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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樹下野狐 文章來源:轉(zhuǎn)貼
第七卷 靈山十巫 第一章 藥山在望 第七卷 靈山十巫 第一章 藥山在望

  作者:樹下野狐

  那赤虬橫生飛舞,翻騰怒吼,天地焦雷,云靄崩散。

  一道金色的陽光破云而出,照在飛揚(yáng)騰舞的赤虬身上,將它鍍得宛如一條火焰金龍,閃閃發(fā)光。

  涼風(fēng)拂面,白云飛揚(yáng),百年風(fēng)雨的洞庭湖終于露出了艷陽藍(lán)天。群山盡染,萬里波光,巨石迸落如雨,萬千塵土在陽光中歡躍地飛舞。

  眾人仰頭望去,碧空如洗,紅日高懸,原本抑郁潮濕的心情登時煙消云散。

  耳旁是高山崩塌、巨浪奔騰的轟隆巨響,心中卻激動喜悅,直想大聲嘯歌。

  赤虬哈哈狂笑道:“小魚乾兒,你不是要老子的命么?還等什么?”于兒神九只蛇頭扭舞伸縮,又是憤怒又是恐懼。突然嘶聲大吼,偌大的身軀竟然如閃電般怒射而出;雙爪飛揚(yáng),巨尾電掃,三道淡黑色的強(qiáng)猛光波眩舞如狂,從三個方向攻襲赤虬而去。

  真氣猛烈,黑光掃處,漫天墜落的巨石轟然炸裂為紛揚(yáng)碎末。

  赤虬縱聲笑道:“小魚乾兒,你就這么點(diǎn)兒本事么?忒讓老子失望!”翻騰擺尾,紅光怒放,在空中閃起赤色光弧,呼嘯著旋轉(zhuǎn)劈落。

  轟然巨響,強(qiáng)光耀眼。紅黑光芒交織,氣浪層疊綻放,驀地擴(kuò)散開來,哥瀾椎等人只覺胸口一滯,氣息翻騰,險些便要跌入湖中。

  于兒神怪吼聲中朝后倏然退卻。那赤虬卻呼嘯著穿越當(dāng)空氣浪,全身繃直如利箭,電光石火逕撲于兒神。

  于兒神巨尾劃起一道圓弧,陽光中亮起眩目森冶的白芒,“轟”地一聲,那奇形長刀夾帶驚天動地的力量,朝著直沖而至的赤虬當(dāng)頭疾劈而下。

  赤虬依舊毫不躲閃,只是哈哈狂笑,巨口張?zhí),一道清冽雪白的氣芒瞬間綻放!爱(dāng)啷”一聲暴響,于兒神痛吼失聲,巨尾搖擺,嵌于尾骨的奇形長刀沖天脫飛。黑血噴濺,那道清冽白芒擊飛長刀,余勢末衰,逕直從于兒神左胸貫穿飛出,呼嘯回旋。

  眾人無不動容,六侯爺?shù)刮豢跊鰵,心道:“他奶奶的紫菜魚皮,那禿頭魚皮的大尾巴掃落下來,力道何止千鈞?竟被他吹了一口氣就大敗若此!這條赤龍究竟是誰?”

  正驚訝間,卻聽于兒神嘶聲狂吼,揉身撲上,九只蛇頭“咻咻”射出無數(shù)幽藍(lán)色寒芒,雙掌直推,光波爆舞,巨尾再次狂掃而至。

  赤虬哈哈笑道:“下去吧!”軀身驀地翻卷而起,彎曲如弓,巨尾陡然彈舞電擊,紅光耀眼,瞬息將那漫天藍(lán)芒與強(qiáng)猛氣浪劈開,重重地抽在于兒神的九只蛇頭上。

  “啪啦”巨響,于兒神嘶聲慘呼,血漿進(jìn)爆,九只蛇頭登時被打得稀爛。又是“喀啦”一聲脆響,于兒神斷頸碎裂,捧著心口,從腹中發(fā)出凄厲不絕的慘叫,重重地摔入湖中,激起沖天巨浪。

  赤虬哈哈大笑,龍須飛舞。那道清冽白芒在空中呼呼旋轉(zhuǎn),倏然被他重新吞入肚中。

  眾人瞧得目瞪口呆,這赤虬招數(shù)瞧來殊為特異詭奇之處,明槍明箭,偏生威力狂猛,避無可避。那暴虐狂妄的于兒神竟三招不到,便被打得生死不知!

  當(dāng)是時,湖面波濤洶涌,突然浪花逼開,無數(shù)人影大聲呼叫著從湖中沖天飛超。有人狂喜長呼道:“拓拔太子!六侯爺!你們瞧見了么?我用了半個時辰不到便將這稀泥奶奶的十四道混金銅鎖打開啦!”

  聲音尖利得意,正是大荒第一神偷御風(fēng)之狼。他在湖底苦苦鉆研了近半時辰,終于靈光一閃,解開了第一道銅鎖:此后勢如破竹,片刻之間就將十四道銅鎖盡數(shù)打開,得意狂喜,不能自抑。

  湖底群雄適才聽得赤虬斬斷鏈索,傾山倒海,沖天呼嘯而去:心中已自振奮;此時一旦自由,更加歡喜若狂,簇?fù)碇L(fēng)之狼沖出湖面,齊聲長嘯。

  湖面翻騰如沸,不斷地有人影沖出。歡呼聲、長嘯聲、怒吼聲以及多年之后重見艷陽青山喜極而泣的長號聲,此起彼伏,交織如網(wǎng)。

  有人厲聲暍道:“我找到這禿頭妖孽了!”眾人望去,巨浪滔天,數(shù)十個大漢提著玄冰鐵鏈破浪而出,鐵鏈當(dāng)啷交錯,緊緊交纏著一個禿頭凸額的半面怪人,兇睛碧光,撩牙匕現(xiàn),歪著脖子,左手巨爪掩著胸膛,污血不斷地從指縫問涌流出來。正是被赤虬打成重傷、跌落湖中的于兒神。

  于兒神惡狠狠地瞪著空中的赤虬,絕望、恐懼交相混雜。

  無數(shù)大漢怒吼著踏浪奔來,各自搶著拽住鐵鏈的一端。有人叫道:“他奶奶的烏龜王八,將這狗賊大卸八塊!”眾人轟然怒吼,拉著鐵鏈四面八方奔躍開來。

  血光噴舞,于兒神發(fā)出凄厲的慘嚎,鐵鏈交錯飛揚(yáng),塊塊血肉進(jìn)濺開來,四下灑落。剎那間,這鎮(zhèn)守洞庭湖的兇神,便被始得自由的水族流囚絞殺得寸寸飛散。

  群雄齊聲歡呼,快意至極。

  御風(fēng)之狼滿臉得意的喜色,飄然掠到六侯爺?shù)热松砬,突然眉頭一皺,叫道:“咦!拓拔太子呢?”

  眾人心中一凜,四下掃望。人影穿梭,歡聲鼎沸,卻哪有拓拔野的身影?

  忽聽空中那赤虬哈哈笑道:“你們的拓拔太子在湖底睡覺呢!現(xiàn)下也該醒啦!”

  此時南側(cè)湖面浪花翻涌,傳來白龍鹿歡快的嘶鳴聲。眾人扭頭望去,拓拔野騎在白龍鹿背上,高高躍出水面,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踏浪疾馳而來。

  拓拔野笑道:“他奶奶的紫菜魚皮,我醒得晚了,錯過了一場好戲么?”

  眾水族流囚在湖面上紛紛拜倒,大聲道:“多謝拓拔太子出手相救!”

  拓拔野連忙翻身躍下,回禮微笑道:“萬不敢當(dāng)!大家同仇敵愾,理應(yīng)幫忙。”

  眾人心中之感激無以復(fù)加,依舊長拜不起,只有御風(fēng)之狼心中道:“他奶奶的,這鏈鎖分明是我解開的,和他有什么相干?”

  原來那赤虬適才在湖底赤晶鏈被于兒神震動之前,已經(jīng)透過斷劍與紫火赤晶鏈,將元神寄入拓拔野體內(nèi)。拓拔野元神被他這般猛一沖擊,登時進(jìn)散昏厥。而赤虬元神寄居拓拔野身體之內(nèi),集結(jié)兩人的念力與真氣,奮起神威,揮舞神器無鋒,將紫火赤晶鏈與玄冰冷玉索齊齊斬斷。繼而元神迅速離體,重歸自己虬龍體內(nèi),震飛壓在身上的五色石,掀翻洞庭山雙峰,沖天飛出。

  赤虬既已離開拓拔野體內(nèi),拓拔野的元神便重新凝聚清醒。當(dāng)他醒來之時,瞧見鏈索斷裂,巨山不再,立時明白赤虬已經(jīng)成功逃離。當(dāng)下駕御白龍鹿沖出湖面。

  豈料沖出湖面之時,大戰(zhàn)已經(jīng)結(jié)束:心中驚喜之余,不免又有些遺憾。

  那赤虬在空中哈哈大笑,突然紅光耀目,眾人凝神再望之時,他已變成一個男子,徐徐御風(fēng)降落。但見蓬頭亂須,烏衫襤褸,仿佛一個落拓不羈的浪子;掐算年紀(jì),至少當(dāng)有一百三、四十歲了,但瞧起來卻仍然如同二十幾許。雖然邋遢,但那滿臉玩世不恭的微笑,眉豐間說不出是嘲弄還是憂郁的神色,都隱隱散發(fā)出一種奇異的魅力。眾人瞧了片刻,均覺眼前一亮,分明是個風(fēng)度翩翩的美男子。

  那男子笑道:“小子,你不知天高地厚,胡作非為,膽子倒大得緊,將這七百多人從湖底解救出來,又助我離開此地。嘿嘿,你可知從今日開始,就算你頭上有比這禿頭魚乾更多的腦袋也要被砍個精光么?”

  拓拔野笑道:“前輩,拓拔野的腦袋早就是懸賞之物了!到這大荒,原本就是要鬧他個天翻地覆。

  眼下不過塌了兩座山峰而已,離我的目標(biāo)還差得遠(yuǎn)呢!”

  那男子揚(yáng)眉大笑,道:“妙極妙極!無風(fēng)不成景,無險不成峰。大荒中從此不再寂寞!”轉(zhuǎn)身搖頭長笑,踏浪而行,衣袂飄舞,轉(zhuǎn)眼間已到百丈之外。

  六侯爺?shù)热艘娝o不達(dá)意,不告而別,對助他重得自由的拓拔野竟連一聲道謝也沒有,心中都是大為詫異,覺得此人果然怪極。

  拓拔野見他飄然而去:心中悵然,大聲道:“前輩,前路多風(fēng)雨,請自珍重!”

  那男子哈哈長笑道:“天下之大,自有沒風(fēng)雨的地方。小子,你多保重吧!”

  余音裊裊,人影已在千重青山之外。

  拓拔野眼見他完全消失在水天群山之際,方才轉(zhuǎn)過神來。見御風(fēng)之狼賊忒兮兮地盯著他,咳嗽連聲,自是心下了然,笑道:“狼兄此次手腳乾凈俐索,立下奇功一件,實在令人刮目相看。”

  水族群雄紛紛附和道謝,贊頌如潮,言出由衷。御風(fēng)之狼心下得意,生平撬鎖偷竊無數(shù),每每遭人痛恨,從未有如今這般受萬人景仰,風(fēng)光受用。突然心中一凜,忖道:“稀泥奶奶的,拿下寶貝溜之大吉才最要緊,可別中了這小子的圈套,吃了蜜湯糊弄過去了!庇职迤鹗菽,咳嗽連聲。

  拓拔野羌爾道:“侯爺,狼兄既已立下如許奇功,我看我們就不必再難為他了吧?”

  六侯爺瞥了那正緊張兮兮側(cè)耳傾聽的御風(fēng)之狼一眼,笑道:“他奶奶的紫菜魚皮,這小于定是乘火打劫敲竹杠了!太子既然這么說了,我就饒了他吧!”

  御風(fēng)之狼大喜,又連連咳嗽。拓拔野微笑道:“是了,那一袋東西也一齊給了他吧!”

  六侯爺嘆道:“當(dāng)真便宜他啦!”

  哥瀾椎瞪了御風(fēng)之狼一眼,從懷中掏出那袋寶貝,連帶海蝎蠱的解蠱藥一道丟給了他。

  御風(fēng)之狼喜動顏色,一把接住,笑道:“多謝太子、侯爺!”轉(zhuǎn)身便走,突然頓住,回過身來綻開笑容道:“各位,小的可就告辭了!祝太子一行一路順風(fēng),無往不勝!”

  六侯爺笑道:“走吧!走吧!”突然想起一事,嘿然道:“是了,我們的路程倘若走漏了一點(diǎn)風(fēng)聲,小狼兒,不管你在天涯海角,侯爺我都要將你揪了出來喂海狗!

  御風(fēng)之狼打了個寒噤,笑道:“侯爺借小的百十個膽,小的也不敢。各位朋友,告辭了!”將寶貝揣入懷中,閃電般地竄了出去,踏浪御風(fēng),竟比那赤虬還快。

  拓拔野等人與他同行一路,于內(nèi)心深處,也已將他當(dāng)作朋友一般;此時見他離去:心中不禁也有些不舍。哥瀾椎喃喃道:“龜他孫子,跑得這么快趕去投胎么?”

  洛姬雅在拓拔野耳邊甜聲笑道:“拓拔大俠,你可遂了心愿啦!解救了這么多人。想將他們一道帶到靈山去么?哼哼,一路上浩浩蕩蕩近干人,那可威風(fēng)得緊。上族的朋友們一定都會慕名前來拜訪你哩!”

  拓拔野自然明白她言下之意。他們此去靈山也罷,朝歌山也罷,都是輕裝快馬,避人耳目。眼下土族正值怪事連連,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重要之事,倘若這般大張旗鼓,帶著七百余人前行,不到半路,只怕已被上族大軍沖殺得七零八落了。

  心中稍一猶豫,已有了王意。當(dāng)下朝那凝望他的七百余雙眼睛大聲道:“各位朋友,不知你們現(xiàn)在有什么打算呢?”

  一個大漢叫道:“他奶奶的,這還用說嗎?我這一條命是太子救的,自然就歸太子殿下了!從今以后愿意追隨太子左右!”眾人七嘴八舌地叫道:“不錯!我愿追隨太子殿下!”

  拓拔野料到他們會有此語,笑道:“多謝各位朋友。各位的命我是不要的,但這個朋友是交定啦!”

  眾人齊聲歡呼,都覺他平易近人,更加打定了主意。

  拓拔野又道:“那燭老妖是我的仇人,恰巧也是各位的仇人:倘若各位愿意與我一道聯(lián)手打敗老妖,那我再也歡迎不過!

  眾人叫道:“那是自然!那老妖不死,我們又怎能有自由?”

  眾人被燭龍關(guān)在這洞庭湖底許多年,親人朋友多被害死:心中對燭龍的仇恨銘心刻骨。聽說拓拔野要與他們一道打敗燭龍,無不歡騰。

  萬里晴空,陽光媚好。洞庭湖浩渺煙波之上,歡聲如沸,回音響徹群山。

  黃昏時分,夕陽斜照,山谷西側(cè)山坡金光燦爛,無數(shù)葦草隨風(fēng)起伏招搖。這山谷中一片荒涼,除了這種長六尺余的黃色葦草,再也沒有其他植物。放眼望去,金光搖曳,起伏如浪,倒真像是在葦草的海洋中行進(jìn)。

  兩騎四人在谷中悠然前行。左側(cè)一匹似龍似鹿的怪獸身上,坐了兩個少年男女,俊秀清麗,宛如一對璧玉,正是拓拔野與真珠。右側(cè)的一只綠色昆蟲怪上,騎著一個臉容俏麗天真的少女和一個英俊男子,正是流沙仙子洛姬雅與龍族六侯爺。

  洛姬雅抿嘴笑道:“出了這山谷,就是一片平原,平原中的幾座高山就是靈山啦!”

  六侯爺喃喃道:“可惜可惜,這般多走個幾日幾夜,豈不美得緊?”

  拓拔野道:“咱們走了大半日,也不知哥瀾椎他們此時已到了哪里?”

  六侯爺?shù)溃骸昂俸,他們大隊人馬在深山老林里爬行,哪有我們這般神速?”

  真珠擔(dān)憂道:“只盼他們不要遇上壞人才好!

  眾人聽她說得有趣,哈哈笑將起來。真珠飛紅了臉,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暗暗納悶。

  原來拓拔野慮及大軍行進(jìn),太過招搖,對此行無益,便讓哥瀾椎與班照率領(lǐng)水族群雄先回東海整修,順便向龍神、赤長老等人通報這月余來大荒發(fā)生的眾多事情。

  為了確保哥瀾椎等人安全回撤,拓拔野查遍《大荒經(jīng)》,尋了一條最為荒僻安全的道路,可直接抵達(dá)東海。雖然這條路上絕少過往之人,但眼下大荒大亂紛起,眾人心里仍不免有些擔(dān)心。

  將出山谷,忽然隱隱聽見有萬獸奔騰的聲音,又聽見號角聲聲,彷佛有大軍行進(jìn)。眾人微微一凜,洛姬雅皺眉道:“這可奇啦!誰敢到靈山腳下這般放肆?”

  白龍鹿聞著野獸氣味,又開始興奮嘶鳴。那歧獸見狀,也不甘寂寞地?fù)渖绕鸪岚,雜訊大作。

  拓拔野心道:“這一路走來絕少太平,不知此次又會遇見什么事情?”眾人駕御靈獸,朝著谷外飛馳而去。

  方甫沖出谷外,眾人便吃了一驚,險些驚呼出聲。

  碧草連天萬里,樹林星羅棋布,遠(yuǎn)處三座高山巍峨矗立,彩云繚繞。

  平原上干軍萬馬,旌旗林立,群獸奔騰,井然有序。遠(yuǎn)遠(yuǎn)望去,少說也有數(shù)萬之眾,黑壓壓的望不到盡頭,層層疊疊將那三座高山包圍得水泄不通。

  風(fēng)吹獵獵,夕陽照在那密林般的旗幟上,將數(shù)不盡的“黃土”二字照得分明。

  拓拔野心中一凜,奇道:“土族大軍?為何將靈山包圍?”

  六侯爺苦笑道:“莫不是他們的消息飛快,知道咱們大鬧洞庭湖,趕來靈山,所以到此守候吧?”

  突然面色一變,咬牙切齒道:“是了,定是那只小狼兒!他奶奶的紫菜魚皮,下次見著了,定揭了他那張狼皮!”

  拓拔野搖頭道:“決計不會!御風(fēng)之狼雖然貪吃貪財,但還不至于如此。況且即便土族當(dāng)真是為我們而來,也決計不可能在半日之內(nèi)調(diào)集數(shù)萬大軍!

  六侯爺?shù)溃骸罢f的有理!他奶奶的紫菜魚皮,但這數(shù)萬人哪兒下去,偏生擋在這靈山腳下作甚?”

  洛姬雅突然格格笑將起來,道:“我明白啦!你們只管放心吧!這些人不是沖著咱們來的!

  拓拔野忖道:“這些日子以來,侯爺一行不住地遇見土族大軍,臂上都纏著靈帶,顯是土族之中有貴人夭亡:我在那松樹林里,遇見黃帝少子被幾族蒙面高手圍攻,今日靈山腳下又遇見數(shù)萬上族大軍。

  這中間必定有些關(guān)聯(lián)。不知土族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心中一動,隱隱猜到些什么,但卻說不出來?戳丝绰寮а,見她笑若春花,心道:“這妖女定然知道些內(nèi)幕,可卻偏偏守口如瓶!

  心中好奇,尋思著如何從她口中套出些風(fēng)聲來。

  正思慮問,忽聽號角聲聲,戰(zhàn)鼓咚咚,西側(cè)蹄聲滾滾,又有數(shù)千騎兵駕御諸多怪獸潮水般涌來。

  大軍之中,一桿長約六丈的青銅大旗格外引人注目。旗幅獵獵,斜斜揮舞。

  那新到的數(shù)千騎兵便隨著大旗指揮,有條不紊地轉(zhuǎn)折前行,在靈山腳下西面的樹林中列隊待命。

  拓拔野心道:“想來那便是土族大軍的司旗將軍了,不知是誰?”六侯爺似是知道他的心事,隨手拋來一支千里鏡。

  拓拔野舉起千里鏡,凝神眺望。

  刀戈如林,旌旗飄飄。青銅大旗下乃是一輛極為高大的戰(zhàn)車,八匹強(qiáng)壯的龍獸紋絲不動,宛如鐵鑄。

  戰(zhàn)車上兩名御獸戰(zhàn)士肌肉糾結(jié),面色冷峻,手上一枝長近兩丈的長鞭斜斜上舉。戰(zhàn)車兩翼,是兩個手持青銅長戈的九尺大漢,雄厚的胸肌上紋了個古怪的兇獸圖騰。戰(zhàn)車后端兩翼,一個弓箭手手持六尺長弓,另一個近衛(wèi)士持盾握刀,昂然而立。

  這六名戰(zhàn)士都巍然不動,若非衣袂飄舞,遠(yuǎn)遠(yuǎn)望去還道是銅鐵鑄成。

  戰(zhàn)車正中銅椅上,一個高瘦的男子端然靜坐,顏骨高凸,兩腮深陷,宛如骷髏。白色的八字眉斜斜乳拉,灰色雙眼似閉非閉,突然朝拓拔野電掃而來,亮起一道兇冽無匹的白芒。

  拓拔野微微一驚,相隔二十余里,竟能感覺到那男子陡然綻放的尖銳殺氣。

  雖不知他是何方神圣,但豈能示弱?當(dāng)下微笑對望。

  那男子目中光芒登斂,冷泠地盯了他片刻,又緩緩閉上。右手枯瘦,斜握青銅旗桿,尖尖的雙耳微微動彈,右手輕轉(zhuǎn),旗桿便緩緩轉(zhuǎn)動,指揮大軍調(diào)度。身上那寬大的黃袍在風(fēng)中鼓舞不息。

  洛姬雅抿嘴笑道:“你瞧見那個骷髏頭啦!那人便是當(dāng)今土族四大將軍之一的王亥。”

  六侯爺一拍大腿叫道:“他奶奶的紫菜魚皮,我道是誰,原來是那個老色鬼!

  據(jù)說他府中的七十二位……”突然瞥見真珠一雙澄澈的大眼盯著自己,連忙硬生生地將“美女”二字吞了進(jìn)去,改口道:“……家奴,極是厲害,嘿嘿!”

  洛姬雅格格脆笑:“是么?這倒奇了,我怎地沒聽說過?”

  拓拔野瞧這情形,也猜出大概,笑道:“侯爺果然對天下大勢了如指掌!

  六侯爺傳音得意道:“那是自然!本侯游歷天下十余年,對天下美女分布如數(shù)家珍。他奶奶的紫菜魚皮,倘若侯爺我哪天興致勃發(fā),畫下一張《大荒尋芳譜》,加上本侯爺?shù)男牡门ⅲ强杀饶隳潜酒茽不堪的《大荒經(jīng)》廣受歡迎得多了!

  拓拔野見他厚顏無恥自吹自擂,也不禁大笑。

  六侯爺咳嗽一聲,笑道:“是了,聽說這王亥很能打戰(zhàn),手下騎兵頗為剽悍,紀(jì)律又嚴(yán)明得緊,是大荒幾大勁旅之一!

  拓拔野雖不知此人底細(xì),但瞧他指揮大軍井然有序,戰(zhàn)獸士卒不動如山,果然是極有戰(zhàn)斗力的虎狼之師。

  洛姬雅卻撇嘴“呸”了一聲道:“大荒中名不副實之輩太多了!這老骷髏瞧起來精明強(qiáng)干,卻是裝腔作勢。養(yǎng)養(yǎng)馬獸倒也罷了,行軍打戰(zhàn),哼哼……”她那張娃娃臉上突然老氣橫秋,令拓拔野不禁莞爾。

  洛姬雅白了他一眼道:“你不信嗎?那便隨我來吧!倘若這一路上他們敢動你一根寒毛,那便算我輸啦!”仰頭嗚嗚吹響玉兕角,駕御著那歧獸朝前緩緩行進(jìn)。

  白龍鹿歡聲長嘶,撒開四蹄飛奔開來。

  夕陽殘照,暮色四合,號角聲凄迷詭異。山腳下的數(shù)萬上族大軍突然一陣騷動,拓拔野透過千里鏡望去,只見那原先泥塑鐵鑄也似的土族戰(zhàn)士,臉上紛紛露出恐懼之色,朝此處望來。那青銅大旗接連揮動了三次,眾兵士才恢復(fù)鎮(zhèn)定,重新目不斜視地列隊待命。

  拓拔野心道:“原來這妖女在土族中的聲名竟是如此之響!

  拓拔野兩騎四人中速行進(jìn),與上族大軍相距三、四里之時,聽見一個又乾又冷的聲音道:“流沙仙子,想去靈山么?”想來便是那大將軍王亥。

  洛姬雅格格笑道:“你管得著么?”

  那聲音冷冷道:“上山我管不著,下山我就非管不可了!到了那時就休怪本將軍無情了!”

  洛姬雅冷笑一聲,毫不理會,只管吹奏那玉兕角:號聲愁云慘霧,鬼哭神號,真珠聽了心中發(fā)毛,直想鉆入拓拔野懷中。

  那桿青銅大旗緩緩揮舞,土族大軍宛如浪潮般朝兩側(cè)翻涌開來,自動地讓出一條大道。

  白龍鹿縱聲長嘶,上族眾馬獸紛紛騷動,最前的兩只龍馬昂首踢蹄,驚嘶不已。突聽一聲雄渾號角陡然響起,眾獸登時安靜下來,唯有兩匹受驚龍馬兀自驚鳴打轉(zhuǎn),座上騎兵二話不說,跳下馬來,白光一閃,手起刀落,登時將馬頭一氣斬下。

  鮮血噴射,馬頭飛出一丈多遠(yuǎn),口中驚嘶依舊。無頭馬身朝前沖了十余丈,方才倒下。真珠瞧得不忍,立時將眼睛閉上。

  眾獸懾服,任憑白龍鹿怎生嘶吼,再也沒有騷動者。

  四野寂靜,殘陽照在萬千旗幡上,風(fēng)聲獵獵。兩旁刀戈林立,光芒閃爍。號聲嗚咽,白龍鹿的嘶鳴聲、那歧獸的振翅聲顯得格外刺耳。拓拔野四人從土族大軍中緩緩穿行而過。

  那王亥臉色陰沈,坐在戰(zhàn)車之上居高臨下,灰色眼眸冷冷地望著拓拔野四人。

  瞧著拓拔野滿臉微笑地策獸緩行:心中突然有一種奇怪而荒唐的感覺:這俊逸灑落、鎮(zhèn)定自如的陌生少年,竟比靈山上的那人還要危險!當(dāng)他的眼光與拓拔野相對之時,這種不祥之感便更為洶涌強(qiáng)烈,腦中轟然作響,仿佛瞬間預(yù)感到可怕的未來。有一剎那,他竟驀然沖動得想要拔身而起,下令三軍將這少年萬箭射死:永絕后患;但想到那流沙仙子,想到此行目的與如山軍令,終于全力克制,拳頭緊握青銅旗桿,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地扎入手掌,沁出鮮血來。

  一直到拓拔野一行遠(yuǎn)遠(yuǎn)地出了軍陣,他那洶涌的心潮才緩緩平靜下來。汗水從背上流下:心中又是頹唐又是懊悔。

  出了土族人軍三里開外,拓拔野猶可感覺到王亥那凌厲的眼神與刀鋒般的殺意,仿佛芒刺在背:心中詫異,不知這骷髏似的男子,何以對他如此強(qiáng)烈的莫名敵意。

  六侯爺哈哈笑道:“仙子果然了得,這數(shù)萬土妖竟連正眼也不敢瞧我們一眼!

  洛姬雅得意道:“那是自然。況且在這靈山腳下,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敢撒野么?”

  拓拔野又想起那日洛姬雅說道前往靈山之時,御風(fēng)之狼嚇得立時逃之夭夭,不知這靈山究竟有何奇異之處,竟讓大荒中人如此敬畏?當(dāng)下出言相問。

  洛姬雅抿嘴笑道:“你的那本書上不是寫得明明白白么?這靈山乃是遠(yuǎn)古大神伏羲死后所化,他的頭發(fā)呀、寒毛呀全長成了花花草草。據(jù)說普天之下所有的花草樹木,這靈山上幾乎全有啦!所以呢,仙子我才要到這靈山上來。進(jìn)山之后,莫說三百六十種奇毒,三千六百種也不在話下!

  拓拔野笑道:“可是如此說來,這靈山也沒有什么可怕之處呀?”

  洛姬雅道:“山上各種花草植物都有,自然就引來各種昆蟲動物了。這些蟲子怪獸里,偏偏絕大多數(shù)又都是極為兇暴的毒物,倘若尋常人一不小心上了這靈山,不到片刻鐘,就連骨頭也剩不下一根哩!

  尤其到了夜里,所有的毒物都要出來活動,一腳踏下,至少要踩著五、六條蛇、七、八只蝎子!彼巧程饸g快的聲音說到這兇險恐怖之事就顯得格外悅耳高揚(yáng)。

  真珠臉色雪白,咬唇道:“那我們這般上山,豈不是危險得很么?”

  洛姬雅瞟了她一眼,格格笑得花枝亂顫,道:“好妹子,若是怕踩著蛇蝎,便讓這兩位哥哥抱你吧!”

  六侯爺咳嗽一聲道:“如此兇險之事,本侯是萬死莫辭了!

  真珠飛紅了臉:心中卻是依舊害怕不已。拓拔野在她耳邊低聲笑道:“放心吧!流沙仙子若沒有必定把握,又怎敢?guī)覀兩仙??p>  真珠被他這般在耳畔吹氣低語,登時一顫,渾身酥軟,雙頰滾燙。沒有聽清他說什么,但心中迷亂歡喜,早已將害怕之意忘得一乾二凈。

  六侯爺心下發(fā)酸,搖頭嘆道:“能不認(rèn)輸嗎?拓拔磁石一句話,竟可抵擋萬千毒物!

  四人穿過一片矮矮的樹林,將土族大軍遠(yuǎn)遠(yuǎn)地拋在身后。數(shù)萬大軍雖然將靈山圍住,但距離山腳仍有五里的距離,不敢過于靠近。

  太陽已經(jīng)西落,天色昏暗。眼見靈山雄偉高峭,聳然天半,已在咫尺之遙,只需再過一片樹林,便可到靈山腳下。晚風(fēng)微涼,蟲聲密集,四人忽然聽見風(fēng)中傳來低低的話語聲,透過前方的樹林,隱隱約約看見點(diǎn)點(diǎn)火光。

  六侯爺奇道:“難道山腳下還有土族軍隊么?”

  洛姬雅甜聲笑道:“他們哪敢到這山下?這山下都是等著靈山十巫看病的人。”

  拓拔野訝然道:“靈山十巫?是了!《大荒經(jīng)》上說靈山十巫是伏羲十指所化,很有些神力。”

  洛姬雅道:“對啦!那十個討厭鬼便是這靈山的守護(hù)神,天天在這山上賴著不走,山上的花草全由他們霸著,誰也不許碰上一碰。這十個討厭鬼又貪心得很,靈山上沒有的藥草,他們也變著法兒想弄到手,所以就想出了個不要臉的法子,在山腳下開診看病!

  六侯爺奇道:“看?”

  洛姬雅哼了一聲道:“可不是么?那十個討厭鬼自以為是天下醫(yī)術(shù)最高之人,又精通草藥,就在山腳下搭了個破棚子看病。凡是前來問診的,必須繳納靈山上所沒有的草藥一株,然后由他們根據(jù)病情、病因以及病人身份,定出最后要給多少株奇異藥單。倘若少了一株,他們也決計不醫(yī)。”

  六侯爺笑道:“這倒有趣得緊,倘若那病人所要服用的藥草偏生也是罕見之物呢?”

  洛姬雅冷笑道:“那十個怪物只管出藥方,不管配藥,若要配藥,便要與他們交換等量的罕見藥草。

  否則你就是得了藥方,也是照樣沒治!

  拓拔野皺眉道:“天下哪有那么多罕見藥草?來這看病的人豈下是大多都不得醫(yī)救嗎?”

  洛姬雅道:“那還用說?不過那十個討厭鬼說得也有道理,天下奇珍藥草是至寶之物,相比之下,人命又值幾何?豈能為了貧賤的人命平白浪費(fèi)了珍稀藥草?”

  這歪理由她說來,竟是振振有辭。

  拓拔野啼笑皆非,心道:“是了!在這妖女心里,人命確實比草菅還要不如!

  說話問,四人已經(jīng)穿林過河,來到靈山腳下。暮色中靈山迫面而來,氣勢高峻,彷佛時刻要傾壓倒下。山腳下一道高三丈的粗壯荊棘林沿繞山勢,迤邐蔓延,將山里山外隔離開來。山外平地上數(shù)百個帳篷星羅棋布,篝火熊熊,無數(shù)的人影在火光下拉長拉短,變幻不定。

  風(fēng)中滿是花香與青草的氣息,偶爾夾雜著說不出的腥臭之味。相較之下,篝火之上翻轉(zhuǎn)的烤肉所散發(fā)的肉香,倒沒有那么濃郁。

  山腳東南方,那道荊棘林拱成一個圓門,此刻圓門已經(jīng)被一道荊棘擋住。圓門之外,是一個極為簡陋的草棚,其中放了一張圓木,權(quán)充桌子,兩個圓石放在旁邊,此外再無一物。想來這便是洛姬雅所說的靈山十巫用來看病的“破棚子”,這三字倒果然十分恰當(dāng),拓拔野觸目莞爾。

  草棚南側(cè)此刻競排了一條五、六百人的長隊,蜿蜿蜒蜒,一直排到距離他們十余丈的地方。每人手中都拿了個牌子,畫了一個奇怪的符號。

  拓拔野四人緩緩前行,四下掃望。洛姬雅道:“這里全是等著看病的人啦!

  那十個討厭鬼夜里休息,只有白天才各抽出半個時辰看病,所以他們便住在山下,領(lǐng)了牌號,在這排隊候著呢!”

  拓拔野看山下眾人,多半面黃肌瘦,滿臉倦容,還有一些躺在帳篷中奄奄一息。即便坐在篝火旁的眾人也是面無表情,呆呆地坐著發(fā)楞,彼此之間絕少談笑。

  偶有說話,也是淚光泫然,甚至相抱痛哭:心下不由惻然。

  經(jīng)過那數(shù)百人的長隊時,突然竄出幾個賊頭賊腦的漢子,探頭道:“喂!要牌子嗎?”

  六侯爺訝然道:“什么牌子?”

  一個三角眼大漢瞪眼道:“這還用說?當(dāng)然是看病的牌子啦!”從懷中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個木牌,上面寫了兩個奇怪的字,瞧起來倒是與旁邊排隊眾人手中的牌子相似。

  六侯爺笑道:“多謝了。”

  伸手去拿。那三角眼漢子猛地退后,罵道:“稀泥奶奶的,你當(dāng)老子是你爹哪?平白無故送給你?”

  另外幾個漢子哈哈笑道:“稀泥奶奶,哪兒來的榆木腦袋!

  拓拔野心下分明,這幾個漢子必是專門靠賣這牌子生財?shù)牧,?dāng)下故意道:“這牌子是幾號的?開的什么價?”

  三角眼嘿嘿道:“這位公子,這牌子是第二十七號,明日正午過后,不消半個時辰,就可輪著了,價格好說!鄙斐鲆粋手掌在拓拔野面前晃了晃。

  拓拔野笑道:“五棵藥草嗎?”

  三角眼呸了一聲道:“我要那破草作甚?稀泥奶奶的,編草鞋么?自然是黃金了,五百兩黃金!

  六侯爺笑罵道:“他奶奶的紫菜魚皮,你不是明擺著搶嗎?”

  三角眼斜睨他一眼,冷笑道:“你的命不值這錢么?”從懷里又掏出一個牌子,在手心里拍得“啪啪”亂響道:“這個便宜,只要五兩黃金,不過你得排到五日后的下午。若是那十位祖宗心情不好,看了一半突然又不看了,只怕還要拖到七、八天后,到時不知你還有氣沒?”

  拓拔野指著那排隊的眾人道:“那他們呢?”

  三角眼冶笑道:“你別瞧他們排得靠前,手上的號最早都要到明日黃昏。前四十個牌子,都在爺爺我這呢!”指著遠(yuǎn)處幾個華麗的帳篷,道:“那不,今日來了不少貴族長老,都從我這買了牌子,明日一大早,最先輪到的是他們!

  三角眼嘿嘿笑道:“五百兩黃金你還嫌貴?今日午后來的那位公子,出手闊綽得很,二話不說就是一千兩黃金,結(jié)果來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輪上他啦!這錢財乃身外之物,命都沒了,還要錢財干嘛?”

  洛姬雅早聽得不耐,側(cè)過身,對著那三角眼嫣然笑道:“這位大哥說的是,黃金比起性命來算得了什么?”

  三角眼見她甜如蘋果,美若春花,早巳神魂飄蕩,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不出話來,色咪咪地直吞口水。突然慘叫一聲,將手中的牌子丟了出去,雙手剎那間變得黑腫,“撲”地一聲,十指仿佛香蕉般剝裂開來,一路翻卷。血肉紫黑,簌簌掉落,片刻間雙手只剩下青紫色的骨頭。

  六侯爺哈哈笑道:“這黃金拿得燙手么?”

  三角眼漢子嘶聲慘叫,眾人紛紛瞧來,無下駭然。洛姬雅甜笑道:“這位大哥,明日中午之前,你全身皮肉都會膿腫掉落,正午一過,便會變成一具骷髏骨啦!所以還是快快去排隊吧!”突然蹙眉嘆息道:“哎呀!險些忘了,明日正午之前的牌子你都賣給別人啦!”嘖嘖長嘆,不勝同情。

  真珠看得害怕,別過頭去。拓拔野雖覺洛姬雅手段毒辣,但這群牌販子在旁人性命攸關(guān)時敲詐勒索,太過可恨,因此倒也覺得心下太快。

  三角眼滿地打滾,發(fā)出殺豬似的哀嚎聲。

  那幾個牌販子瞧得面色大變,見勢不妙轉(zhuǎn)身便逃。洛姬雅冷笑道:“你們既有這么多牌子,那便好好地看上一回病吧!”十指輕彈,那幾個大漢齊齊發(fā)出慘叫聲,皮肉腐爛,焦骨畢現(xiàn),倒在地上疼得直欲暈去。

  眾人大快,雖然疾病在身,但臉上均露出難得的笑容來。

  一群黃衣大漢揮舞長刀從遠(yuǎn)處沖來,大呼小叫道:“稀泥奶奶的,到靈山來搗亂嗎?”

  洛姬雅格格嬌笑,脆聲道:“不錯,仙子我就是來此搗亂的!山上的十個妖精聽好了,大荒第一毒神流沙仙子與神農(nóng)弟子大荒第一藥神拓拔野,來找你們的麻煩啦!”

  那歧獸急速撲翅,在“那七那七”的雜訊中飛也似地穿過迎面沖來的眾黃衣大漢,朝山上奔去;錯身剎那,眾黃衣大漢紛紛慘呼摔落。

  白龍鹿歡聲長嘶,窮追不舍。拓拔野哈哈大笑:心中卻大為詫異:“神農(nóng)弟子大荒第一藥神?這妖女怎地知道我與神農(nóng)的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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