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第2章 | 第3章 | 第4章 | 第5章 | 第6章 | 第7章 | 第8章 | 第9章 | 拿破侖年表 |
1東山再起 | 2重建帝國政權和軍隊 | 3利尼之戰(zhàn) | 4滑鐵盧決戰(zhàn) | 5二次退位 | 第 6 流放歲月 |
1815年8月8日,旭日東升,英吉利海峽上刮起了強勁的海風。懸掛著英國皇家海軍白色旗的"諾森伯倫"號旗艦,在低垂的蒼穹下,揚起風帆,破浪前進。從皇帝到俘虜,拿破侖已默默地屈從了他的命運,他再也不想制定什么東山再起的計劃?娠柺辰K日、無所事事的日子卻讓他難以忍受,尤其是大海上單調枯燥的航程更讓他心煩氣躁,他不時地埋怨道:“我生來就是為工作的。無所事事是對我最殘酷的刑罰!保冈拢玻啡,拿破侖對身邊的人滔滔不絕地談起布里埃納之戰(zhàn)和法國大革命,這時他萌發(fā)出撰寫回憶錄的念頭。從此以后,人們每天都看到博學多才的拉斯加斯伯爵胳膊下面挾著一疊稿紙朝拿破侖的艙房走去,拿破侖口述著那個輝煌時代所發(fā)生的每一件事。由于工作,海上的日子變得輕松愉快起來。
經過67天的海上航行,1815年10月15日,圣赫勒拿島的最高山峰終于從云縫里露了出來。隨后,一座戒備森嚴、帶有雉堞的堡壘涌出海面,它險峻陡峭,巍峨高聳,瞭望塔和城墻插向大海。拿破侖用望遠鏡仔細觀察了這個令人生畏的海島,然后說道:“這不是什么好地方。當初,我留在埃及就好了,現在已是整個東方的皇帝了。”
圣赫勒拿島是南大西洋中一個十分荒涼的孤島,該島在17世紀后半期歸屬英國,是英國西印度公司往來于英國和印度之間的船只停泊港。它離最近的海岸(非洲海岸)大約2000公里,再加上島上陰森森的懸崖峭壁和堆起的火山巖,這似乎成了拿破侖的天然監(jiān)牢,歐洲列強再也不用擔心拿破侖會逃離圣赫勒拿島,重現"百日政權"那一幕。
因為島上還沒有一座像樣的建筑可以接待這樣一位特殊的俘虜,拿破侖上岸后,暫時寄居在英國商人巴爾科姆家中。兩個月后,他搬進了經過擴建的朗伍德別墅。為了杜絕拿破侖逃跑的任何一個微小的機會,英國人采取了森嚴的警戒辦法。他們在朗伍德的四周劃出了一塊周長約12英里的地方,拿破侖可以在此范圍內自由運動,無須任何陪伴。在此界外,則布置了一連串的哨兵,除非有一名英國軍官陪同,否則拿破侖不得自由出入。在房屋的進門處也布置了崗哨,巡邏兵來回不斷。晚上9點以后,拿破侖不得擅離房屋,不憑口令任何人不得隨便進出。島上每個登陸地點,甚至類似登陸地點都設有哨兵,連通向海面的每條羊腸小道上都布置了崗哨。在海島附近的海域,有兩艘英國戰(zhàn)艦不斷巡游。外國船只不準在海島附近停泊,如果有船只因重大災難而不得不在此停泊時,那也不準任何人上岸,英國戰(zhàn)艦將派一名軍官和一隊人馬上船,嚴密監(jiān)視著船上人的一舉一動,防止他們與島上有聯系。島上的每一艘漁船都編了號,每晚日落時在一名海軍少校監(jiān)督下拋錨停泊。日落后,任何船只不準下海,只有英艦上放下的巡邏艇整夜在島旁巡游。值日軍官必須在24小時內兩次查明拿破侖的實際所在。另外,英國總督還與島上居民約法三章:“居民們應提高警惕,提防企圖幫助或鼓動波拿巴及其隨從潛逃的陰謀詭計;未經總督或海軍少將許可,不得同將軍及這些人接觸或通信,違者將被驅逐出境,并視其罪行判處勞役!
一個習慣于指揮千軍萬馬馳騁疆場的人,突然間被囚禁在這個遠離大陸和世人的荒島上,在英國總督吹毛求疵的監(jiān)督下生活,其精神上的折磨和痛苦可想而知。拿破侖不甘心順從英國人加給他的種種限制,更不愿忍受孤獨寂寞、無所事事的囚徒生活,他經常歇斯底里地大叫:“海島陰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我們像被關在監(jiān)獄里。我們應當大聲疾呼,進行控訴。"從1815年到1821年間,他多次向英國政府提出抗議,但英國內閣佯作不知,避免答復。
這位天才的活動家身陷囹圄,毫無作為,他只有在這被人遺忘的海島上默默等死。為了打發(fā)孤寂無聊的時光,他和小女孩一起做游戲,和園丁們一起修剪花木;他大量地讀書、騎馬,與人交談,口述自己的歷史。他的才智在衰退,意志在消沉,精神受到壓抑。心理上的毀滅加上胃部的病變使他的健康每況愈下。1820年末,他的病情加劇,精神越來越差。他往往幾個小時沉默不語,忍受著來自胃部的劇烈疼痛。1821年1月,他試圖用體操來制服疾病,可他發(fā)現自己力不從心,體力在迅速下降。3月,病痛發(fā)作越來越頻繁,發(fā)燒、嘔吐、胃部及肩部疼痛使他苦不堪言。他開始意識到自己活不多久了,他對身邊的人說:“在過去的那些日子里,我是拿破侖。但是,現在我一無所有,我的體力、我的智力都離開了我。我不能再活下去了。"他拒絕服用英國醫(yī)生給他開的藥,他大叫著:“我不吃藥,既然英國要我的尸體,我不愿讓它久等,我現在用不著毒藥就可以死去!
4月13日,拿破侖開始口述他的遺囑。盡管病痛在不斷地折磨著他,他還是對遺囑字斟句酌,反復推敲。他認為君主的遺囑首先應是一份政治文件。這份遺囑中有評論、有解釋,還有譴責。他在遺囑中寫道:
“50多年前,我生于羅馬教會的懷抱,死也屬于這個教會。我希望將我的遺體安葬在塞納河畔,在我如此熱愛的法蘭西人民中間安息。
“我對于我最親愛的妻子瑪麗亞·路易莎是感到滿意的,直到臨終時刻,都對她懷有最深厚的感情。我請她悉心保護我的兒子,他從孩提時代起,身邊就布滿了陷阱。
“我囑咐我的兒子,千萬不要忘記,他生為法蘭西皇太子,決不能成為壓迫歐洲人民的執(zhí)政者手中的工具,也永遠不要以任何方式對抗和損害法蘭西。他應當牢記我的座有銘:一切為了法國人民。
“我因遭受英國寡頭政治及其雇傭的劊子手謀害而過早地死去,法國人民遲早會為我報仇。
“我之所以會失敗,乃是由于我的部屬馬爾蒙、塔列蘭等背叛所致。但我決意寬恕他們,愿法蘭西的后代子孫也同我一樣寬恕他們。……”
4月14日和15日,拿破侖繼續(xù)口述著遺囑,他決定將他的兩億法郎財產分成兩半,一半留給從1792年到1815年間曾在他旗幟下戰(zhàn)斗過的軍官,另一半則捐給1814年和1815年遭受入侵的法國各省市!
4月16日,拿破侖勉強迫床執(zhí)筆,將這份遺囑抄寫了一遍。
5月4日夜是拿破侖臨終前的最后一夜。他不停地呻吟,直打呵欠,顯得異常痛苦。他喃喃自語:“誰在后退……軍隊首領……沖鋒……"這天夜里,島上掀起了最猛烈的風暴,狂風拔起了大樹,刮走了小屋,震動了朗伍德別墅。第二天,當晨光照亮了狹小的房間時,風暴平息了,拿破侖已僵硬得如同一座橫臥的雕像,眼角邊還掛著一顆淚珠。不過,醫(yī)生還可摸到他那一息尚存的脈搏。下午5點50分,一聲炮響劃破長空,太陽落山了,拿破侖也停止了呼吸。
哭泣著的仆人馬爾尚把一件拿破侖曾在馬倫哥戰(zhàn)役中穿的大氅蓋在他的身上。然后,總督和軍官們走了進來,向死者低頭致哀。
4天以后,島上的人為這位征服者舉行了葬禮。在禮炮的轟鳴聲中,棺木徐徐下葬在圣赫勒拿島上的托貝特山泉旁。在這幽靜的峽谷深外,幾棵垂柳掩映著一淙流水,秋海棠、海芋和美人蕉競相開放。拿破侖,這位一度叱咤風云、有功也有過的蓋世英雄,便長眠在這些綠葉鮮花之下。
19年后,法國旗月王朝的路易·菲力氣派軍艦到圣赫勒拿島接回了拿破侖的遺骨。1840年12月15日,巴黎人民滿腔熱情地舉行了隆重的接靈儀式。數不盡的人群冒著嚴寒、迎著風雪,護送著靈柩前往塞納河畔的榮軍院。從此,拿破侖的遺愿得到了實現,他以一個老兵的身份安息在塞納河畔,安息在他熱愛的法國人民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