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一章 打字機
盔下出現(xiàn)的是一雙金色巨眼,這雙眼睛發(fā)出兩道冷冰冰的金光,似乎我登山頭盔上戰(zhàn)術(shù)射燈,即便把光圈調(diào)到最為焦躁的程度也沒有這兩道目光刺眼。
那如電一般的目光和我對視了一下,我心中正自駭異,這雙眼越是讓三魂滿天飛,七魄著地滾,不過絕不是美國飛行員變的僵尸。
就在這一瞬間,時間仿佛突然變慢了,黑暗中燈光閃爍不定,我雖然并未看清那究竟是什么生物的眼睛,卻瞧出來這是一只罕見的巨大猛禽,它彎鉤似的嘴中叼著半只綠色的樹蜥,腳下還有血淋淋的另外半只,可能是它正從機艙另一端的破洞飛進來,躲在里面享受它的大餐,卻被我驚擾了,那奇怪的敲擊信號,應(yīng)該就是它正在啄食樹蜥時發(fā)出的。
還未等我回地神來細看,那雙金色巨眼的主人從機艙里騰空沖出,直撲我的面門,shirley楊在旁邊雖然也沒看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突見一團黑色的事物從機艙中沖出,察覺到我根本來不及躲避,急忙順勢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此刻也反應(yīng)過來,借這一推之力向后躍開,想不到?jīng)]看清腳下踩了個空,便從樹上筆直的掉落下去,被先前預(yù)設(shè)的保險繩懸掛在樹腰。
一大團褐色布片一樣的事物裹夾著兩道金光,象一陣風似的從我頭頂掠過,那巨大的猛禽撲了空,展開雙翅無聲無息的飛入夜色之中。
我見那大鳥一顆心才又重心落地,用登山鎬掛住老榕樹上的藤蔓重新爬回樹冠,shirley楊伸手把我拉了上去,對我說:“上帝保佑,還好你沒出什么意外,你有看清那是什么兇禽嗎?這么巨大。也當真罕見!
我爬回樹冠喘了口氣,對shirley楊說:“沒看清楚,只看那眼睛倒是雕鸮,這種林子里到了晚上還活動的,也就屬這種雕號鳥厲害了,嘴尖爪利,我在東北見過,一爪子下去能把黑瞎子皮抓掉一大塊。我要是被它撲上,就該光榮了!
shirley楊道:“原來是那種大型的貓頭鷹,它們喜歡把窩設(shè)在懸崖絕壁上,怎么跑到這機艙里來了。你確定你沒受傷嗎?”
我對shirley楊說:“真是沒受傷,汗毛都沒碰倒一根,我可不想再打針了,那機艙后面可能還有個大洞,咱們沒看到,雕鸮可能是那里進去抓小樹蜥來吃的,野鼠、野兔、刺猬、蛇沒有它不吃的。這一晚上要吃好幾十只才夠,咱們聽到的那些敲擊信號是雕鸮啄食樹蜥發(fā)出的響動。偏你自作聰明把簡單的問題復雜化,卻說是什么摩斯通訊碼,害的咱們多受了一番驚嚇!
shirley楊對我說:“當時真的象是密電碼的信號聲ok,就算是我的失誤,你也別得理不饒人了,等我再到機艙里看看還有什么東西。”
我知道以shirley楊的性格,既然在這里見到美國空軍飛機的殘骸,必定要把里面翻個干凈,把遇難飛行員的遺體妥善掩埋了,再拿著她那本圣經(jīng)念上一通,才肯罷休。攔也攔不住她,我對此倒是持肯定的態(tài)度,畢竟這些大老美是二戰(zhàn)時來幫著打日本的,雖然在戰(zhàn)略上肯定有住他們美國自身利益的目的,但不管怎么說也算是犧牲在中國境內(nèi)了,把他們的遺體埋葬好,回去再通知他們的政府,這樣做是理所當然的。
胖子在樹下聽上邊亂糟糟的,忍不住又扯開嗓門大聲問道:“你們找到什么什么值錢的東西了嗎?要不要我上去幫忙嗎?”說著話,也不等我答應(yīng),就卷起袖子背著步槍爬了上來。
我滿臉驚奇地問胖子:“你他媽不是有恐高癥嗎?怎么又突然敢爬樹了?莫不是有哪根筋搭錯了?”
胖子說:“狗屁癥,大晚上黑燈瞎火的根本看不出高低,再說撿洋落的勾當怎么能少了我,那飛機在哪兒呢?”
我對胖子說:“你還是小心點吧,你笨手笨腳跟狗熊似的,在這么高的樹上可不是鬧著玩的,有什么事先用保險帶固定住了再說,還有你離我遠點,你這么重再把樹枝壓斷了,剛才我就差一點摔下!
我囑咐完胖子,回頭看shirley楊已經(jīng)上到機艙破洞的上方,正準備下去,我急忙過去打算替她下去找飛行員的尸體,卻發(fā)現(xiàn)那個破口空間有限,只有她才勉強進的去。
shirley楊為了能鉆進機艙,把身上的便攜袋和多余的東西都取了下來,包括和她形影不離的那柄金鋼傘,都交到我手里,然后用狼眼電筒仔細照了照機艙深處,確定再沒有什么動物,便用雙手撐住缺口,下到了機艙殘骸里面。我和胖子在外邊看著,我問她:“里面有美國人的尸骨嗎?有的話你就用繩子栓住,我們把他扯上來。”
只聽shirley楊在里面答道:“沒有,機頭都被撞扁了,駕駛室里面沒有尸體,只有兩個飛行頭盔,也許機組成員都在飛機墜毀前跳傘逃生了。”
我對shirley楊說:“要是沒有你就趕緊上來吧,我感覺這兩株老樹真顫悠,怕是受不住這許多重量,隨時都可能會倒的。”
shirley楊卻沒立刻回答,只見她在機艙里翻一團東西,隔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想這有幾個箱子裝的是武器彈藥,我看看還有沒有能用的咱們很走運,有一小部分還很完整,想不到隔了40多年”
我和胖子聽說里面有軍火都很興奮,還沒進“蟲谷”就碰見了這么多猛獸,只恨進山前沒搞到更犀利的武器。那種打鋼珠的氣槍在林子里真是沒什么大用處,無法形成持續(xù)火力的槍械用起來能把人活活急死,那運輸機機艙里的美式裝備雖然都是舊式的,總比拿鳥槍進山要強上百倍了。
我剛想問都有什么槍支,卻忽然覺得身后不大對勁兒,林子從上到下從來沒感覺到風,這時候卻有一絲陰風襲來,那風雖然無聲無息,畢竟還是被我發(fā)覺了,我出于本能立刻按動金鋼傘傘柄的繃簧,把那金鋼傘向后撐了開來,遮擋住身后的空擋。
這柄金鋼傘是數(shù)百年前的古物,用百煉精鋼混以稀有金屬打造,就算拿把電鋸切上,也不過微微一個白印。在歷代摸金校尉的手中不知抵擋了多少古墓中的機關(guān)暗器,可以說這是摸金校尉們傳下來的傳統(tǒng)器械中最具有實用價值的家伙。
我感覺到后面有一陣陰風掠至,百忙中把金鋼傘撐在身后,只聽“噌嚓噌嚓”數(shù)聲,象是有幾把鋼刀在傘上劃了一下,旁邊的胖子指著我背后大叫:“我操,這么大一只夜貓子!迸e起汽槍就要瞄準射擊。
我這才知道,剛才那只雕鸮的爪子抓到了金鋼傘了。它又回來偷襲了,想不到這畜牲如此記仇,倘若不是我反應(yīng)的快,又有金鋼傘護身,被它抓上一下,免不了要皮開肉綻。
胖子的槍聲與此同時也響了,想不到那雕鸮身體雖然大,在空中的動作卻象是森林中的幽靈一樣飄忽不定,加上天黑,胖子這一槍竟然沒打到它。
胖子很少開槍失手,不由的焦躁起來,用手在身上亂劃拉,大叫糟糕,忘了在身上帶作為子彈的鋼珠了,六四式也沒帶在身上,只好倒轉(zhuǎn)了“劍威”當做燒火棍子舉了起來,以防那只暫時入黑夜的雕鸮又殺個回馬槍。
我們倆正用登山頭盔上的戰(zhàn)術(shù)射燈亂照,烏云遮月,只有我們這兩道光柱四掃動,怎奈雕鸮可以在漆黑的叢林中任意飛翔,它的攻擊范圍十分之廣,可能會從任何角度冒出來。
這時只見胖子身后忽然現(xiàn)出兩道金光,一雙巨大的金眼睜開,我急忙對胖子大叫:“快趴下,它在你身后!
胖子慌亂中向前一撲,卻忘了身在樹上,“嗷”的一聲慘叫,從老榕樹上掉了下去,多虧我先前讓他掛了保險繩,才沒摔到樹下的石頭上也和我剛才一樣,懸在半空,不過以他的份量,很難說樹干和繩子能掛住他多久,胖子驚的兩腳亂蹬,他越是亂動,這樹身晃的越是厲害,樹葉和一些根莖淺的植物紛紛被他晃的落在地上,整個老榕樹都跟著作響,隨時可能會倒下。
我還沒等來的及想辦法把胖子扯上來,免的他把樹枝墜斷,忽然間眼前一黑,頭盔上的燈光被東西遮住,那鬼魅一樣的雕鸮像幽靈一樣從我頭頂上擊了下來。
這次我來不及再撐開金鋼傘去擋,由于一只手還要抓著樹上的藤條保持平衡,也騰不出手來開槍射擊,只好用合在一起的金鋼傘去架雕鸮從半空下來的利爪,想不到那雕鸮猛惡無邊,竟然用爪子抓牢了我手中的金鋼傘,想要奪去,它力量奇大,我一只手根本拿捏不住,整個人竟然都快被雕鸮從樹上拽將起來。
正當這局面相持不下的時候,忽然一陣沖鋒槍射擊聲傳來,黑暗中出現(xiàn)了一串子彈拽光,那雕鸮被子彈打成了一團破布,直線從空中掉到了樹下,再也一動不動,黑夜中在森林里橫行的兇惡獵手,這時候反成了別人的獵物。
原來是shirley楊端著只槍從機艙殘骸里鉆了出來,開槍射殺了那只雕鸮。黑暗中看不見她拿的是什么武器,我和懸在半空的胖子都忍不住齊聲贊嘆:“好猛的火力,這是什么槍?”
Shirley楊拍了拍手中的沖鋒槍,答道:“是湯普森沖鋒槍,美國的黑手黨更喜歡叫它做芝加哥打字機,這槍就是太沉了。”
由于這架運輸機是給部隊輸送軍火的,里面的物資都是經(jīng)過嚴格的封存,加上miai這種槍怕水,所以和子彈袋一起成套的都用塑膠袋包住,新槍上面還有潤滑油,飛機墜毀后竟然還有極少一小部分在森林中如此惡劣的條件下保存了下來,這全要仰仗于遮龍山后的森林中雖然地下河道縱橫,天空中卻很少降雨,否則這幾十年中,下幾場大雨,沖鋒槍在樹頂上封裝的再嚴密,那些子彈卻也別想使用了。
我這時候也顧不上看那些美式裝備,趕忙讓shirley楊幫手,把掛在樹腰的胖子從樹上放下去,這一通折騰,足足一個通宵過去了,再過差不多半個小時,天就應(yīng)該亮了,不過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暗的,這話在這里十分適合,此時的森林黑的已經(jīng)伸手不見五指了。
就在這無邊的黑暗中,忽然從我們所在的老榕樹中傳來一串清晰的“滴噠”聲,這一來我與shirley楊毫無心理準備,剛才以為是那只扁毛畜牲在機艙里搞的鬼,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它解決掉了,怎么突然這信號聲又響了起來。
不對,這才是我們最初在樹下聽到的那個聲音,現(xiàn)在一對照,顯然與雕鸮所發(fā)出啄食的聲音不同,只不過剛才沒有察覺到,誤以為是同一種聲音,現(xiàn)在在樹上,才清楚的聽到這串聲音來自機艙殘骸下面的那段樹干里面。
我不禁罵道:“他奶奶的,卻又是什么作怪,這聲音當真邪了門了!
Shirley楊讓我安靜下來仔細傾聽,邊聽邊在心中解碼,鎮(zhèn)定的神色不經(jīng)意流露出一抺恐懼的陰影:“這回你也聽的清楚了,反反復復,只有一段重復的摩斯碼的信號,不過這次信號的內(nèi)容已經(jīng)變了”
我支起耳朵聽了良久,這回卻不是什么三短三長了,比先前那段信號復雜了一些,但是可以聽出來,是重復的,我不懂摩斯碼,此時見shirley楊如此鄭重,知道這回情況非同小可,但是不知這信號是什么內(nèi)容,以至于讓她如此恐慌。
Shirley楊凝視著那聲音來源的方向緩緩復述了一遍:“噠嘀嘀嘀嘀噠噠嘀嘀這確實是鬼信號,亡魂發(fā)出的死亡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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