋》。《春秋》之中,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⑨,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shù)。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故《易》曰‘失之豪厘⑩,差以千里’。故曰‘臣弒君,子弒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漸久矣!视袊卟豢梢圆恢洞呵铩,前有讒而弗見,后有賊而不知(11)。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經(jīng)事而不知其宜,遭變事而不知其權(quán)(12)。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義者,必陷篡弒之誅,死罪之名。其實皆以為善,為之不知其義,被之空言而不敢辭(13)。夫不通禮義之旨,至于君不君(14),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夫君不君則犯(15),臣不臣則誅,父不父則無道,子不子則不孝。此四行者,天下之大過也。以天下之大過予之,則受而弗敢辭。故《春秋》者,禮義之大宗也。夫禮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后;法之所為用者易見,而禮之所為禁者難知!

①董生:董仲舒。②壅:阻撓。③是非:褒貶。以是為是,以非為非。二百四十二年:指《春秋》所記歷史時間。④引語見《春秋緯》。⑤三王:指夏禹、商湯、周文王。⑥紀:法度,準(zhǔn)則。⑦經(jīng)紀:安排,料理。⑧風(fēng):風(fēng)土人情。⑨據(jù)清梁玉繩《史記志疑》統(tǒng)計,《春秋》經(jīng)傳載弒君三十七,亡國四十一。⑩豪:通“毫”。(11)賊:殺人者。(12)權(quán):權(quán)變,變通。(13)此句意謂被修史者加上不實之罪名而不敢予以否認!蹲髠鳌ば辍份d,晉靈公不君,晉大夫趙宣子趙盾上諫不聽,反而三番兩次地要謀害他。趙盾的堂弟趙穿攻殺靈公。史官董狐以趙盾在事變發(fā)生時,未能逃出國境就又返回,回來又未誅伐趙穿,故書其事曰“趙盾弒其君”。對此,趙盾雖也感慨一番,但終于蒙受弒君的罪名?鬃臃Q他“為法受惡”,并為他未能出境而感到惋惜,蓋出境即可避免這種罪名。被:蒙受,遭受。(14)君不君:君不象君。下“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句式結(jié)構(gòu)仿此。(15)犯:指被臣下所干犯。

壺遂曰:“孔子之時,上無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斷禮義①,當(dāng)一王之法。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職,萬事既具,咸各序其宜②,夫子所論,欲以何明?”

①垂:流傳。②咸:都,全。各序其宜:各得其所,井然有序。序,依次序排列。

太史公曰:“唯唯,否否,不然①。余聞之先人曰:‘伏羲至純厚②,作《易》八卦。堯舜之盛,《尚書》載之,禮樂作焉。湯武之隆,詩人歌之!洞呵铩凡缮瀑H惡,推三代之德,褒周室,非獨刺譏而已也!瘽h興以來,至明天子,獲符瑞③,封禪,改正朔④,易服色,受命于穆清⑤,澤流罔極⑥,海外殊俗,重譯款塞⑦,請來獻見者,不可勝道。臣下百官力誦圣德,猶不能宣盡其意。且士賢能而不用,有國者之恥,主上明圣而德不布聞,有司之過也。且余嘗掌其官,廢明圣盛德不載,滅功臣世家賢大夫之業(yè)不述,墮先人所言⑧,罪莫大焉。余所謂述故事,整齊其世傳,非所謂作也,而君比之于《春秋》,謬矣!

①唯唯,否否,不然:自謹?shù)膽?yīng)答聲。相當(dāng)于現(xiàn)代漢語的“是是,不不,不對!雹谥粒簶O。③符瑞:祥瑞的征兆,吉兆。④改正朔:修訂歷法。正,一年的開始。朔,一月的開始。正朔,即一年的第一天。⑤穆清:指天。⑥罔極:無邊,無極。⑦重(chóng,蟲)譯:輾轉(zhuǎn)翻譯?钊哼等T。⑧墮(huī,灰):毀壞。

于是論次其文①。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禍②,幽于縲紲③。乃喟然而嘆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毀不用矣!蓖硕钗┰虎埽骸胺颉对姟贰ⅰ稌冯[約者,欲遂其志之思也⑤。昔西伯拘羑里⑥,演《周易》;孔子厄陳蔡⑦,作《春秋》;屈原放逐⑧,著《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⑨;孫子臏腳⑩,而論兵法;不韋遷蜀,世傳《呂覽》(11);韓非囚秦,《說難》、《孤憤》(12);《詩》三百篇,大抵賢圣發(fā)憤之所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結(jié),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來者!庇谑亲涫鎏仗埔詠,至于麟止(13),自黃帝始。

①論次:按次序論述。②事在漢武帝天漢二年(前99)。騎都尉李陵擊匈奴,至;奖粐,苦戰(zhàn)力竭而降。太史令司馬遷因言陵事,得罪下獄,受宮刑。詳見司馬遷的《報任安書》。③縲紲:系犯人的繩索,此指牢獄。④惟:思,考慮。⑤遂:通,達。⑥西伯:指周文王。西伯囚羑里事,詳見卷四《周本紀》。⑦厄(è,餓):窮困,災(zāi)難。孔子厄于陳蔡事,詳見卷四十七《孔子世家》。⑧屈原放逐事,詳見卷八十四《屈原賈生列傳》。⑨厥:乃,才。⑩臏:膝蓋骨,特指古代一種剔除膝蓋骨的酷刑。腳:小腿。孫子(指孫臏)臏腳事,見卷六十五《孫子吳起列傳》。(11)《呂覽》:即《呂氏春秋》。呂不韋主持編著此書遠在遷蜀以前。事見卷八十五《呂不韋列傳》。(12)韓非著《說難》、《孤憤》事,卷六十三《老子韓非列傳》謂在入秦以前。(13)至于麟止:謂《史記》述事止于武帝獲麟之年,猶《春秋》止于獲麟。武帝獲麟在元狩元年(前122),見卷十二《孝武本紀》,《漢書》卷六《武帝紀》。

維昔黃帝,法天則地,四圣遵序①,各成法度;唐堯遜位②,虞舜不臺③;厥美帝功④,萬世載之。作《五帝本紀》第一。

①四圣:指顓頊、帝嚳、堯、舜四位上古圣王。②遜位:讓位。③臺:通“怡”?鞓,高興。④意謂那些美好的帝王功德。厥:那,那些。

維禹之功,九州攸同①,光唐虞際,德流苗裔②;夏桀淫驕,乃放鳴條。作《夏本紀》第二。

①攸:猶“是”。用《尚書·禹貢》原句。②苗裔:后代。

維契作商①,爰乃成湯;太甲居桐,德盛阿衡;武丁得說,乃稱高宗;帝辛湛湎②,諸侯不享③。作《殷本紀》第三。

①作商:建立商。契傳為商的始祖,故云。②湛湎:即沉湎,沉溺于。③享:用食物供奉鬼神,引申為獻。

維棄作稷,德盛西伯;武王牧野①,實撫天下;幽厲昏亂,既喪酆鎬;陵遲至赧②,洛邑不祀③。作《周本紀》第四。

①指周武王聯(lián)合諸侯伐紂陳師牧野事。詳見卷四《周本紀》。②陵遲:衰落。赧:指周赧王。③不祀:不被祭祀。指周室宗廟斷絕香火,喻亡國。

維秦之先①,伯翳佐禹②;穆公思義,悼豪之旅③;以人為殉,詩歌《黃鳥》④;昭襄業(yè)帝⑤。作《秦本紀》第五。

①先:祖先。②佐:輔佐。③此二句謂秦穆公兵敗思過,哀悼死于秦晉殽之戰(zhàn)中的秦國將士。事見卷五《秦本紀》。豪,即殽。④《黃鳥》:《詩經(jīng)·秦風(fēng)》篇名。秦穆公死后,一百七十七人為之殉葬,秦之良臣子輿與三人也在從死者之中,秦人哀之,為作此詩。事見卷五《秦本紀》。⑤昭襄:指秦昭襄王。業(yè)帝:開創(chuàng)帝業(yè)。

始皇即立,并兼六國;銷鋒鑄鐻①,維偃干革②,尊號稱帝,矜武任力③;二世受運,子嬰降虜。作《始皇本紀》第六。

①鋒:兵器。鐻:古代懸掛鐘的架子兩旁的柱子!颁N鋒鑄鐻”事見卷六《秦始皇本紀》。②偃:停止,停息。干革:兵器,此指戰(zhàn)爭。③矜武任力:炫耀武力,專行暴力。矜,夸耀。

秦失其道,豪桀并擾;項梁業(yè)之,子羽接之①;殺慶救趙②,諸侯立之;誅嬰背懷,天下非之。作《項羽本紀》第七。

①子羽:即項羽。②慶:指慶子冠軍宋義。秦將章邯圍趙,楚懷王遣宋義與項羽共救趙。后羽殺義,大破秦軍于鉅鹿。事詳此紀。

子羽暴虐,漢行功德;憤發(fā)蜀漢,還定三秦;誅籍業(yè)帝,天下惟寧,改制易俗。作《高祖本紀》第八。

惠之早霣①,諸呂不臺;崇強祿、產(chǎn)②,諸侯謀之;殺隱幽友③,大臣洞疑④,遂及宗禍⑤。作《呂太后本紀》第九。

①霣(yǔn,允):通“隕”。墜落,指死亡。②崇:高,抬高。祿:指呂祿。產(chǎn):指呂產(chǎn)。③隱:指趙隱王如意。友:指趙幽王劉友。④洞疑:恫疑?謶。洞,通“恫”。⑤宗禍:宗族之禍。指呂氏集團被誅滅事。

漢既初興,繼嗣不明①,迎王踐祚②,天下歸心;蠲除肉刑③,開通關(guān)梁④,廣恩博施,厥稱太宗。作《孝文本紀》第十。

①繼嗣不明:指惠帝去世前后由呂后先后所立的幾位繼承人都不光明正大。事詳此紀。②迎王:指迎立代王劉恒。踐祚:即位。祚,通“阼”,帝位。③蠲(ju。睿瑁┏好獬。廢除肉刑事在文帝前元十三年(前167)。④關(guān)梁:指水陸要會之處。關(guān),關(guān)口。梁,津梁。

諸侯驕恣,吳首為亂①,京師行誅,七國伏辜②,天下翕然③,大安殷富。作《孝景本紀》第十一。

①漢景帝前元三年(前154),吳王劉濞和楚、趙、膠東、膠西、濟南、淄川等七國以誅建議削弱諸侯王國封地的晃錯為名,發(fā)動叛亂。事詳卷一百○六《吳王濞列傳》。②伏辜:伏罪。辜,罪。③翕然:安定的樣子。

漢興五世①,隆在建元②,外攘夷狄,內(nèi)脩法度,封禪,改正朔,易服色。作《今上本紀》第十二③。

①五世:指漢高祖、惠帝、文帝、景帝、武帝五代皇帝。②。菏,興盛。建元:漢武帝第一個年號(前140前135)。③《今上本紀》已佚。今上,指漢武帝。今本《史記》之《孝武本紀》系取《封禪書》一部分而擴充之。

維三代尚矣①,年紀不可考,蓋取之譜牒舊聞②,本于茲,于是略推,作《三代世表》第一。

①三世:指夏、商、周三代。尚:通“上”。久遠。②譜牒:記述氏族或宗族世系的書。

幽厲之后,周室衰微,諸侯專政,《春秋》有所不紀①;而譜牒經(jīng)略②,五霸更盛衰③,欲睹周世相先后之意,作《十二諸侯年表》第二。

①紀:通“記”。記載。②經(jīng)略:謀劃,治理。③更:交替。

春秋之后,陪臣秉改①,強國相王②;以至于秦,卒并諸夏,滅封地,擅其號。作《六國年表》第三。

①陪臣:諸侯的大夫?qū)μ熳幼苑Q陪臣。②相王:相尊為王。

秦既暴虐,楚人發(fā)難,項氏遂亂,漢乃扶義征伐;八年之間,天下三嬗①,事繁變眾,故詳著《秦楚之際月表》第四。

①嬗:以帝位讓給別人。這里是變遷,更替的意思。

漢興已業(yè),至于太初百年,諸侯廢立分削,譜紀不明,有司靡踵①,強弱之原云以世。作《漢興已來諸侯年表》第五。

①謂史官無法隨繼其事。有司,這里指史官。靡,不,沒有。踵,跟隨,繼承。

維高祖元功,輔臣股肱①,剖符而爵②,澤流苗裔,忘其昭穆③,或殺身隕國。作《高祖功臣侯者年表》第六。

①股肱:大腿和手臂。比喻輔佐君王的大臣。這里指輔佐君王得力的人。②剖符:古時帝王授與諸侯和功臣的憑證,剖分為二,雙方各執(zhí)一半,以昭信用。③昭穆:古代宗法制度,宗廟和墓地的輩次排列,始祖居中,二世、四世、六世等依次位于始祖的左邊,稱昭;三世、五世、七世等依次位于始祖的右邊,稱穆。昭穆用來分別宗族內(nèi)部的遠近親疏。

惠景之間,維申功臣宗屬爵邑①,作《惠景間侯者年表》第七。

①申:同“伸”。舒展。這里指擴增封爵的范圍。爵邑:爵位和封邑。

北討強胡,南誅勁越,征伐夷蠻,武功爰列①。作《建元以來侯者年表》第八。

①爰:乃,于是。列:眾,多。

諸侯既強,七國為從①;子弟眾多,無爵封邑,推恩行義②,其勢銷弱③,德歸京師④。作《王子侯者年表》第九⑤。

①從:同“縱”。南北方向為縱。以吳、楚等七國形成南北一片的形勢,故云。②推恩:謂施恩惠于他人。元朔二年(前127),武帝采納主父偃“令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的建議,下“推恩令”,規(guī)定各諸侯王除嫡長子可以繼承王位外,其他子弟也可以在其所在王國中封侯,借以削弱王國勢力。事見卷一百一十二《平津侯主父列傳》。③銷弱:削弱。銷,通“消”。④此句謂受封諸侯王的子弟對朝廷感恩戴德。京師,這里代指朝廷或天子。⑤今本《史記》作“建元已來王子侯者年表”。

國有賢相良將,民之師表也。維見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賢者記其治①,不賢者彰其事②。作《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第十。

①治:治績,為政的功績。②彰:使明顯,披露。

維三代之禮,所損益各殊務(wù)①,然要以近性情,通王道②,故禮因人質(zhì)為之節(jié)文③,略協(xié)古今之變④。作《禮書》第一。

①務(wù):事務(wù)。②要:要領(lǐng),關(guān)鍵。③質(zhì):樸實無華。文:華美,有文采,與“質(zhì)”相對。④協(xié):和洽,協(xié)調(diào)。

樂者,所以移風(fēng)易俗也。自《雅》《頌》聲興①,則已好鄭衛(wèi)之音②,鄭衛(wèi)之音所從來久矣。人情之所感,遠俗則懷③。比《樂書》以述來古④,作《樂書》第二。

①雅:指《詩經(jīng)》的《大雅》、《小雅》。頌:指《詩經(jīng)》中的《周頌》、《魯頌》和《商頌》。②鄭衛(wèi)之音:春秋戰(zhàn)國時期鄭國和衛(wèi)國的俗樂。③《集解》:“樂者所以感和人情。人情既感則遠方殊俗莫不懷柔向化也!睉,人心歸向。④比:比照,仿效。來古:〔日〕瀧川資言《史記會注考證》:來古,即往古也。

非兵不強①,非德不昌,黃帝、湯、武以興,桀、紂、二世以崩,可不慎歟?《司馬法》所從來尚矣②,太公、孫、吳、王子能紹而明之,切近世③,極人變④。作《律書》第三。

①兵:軍隊。②《司馬法》:古代兵書!稘h書·藝文志》謂《司馬法》一百五十篇,今存五篇。尚:久遠。③切:切合,切近。④極人變:極盡人事之變。

律居陰而治陽,歷居陽而治陰,律歷更相治,間不容翲忽①。五家之文怫異②,維太初之元論。作《歷書》第四。

①翲(pi。,飄)忽:〔日〕瀧川資言《史記會注考證》:“翲即秒也!狈Q忽都是古代的長度單位,忽為一寸的萬分之一,十忽為一秒。②怫(bèi,備)異:違背,違異。怫,通“!薄

星氣之書,多雜祥①,不經(jīng)②;推其文,考其應(yīng),不殊。比集論其行事③,驗于軌度以次④,作《天官書》第五。

①祥:祈神以求福去災(zāi)之事。②不經(jīng):荒誕不經(jīng),不合乎常理。③比:及,等到。集論:指漢武帝召集唐都、司馬遷等討論天文歷法之事。④軌度:法度,法則。

受命而王,封禪之符罕用,用則萬靈罔不禋祀①。追本諸神名山大川禮②,作《封禪書》第六。

①禋(yīn,陰)祀:祭祀。禋,古代祭天的祭名。②追本:追溯本原。

維禹浚川,九州攸寧;爰及宣防①,決瀆通溝。作《河渠書》第七。

①宣防:即宣房宮。元光三年(前132)黃河決于瓠子,后二十余年,漢武帝命堵塞瓠子決口,筑宮其上,名宣房宮。

維幣之行,以通農(nóng)商;其極則玩巧,并兼茲殖①,爭于機利,去本趨末②。作《平準(zhǔn)書》以觀事變,第八。

①茲:通“滋”。益,更加。殖:增長,增加。②本:指農(nóng)業(yè)。末:指商、工等業(yè)。

太伯避歷①,江蠻是適;文武攸興,古公王跡。闔廬弒僚,賓服荊夢②;夫差克齊,子胥鴟夷③;信嚭親越,吳國既滅。嘉伯之讓,作《吳世家》第一。

①周太王欲立幼子季歷,太伯與弟仲雍同避江南。②賓服荊夢:使荊夢降服。賓服,歸降,投降。③鴟(chī,吃)夷:革囊,皮制口袋。

申、呂肖矣①,尚父側(cè)微②,卒歸西伯,文武是師;功冠群公,繆權(quán)于幽③;番番黃發(fā)④,爰饗營丘⑤。不背柯盟⑥,桓公以昌,九合諸侯,霸功顯彰。田闞爭寵,姜姓解亡。嘉父之謀,作《齊太公世家》第二。

①肖:衰微。②側(cè)微:卑*。③繆:綢繆,緊纏密繞。此處意為周密。幽:暗。④番番:通“皤皤”。形容頭發(fā)白。⑤爰饗營丘:指受封于齊,建都營丘。饗,享有。⑥周釐王元年(前681)齊桓公與魯君會于柯,約定桓公歸還齊侵占的魯?shù)亍?/p>

依之違之,周公綏之①;憤發(fā)文德,天下和之②;輔翼成王,諸侯宗周。隱桓之際,是獨何哉?三桓爭強③,魯乃不昌。嘉旦《金縢》④,作《周公世家》第三⑤。

①綏:安撫。②和:應(yīng)和。③三桓:指春秋后期掌握魯國政權(quán)的三家貴族孟孫氏、權(quán)孫氏、季孫氏,因其均為魯桓公之后裔故稱三桓。④《金縢》:周公收藏在金縢匱中的禱祝策文。武王克殷二年,有疾不愈,周公向先王禱祝,愿以身代武王死,并問卜,讓史官讀其所書策文,占卜結(jié)果吉兆,周公將策文收藏在金縢匱中。⑤今本《史記》作《魯周公世家》。

武王克紂,天下未協(xié)而崩。成王既幼,管蔡疑之,淮夷叛之,于是召公率德①,安集王室以寧東土。燕(易)〔噲〕之禪②,乃成禍亂。嘉《甘棠》之詩③,作《燕世家》第四。

①召公:即邵公。②燕王噲三年(前318),讓君位于相國子之。后太子平和將軍市被叛亂,齊宣王乘機攻占燕國,他和子之皆被殺。③《甘棠》:《詩經(jīng)·召南》中的篇名,詩中稱頌召公。

管蔡相武庚,將寧舊商;及旦攝政,二叔不饗①;殺鮮放度②,周公為盟;大任十子,周以宗強。嘉仲悔過,作《管蔡世家》第五。

①二叔:指管叔、蔡叔。②鮮:管叔鮮。度:蔡叔度。

王后不絕,禹舜是說①:維德休明②,苗裔蒙烈③。百世享祀,爰周陳杞,楚實滅之④。齊田既起,舜何人哉?作《陳杞世家》第六。

①說:通“悅”。喜悅。②休明:美善清明。③蒙:承受,承蒙。烈:事業(yè),功績。④實:句中語氣詞,用以加強語意。

收殷余民,叔封始邑,申以商亂①,《酒》《材》是告②,及朔之生,衛(wèi)頃不寧;南子惡蒯聵,子父易名③。周德卑微,戰(zhàn)國既強,衛(wèi)以小弱,角獨后亡。嘉彼《康誥》,作《衛(wèi)世家》第七④。

①申:申飭,告誡。②《酒》:《酒誥》。《材》:《梓材》。此二篇連及下文的《康誥》都是周公寫給康叔的告誡之辭。③謂兒子和父親名分顛倒。指衛(wèi)出公先立而其父莊公反后繼其位。④今本《史記》作《衛(wèi)康世家》。

嗟箕子乎!嗟箕子乎!正言不用,乃反為奴。武庚既死,周封微子。襄公傷于泓①,君子孰稱。景公謙德,熒惑退行②。剔成暴虐,宋乃滅亡。嘉微子問太師③,作《宋世家》第八。

①前638年,宋襄公伐鄭,與救鄭的楚軍戰(zhàn)于泓水,宋襄公講“仁義”,要待敵軍列陣后再戰(zhàn),結(jié)果大敗且身受重傷。②熒惑:即火星。古代迷信認為熒惑表示“天罰”。③微子數(shù)諫紂王,紂王不聽。微子欲自殺,又欲出發(fā),猶豫不決,于是請教于太師(按孔安國說是箕子)。

武王既崩,叔虞邑唐。君子譏名①,卒滅武公②。驪姬之愛,亂者五世③;重耳不得意,乃能成霸。六卿專權(quán)④,晉國以秏⑤。嘉文公錫珪鬯⑥,作《晉世家》第九。

①譏名:晉穆侯太子名仇,少子名成師。晉大夫認為嫡庶命名顛倒反常,晉將會出亂子。②卒:終于。③五世:指晉獻公、晉君奚齊、晉君悼子、晉惠公、晉懷公。④六卿:指趙、韓、魏、知、范、中行六卿。⑤秏:今作“耗”,盡,滅亡。⑥錫:同“賜”。珪:同“圭”。帝王、諸侯舉行朝會、祭祀典禮時拿的一種玉器。鬯(chàng,唱):祭祀用的香酒。

重黎業(yè)之,吳回接之;殷之季世,粥子牒之①。周用熊繹,熊渠是繼。莊王之賢,乃復(fù)國陳②;既赦鄭伯,班師華元③。懷王客死,蘭咎屈原;好諛信讒,楚并于秦。嘉莊王之義,作《楚世家》第十。

①粥子:即鬻子。②楚莊公十六年(前598),乘陳亂入陳,滅陳以為縣。楚大夫申叔時進諫,莊王乃恢復(fù)陳國。③因贊賞華元肯講真話而班師回國。楚莊王二十年(前594),以宋殺楚過境者而圍宋,長達五月。城中乏食,華元夜見楚將,稱城中“析骨而炊,易子而食”,莊王以其言確實,遂罷兵離去。班師,調(diào)回出征的軍隊或指凱旋而歸。

少康之子,實賓南海①,文身斷發(fā),黿與處②,既守封禺,奉禹之祀。句踐困彼③,乃用種、蠡④。嘉句踐夷蠻能脩其德,滅強吳以尊周室,作《趙王句踐世家》第十一。

①賓:同“擯”。拋棄。②黿:大鱉。:同“鼉”。③句踐:即勾踐。困彼:被別人所困。④種:文種。蠡:范蠡。

桓公之東①,太史是庸②。及侵周禾,王人是議。祭仲要盟③,鄭久不昌。子產(chǎn)之仁,紹世稱賢④。三晉侵伐,鄭納于韓。嘉厲公納惠王,作《鄭世家》第十二。

①指桓公東遷。②庸:用,任用。③要:威脅,要挾。④紹世:繼世,猶言后世。

維驥耳①,乃章造父②。趙夙事獻,衰續(xù)厥緒。佐文尊王,卒為晉輔。襄子困辱,乃禽智伯③。主父生縛④,餓死探爵⑤。王遷辟淫,良將是斥。嘉鞅討周亂,作《趙世家》第十三。

①驥:千里馬。耳:名馬之名。章:通“彰”。③禽:同“擒”。捕捉。④生縛:活活被綁縛,指被圍困。⑤爵:通“雀”。

畢萬爵魏,卜人知之。及絳戮干①;戎翟和之②。文侯慕義,子夏師之;萃踝择,齊秦功之。既疑信陵,諸侯罷之。卒亡大梁,王假廝之③。嘉武佐晉文申霸道,作《魏世家》第十四。

①戮:羞辱。②翟:通“狄”。我國古代北部的少數(shù)民族。③廝之:為之廝。指假被秦俘虜后,讓他做廝養(yǎng)卒。

韓厥陰德①。趙武攸興;紹絕立廢,晉人宗之。昭侯顯列,申子庸之。疑非不信,秦人襲之。嘉厥輔晉匡周天子之賦,作《韓世家》第十五。

①陰德:暗中施德于人。指韓厥保護趙氏孤兒事。

完子避難,適齊為援,陰施五世,齊人歌之。成子得政,田和為侯。王建動心,乃遷于共。嘉威、宣能撥濁世而獨宗周,作《田敬仲完世家》第十六。

周室既衰,諸侯恣行。仲尼悼禮廢樂崩,追脩經(jīng)術(shù),以達王道,匡亂世反之于正,見其文辭①,為天下制儀法,垂《六藝》之統(tǒng)紀于后世。作《孔子世家》第十七。

①見:同“現(xiàn)”。顯現(xiàn)。

桀、紂失其道而湯武作,周失其道而《春秋》作。秦失其政,而陳涉發(fā)跡,諸侯作難,風(fēng)起云蒸,卒亡秦族。天下之端,自涉發(fā)難。作《陳涉世家》第十八。

成皋之臺,薄氏始基。詘意適代①,厥崇諸竇②。栗姬貴③,王氏乃遂。陳后太驕,卒尊子夫。嘉夫德若斯,作《外戚世家》第十九。

①詘(qū,屈)意:違心,屈意。②崇諸竇:使諸竇氏高貴。③(fù,付):同“負”。恃,依仗。

漢既譎謀①,禽信于陳;越荊剽輕②,乃封弟交為楚王,爰都彭城,以強淮泗,為漢宗藩。戊溺于邪,禮復(fù)紹之。嘉游輔祖,作《楚元王世家》第二十。

①譎:欺詐。此句系指漢高祖設(shè)計擒韓信事。事見卷九十二《淮陰侯列傳》。②剽:剽悍,又作“慓悍”。

維祖師旅①,劉賈是興;為布所襲,喪其荊、吳。營陵激呂②,乃王瑯邪;怵午信齊③,往而不歸,遂西入關(guān),遭立孝文,獲復(fù)王燕。天下未集④,賈、澤以族⑤,為漢藩輔。作《荊燕世家》第二十一。

①祖:指漢高祖。②激呂:使呂氏激動、感動。此句指營陵侯劉澤因田子春感動呂后事。事詳本世家。③怵午:指劉澤被祝午所誘騙。事詳卷五十二《齊悼惠王世家》。怵,誘惑。④集:通“輯”。安定。⑤以族:謂劉賈、劉澤以系漢高祖同族而被封王。以,因。

天下已平,親屬既寡;悼惠先壯①,實鎮(zhèn)東土。哀王擅興②,發(fā)怒諸呂③,駟鈞暴戾,京師弗許。厲之內(nèi)淫④,禍成主父⑤。嘉肥股肱,作《齊悼惠王世家》第二十二。

①先壯:先長大成人。②擅興:擅自興兵。③發(fā)怒諸呂:對諸呂用事感到憤怒。④內(nèi)淫:親屬內(nèi)部yín亂。此句指齊厲王劉次晨與其姊通*事。⑤禍成主父:厲王內(nèi)淫之事由主父偃揭出,由他按治。

楚人圍我滎陽①,相守三年;蕭何填撫山西②,推計踵兵③,給糧食不絕④,使百姓愛漢,不樂為楚。作《蕭相國世家》第二十三。

①楚人:指楚霸王項羽的軍隊。②填:(zhèn,陣)撫:鎮(zhèn)撫。填,通“鎮(zhèn)”。安定。③推計:計算,登記。踵兵:后繼部隊。踵,跟隨。④給:供給,供應(yīng)。

與信定魏,破趙拔齊,遂弱楚人。續(xù)何相國,不變不革,黎庶攸寧。嘉參不伐功矜能①,作《曹相國世家》第二十四。

不伐功矜能:夸耀自己的功勞和才能。伐、矜均有“夸耀”、“賣弄”之意。

運籌帷幄之中①,制勝于無形②,子房計謀其事,無知名,無勇功③,圖難于易,為大于細④。作《留侯世家》第二十五。

①帷幄:軍中的帳幕。②無形:《孫子·虛實篇》:“形兵之極,至于無形,人皆知我所以勝之形,而莫知我所以制勝之形!雹邸秾O子·形篇》:“善戰(zhàn)者之勝也,無智名,無勇功!敝ā爸恰。④語出自《老子·下經(jīng)》:“圖難于其易,為大于其細。”

六奇既用,諸侯賓從于漢①;呂氏之事②,平為本謀③,終安宗廟,定社稷。作《陳丞相世家》第二十六。

①賓從:像賓客一樣服從,歸附。②呂事之事:指消滅諸呂之事。③本謀:主謀。

諸呂為從①,謀弱京師,而勃反經(jīng)合于權(quán)②;吳楚之兵③,亞夫駐于昌邑,以厄齊趙④,而出委以梁⑤。作《絳侯世家》第二十七。

①從:同“縱”。放縱。②反經(jīng):反常。經(jīng),常,常規(guī)。③吳楚之兵:指吳楚起兵叛亂。④厄:使……遭遇困境。⑤委:委棄,拋棄。

七國叛逆,蕃屏京師①,唯梁為扜②;愛矜功,幾獲于禍。嘉其能距吳楚③,作《梁孝王世家》第二十八。

①蕃:通“藩”。屏障。②扜(hàn,旱):抵御,保衛(wèi)。③距:通“拒”。抵御。

五宗既王,親屬洽和,諸侯大小為藩,爰得其宜,僭擬之事稍衰貶矣①。作《五宗世家》第二十九。

①僭擬:僭位而自擬于天子。僭,超越本份。擬,比擬于天子。衰貶:衰減,減少。

三子之王,文辭可觀①。作《三王世家》第三十。

①文辭:指武帝封三王時分別賜給他們的策文。

末世爭利,維彼奔義①;讓國餓死,天下稱之。作《伯夷列傳》第一。

①彼:指伯夷、叔齊。

晏子儉矣,夷吾則奢;齊桓以霸,景公以治①。作《管晏列傳》第二。

①齊桓公因得管夷吾而稱霸,齊景公因得晏嬰而國治。

李耳無為自化,清凈自正①;韓非揣事情②,循勢理。作《老子韓非列傳》第三。

①“無為”兩句出自《老子》第五十七章:“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雹谑虑椋菏挛锴槔怼

自古王者而有《司馬法》,穰苴能申明之。作《司馬穰苴列傳》第四。

非信廉仁勇不能傳兵論劍,與道同符,內(nèi)可以治身,外可以應(yīng)變,君子比德焉①。作《孫子吳起列傳》第五。

①比:挨近,*近。

維建遇讒①,爰及子奢,尚既匡父,伍員奔吳。作《伍子胥列傳》第六。

①費無忌為太子建娶秦女而使平王自娶之,恐太子繼立將殺己,遂讒害太子。事見卷四十《楚世家》。

孔氏述文,弟子興業(yè),咸為師傅,崇仁厲義。作《仲尼弟子列傳》第七。

鞅去衛(wèi)適秦,能明其術(shù),強霸孝公①,后世遵其法。作《商君列傳》第八。

①強霸孝公:使孝公強盛稱霸。

天下患衡秦毋饜①,而蘇子能存諸侯,約從以抑貪強②。作《蘇秦列傳》第九。

①衡:通“橫”,指連橫。毋饜:貪得無厭。毋,通“無”。饜,飽,滿足。②從:同“縱”。指合縱。

六國既從親①,而張儀能明其說,復(fù)散解諸侯。作《張儀列傳》第十。

①從親:合縱相親近。

秦所以東攘雄諸侯,樗里、甘茂之策。作《樗里甘茂列傳》第十一①。

①今本《史記》其傳名《樗里子甘茂列傳》。

苞河山①,圍大梁,使諸侯斂手而事秦者②,魏冉之功。作《穰侯列傳》第十二。

①苞:同“包”。裹。②斂手:束手,拱手。

南拔鄢郢,北摧長平,遂圍邯鄲,武安為率①;破荊滅趙,王翦之計。作《白起王翦列傳》第十三。

①率:同“帥”。主將。

獵儒墨之遺文,明禮義之統(tǒng)紀,絕惠王利端①,列往世興衰。作《孟子荀卿列傳》第十四。

①根絕梁惠王逐利念頭。《孟子·梁惠王》上:“孟子見梁惠王。王曰:‘叟不遠千里而來,亦將有以利吾國乎?’孟子對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

好客喜士,士歸于薛,為齊扜楚魏。作《孟嘗君列傳》第十五。

爭馮亭以權(quán)①,如楚以救邯鄲之圍,使其君復(fù)稱于諸侯。作《平原君虞卿列傳》第十六。

①趙孝成王四年(前262)韓上黨守馮亭派人請將上黨城邑十七座降趙,趙王受降,引起秦的忌恨。兩年后,秦大破趙軍于長平。

能以富貴下貧*①,賢能詘于不肖②,唯信陵君為能行之。作《魏公子列傳》第十七。

①下貧*:對貧*者謙下。②詘(qū,區(qū)):通“屈”。屈就。

以身徇君①,遂脫強秦,使馳說之士南鄉(xiāng)走楚者②,黃歇之義。作《春申君列傳》第十八。

①指黃歇以身殉楚考烈王事。徇,通“殉”。②馳說:游說。鄉(xiāng):同“向”。面向。走:奔向,趨向。

能忍訽于魏齊①,而信威于強秦②;推賢讓位,二子有之。作《范睢蔡澤列傳》第十九。

①訽(gòu,購):同“詬”。恥辱。②信(shēn,申)通“伸”。伸展。

率行其謀,連五國兵,為弱燕報強秦之仇,雪其先君之恥。作《樂毅列傳》第二十。

能信意強秦①,而屈體廉子,用徇其君,俱重于諸侯。作《廉頗藺相如列傳》第二十一。

①信:同“伸”。

湣王既失臨淄而奔莒齊,唯田單用即墨破走騎劫①,遂存社稷。作《田單列傳》第二十二。

①破走:打敗并趕跑。走,逃跑,這里是使之逃跑。

能設(shè)詭說解患于圍城①,輕爵祿,樂肆志②。作《魯仲連鄒陽列傳》第二十三。

①詭說:巧妙的說辭。②肆:盡,極。

作辭以諷諫,連類以爭義,《離騷》有之。作《屈原賈生列傳》第二十四。

結(jié)子楚親,使諸侯之士斐然爭入事秦①。作《呂不韋列傳》第二十五。

①斐然:有文采的樣子。這里有“紛紛然”之意。

曹子匕首①,魯獲其田,齊明其信;豫讓義不為二心。作《刺客列傳》第二十六。

①曹子:指曹劌。也作曹沫。

能明其畫①,因時推秦②,遂得意于海內(nèi),斯為謀首。作《李斯列傳》第二十七。

①畫:謀劃,策劃。②因時推秦:順應(yīng)時勢的發(fā)展推尊秦國。

為秦開地益眾,北靡匈奴,據(jù)河為塞,因山為固,建榆中。作《蒙恬列傳》第二十八。

填趙塞常山以廣河內(nèi)①,弱楚權(quán),明漢王之信于天下。作《張耳陳馀列傳》第二十九。

①填:通“鎮(zhèn)”。安定,平定。

收西河、上黨之兵,從至彭城;越之侵掠梁地以苦項羽①。作《魏豹彭越列傳》第三十。

①苦:使之困擾。

以淮南叛楚歸漢,漢用得大司馬殷①,卒破子羽于垓下。作《黥布列傳》第三十一。

①用:因。

楚人迫我京索,而信拔魏趙,定燕齊,使?jié)h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滅項籍。作《淮陰侯列傳》第三十二。

楚漢相距鞏洛,而韓信為填潁川,盧綰絕籍糧餉。作《韓信盧綰列傳》第三十三。

諸侯畔項王①,唯齊連子羽城陽②,漢得以間遂入彭城③。作《田儋列傳》第三十四。

①畔:通“叛”。②連:牽制。③間:間隙,空隙。這里指機會。

攻城野戰(zhàn),獲功歸報,噲、商有力焉,非獨鞭策①,又與之脫難②。作《樊酈列傳》第三十五③。

①鞭策:馬鞭子。喻指驅(qū)使、督促之意。②之:指劉邦。③今本《史記》正文標(biāo)目為《樊酈滕灌列傳》。

漢既初定,文理未明①,蒼為主計,整齊度量②,序律歷。作《張丞相列傳》第三十六。

①文理:條理,禮儀。②整齊:整理使之統(tǒng)一。

結(jié)言通使①,約懷諸侯②;諸侯咸親,歸漢為藩輔。作《酈生陸賈列傳》第三十七。

①結(jié)言:通過說辭結(jié)交。②約:預(yù)先規(guī)定須共同遵守的條文或條件。指陸賈出使南越,使南越王尉他奉漢約等事。懷:安撫。

欲詳知秦楚之事,維周牒常從高祖,平定諸侯。作《傅靳蒯成列傳》第三十八。

徙強族,都關(guān)中,和約匈奴;明朝廷禮,次宗廟儀法。作《劉敬叔孫通列傳》第三十九。

能摧剛作柔,卒為列臣①;欒公不劫于勢而倍死②。作《季布欒布列傳》第四十。

①列臣:剛正之臣。列,通“烈”。②不劫于勢:不被威勢所屈。劫,威逼,脅迫。倍死:背叛死者。倍,同“背”。背叛。

敢犯顏色以達主義①,不顧其身,為國家樹長畫②。作《袁盎朝錯列傳》第四十一③。

①犯顏色:冒犯對方而不管對方臉色如何。顏色,臉色。達主義:使主上言行合于道義。②樹長畫:建立長遠規(guī)劃。畫,籌劃,謀劃。③朝錯:即晃錯。

守法不失大理,言古賢人,增主之明。作《張釋之馮唐列傳》第四十二。

敦厚慈孝,訥于言①,敏于行,務(wù)在鞠躬,君子長者。作《萬石張叔列傳》第四十三。

①訥:語言遲鈍,不善于講話。

守節(jié)切直,義足以言廉,行足以厲賢①,任重權(quán)不可以非理撓②。作《田叔列傳》第四十四。

①厲:勉勵,激勵。②以非理撓:用非理使之屈服。撓,通“橈”。彎曲。引申為屈服。

扁鵲言醫(yī),為方者宗①,守數(shù)精明②;后世(修)〔循〕序,弗能易也,而倉公可謂近之矣。作《扁鵲倉公列傳》第四十五。

①方者:泛指醫(yī)家。方,醫(yī)方,藥方。②守數(shù):所操的技藝。數(shù),技藝,方術(shù)。

維仲之、,厥濞王吳,遭漢初定,以填撫江淮之間②。作《吳王濞列傳》第四十六。

①省:減,削。指劉仲被削奪王爵。②填撫:鎮(zhèn)守安撫。填,通“鎮(zhèn)”。

吳楚為亂,宗屬唯嬰賢而喜士,士鄉(xiāng)之,率師抗山東滎陽。作《魏其武安列傳》第四十七。

智足以應(yīng)近世之變,寬足用以得人。作《韓長孺列傳》第四十八。

勇于當(dāng)敵,仁愛士卒,號令不煩,師徒鄉(xiāng)之①。作《李將軍列傳》第四十九。

①師徒:泛指軍隊將士。徒,步兵。

自三代以來,匈奴常為中國患害①;欲知強弱之時,設(shè)備征討②,作《匈奴列傳》第五十。

①中國:指中原地區(qū),亦即漢朝。②設(shè)備:設(shè)防備,防務(wù)。

直曲塞①,廣河南,破祁連,通西國②,靡北胡③。作《衛(wèi)將軍驃騎列傳》第五十一。

①使曲折的邊塞通直。②西國:西域各國。③靡:倒下。這里有使屈服、使逃遁的意思。

大臣宗室以侈靡相高①,唯弘用節(jié)衣食為百吏先。作《平津侯列傳》第五十二。

①相高:相互比高低。

漢既平中國,而佗能集楊越以保南藩①,納貢職。作《南越列傳》第五十三。

①集:通“輯”。安定。下文“以集真藩”之“集”,同此。

吳之叛逆,甌人斬濞,葆守封禺為臣①。作《東越列傳》第五十四。

①葆:通“!薄1H,保護。

燕丹散亂遼間,滿收其亡民,厥聚海東,以集真藩,葆塞為外臣。作《朝鮮列傳》第五十五。

唐蒙使略通夜郎①,而邛笮之君請為內(nèi)臣受吏②。作《西南夷列傳》第五十六。

①使:出使。略:經(jīng)略。②受吏:接受朝廷委派的官吏。

《子虛》之事,《大人》賦說,靡麗多夸,然其指風(fēng)諫①,歸于無為。作《司馬相如列傳》第五十七。

①指:同“旨”。意圖,意思。風(fēng)諫:諷諫。風(fēng),通“諷”。

黥布叛逆,子長國之①,以填江淮之南,安剽楚庶民。作《淮南衡山列傳》第五十八。

①國之:以之為國。做那里的國王。

奉法循理之吏,不伐功矜能,百姓無稱,亦無過行。作《循吏列傳》第五十九。

正衣冠立于朝廷,而群臣莫敢言浮說,長孺矜焉①;好薦人,稱長者,壯有溉②。作《汲鄭列傳》第六十。

①矜:莊重,嚴肅。②溉:《集解》引徐廣曰“一作‘概’!笨,氣節(jié)。

自孔子卒,京師莫崇庠序,唯建元元狩之間,文辭粲如也①。作《儒林列傳》第六十一。

①粲如:鮮明、鮮美的樣子。

民倍本多巧①,*軌弄法②,善人不能化③,唯一切嚴削為能齊之。作《酷吏列傳》第六十二。

①倍本多巧:背離本業(yè)而多巧詐。倍,通“背”。②*軌:作*犯科的人。軌,通“宄”,犯法作亂的人。③化:改變。

漢既通使大夏,而西極遠蠻,引領(lǐng)內(nèi)鄉(xiāng)①,欲觀中國。作《大宛列傳》第六十三。

①引領(lǐng):伸長脖子。形容盼望急切。鄉(xiāng):同“向”。

救人于厄,振人不贍①,仁者有乎;不既信②,不倍言,義者有取焉。作《游俠列傳》第六十四。

①振:同“賑”。救濟。②不失信。既,盡,完了。

夫事人君能說主耳目①,和主顏色,而獲親近,非獨色愛,能亦各有所長。作《佞幸列傳》第六十五。

①說:同“悅”。喜歡。使……愉快。

不流世俗,不爭勢利,上下無所凝滯①,人莫之害②,以道之用③。作《滑稽列傳》第六十六。

①凝滯:流動不暢。這里指阻塞。②沒人能傷害他。莫之害,莫害之。③意為合乎正道。用,采用。道之用,用道。

齊、楚、秦、趙為日者①,各有俗所用②。欲循觀其大旨,作《日者列傳》第六十七。

①日者:古時占侯卜筮的人。②各自有隨俗而用的不同之法。

三王不同龜①,四夷各異卜,然各以決吉兇。略窺其要,作《龜策列傳》第六十八。

①三王:指夏、商、周三代君王。龜:用龜甲占卜。

布衣匹夫之人,不害于政,不妨百姓,取與以時而息財富①,智者有采焉。作《貨殖列傳》第六十九。

①取與:指買賣。以時:根據(jù)時機。息:增長。

維我漢繼五帝末流①,接三代(統(tǒng))〔絕〕業(yè)。周道廢,秦撥去古文②,焚滅《詩》《書》,故明堂石室金匱玉版圖籍散亂。于是漢興,蕭何次律令,韓信申軍法,張蒼為章程,叔孫通定禮儀,則文學(xué)彬彬稍進③,《詩》《書》往往間出矣。自曹參薦蓋公言黃老,而賈生、晃錯明申、商,公孫弘以儒顯,百年之間,天下遺文古事靡不畢集太史公④。太史公仍父子相續(xù)纂其職⑤。曰:“於戲⑥!余維先人嘗掌斯事,顯于唐虞,至于周,復(fù)典之,故司馬氏世主天官。至于余乎,欽念哉!欽念哉!”罔羅天下放失舊聞⑦,王跡所興,原始察終⑧,見盛觀衰,論考之行事,略推三代,錄秦漢,上記軒轅,下至于茲,著十二本紀,既科條之矣⑨。并時異世,年差不明,作十表。禮樂損益,律歷改易,兵權(quán)、山川、鬼神、天人之際,承敝通變⑩,作八書。二十八宿環(huán)北辰,三十輻共一轂(11),運行無窮,輔拂股肱之臣配焉(12),忠信行道,以奉主上,作三十世家。扶義俶儻(13),不令己失時,立功名于天下,作七十列傳。凡百三十篇,五十二萬六千五百字,為《太史公書》。序略,以拾遺補藝(14),成一家之言,厥協(xié)《六經(jīng)》異傳(15),整齊百家雜語,藏之名山(16),副在京師,俟后世圣人君子(17)。第七十。

太史公曰:余述歷黃帝以來至太初而訖(18),百三十篇。

①末流:末世,遺風(fēng)。②古文:古代文化典籍。③彬彬:既有文采又有好品德。稍:逐漸。④靡:無,沒有。畢集:全部集中。⑤仍:重,又。纂:通“纘”。繼承。⑥於戲:同“嗚呼”。⑦罔羅:從各方面收集,尋找。罔,同“網(wǎng)”。捕魚之網(wǎng)。羅,捕鳥的網(wǎng)。⑧原:追究根源。推究。⑨科條之:按類別條目列出綱目。⑩承敝通變:趁著其衰敗進行變革。承,通“乘”。趁著。敝,衰敗。(11)輻:車輪的輻條。轂:車輪中心的圓木。(12)輔拂:輔弼,輔佐。拂,通“弼”。輔助。(13)俶儻(tì tǎng,涕淌):卓越,不拘于俗。(14)藝:六藝。指儒家六部經(jīng)典。(15)異傳:注釋或解釋經(jīng)義的各種著作。(16)名山:指書府!赌绿熳觽鳌吩疲禾熳颖闭,至于群王之山,河平無險,四徹中繩,先生所謂策府。按,策府即古帝王藏策之府。(17)俟:等待。(18)歷:經(jīng)。訖:終了,完畢。   [返回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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