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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詩正義卷二十 二十之四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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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 二十之四

  《長發(fā)》,大禘也。大禘,郊祭天也!抖Y記》曰“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是謂也。
  ○長如字。禘,大計反。王云:“殷祭也!蓖跽撸跊r反,又如字。

[疏]“《長發(fā)》七章,首章八句,次四章章七句,一章九句,卒章六句”。
  ○正義曰:《長發(fā)》詩者,大禘之樂歌也。禘者,祭天之名,謂殷王高宗之時,以正歲之正月,祭其所感之帝於南郊。詩人因其祭也。而歌此詩焉。經(jīng)陳洪水之時,已有將王之兆。玄王政教大行,相土威服海外。至於成湯,受天明命,誅除元惡,王有天下,又得賢臣為之輔佐。此皆天之所祐,故歌詠天德,因此大禘而為頌,故言大禘以總之。經(jīng)無高宗之事,而為高宗之頌者,以高宗禘祭得禮,因美之而為此頌,故為高宗之詩。但作者主言天德,止述商有天下之由,故其言不及高宗,此則鄭之意耳。王肅以大禘為殷祭,謂禘祭宗廟,非祭天也。毛氏既無明訓(xùn),未知意與誰同。
  ○箋“大禘”至“是謂”。
  ○正義曰:《祭法》云:“殷人禘嚳而郊冥!弊⒃疲骸岸E,謂冬至祭天於圓丘!眲t圓丘之祭名為禘也。又《王制》及《祭統(tǒng)》言四時祭名,“春礿,夏禘,秋嘗,冬烝”。注云:“蓋夏殷制!眲t殷之夏祭宗廟亦名禘也。又鄭《駁異義》云:“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百王通義!币詾椤抖Y讖》云“殷之五年殷祭”亦名禘也。然則祭之名禘者多矣,而知此大禘為郊祭天者,以冬至為祭,乃是天皇大帝,神之最尊者也,為萬物之所宗,人神之所主,非於別代異姓曲有感助。經(jīng)稱“帝立子生商”,謂感生之帝,非天皇大帝也。且《周頌》所詠,靡神不舉,皆無圓丘之祭。殷人何獨(dú)舍其感生之帝,而遠(yuǎn)述昊天上帝乎?以此知非圓丘之禘也。時祭所及,親廟與太祖而已,而此經(jīng)歷言玄王相土,非時祭所及,又非宗廟夏禘也。五年殷禘,鄭於《禘祫志》推之,以為禘祭各就其廟。今此篇上述商國所興之由,歷陳前世有功之祖,非是各就其廟之言。以此又知非五年殷祭之禘也。彼諸禘者,皆非此篇之義,故知此云大禘,唯是郊祭天耳。祭天南郊,亦名為禘,故引《禮記》以證之。所引者,《喪服小記》及《大傳》皆有此文!洞髠鳌纷⒃疲骸胺泊蠹涝欢E。自,由也。祭其先祖所由生,謂郊祀天也。王者之先祖,皆感太微五帝之精以生,蒼則靈威仰,赤則赤熛怒,黃則含樞紐,白則白招拒,黑則汁光紀(jì)。皆用正歲之正月郊祭之,蓋特尊焉!缎⒔(jīng)》曰‘郊祀后稷以配天’,配靈威仰也;‘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謂汎配五帝也!比绫俗ⅲ瑒t殷人之祖出於汁光紀(jì),故以正歲正月於郊禘而祭之,故此序謂之大禘也!兑拙暋贩Q“三王之郊,一用夏正”,故知郊天皆用正歲正月也!多嵵尽汾w商問:“此云案《祭法》‘殷人禘嚳而郊冥’,又《喪服小記》及《大傳》皆云‘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注皆以為祭天皇大帝,以嚳配之。然則此詩之禘,亦宜以為圜丘之祭,不審云郊何?”答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則以祖配,其祖從出之明文也。云注皆以為祭天皇大帝,詩之大禘宜為圓丘之祭,探意大過,得無誣乎?禘者,祭名,天人共云。”是鄭解此禘為郊天之事也!缎∮洝、《大傳》言禘祖之所自出者,注皆以為郊所感之帝,而商云祭天皇大帝,故云得無誣乎。《祭法》稱殷人禘嚳而郊冥,此若郊天,當(dāng)以冥配。而不言冥者,此因祭天,歌詠天德,言其能降靈氣,祐殷興耳。其意不述祭時之事,不美所配之人。《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亦是南郊之祭,而辭不及稷,何怪此篇不言冥也?馬昭云:“《長發(fā)》,大禘者,宋為殷后,郊祭天以契配。不郊冥者,異於先王,故其詩詠契之德。宋無圓丘之禮,唯以郊為大祭,且欲別之於夏禘,故云大禘!贝苏f非也。何則?名曰《商頌》,是商世之頌,非宋人之詩,安得云“宋郊,契配”也?《譜》稱“三王有受命中興之功,時有作詩頌之”者,則是殷時作之,理在不惑。而云宋人郊天,虛妄何甚!而馬昭雖出鄭門,其言非鄭意也。若然,《商》非宋詩,而《樂記》云:“溫良而能斷者宜歌《商》!弊⒃疲骸啊渡獭,宋詩’者,以宋承商后,得歌《商頌》,非謂宋人作之也。”

濬哲維商,長發(fā)其祥。洪水芒芒,禹敷下土方。外大國是疆,幅隕既長。濬,深。洪,大也。諸夏為外幅廣也。隕,均也。箋云:長,猶久也。隕當(dāng)作“圓”。圓,謂周也。深知乎維商家之德也,久發(fā)見其禎祥矣。乃用洪水,禹敷下土,正四方,定諸夏,廣大其竟界之時,始有王天下之萌兆,歷虞、夏之世,故為久也。
  ○濬音峻。悊音哲,字或作“哲”。芒音亡,依韻音忙。疆,居良反。竟,界也。幅,方目反。隕音圓,徐于貧反。夏,戶雅反。下皆同。圜音還,又音圓。知音智。見,賢遍反。禎音貞,祥也。竟音境。王天下,于況反。下“湯王”、“言王之”、“王德”皆同。

有娀方將,帝立子生商。有娀,契母也。將,大也。契生商也。箋云:帝,黑帝也。禹敷下土之時,有娀氏之國亦始廣大。有女簡狄,吞鳦卵而生契,堯封之於商,后湯王因以為天下號,故云“帝立子生商”。

[疏]“濬哲”至“生商”。
  ○毛以為,有深智者維我商家之德也。昔在前世,久發(fā)見其禎祥矣。其祥之見在何時乎?往者唐堯之末,有大水芒芒然,有大禹者敷廣下土,以正四方,京師之外,大國於是畫其疆境,令使中國廣大均平,既已長遠(yuǎn)矣。於是時,契已佐禹,是其禎祥久見也。又說商興之由。有娀氏之女,方欲長大之時,天為之生立其子,而使之生商。謂上天祐契,使賢而生有商國也。
  ○鄭以隕為圓,言中國廣大而圓周也。有娀方將,謂有娀之國方始廣大。黑帝憑依簡狄,使之有子,立其子使生商國。其文義略同。
  ○傳“濬深”至“隕均”。
  ○正義曰:“濬,深”,《釋言》文!昂椋蟆,《釋詁》文。諸夏為外,對京師為內(nèi)也。幅,如布帛之幅,故為廣也。王肅云:“外諸夏大國也。京師為內(nèi),諸夏為外。言禹外畫九州境界,內(nèi)平治水土,中國既廣,已平均且長也!
  ○箋“隕當(dāng)”至“為久”。
  ○正義曰:箋云“深智乎維商家之德”者,總嘆商家深智,不指斥一人也。禹敷下土,廣大其境界之時,正謂水害既除,輔成五服之時也。始有王天下之萌兆,謂契能佐禹治水,敬敷五教,功被當(dāng)世,故后嗣克昌,是其王之萌兆也。爾時已有萌兆,即是久見其祥。比至成湯之興,歷虞、夏之世,故為久也。
  ○傳“有娀”至“生商”。
  ○正義曰:有娀,契母之姓,婦人以姓為字,故云“有娀,契母也”!皩ⅲ蟆,《釋詁》文。謂契母方成大之時,天為生立其子商者。成湯,王天下一代之大號。此商之有天下,其本由契而來,故言契生商也。詩言商興所由,止須言契而已。上句乃述禹敷下土者,以契、禹俱事帝堯,皆有大功,故將欲論契,先言洪水也。
  ○箋“帝黑”至“廣大”。
  ○正義曰:禘者,郊天之名,郊祭所感之帝。商是水德黑帝之精,故云“黑帝”,謂汁光紀(jì)也。且以下云“玄王”,故以黑帝言之。以有娀是簡狄國名,非簡狄之身,言“有娀方將”,不得為簡狄長大,故以為禹敷下土之時,有娀氏之國亦始廣大也。有娀氏國之大小,非復(fù)商家之事,而言及之者,君子言人之美,務(wù)欲加之,因其國實(shí)廣大,見簡狄為大國之女,猶《大明》之篇言摯莘也。

玄王桓撥,受小國是達(dá),受大國是達(dá)。率履不越,遂視既發(fā)。玄王,契也;,大。撥,治。履,禮也。箋云:承黑帝而立子,故謂契為玄王。遂猶徧也。發(fā),行也。玄王廣大其政治,始堯封之商,為小國,舜之末年,乃益其土地為大國,皆能達(dá)其教令。使其民循禮,不得逾越,乃徧省視之,教令則盡行也。
  ○撥,本末反,《韓詩》作“發(fā)”。發(fā),明也。徧音遍。下同。治,直吏反。

[疏]傳“玄王”至“履禮”。
  ○正義曰:上言有娀生子,此句即言玄王,故知玄王即契也。且《國語》云:“玄王勤商,十四世而興。”玄王為契明矣。“履,禮”,《釋言》文。《公羊傳》云:“撥亂世!敝^治亂世,故以撥為治也。
  ○箋“承黑”至“盡行”。
  ○正義曰:箋以契不為王,玄又非謚,解其稱玄王之意。玄,黑色之別。以其承黑帝立子,故謂契為玄王也。以湯有天下而稱王,契即湯之始祖,亦以王言之!渡袝の涑伞吩疲骸拔粝韧鹾箴。”《國語》亦云:“昔我先王后稷。”又曰:“我先王不窋!表f昭云:“周之禘祫文、武,不先不窋,故通謂之王。《商頌》亦以契為玄王,是其為王之祖,故呼為王,非追號為王也。玄王廣大其政治,正謂達(dá)其教令!笔且病V獔蚍鉃樾,舜益為大國者,《中候握河紀(jì)》說堯云:“斯封稷、契、皋陶,賜姓號!笔菆蚍庵病!犊己用氛f舜之事云:“褒賜群臣,賞爵有功,稷、契、皋陶益土地!笔撬匆娴貫榇髧。自殷以上,大國百里!段蘸蛹o(jì)》注云:“稷、契,公也!惫粗芏Y三公八命,其出封加一等。然則堯之封契,已應(yīng)百里,便是土地之極。而舜又益之者,以其身有大功,特加褒賜,如周之賜魯、衛(wèi)之屬,越禮特賜。既賜之后,不必止於百里而已。“率履不越”,文承“是達(dá)”之下,明民從政化,非契身率禮,故云“使其民循禮,不得逾越,徧省視之,教令則盡行”,即是達(dá)之驗(yàn)也。

相土烈烈,海外有截。相土,契孫也。烈烈,威也。箋云:截,整齊也。相土居夏后之世,承契之業(yè),入為王官之伯,出長諸侯,其威武之盛烈烈然,四海之外率服截爾整齊。
  ○相,息亮反。注“相土”皆同。截,才結(jié)反。長,張丈反。

[疏]箋“截整”至“整齊”。
  ○正義曰:截者,斬斷之義,故為整齊也。相土是昭明之子,契之孫也,故云“居夏后之世,承契之業(yè)”。契封商國,相土嗣之,止為一國之君而已,不得威行海外。今云“海外有截”,故知“入為王官之伯,出長諸侯”也。僖四年《左傳》管仲說太公為王官之伯云:“五侯九伯,汝實(shí)征之,以夾輔周室。”是王官之伯,分主東西,得征其所職之方,故得云“威武烈烈然,而四海之外截爾整齊”。分主東西,則威加一面而已,而云四海者,不知所主何方,故總舉四海言之。截然整齊,謂守其所職,不敢內(nèi)侵外畔也。王肅云:“相土能繼契,四海之外截然整齊而治,言有烈烈之威。則相土在夏為司馬之職,掌征伐也。說《春秋》者亦以太公為司馬之官,故得征五侯九伯!迸c鄭異也。

帝命不違,至于湯齊。至湯與天心齊。箋云:帝命不違者,天之所以命契之事,世世行之,其德浸大,至於湯而當(dāng)天心。
  ○湯、齊如字。浸,子鴆反。

湯降不遲,圣敬日躋。昭假遲遲,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圍。不遲,言疾也。躋,升也。九圍,九州也。箋云:降,下。假,暇。祗,敬。式,用也。湯之下士尊賢甚疾,其圣敬之德日進(jìn)。然而以其德聰明寬暇天下之人遲遲然。言急於已而緩於人,天用是故愛敬之也。天於是又命之,使用事於天下。言王之也。
  ○日躋,子兮反,鄭注《禮記》讀上為湯躋,讀此為日齋。齋,莊也。假,古雅反,鄭云:“暇也!毙煸疲骸懊舾,鄭音暇!卑竿趺C訓(xùn)假為至,格是王音也。沈云:“鄭箋云寬暇,以此義訓(xùn),非改字也!膘,諸時反。下士,遐嫁反。

[疏]“帝命”至“九圍”。
  ○正義曰:上陳玄王相土,論商興所由。此下皆述成湯,指言興事。言天之所以命契之事,自契之后,世世行而不違失,天心雖已漸大,未能行同於天。至於成湯,而動合天意,然后與天心齊也。因說成湯之行。湯之下士尊賢,甚疾而不遲也。其圣明恭敬之德,日升而不退也。以其聰明寬暇天下之人,遲遲然而舒緩也。上天以是之故,常愛敬之,故天命之,使用事於九州,為天下王也。
  ○傳“至湯與天心齊”。
  ○正義曰:言至湯者,謂從契而至湯也。自契以后,雖則不違天命,未能齊於天心。至湯而與之齊,以為漸大之意也。上言帝命,即云湯齊,故知湯所與齊,唯天心耳!兑住贩Q“圣人與天地合其德”,此之謂也。傳以此為湯齊,甚分明矣。而《孔子閒居》注云:“《詩》讀湯齊為湯躋者,言三家《詩》有讀為躋者也!
  ○箋“帝命”至“天心”。
  ○正義曰:契無受命之事矣,而云天命契者,正謂授以上智之性,使之佐舜有功,建國於商,德垂后裔,是天所以命契之事也。湯以孤圣,獨(dú)興父祖,未有王跡,而云其德浸大者,以言至於湯齊,又為漸高之勢,故述其意,言浸大耳。定本作“浸”字。其實(shí)相土至湯,有令聞?wù)撸ㄆ溱で谄涔俣蓝,其馀不能漸大也。
  ○傳“躋升”至“九州”。
  ○正義曰:“躋,升”,《釋詁》文。謂九州為九圍者,蓋以九分天下,各為九處規(guī)圍然,故謂之九圍也。
  ○箋“降下”至“於人”。
  ○正義曰:“降,下。式,用”,《釋言》文!办螅础保夺屧b》文。假者,假借之義,故為暇也。湯為天子,而云湯降,故知下者是下士尊賢也。《晉語》宋公孫固說公子重耳之德,引此詩乃云:“降,有禮之謂也!笔且嘁源藶橄沦t也。寬暇天下之人,謂不責(zé)人所不能,馭之舒緩也。待士則疾,馭下則舒,言其急於已而緩於人也。

受小球大球,為下國綴旒,何天之休。球,玉。綴,表。旒,章也。箋云:綴,猶結(jié)也。旒,旌旗之垂者也。休,美也。湯既為天所命,則受小玉,謂尺二寸圭也。受大玉,謂珽也,長三尺。執(zhí)圭搢珽,以與諸侯會同,結(jié)定其心,如旌旗之旒縿著焉。擔(dān)負(fù)天之美譽(yù),為眾所歸鄉(xiāng)。
  ○球音求,美玉也。下同。綴,陟劣反,徐又張衛(wèi)反,毛云“表也”,鄭云“結(jié)也”。下同。休,虛虬反,E,吐頂反。天子玉笏長三尺,杼上終葵首。長,直亮反?,所御反。著,直略反。鄉(xiāng),本亦作“鄉(xiāng)”,許亮反。下篇同。

不競不絿,不剛不柔,敷政優(yōu)優(yōu),百祿是遒。絿,急也。優(yōu)優(yōu),和也。遒,聚也。箋云:競,逐也。不逐,不與人爭前后。
  ○絿音求,徐音虬。遒,子由反,又在由反。

[疏]“受小球”至“是遒”。
  ○毛以為,上言用事九圍,此言用事之實(shí)。湯之用事也,受小球玉,謂尺二寸之鎮(zhèn)圭也,大球玉,謂三尺之珽也。受此二玉,以作天子,為下國諸侯之表章,能荷負(fù)天之美譽(yù)也。又述湯之行,能致美譽(yù)之由。湯之性行,不爭競,不急躁,不大剛猛,不大柔弱,舉事具得其中,敷陳政教則優(yōu)優(yōu)而和美,以此之故,百眾之祿於是聚而歸之。福祿聚歸,能荷之也。鄭唯下國綴旒為異。言湯受二玉,與諸侯而會同。諸侯心系天子,如旌旗之旒綴著於縿。馀同。
  ○傳“球玉”至“旒章”。
  ○正義曰:《禹貢》“雍州厥貢球琳瑯玕”,是球?yàn)橛裰。綴之為表,其訓(xùn)未聞。冕之所垂,及旌旗之飾,皆謂之旒。旒者,所以章,明貴賤,故為章也。
  ○箋“綴猶”至“著焉”。
  ○正義曰:《內(nèi)則》云:“衣裳綻裂,紉箴請補(bǔ)綴。”是綴為連結(jié)之義也。又襄十六年《公羊》云:“君若贅旒然。”言諸侯反系屬於大夫也。此言綴旒,文與彼同,明以旌旗為喻,故易傳以綴猶結(jié)也,旒為旌旗之垂也。《秋官·大行人》及《考工記》說旌旗之事,皆云九旒、七旒!稜栄拧氛f旌旗云“練旒九”。是旌旗垂者名為旒也。言受小玉、大玉者,此小玉、大玉是天子之器,非為天子不得執(zhí)用。湯既為天所命,則得用之,是受之於天,故言受也。知小玉,謂尺二寸圭,大玉,謂珽長三尺者,《考工記·玉人》云,“大圭長三尺,杼上終葵首,天子服之。鎮(zhèn)圭尺有二寸,天子守之”,所服所守,唯此二玉,故知也!洞汗佟さ淙稹吩疲骸巴鯎|大圭,執(zhí)鎮(zhèn)圭,藻五采五就,以朝日。”《覲禮》云:“天子乘龍,載大旂,象日月,升龍降龍。出拜日於東門之外,反祀方明!弊⒃疲骸按酥^會同以春者也。”引《朝事儀》曰:“天子冕而執(zhí)鎮(zhèn)圭尺有二寸,乘大輅,率諸侯朝日於東郊,所以教尊尊也。退而見諸侯!庇纱硕,知朝日與諸侯會同,俱是執(zhí)圭搢珽。今言受小玉、大玉,即云為下國綴旒,故知執(zhí)圭搢珽與諸侯會同,結(jié)定其心,如旌旗之旒縿結(jié)著焉也。定本云“如旌旗之縿旒著焉”此言執(zhí)圭搢珽,而《玉人》云“天子執(zhí)冒四寸,以朝諸侯”者,此謂國外會同,彼謂在國受朝也,故《玉人》注云:“名玉曰冒者,言其德能覆冒天下也。四寸者,方以尊接卑,以小為貴。”是為在國受朝,下諸侯,故執(zhí)冒也。

受小共大共,為下國駿厖,何天之龍。共,法。駿,大。厖,厚。龍,和也。箋云:共,執(zhí)也。小共、大共,猶所執(zhí)搢小球、大球也。駿之言俊也。龍當(dāng)作“寵”。寵,榮名之謂。
  ○小共、大共,毛音恭,鄭音拱,執(zhí)也。一云“毛亦音拱”。駿音峻,鄭“俊也”。又一云“毛亦作俊讀”。厖,莫邦反,徐云“鄭音武講反”,是葉拱及寵韻也。龍,毛如字,鄭作“寵”。

敷奏其勇,不震不動,不戁不竦,百祿是緫。戁,恐。竦,懼也。箋云:不震不動,不可驚憚也。
  ○傅音孚,本亦作“敷”。戁,奴版反。竦,小勇反。緫,子孔反,本又作“鬷”,音宗。恐,曲勇反。憚,末丹反。

[疏]“受小”至“是緫”。
  ○毛以為,此又言成湯之用事也。受小玉之法,受大玉之法,施之諸侯,成諸侯之性行,為下國之大純厚,能荷負(fù)天之和道也。又述成湯之行,能荷天之和道所由。湯之陳進(jìn)其勇,不可震,不可動,不戁恐,不竦懼。所征無敵,克平天下,百眾之祿於是總聚而歸之,故能荷天之和道也。
  ○鄭以為,此又覆述上章,言湯受小玉而執(zhí)之,受大玉而執(zhí)之,執(zhí)此二玉,與諸侯會同,為下國作英俊厚德之君,能荷負(fù)天之榮寵。馀同。
  ○傳“共法”至“寵和”。
  ○正義曰:傳讀共為恭敬之恭,故為法也!膀E,大。厖,厚”,《釋詁》文。龍之為和,其訓(xùn)未聞。言小法、大法,正謂執(zhí)圭搢珽,與諸侯為法也。言為下國大厚,謂成其志性,使大純厚也。王肅云:“言湯為之立法,成下國之性,使之大厚,乃荷任天之和道也!
  ○箋“共執(zhí)”至“之謂”。
  ○正義曰:“拱,執(zhí)”,《釋詁》文。以此章文類於上,玉必以手執(zhí)之,故易傳以為小拱、大拱,猶所執(zhí)搢小球、大球也。大球?qū)崜|之,而言執(zhí)者,將搢亦執(zhí),故同言拱也。又以上言綴旒為諸侯之所系屬,則知此言駿厖亦是諸侯之言天子,故讀駿為俊,言成湯與諸侯作英俊厚德之君也。又荷天之龍,與上荷天之休,其文相值。休為美譽(yù),則此宜為榮名,且韻宜為寵,故易之也。

武王載旆,有虔秉鉞,如火烈烈,則莫我敢曷。武王,湯也。旆,旗也。虔,固。曷,害也。箋云:有之言又也。上既美其剛?cè)岬弥,勇毅不懼,於是有武功,有王德。及建旆興師出伐,又固持其鉞,志在誅有罪也。其威勢如猛火之炎熾,誰敢御害我。
  ○旆,蒲具反。鉞音越。中,張仲反。苞有三蘗,莫遂莫達(dá)。九有有截,苞,本。蘗,馀也。箋云:苞,豐也。天豐大先三正之后,世謂居以大國,行天子之禮樂,然而無有能以德自遂達(dá)於天者,故天下歸鄉(xiāng)湯,九州齊一截然。
  ○蘗,五葛反,《韓詩》云:“色也!

韋顧既伐,昆吾夏桀。有韋國者,有顧國者,有昆吾國者。箋云:韋,豕韋,彭姓也。顧、昆吾,皆己姓也。三國黨於桀惡。湯先伐韋、顧,克之。昆吾、夏桀則同時誅也。
  ○韋、顧,二國名也。《漢書·古今人表》作“韋、鼓”。已音紀(jì),又音杞。

[疏]“武王”至“夏桀”。
  ○毛以為,上言成湯進(jìn)勇,此述為勇之事。有有武功、有王德之成湯,載其旌旗,以出征伐,又能固執(zhí)其鉞,志在誅殺有罪,其威勢嚴(yán)猛,如火之炎熾烈烈然,曾無於我成湯敢害之者。又述成湯得眾之由。克代既滅,封其支子為王者之后,猶樹木,既斬其根本,更有蘗生之條。言夏桀與二王之后,根本之上有三種蘗馀,承藉雖重,必?zé)o德行,莫有能以行申遂天意者,莫能以德自達(dá)於天者。天下諸國無所歸依,故九州諸侯截然齊整一而歸湯也。九州諸國既盡歸湯,唯有韋、顧、昆吾黨桀為惡,成湯於是恭行天罰。韋、顧二國既已伐之,又伐昆吾之與夏桀。群惡既盡,天下廓清,成湯於是乃即真為天子。
  ○鄭唯以苞為豐,言天豐有三正之馀,使為大國而不能遂達(dá),故九州歸湯。馀同。
  ○傳“苞,本。蘗,馀”。
  ○正義曰:《易》稱“系于苞!,謂桑本,故以苞為本!侗P庚》云“若顛木之有由蘗”,謂本根已顛,更生枝馀,故云蘗馀也。言本有三馀,謂上世受命創(chuàng)基之君為之本,當(dāng)時二王之后及今夏桀是其馀也。其意與箋言“三正之后”亦同。
  ○箋“苞豐”至“截然”。
  ○正義曰:“苞,豐”,《釋詁》文。以此詩之旨,言國之大者,不得天意,故使諸國一時歸湯。而云豐有三蘗,蘗者,樹木於根本之上更生枝馀之名,則知三蘗皆諸帝王之后也!督继厣贩Q王者存二代之后,猶尊賢也。尊賢不過二代,則是先代有二,與今王為三也,故云“天豐大先三正之后,世謂居以大國,行天子之禮樂”也。三正者,謂夏與唐、虞也。正朔三而改,夏以建寅為正,則舜當(dāng)以建子,堯當(dāng)以建丑,是之謂三正也。桀為天子,與二王之后尊卑不類,但三者俱得行其正朔,故與桀同稱三也。以三者承藉馀緒,國大禮盛,宜為天下所歸,而不能以德自達(dá),故天下歸湯,美湯以小國而得天意也。莫達(dá),謂不能以德自達(dá),則莫遂謂不能以行申遂天意也。
  ○箋“韋豕”至“時誅”。
  ○正義曰:《鄭語》云:“祝融其后八姓,下歷數(shù)之,已姓昆吾、顧、溫,彭姓豕韋,則商滅之矣!惫手f即豕韋,彭姓也。顧與昆吾皆己姓也。《鄭語》又云:“豕韋為商伯!贝艘褱缰,又得為商伯者,成湯伐之,不滅其國,故子孫得更興為伯也。為湯所伐,明與桀同心,故知三國黨於桀惡。昆吾、夏桀共文,在既伐之下,故知先伐韋、顧,克之。昆吾、夏桀則同時誅。昆吾與桀,亦是成湯伐之,而不言伐者,以上句言“既伐”,足明下句亦是伐。作文之體,句有所施,以其足相發(fā)明,不須更言伐也!抖Y器》云:“湯放桀,武王伐紂,時也!眲t桀放而不誅。而云同時誅者,對則誅、放有異,散文則放之遠(yuǎn)方,亦為誅也。昭十八年《左傳》云:“二月乙卯,周毛得殺毛伯過。萇弘曰:‘毛得必亡。是昆吾稔之日也,侈故之以!毖岳ノ嵋砸颐胀鲆病@ノ崤c桀同日誅,則桀亦以乙卯日亡也,故《檀弓》注云:“桀以乙卯亡!眲t亡日必是乙卯,未知何月也。

昔在中葉,有震且業(yè)。允也天子,降予卿士。葉,世也。業(yè),危也。箋云:中世,謂相土也。震,猶威也。相土始有征伐之威,以為子孫討惡之業(yè)。湯遵而興之。信也,天命而子之,下予之卿士。謂生賢佐也!洞呵飩鳌吩唬骸拔肪,師徒橈敗!
  ○中如字,又張仲反。橈,女教反,一音女卯反,亂也。

實(shí)維阿衡,實(shí)左右商王。阿衡,伊尹也。左右,助也。箋云:阿,倚。衡,平也。伊尹,湯所依倚而取平,故以為官名。商王,湯也。
  ○左音佐。注同。右音又。注同。倚,於綺反。下同。

[疏]“昔在”至“商王”。
  ○毛以為,既言成湯伐桀,又上本未興之時,及得臣之助。云昔在中間之世,謂成湯之前,商為諸侯之國,有震懼而且危怖矣。至於成湯,乃有圣德。信也,上天子而愛之,下大賢之人予之,使為卿士。此卿士者,實(shí)為阿衡之官,實(shí)佐助我成湯,故能克桀而有天下。此皆上天之力,高宗祭又得禮,故因大禘之祭,述而歌也。
  ○鄭以為,昔在中世,謂相土之時,有征伐之威,且為子孫討惡之業(yè),故成湯亦遵用其道;侍熳佣鴲壑。馀同。
  ○箋“中世”至“橈敗”。
  ○正義曰:傳以業(yè)為危,則湯未興之前,國弱而危懼也。箋易之者,以此篇上述玄王相土,言至湯而齊於天心,則是自契以來,作漸盛之勢,不應(yīng)於此方言上世衰弱,故易傳也。以上言相土烈烈威服海外,是相土有征伐之威,為子孫討惡之業(yè)也。所引《春秋傳》者,成二年《左傳》文。引之者,證震得為威之義。
  ○傳“阿衡”至“右助”。
  ○正義曰:以言左右商王,則是功最大者。成湯佐命之臣,唯伊尹耳,故知阿衡是伊尹也。伊是其氏。尹,正也。言其能正天下,故謂之伊尹。阿衡則其官名也!毒龏]》曰:“在昔成湯,既受命,時則有若伊尹,格于皇天。在太甲,時則有若保衡,格于上帝!弊⒃疲骸耙烈麚矗瑴詾榘⒑。至太甲改曰保衡。阿衡、保衡皆公官。”然則伊尹、摯、阿衡、保衡一人也。彼注阿衡為公官,此言卿士者,三公兼卿士也。

《長發(fā)》七章,一章八句,四章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六句。

《殷武》,祀高宗也。

[疏]“《殷武》六章,首章六句,二章七句,三章五句,四章、五章章六句,卒章七句”至“高宗”。
  ○正義曰:《殷武》詩者,祀高宗之樂歌也。高宗前世,殷道中衰,宮室不修,荊楚背叛。高宗有德,中興殷道,伐荊楚,修宮室。既崩之后,子孫美之。詩人追述其功而歌此詩也。經(jīng)六章,首章言伐楚之功,二章言責(zé)楚之義,三章、四章、五章述其告曉荊楚,卒章言其修治寢廟,皆是高宗生存所行,故於祀而言之,以美高宗也。

撻彼殷武,奮伐荊楚。{罒米}入其阻,裒荊之旅,撻,疾意也。殷武,殷王武丁也。荊楚,荊州之楚國也。{罒米},深。裒,聚也。箋云:有鍾鼓曰伐。{罒米},冒也。殷道衰而楚人叛,高宗撻然奮揚(yáng)威武,出兵伐之,冒入其險阻,謂逾方城之隘,克其軍率,而俘虜其士眾。
  ○撻,他達(dá)反,《韓詩》云:“達(dá)也!眥罒米},面規(guī)反,《說文》作“冞”,從內(nèi)、米,云:“冒也!弊,莊呂反,險也。裒,蒲侯反。冒,莫報反。下同。隘,於懈反,窄也。俘音孚,囚也。

有截其所,湯孫之緒。箋云:緒,業(yè)也。所,猶處也。高宗所伐之處,國邑皆服其罪,更自敕整截然齊壹,是乃湯孫大甲之等功業(yè)。
  ○處,昌慮反。下同。

[疏]“撻彼”至“之緒”。
  ○毛以為,撻然而疾者,彼殷王之武丁也。又言其疾之意。乃能奮揚(yáng)其威武,往伐荊楚之國,深入其險阻之內(nèi),聚荊國之人眾,俘虜而以歸也。既伐楚克之,則無往不服。有截然而齊整者,其高宗往伐之處所,是高宗之功,乃湯之為人子孫之業(yè)也。美高宗之伐與湯同也。鄭以{罒米}為冒,又以湯孫之緒為太甲之等功業(yè),高宗之功與太甲之等同也。馀同。
  ○傳“撻疾”至“裒聚”。
  ○正義曰:撻,疾,是速疾之意。言伐楚之疾也。述高宗而言殷武,故知是殷王武丁也。定本直云“殷武,武丁也”。荊是州名,楚是國名,故云荊州之楚也。周有天下,始封熊繹為楚子。於武丁之世,不知楚君何人也。{罒米}者,深入之意,故為深也!百,聚”,《釋詁》文。
  ○箋“有鍾”至“士眾”。
  ○正義曰:“有鍾鼓曰伐”,莊二十九年《左傳》文。以其遠(yuǎn)入險阻,宜為冒突之義,故易傳為冒也。僖四年《左傳》稱,楚大夫屈完對齊桓公曰:“楚國方城以為城,漢水以為池,雖君之眾,無所用之!狈疲骸胺匠,山也。漢,水名。皆楚之隘塞耳!苯裱悦叭肫渥瑁手夥匠侵。戰(zhàn)勝必當(dāng)俘虜,言聚荊之旅,故知俘虜其士眾也。
  ○箋“緒業(yè)”至“功業(yè)”。
  ○正義曰:《釋詁》云:“業(yè),緒也。”反覆相訓(xùn),緒得為業(yè)。是乃湯孫太甲之等功業(yè),言高宗此功,同於太甲之等殷之諸賢王之功也。太甲以下,皆是湯孫,故言“之等”以包之。傳於《那》篇言“湯孫者,湯為人子孫”,則此亦當(dāng)然,故王肅云:“於所伐截然大治,是湯為人子孫之業(yè),大武丁之伐與湯同!

維女荊楚,居國南鄉(xiāng)。昔有成湯,自彼氐羌,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曰商是常。鄉(xiāng),所也。箋云:氐羌,夷狄國在西方者也。享,獻(xiàn)也。世見曰王。維女楚國,近在荊州之域,居中國之南方,而背叛乎?成湯之時,乃氐羌遠(yuǎn)夷之國來獻(xiàn)來見,曰“商王是吾常君也”。此所用責(zé)楚之義,女乃遠(yuǎn)夷之不如。
  ○氐,都啼反。世見,賢遍反。而背音佩。

[疏]箋“氐羌”至“不如”。
  ○正義曰:氐羌之種,漢世仍存,其居在秦隴之西,故知在西方者也。“享,獻(xiàn)”,《釋詁》文。氐羌遠(yuǎn)夷,一世而一見於王。以經(jīng)言來,故解之云“世見曰來王”。《秋官·大行人》云:“九州之外,謂之藩國,世一見。”謂其國父死子繼,及嗣王即位,乃來朝,是之謂世見也。言維汝荊楚,則是以言告楚,故知此所用責(zé)楚之義,謂未伐之前,先以此言告之。但此詩主美伐功,故上章先言伐事,此章盡五章以來,更本其告責(zé)之禮耳。

天命多辟,設(shè)都于禹之績。歲事來辟,勿予禍適,稼穡匪解。辟,君。適,過也。箋云:多,眾也。來辟,猶來王也。天命乃令天下眾君諸侯立都於禹所治之功,以歲時來朝覲於我殷王者,勿罪過與之禍適,徒敕以勸民稼穡,非可解倦。時楚不脩諸侯之職,此所用告曉楚之義也。禹平水土,弼成五服,而諸侯之國定,是以云然。
  ○多辟音壁,下同,注放此。王音辟,邪也。適,直革反,徐張革反,注同;《韓詩》云:“數(shù)也!苯庖粜。注同。朝,直遙反。

[疏]“天命”至“匪解”。
  ○正義曰:此亦責(zé)楚之辭。言上天之命,乃令天下眾君諸侯,建設(shè)都邑於禹所治功處。謂布在九州也。常以歲時行朝覲之事,來見君王。我殷王勿予之患禍,不責(zé)其罪過,唯告之以勸民稼穡之事,非得有解惰而已。王者之待諸侯,其義如此。而汝何得不脩諸侯之職,不來朝見王也?
  ○箋“禹平”至“云然”。
  ○正義曰:箋以諸侯之立,其來久矣,非由禹治洪水始建都邑,而云“設(shè)都於禹之績”,故作此言以解之!陡尢罩儭吩疲骸坝碓唬骸栉┗亩韧凉,弼成五服,至于五千!弊⒃疲骸盎,奄也。奄大九州四海之土。敷土既畢,廣輔五服而成之,至於面各五千里,四面相距為萬里。堯制五服,服各五百里,要服之內(nèi)四千里曰九州,其外荒服曰四海。禹所弼五服之殘數(shù),亦每服者合五百里,故有萬里之界焉。”又《禹貢》云“五百里甸服”。每言五百里一服者,是堯舊服;每服之外,更言三百里、二百里者,是禹所弼之殘數(shù)也。堯之五服,服五百里耳。禹平水土之后,每服更以五百里輔之,是五服服別千里,故一面而為差至於五千也。賈逵、馬融之說《尚書》云:“甸服之外,每百里為差。所納總铚秸粟米者,是甸服之外特為此數(shù)。其侯服之外,每言三百、二百里者,還就其服之內(nèi)別為名耳,非是服外更有其地也!薄妒酚洝匪抉R遷說,以為諸小數(shù)者,皆是五百里服之別名,大界與堯不殊,四面相距為五千里耳。王肅注《尚書》,總諸義而論之云:“賈、馬既失其實(shí),鄭玄尤不然矣。禹之功在於平治山川,不在於拓境廣土。土地之廣,三倍於堯,而《書傳》無稱焉。則鄭之創(chuàng)造,難可據(jù)信。漢之孝武,疲弊中國,甘心夷狄,天下戶口至減太半,然后僅開緣邊之郡而已。禹方憂洪水,三過其門而不入,未暇以征伐為事。且其所以為服之名,輕重顛倒,遠(yuǎn)近失所,難得而通。先王規(guī)方千里以為甸服,其馀均平分之,公、侯、伯、子、男使各有寰宇,而使甸服之外諸侯皆入禾藁,非其義也。史遷之旨,蓋得之矣!比缑C之難,非無理也。鄭不然者,何哉?將以山川帶地,土境不移,前圣后圣,義終一揆。禹之所導(dǎo)山川也,西被流沙,東漸滄海,南距衡山之陽,北臨碣石之北。經(jīng)涂所亙,萬有馀里。若其所弼五服,唯極五千,而遠(yuǎn)游夷狄之表,勞功荒服之外,復(fù)何為哉!又周公制禮,作為九服,蠻畿之內(nèi)尚至七千。舜禹之功,不應(yīng)劣於周世,何由土境蹙促,三倍狹於周世?又《外傳》稱“禹會諸侯于涂山,執(zhí)玉帛者萬國”。執(zhí)玉帛者,唯中國耳。若要服之內(nèi)唯止四千,率以下等計之,正容六千馀國,況諸侯之大,地方百里,三等分土,才至數(shù)千,安得有萬國之言乎?唐堯之初,協(xié)和萬國,於時境界蓋應(yīng)廣矣。至於洪水滔天,烝民不粒,土地既削,國數(shù)亦減,故五服之界,才至五千。洎乎禹治洪水,地平天成,災(zāi)害既除,大制疆域,固當(dāng)復(fù)其故地,而至五千,何云不在於拓境廣土也?若云大禹之功,不在拓境廣土,則武王、周公之功,豈專以境界為事,而能使要服之內(nèi)有七千里乎?且經(jīng)稱“弼成五服,至於五千”,若五服之廣,猶是堯之舊制,何弼成之有乎,而稱之以為功也?凡言至於者,皆從此到彼之辭,明是自京師而至於四境為五千耳。若其四面相距為五千,則設(shè)文從何而往?而言至於哉?漢之孝武,德非圣人,乘其六世之資,而與夷狄角力,及開緣邊之郡,境界逾於萬里,何由舜、禹之境才至五千?此乃所以為證,非所以為難也。肅意將謂大禹之德不逮於漢武乎?何其取譬之非類也?先王作法,遭時制宜。甸服之外,去京未遠(yuǎn),使入禾藁,復(fù)何傷乎?而云非其義也?鄭以《尚書》之文,上下相校,禹稱“弼成五服”,至於《禹貢》歷數(shù)服名,正合五千之?dāng)?shù)。參之以周、漢之域,驗(yàn)之於山川之圖,則廣萬里為得其實(shí),故不從賈、馬,別為此說。

天命降監(jiān),下民有嚴(yán)。不僣不濫,不敢怠遑。命于下國,封建厥福。嚴(yán),敬也。不僣不濫,賞不僣,刑不濫也。封,大也。箋云:降,下。遑,暇也。天命乃下視下民,有嚴(yán)明之君,能明德慎罰,不敢怠惰,自暇於政事者,則命之於小國,以為天子。大立其福,謂命湯使由七十里王天下也。時楚僣號王位,此又所用告曉楚之義。
  ○僣,子念反。王天下,于況反。

[疏]傳“嚴(yán)敬”至“封大”。
  ○正義曰:“嚴(yán),敬”,《釋詁》文。襄二十六年《左傳》曰:“善為國者,賞不僣,刑不濫。賞僣懼及淫人,刑濫懼及善人!北宋挠忠嗽,故知“不僣不濫”,謂賞不僣差,刑不濫溢也。定四年《左傳》曰:“吳為封豕長蛇!笔欠鉃榇笾x。
  ○箋“降下”至“之義”。
  ○正義曰:“降,下。遑,暇”,《釋言》文!懊鞯律髁P”,《康誥》文。《中候契握》曰“曰若稽古王湯,既受命,興由七十里起”!睹献印匪啤皽云呤,文王以百里”。案契為上公受封,舜之末年,又益以土地,則當(dāng)為大國,過百里矣。而成湯之起,止由七十里,蓋湯之前世,有君衰弱,土地減削,故至於湯時止有七十里耳。以此經(jīng)責(zé)楚之辭,而說成湯有明德而王天下矣。明是於時楚僣慢王位,故告曉之。

商邑翼翼,四方之極。赫赫厥聲,濯濯厥靈。壽考且寧,以保我后生。商邑,京師也。箋云:極,中也。商邑之禮俗翼翼然可則效,乃四方之中正也。赫赫乎其出政教也,濯濯乎其見尊敬也,王乃壽考且安,以此全守我子孫。此又用商德重告曉楚之義。
  ○重,直用反。

[疏]“商邑”至“后生”。
  ○正義曰:此又責(zé)楚之辭。言商王之都邑翼翼然皆能禮讓恭敬,誠可法則,乃為四方之中正也。赫赫乎顯盛者,其出政教之美聲也。濯濯乎光明者,其見尊敬如神靈也。故商王得壽考,且又安寧,以保守我后嗣所生子。以我商家之德盛明如此,汝何故敢背叛不從我化乎?以楚不識商之明德,故告曉之。

陟彼景山,松柏丸丸。是斷是遷,方斫是虔。松桷有梴,旅楹有閑。寢成孔安。丸丸,易直也。遷,徙。虔,敬也。梴,長貌。旅,陳也。寢,路寢也。箋云:椹謂之虔。升景山,揄材木,取松柏易直者,斷而遷之,正斫於椹上,以為桷與眾楹。路寢既成,王居之甚安。謂施政教得其所也。高宗之前王,有廢政教不脩寢廟者,高宗復(fù)成湯之道,故新路寢焉。
  ○斷音短。注同。斫,陟角反,《說文》云:“斫也!彬,其連反,《爾雅》作“榩”。桷音角。梴,丑連反,又力鳣反,柔梴物同耳,字音⺶亶,俗作埏。易,以豉反。下同。椹,陟金反。掄,魯門反,擇也。沈音倫,理也。

[疏]“陟彼”至“孔安”。
  ○毛以為,高宗前王,有廢於政教,不修寢廟者。高宗既伐荊楚,四方無事,乃使人升彼大山之上,觀松柏之木丸丸然易直者,於是斬斷之,於是遷徙之,又方正而斫之。於是之時,工匠皆敬其事,不惰慢也。以松為屋之榱桷,有梴然而長;陳列其楹,有閑然而大。及寢室既成,王居之而甚安矣。美其能脩治寢廟,復(fù)故法也。
  ○鄭以榩又為椹,言正斫於椹上。又以旅為眾。唯此為異。馀同。
  ○傳“丸丸”至“路寢”。
  ○正義曰:易直者,言其滑易而調(diào)直也。徙,謂徙之來歸也!膀,敬。旅,陳”,《釋詁》文。桷者,椽也。椽以長為善,故梴為長貌。王之所居路寢,是寢之尊者,故知謂路寢也。箋亦不解閑義。梴為桷之長貌,則閑為楹之大貌。王肅云:“桷楹以松柏為之,言無彫鏤也。陳列其楹。有閑,大貌!
  ○箋“椹謂”至“寢焉”。
  ○正義曰:“椹謂之榩”,《釋宮》文。孫炎曰:“椹,斫材質(zhì)也!币云浞秸擁健介鸿,不宜言敬,故易傳也!兜毓佟ど接荨吩疲骸胺舶罟と肷綊嗖牟唤。”注云:“掄,猶擇也!贝私(jīng)丸丸之文在斫遷之上,是謂擇取易直者,故言“升景山,掄材木也”。言為桷與眾楹,則訓(xùn)旅為眾也。以其方始斫之,未宜已為陳列,故易傳也。居寢所以行政,政不得所,王者不安,故知居之甚安,謂施政教得其所也。今美高宗之能修寢廟,明是前王有廢政教、不修寢廟者也。案《殷本紀(jì)》“盤庚崩,弟小辛立。崩,弟小乙立。崩,子武丁立”。盤庚始遷於殷,明即為寢廟。其不修者,蓋小辛、小乙耳。未知誰世,故不斥言。經(jīng)止有寢耳。箋并言廟者,君子將營宮室,宗廟為先,明亦修廟,故連言之。經(jīng)無廟者,詩人之意主美寢也。

《殷武》六章,三章章六句,二章章七句,一章五句。

《那》五篇,十六章,百五十四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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