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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黑學(xué)

作者:李宗吾 文章來源:休閑閱讀
TAG:厚黑學(xué) 中國近代經(jīng)典名著 經(jīng)典名著

新商經(jīng)之“經(jīng)” 官商生意經(jīng)(2)

李宗吾 中國國際廣播音像出版社

航運一停,債主立即蜂擁而來,虞洽卿卻顯得不慌不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遇到老實的債主上門,他總是賠盡笑臉,滿嘴客套,請求寬限幾日,有時也開個空頭支票應(yīng)付一陣。若對方上門糾纏,死活不肯走,他就一頭鉆進租界內(nèi),“小躲進戲園,大躲泡澡堂”,有時甚至十天半月不露面,讓債主無可奈何。遇上大債主上門,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既不逃也不躲,沒等債主坐下,就大聲問兒子,誰誰家的款子備齊沒有?兒子回答沒有,虞洽卿馬上顯出勃然大怒的樣子,破口大罵:“我早就告誡你們,做生意要講信譽,貸了人家的款豈能一拖再拖?”父子兩人戲演得十分精彩,甚至裝作要大打出手,弄得債主趕緊充當(dāng)調(diào)停人,自愿要求延期。

直到1937年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時,73歲的虞洽卿還是欠下了一身債。最頭痛的是英國匯豐銀行的48000英鎊的貸款即將到期,洋人的債不好賴,虞洽卿抱著僥幸的心理,親自到香港拜會匯豐銀行的大班史蒂芬,直接攤牌說,三北已無力償還所欠貴行債務(wù),現(xiàn)在只有兩個辦法:一是三北根據(jù)破產(chǎn)法宣布破產(chǎn),然后據(jù)現(xiàn)有資產(chǎn)比價償還債務(wù);二是將48000英鎊貸款給予延期數(shù)年。史蒂芬認(rèn)為破產(chǎn)償還,銀行不僅得不到利息,甚至連本金也要賠進去,延期償還尚有一線希望,同時他認(rèn)定抗日戰(zhàn)爭不會馬上結(jié)束,海外運輸尚有可為,因此他不僅答應(yīng)虞洽卿延期償還貸款,還給三北公司增貸五萬英鎊貸款。

虞洽卿用這五萬英鎊貸款,向挪威華倫洋行訂購三艘海輪,以華倫洋行代理的名義,懸掛挪威旗幟,行駛于南洋、香港之間。善于投機的他還與意大利商人泰來那齊共同組成有八艘輪船的中意輪船公司。

中意輪船公司的船只一律掛意大利旗幟,意大利與日本是同盟國,所以他的船只在南洋、上海之間暢通無阻,日軍不加檢查。在那個時期,虞洽卿可謂獨霸外洋海運,短短幾年中,獲利上億元。借債再次使虞洽卿發(fā)家致富。

人情送匹馬,買賣不讓針

商人有個處世哲學(xué),那就是“見菩薩就燒香”。而古耕虞更有一個高招,叫做“捧紅更捧黑”。菩薩“紅”時,你去燒香叩頭,他不在乎,因為向他叩頭燒香的人有的是,他甚至顧不上看你一眼。但一旦“黑”了,吃了敗仗,下了臺,你問冷暖于他落難之時。他下臺時,你不過請他一席酒,送點兒錢,即使他以后不再走運,花費也有限;而如果他東山再起,又交鴻運,他就會記住你,必要時會幫你大忙;ǖ氖切″X,占的是大便宜,這就是“捧紅更捧黑”的妙處。

古耕虞把這種哲學(xué)更向前發(fā)展了一步。他依舊不同軍閥合伙做生意,但在軍閥們自己做生意時,卻主動去幫助他們多賺錢。當(dāng)時,各路軍閥割據(jù)一方,四川農(nóng)村養(yǎng)豬很多,軍閥們都在自己的“防區(qū)”內(nèi)將豬鬃集中到大城市加工,這一般是在當(dāng)年的春夏間。這個時期貨多,因而國內(nèi)國外的鬃價一般是下跌的;到了秋冬,豬鬃缺貨了,價格才又回漲。這形成了一定的規(guī)律,至今不變。而這些軍閥們不懂市場規(guī)律,往往豬鬃一到手,年初就要出售。這時古耕虞就勸他們暫時不要賣,如果急需錢用,可以用豬鬃作抵押向他借款。軍閥們對此當(dāng)然是樂意的,而他們“防區(qū)”的豬鬃也就成了古耕虞的囊中之物。他等于不出一文錢的投資,借大大小小的軍閥勢力,在他們的“防區(qū)”開了一家家“豬鬃銀行”,軍閥們一個個當(dāng)了他的義務(wù)經(jīng)理。他給軍閥一點兒好處,而自己得了更大的好處。既討好了這些軍閥,又壟斷了他們的豬鬃。有一次,有人問他,你每年收購了那么多的豬鬃,照理應(yīng)該向銀行錢莊借很多錢,但為什么付的利息那么少?他笑著說:“我借的是軍閥們替我存的無息貸款。”

古耕虞發(fā)家的一件關(guān)鍵性的大事,是擺脫上海和倫敦的英國中間商,把豬鬃直接輸美,進而壟斷了重慶的豬鬃出口。這在中國民族資本主義的發(fā)展史上,可說是一個奇跡。

1927年~1928年間,有兩個美國商人代表美國最大的豬鬃進口商———孔公司到了重慶。他們名義上是來考察重慶豬鬃生產(chǎn)和出口情況的,但實際使命是會見當(dāng)時已經(jīng)在美國市場上有了聲譽的虎牌豬鬃的主人。過去,孔公司是通過倫敦的英國中間商進口虎牌豬鬃的,他們想擺脫英國中間商,但怕上海和倫敦的英商從中阻撓,所以事先對這個使命秘而不宣。到了重慶,他們先去找當(dāng)時四川省建設(shè)廳長何北衡。何北衡知道了他們的真實來意,親自出面請這兩個美國人到他在曾家?guī)r的公館里吃飯,又約來了古耕虞。宴會上見了面,兩位美國客人沒有想到這只紅色老虎的主人這樣年輕,英語說得那么流利,特別是對重慶豬鬃的生產(chǎn)、經(jīng)營和出口情況,談起來如數(shù)家珍。于是很快就與古耕虞商妥了密約,孔公司不再從倫敦市場購進豬鬃,古青記也不再把自己的豬鬃交給上海的洋行。雙方直接交易,避免了上海洋行和倫敦中間商的雙重利潤。古耕虞的利潤當(dāng)然是滾滾而來。

當(dāng)時,美國人不敢過分冒犯英商的利益。因此,這個豬鬃的“婚禮”只好秘密進行,雙方都害怕上海-倫敦的英商從中破壞。開始時,古青記裝運到美國的虎牌豬鬃不用自己的標(biāo)志,裝船人也不用古青記的名義,以避開上海的英國洋行的耳目,它只以一部分豬鬃直接輸美,把另一部分來應(yīng)付上海的英國洋行,然后才逐漸增大直接輸美的數(shù)量,以至最后全部丟開上海、倫敦的中間商。

這樣,美國的豬鬃大部分直接從中國進口,并被虎牌所獨占了。到了這個時候,不但重慶,而且全國山貨同業(yè)都無法同古青記競爭,甚至在抗日戰(zhàn)爭期間,國民黨的官僚資本以抗戰(zhàn)為名,對豬鬃實行統(tǒng)購統(tǒng)銷,也不得不與之“合作”。

古青記與孔公司的“婚禮”,使得雙方都成了大王。一個中國的豬鬃大王———管出口;一個美國的豬鬃大王———管進口。用古耕虞自己的話:成了一個很大的國際性壟斷組合。

20世紀(jì)20年代末期,重慶約有幾十家鬃商,但到了1934年,大魚吃小魚的結(jié)果,除古青記外,只剩下鼎瑞、祥記、和祥三家。而且這三家也眼看無法再維持下去,于是古耕虞就與他們達成協(xié)議,由古青記經(jīng)營重慶出口豬鬃的70%,剩余的30%由這三家各分10%。其中和祥,由古耕虞出資維持,兼任經(jīng)理,實際留下的只有兩家。到1934年為止,四川的豬鬃出口業(yè)幾乎是古耕虞的天下了。

古耕虞留下這三家而不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吃光,其用意之深、見識之遠,后來在事實中得到了證明。他說:“必須留有余地,否則會成為同業(yè)的怨府,說我古耕虞把別人的飯碗都搶光了”;“更重要的,這三家能夠到那時而沒倒閉,其中必有人才。這一定要把這些人才留住。如果統(tǒng)統(tǒng)吃光,這三家的人才就會散伙。萬一日后有個三長兩短,或者有預(yù)料不到的變故,沒有幫手,靠古青記一家,本事再大也支撐不了一個真正的大局面!

古耕虞常說:“不讓人賺錢的買賣人,不是好買賣人。”這也許是他做生意的一句格言。他認(rèn)為,一個人在社會上活動,總要有伙伴、有幫手、有朋友。你照顧了朋友的利益,實際上也就在照顧自己的利益:“同人往來,事先一定要好好算計,如何使自己能獲得最大的收益。但無論怎樣算來算去,一定要算得對方也能賺錢,不能叫他虧本。算得他虧本,下次他就不敢再同你打交道了。所以生意人絕對不能精明過了頭。如果說商人的‘真理’是賺錢,那么精明過了頭,這個真理同樣會變成謬誤。你到處叫人家吃虧,就會到處都是你的冤家。到處打碎別人的飯碗,最后必然會把自己的飯碗也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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