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上樓去找拉爾薩,只有拉爾斯叔叔一個人在家。
“拉爾薩呢?”我問道。
“他去巴比那兒了。”
“巴比?巴比是誰?”
拉爾斯叔叔奇怪地看著我。
“巴比,”他說,“巴比!你不知道巴比?你不知道他最喜歡巴比?他每星期去巴比那兒。他對巴比入了迷啦!
這時候我真生拉爾斯叔叔的氣。
“不,他不是的,”我說,“他最喜歡我。玩的時候找搭檔他總是先挑我;只要我要,他會把他所有的動畫小電影都給我!
“不錯,這我看得出來。”拉爾斯叔叔說,“不過他還是去巴比那兒了!
“他什么時候去的?”我問。
“剛去了一會兒!
“那么,再見。”
我下樓梯,走得很慢,斠翉乃姆块g走出來。
“我們剪圖畫好嗎?我有了一本新的時裝書,上面有許多小孩子,”她說,“我們可以剪出一個兒童之家。等我一做完家庭作業(yè)就剪。”
“不行,我要出去!蔽艺f。
在院子里我碰到謝爾。
“長岡街停著一輛警車。快去看!”他叫道。
“我沒空。”我說。
接著我碰到媽媽。
“都要吃晚飯了。你上哪兒去?”她問道。
“不知道。不上哪兒去!
“那么別在外面太久了!
我急急忙忙走出大樓門,繞過街角。我朝電車站跑了一大段路,直到我撞在一位太太的身上。我這才停下來看櫥窗,一直看到我的腳趾都涼了。忽然我看見拉爾薩從一家店走出來。我驚奇得心猛地一跳。他過了馬路沿公園走。手里拿著他那個又臟又舊的書包,里面都是書。
“他去找巴比干什么呢?我想是要去和她一起做作業(yè)!蔽蚁搿5俏也幌嘈艜沁@樣。拉爾薩從來不在前一天做作業(yè)。因為他說過,這樣他在電車上就沒事可做了。但他還有什么原因要帶著他的書包呢?
我跟著他走過整個公園,但他還是繼續(xù)走。我也繼續(xù)跟著他,我要看看巴比住在哪。拉爾薩像電車一樣走到中心大街的盡頭。到了那里他向右拐,走下兄弟岡。我怕他看見我,可是他一次也沒有回頭看。他只管向前走。
“傻瓜拉爾薩,”我對自己說:“傻瓜拉爾薩,壞姑娘巴比。不許他喜歡巴比!
最后他來到下面一座有幾扇玻璃門的黃色大樓。他走進去了。我盡快跑過去,好趕上看見他朝那邊走。趁拉爾薩進去以后門還沒關上,我趕緊鉆了進去。里面是一個燈光明亮的門廳,拴滿大衣,一位小姐坐在桌子旁邊。我急忙跟進旁邊一個房間。多么奇怪!整個房間都是小朋友,墻邊盡是書架。小朋友們走來走去,從書架上把書拿下來。我看見了我們班的克里斯蒂娜。
“你在這里干什么?”我說。
“借書。那還用說,”克里斯蒂娜說,“我在圖書館里,你想我還會干什么呢?”
“我們真能把書借回去?”我說。
“你以前沒有來過這里?”克里斯蒂娜問道。
我不想跟她打交道,我要找的是拉爾薩。他正站在那邊一個角落里,用兩個膝蓋夾住他那個書包。他正在讀一本厚書,旁邊站著一個穿紅裙子的女孩。她自然是那個巴比了。我向那個巴比走過去,站在她身邊。
“喂,你這個傻姑娘巴比!”我說。
“我不叫巴比。”那穿紅裙子的女孩很奇怪說道。
“算你幸運!蔽艺f。
“你在這里?”拉爾薩說。
“不,我不在這里。你沒看見嗎,我是坐在家里吃我的晚飯?墒前捅仍谀睦铮俊蔽艺f。
“別打攪我。我在看書。她也許在幼兒書那里!崩瓲査_說。
我走到他用頭點點的地方。只有一個女孩子站在那里。她把頭發(fā)梳成辮子盤在耳朵上。她也拿著一本書。
“書不是那樣拿的。大家說巴比該把書倒過來拿!蔽艺f著把她手里的書合上了。
“別這樣!我的名字不叫巴比。”那女孩說。
“不,你是叫巴比!蔽艺f。
“不,不是的!”她說。
“是的,一定是!
“不是的。你看看這個,你看看我的借書證。你可以親眼看到,上面寫的是烏拉·里頓。”
她給我看一張白色的卡片。一個角上寫著:烏拉·里頓。
“那對不起!蔽艺f。
這里的桌子上有許多美麗的書,可是我趕緊回到拉爾薩身邊。他還站在那里讀著他那本書。
“她不是巴比。你和我開玩笑!”我說。
“噓。不要打攪我!崩瓲査_就說了這一句。
我開始繞著整個圖書館走,瞪著眼睛看所有的女孩。有時候我也看一眼書本。書大都是一個顏色──紅色,不過也有一些是藍色的。忽然我聽見有人提到巴比。我轉過頭去?匆娢液竺嬗袃蓚女孩摟著脖子站在那里。我看見一個正在低聲說話。這么說,另一個準是巴比了。巴比比我大,戴著戒指。她那樣子又傻又可怕。她看著我,對另一個女孩說了聲什么。我的脾氣又上來了。我大步向她走過去。
“你要干什么?”
“我要把你的鼻子扭到11點3刻,鐘走慢了!蔽艺f著就扭她的鼻子。
“住手!”她叫道,“你這是怎么啦?”
“我沒怎么,是你怎么啦!蔽艺f。
這時候巴比的朋友拉住我的頭發(fā),巴比把我推開。
“你們在這里不可以喧嘩!币晃恍〗阕哌^來對我們說。
“我們沒有喧嘩,都是這個女孩!”巴比說。
于是我要抓她。
那位小姐抓住我的雙肩說:“現(xiàn)在你安靜下來。你有什么事和這個小姑娘過不去?”
“她的名字叫巴比。”我指著那個女孩說。
“不對,她叫安·夏洛特。”另一個女孩說。
這么說又弄錯了。
“可是我聽見你對她說巴比!蔽艺f。
那位小姐笑起來!八齻冋劦搅藞D書館,”她解釋說:“這圖書館叫巴爾布魯·比約克。比約克是一位愛書的太太,這圖書館就用她的名字命名。但人家總是叫她巴比,因此圖書館也叫‘巴比’了!
我聽了大吃一驚。但這些都怪拉爾斯叔叔。聽他那么一說,我還以為巴比是拉爾薩喜歡的女孩子呢。幸虧我弄明白了!要不然我會以為這里的女孩個個是巴比,和她們一個個吵起來。就在這時候,拉爾薩走過來了。
“你現(xiàn)在可以乖乖的了吧?”那位小姐說。她有一張非常和善的臉。
“是的。”我說。
“你們要拿萊娜怎么樣?”拉爾薩說。
“我們只是要使她守秩序!蹦俏恍〗阏f。她穿著一條發(fā)亮的漂亮綢工裝褲。
“這個只有我能辦到。上這兒來,萊娜。”拉爾薩說。
我走過去站在他身邊。
“她只是有點瘋,不瘋的時候她挺乖的!崩瓲査_說。
“是的,看來很像是這樣!蹦俏恍〗阏f。接著她走開了。
“你為什么吵吵嚷嚷?現(xiàn)在來吧。我找到了一本書,寫北極的。你借了什么書?”
“什么書也沒有借。這里只有兩種書,一種藍色的,一種紅色的。我一定讀過了。”我說。
拉爾薩停下來,看著我。
“你以為它們?nèi)峭瑯拥臅鴨幔磕阋郧皼]有來過這里?噢,菜娜!你知道得那么少?來吧,我?guī)憧纯此械臅!?
接著他告訴我童話書在哪里,有《霍比特》、《長襪子皮皮》。他指點我看那些小字厚書,它們寫電話的發(fā)明人、北極的探險英雄和印第安紅種人等等,這些書是他常借的。他把我?guī)У侥俏淮┚I工裝褲的小姐那里,說我沒有借書證。她于是發(fā)了一張給我,在證的頂上寫上我的名字:“萊娜·瑪而亞·約翰松,煙囪街!蔽铱梢越鑳杀緯。我選了一本《胡蘿卜,一個男孩的故事》和一本《借東西的地下小人》,給媽媽和我在晚上念。
我們最后離開“巴比”時,天已經(jīng)黑了,下著雪。天一下雪,拉爾薩的頭發(fā)就會卷起來。
“把你那兩本書給我,我把它們放進我的書包,”他說!耙,它們會給雪弄濕的。你得謝謝我,你在‘巴比’鬧事惹麻煩。如果沒有我,你可怎么辦?”
“全都怪你!蔽艺f,忘記了拉爾斯叔叔。
“我想下雪也得怪我!崩瓲査_說。
“對的,是這樣。”我說。
接著拉爾薩想抓起雪來抹我的臉,但是雪還下得不夠多。他想知道我的話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永遠永遠不會知道。
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我跟拉爾薩一樣愛“巴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