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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書 列傳第五十六 甄琛 高聰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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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第五十六 甄琛 高聰

  甄琛,字思伯,中山毋極人,漢太保甄邯后也。父凝,州主簿。琛少敏悟,閨門之內(nèi),兄弟戲狎,不以禮法自居。頗學(xué)經(jīng)史,稱有刀筆,而形貌短陋,鮮風(fēng)儀。舉秀才。入都積歲,頗以弈棋棄日,至乃通夜不止。手下蒼頭常令秉燭,或時睡頓,大加其杖,如此非一。奴后不勝楚痛,乃白琛曰:“郎君辭父母,仕宦京師。若為讀書執(zhí)燭,奴不敢辭罪,乃以圍棋,日夜不息,豈是向京之意?而賜加杖罰,不亦非理!”琛惕然慚感,遂從許叡、李彪假書研習(xí),聞見益優(yōu)。

太和初,拜中書博士,遷諫議大夫,時有所陳,亦為高祖知賞。轉(zhuǎn)通直散騎侍郎,出為本州征北府長史,后為本州陽平王頤衛(wèi)軍府長史。世宗踐祚,以琛為中散大夫、兼御史中尉,轉(zhuǎn)通直散騎常侍,仍兼中尉。琛表曰:

王者道同天壤,施齊造化,濟(jì)時拯物,為民父母。故年谷不登,為民祈祀。乾坤所惠,天子順之;山川秘利,天子通之。茍益生民,損躬無吝,如或所聚,唯為賑恤。是以《月令》稱:山林藪澤,有能取蔬食禽獸者,皆野虞教導(dǎo)之;其迭相侵奪者,罪之無赦。此明導(dǎo)民而弗禁,通有無以相濟(jì)也。《周禮》雖有川澤之禁,正所以防其殘盡,必令取之有時。斯所謂障護(hù)雖在公,更所以為民守之耳。且一家之長,惠及子孫;一運(yùn)之君,澤周天下;皆所以厚其所養(yǎng),以為國家之富。未有尊居父母,而醯醢是吝;富有萬品,而一物是規(guī)。今者,天為黔首生鹽,國與黔首障護(hù),假獲其利,是猶富?跀嗖患八捏w也。且天下夫婦歲貢粟帛。四海之有,備奉一人;軍國之資,取給百姓。天子亦何患乎貧,而茍禁一池也。

古之王者,世有其民,或水火以濟(jì)其用,或巢宇以誨其居,或教農(nóng)以去其饑,或訓(xùn)衣以除其敝。故周《詩》稱“教之誨之,飲之食之”,皆所以撫覆導(dǎo)養(yǎng),為之求利者也。臣性昧知理,識無遠(yuǎn)尚,每觀上古愛民之跡,時讀中葉驟稅之書,未嘗不嘆彼遠(yuǎn)大,惜此近狹。今偽弊相承,仍崇關(guān)鄽之稅;大魏恢博,唯受谷帛之輸。是使遠(yuǎn)方聞?wù),罔不歌德。昔亶父以棄寶得民,碩鼠以受財失眾。君王之義,宜其高矣;魏之簡稅,惠實(shí)遠(yuǎn)矣。語稱出內(nèi)之吝,有司之福;施惠之難,人君之禍。夫以府藏之物,猶以不施而為災(zāi);況府外之利,而可吝之于黔首?且善藏者藏于民,不善藏者藏于府。藏于民者民欣而君富,藏于府者國怨而民貧。國怨則示化有虧,民貧則君無所取。愿弛茲鹽禁,使沛然遠(yuǎn)及,依《周禮》置川衡之法,使之監(jiān)導(dǎo)而已。

詔曰:“民利在斯,深如所陳。付八座議可否以聞!

司徒、錄尚書、彭城王勰,兼尚書邢巒等奏:“琛之所列,富乎有言,首尾大備,或無可貶。但恐坐談則理高,行之則事闕,是用遲回,未謂為可。竊惟古之善為治者,莫不昭其勝途,悟其遠(yuǎn)理,及于救世,升降稱時。欲令豐無過溢,儉不致敝,役養(yǎng)消息,備在厥中,節(jié)約取足,成其性命。如不爾者,焉用君為?若任其生產(chǎn),隨其啄食,便是芻狗萬物,不相有矣。自大道既往,恩惠生焉,下奉上施,卑高理睦。然恩惠既交,思拯之術(shù)廣,恆恐財不周國,澤不厚民。故多方以達(dá)其情,立法以行其志。至乃取貨山川,輕在民之貢;立稅關(guān)市,裨十一之儲。收此與彼,非利己也;回彼就此,非為身也。所謂集天地之產(chǎn),惠天地之民,藉造物之富,賑造物之貧。徹商賈給戎戰(zhàn),賦四民贍軍國,取乎用乎,各有義已。禁此淵池,不專大官之御;斂此匹帛,豈為后宮之資?既潤不在己,彼我理一,猶積而散之,將焉所吝?且稅之本意,事有可求,固以希濟(jì)生民,非為富賄藏貨。不爾者,昔之君子何為然哉?是以后來經(jīng)圖,未之或改。故先朝商校,小大以情,降鑒之流,疑興復(fù)鹽禁。然自行以來,典司多怠,出入之間,事不如法,遂令細(xì)民怨嗟,商販輕議。此乃用之者無方,非興之者有謬。至使朝廷明識,聽營其間,今而罷之,懼失前旨。一行一改,法若易棋,參論理要,宜依前式。”詔曰:“司鹽之稅,乃自古通典,然興制利民,亦代或不同,茍可以富氓益化,唯理所在。甄琛之表,實(shí)所謂助政毗治者也,可從其前計,使公私并宜,川利無擁。尚書嚴(yán)為禁豪強(qiáng)之制也。”

詔琛參八座議事。尋正中尉,常侍如故。遷侍中,領(lǐng)中尉。琛俯眉畏避,不能繩糾貴游,凡所劾治,率多下吏。于時趙修盛寵,琛傾身事之。琛父凝為中散大夫,弟僧林為本州別駕,皆托修申達(dá)。至修奸詐事露,明當(dāng)收考,今日乃舉其罪。及監(jiān)決修鞭,猶相隱惻。然告人曰:“趙修小人,背如土牛,殊耐鞭杖!庇凶R以此非之。修死之明日,琛與黃門郎李憑以朋黨被召詣尚書,兼尚書元英、邢巒窮其阿附之狀。琛曾拜官,諸賓悉集,巒乃晚至,琛謂巒曰:“卿何處放蛆來,今晚始顧?”雖以戲言,巒變色銜忿。及此,大相推窮。司徒公、錄尚書、北海王詳?shù)茸嘣唬骸俺悸匋h人為患,自古所疾;政之所忌,雖寵必誅,皆所以存天下之至公,保靈基于永業(yè)者也。伏惟陛下,纂圣前暉,淵鑒幽慝,恩斷近習(xí),憲軌唯新,大政蔚以增光,鴻猷于焉永泰。謹(jǐn)按:侍中、領(lǐng)御史中尉甄琛,身居直法,糾擿是司,風(fēng)邪響黷,猶宜劾糾,況趙修奢暴,聲著內(nèi)外,侵公害私,朝野切齒。而琛嘗不陳奏,方更往來,綢繆結(jié)納,以為朋黨,中外影響,致其談譽(yù)。令布衣之父,超登正四之官;七品之弟,越陟三階之祿。虧先皇之選典,塵圣明之官人。又與武衛(wèi)將軍、黃門郎李憑相為表里,憑兄叨封,知而不言。及修釁彰,方加彈奏。生則附其形勢,死則就地排之,竊天之功以為己力,仰欺朝廷,俯罔百司,其為鄙詐,于茲甚矣。不實(shí)不忠,實(shí)合貶黜。謹(jǐn)依律科徒,請以職除。其父中散,實(shí)為叨越,雖皇族帝孫,未有此例,既得不以倫,請下收奪。李憑朋附趙修,是親是仗,交游之道,不依恆度,或晨昏從就,或吉兇往來;至乃身拜其親,妻見其子,每有家事,必先請托。緇點(diǎn)皇風(fēng),塵鄙正化,此而不糾,將何以肅整阿諛,獎厲忠概!請免所居官,以肅風(fēng)軌!弊嗫伞h∷烀鈿w本郡,左右相連死黜者三十余人。

始,琛以父母年老,常求解官扶侍,故高祖授以本州長史。及貴達(dá),不復(fù)請歸,至是乃還供養(yǎng)。數(shù)年,遭母憂。母鉅鹿曹氏,有孝性,夫氏去家,路逾百里,每得魚肉菜果珍美口實(shí)者,必令僮仆走奉其母,乃后食焉。琛母服未闕,復(fù)喪父。琛于塋兆之內(nèi),手種松柏,隆冬之月,負(fù)掘水土。鄉(xiāng)老哀之,咸助加力。十余年中,墳成木茂。與弟僧林誓以同居沒齒。專事產(chǎn)業(yè),親躬農(nóng)圃,時以鷹犬馳逐自娛。朝廷有大事,猶上表陳情。

久之,復(fù)除散騎常侍、領(lǐng)給事黃門侍郎、定州大中正。大見親寵,委以門下庶事,出參尚書,入廁帷幄。琛,高祖時兼主客郎,迎送蕭賾使彭城劉纘,琛欽其器貌,常嘆詠之。纘子晰為朐山戍主。晰死,家屬入洛。有女年未二十,琛已六十余矣,乃納晰女為妻;槿,詔給廚費(fèi),琛深所好悅,世宗時調(diào)戲之。盧昶敗于朐山,詔琛馳驛檢按。

遷河南尹,加平南將軍,黃門、中正如故。琛表曰:“《詩》稱‘京邑翼翼,四方是則’者,京邑是四方之本,安危所在,不可不清。是以國家居代,患多盜竊,世祖太武皇帝親自發(fā)憤,廣置主司里宰,皆以下代令長及五等散男有經(jīng)略者乃得為之。又多置吏士,為其羽翼,崇而重之,始得禁止。今遷都已來,天下轉(zhuǎn)廣,四遠(yuǎn)赴會,事過代都,五方雜沓,難可備簡,寇盜公行,劫害不絕。此由諸坊混雜,厘比不精,主司暗弱,不堪檢察故也。凡使人攻堅木者,必為之擇良器。今河南郡是陛下天山之堅木,盤根錯節(jié),亂植其中。六部里尉即攻堅之利器,非貞剛精銳,無以治之。今擇尹既非南金,里尉鉛刀而割,欲望清肅都邑,不可得也。里正乃流外四品,職輕任碎,多是下才,人懷茍且,不能督察,故使盜得容奸,百賦失理。邊外小縣,所領(lǐng)不過百戶,而令長皆以將軍居之。京邑諸坊,大者或千戶、五百戶,其中皆王公卿尹,貴勢姻戚,豪猾仆隸,廕養(yǎng)奸徒,高門邃宇,不可干問。又有州郡俠客,廕結(jié)貴游,附黨連群,陰為市劫,比之邊縣,難易不同。今難彼易此,實(shí)為未愜。王者立法,隨時從宜,改弦易調(diào),明主所急。先朝立品,不必即定,施而觀之,不便則改。今閑官靜任,猶聽長兼,況煩劇要務(wù),不得簡能下領(lǐng)?請取武官中八品將軍已下干用貞濟(jì)者,以本官俸恤,領(lǐng)里尉之任,各食其祿;高者領(lǐng)六部尉,中者領(lǐng)經(jīng)途尉,下者領(lǐng)里正。不爾,請少高里尉之品,選下品中應(yīng)遷之者,進(jìn)而為之。則督責(zé)有所,輦轂可清。”詔曰:“里正可進(jìn)至勛品,經(jīng)途從九品,六部尉正九品,諸職中簡取,何必須武人也?”琛又奏以羽林為游軍,于諸坊巷司察盜賊。于是京邑清靜,至今踵焉。

轉(zhuǎn)太子少保,黃門如故。大將軍高肇伐蜀,以琛為使持節(jié)、假撫軍將軍,領(lǐng)步騎四萬為前驅(qū)都督。琛次梁州獠亭,會世宗崩,班師。高肇既死,以琛肇之黨也,不宜復(fù)參朝政,出為營州刺史,加安北將軍。歲余,以光祿大夫李思穆代之,時年六十五矣。遂停中山,久之乃赴洛。除鎮(zhèn)西將軍、涼州刺史,猶以琛高氏之昵也,不欲處之于內(nèi)。尋征拜太常卿,仍以本將軍出為徐州刺史。及入辭肅宗,琛辭以老,詔除吏部尚書,將軍如故。未幾,除征北將軍、定州刺史,衣錦晝游,大為稱滿。治體嚴(yán)細(xì),甚無聲譽(yù)。崔光辭司徒之授也,琛與光書,外相抑揚(yáng),內(nèi)實(shí)附會也。光亦揣其意,復(fù)書褒美以悅之。征為車騎將軍、特進(jìn),又拜侍中。以其衰老,詔賜御府杖,朝直杖以出入。

正光五年冬卒。詔給東園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襲、錢十萬、物七百段、蠟三百斤。贈司徒公、尚書左仆射,加后部鼓吹。太常議謚“文穆”。吏部郎袁翻奏曰:“案《禮》:謚者,行之跡也;號者,功之表也;車服者,位之章也。是以大行受大名,細(xì)行受細(xì)名。行生于己,名生于人,故闔棺然后定謚。皆累其生時美惡,所以為將來勸戒;身雖死,使名常存也。凡薨亡者,屬所即言大鴻臚,移本郡大中正,條其行跡功過,承中正移言公府,下太常部博士評議,為謚列上。謚不應(yīng)法者,博士坐如選舉不以實(shí)論。若行狀失實(shí),中正坐如博士。自古帝王莫不殷勤重慎,以為褒貶之實(shí)也。今之行狀,皆出自其家,任其臣子自言君父之行,無復(fù)相是非之事。臣子之欲光揚(yáng)君父,但苦跡之不高、行之不美,是以極辭肆意,無復(fù)限量。觀其狀也,則周孔聯(lián)鑣,伊顏接衽;論其謚也,雖窮文盡武,罔或加焉。然今之博士與古不同,唯知依其行狀,又先問其家人之意,臣子所求,便為議上,都不復(fù)斟酌與奪,商量是非。致號謚之加,與泛階莫異,專以極美為稱,無復(fù)貶降之名,禮官之失,一至于此!案甄司徒行狀,至德與圣人齊蹤,鴻名共大賢比跡,‘文穆’之謚,何足加焉?但比來贈謚,于例普重,如甄琛之流,無不復(fù)謚。謂宜依謚法‘慈惠愛民曰孝’,宜謚曰孝穆公。自今已后,明勒太常、司徒有行狀如此,言辭流宕,無復(fù)節(jié)限者,悉請裁量,不聽為受。必準(zhǔn)人立謚,不得甚加優(yōu)越。復(fù)仍踵前來之失者,付法司科罪。”從之。琛祖載,肅宗親送,降車就輿,吊服哭之,遣舍人慰其諸子。琛性輕簡,好嘲謔,故少風(fēng)望。然明解有干具,在官清白。自高祖、世宗咸相知待,肅宗以師傅之義而加禮焉。所著文章,鄙碎無大體,時有理詣,《磔四聲》、《姓族廢興》、《會通緇素三論》及《家誨》二十篇,《篤學(xué)文》一卷,頗行于世。

琛長子侃,字道正?すΣ埽尯置貢。性險薄,多與盜劫交通。隨琛在京,以酒色夜宿洛水亭舍,毆擊主人,為司州所劾,淹在州獄,琛大以慚慨。廣平王懷為牧,與琛先不協(xié),欲具案窮推。琛托左右以聞,世宗遣白衣吳仲安敕懷寬放,懷固執(zhí)治之。久乃特旨出之。侃自此沉廢,卒于家。

侃弟楷,字德方。粗有文學(xué),頗習(xí)吏事。太平中,上《高祖頌》十二篇,文多不載,優(yōu)詔報之。琛啟除秘書郎。世宗崩未葬,楷與河南尹丞張普惠等飲戲,免官。任城王澄為司徒,引為功曹參軍。稍遷尚書儀曹郎,有當(dāng)官之稱。

肅宗末,定州刺史、廣陽王淵被征還朝。時楷丁憂在鄉(xiāng),淵臨發(fā),召楷兼長史,委以州任。尋值鮮于修禮、毛普賢等率北鎮(zhèn)流民反于州西北之左人城,屠村掠野,引向州城。州城之內(nèi),先有燕恆云三州避難之戶,皆依傍市鄽,草廬攢住。修禮等聲云欲收此輩,共為舉動。既外寇將逼,恐有內(nèi)應(yīng),楷見人情不安,慮有變起,乃收州人中粗豪者皆殺之,以威外賊,固城民之心。及刺史元冏、大都督楊津等至,楷乃還家。后修禮等忿楷屠害北人,遂掘其父墓,載棺巡城,示相報復(fù)。

孝莊時,征為中書侍郎。爾朱榮之死,帝以其堪率鄉(xiāng)義,除試守常山太守,賜絹二百匹。出帝初,除征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遷衛(wèi)將軍、右光祿大夫。齊文襄王取為儀同府諮議參軍。天平四年卒,年四十六。贈驃騎將軍、秘書監(jiān)、滄州刺史。

楷弟寬,字仁規(guī)。自員外散騎侍郎、本州別駕,稍遷太尉從事中郎、治書侍御史。武定初,謝病還鄉(xiāng),卒于家。

僧林,終于鄉(xiāng)里。

琛從父弟密,字叔雍。清謹(jǐn)少嗜欲,頗涉書史。太和中,奉朝請。密疾世俗貪競,乾沒榮寵,曾作《風(fēng)賦》以見意。后參中山王英軍事。英鐘離敗退,鄉(xiāng)人蘇良沒于賊手,密盡私財以贖之。良既歸,傾資報密,密一皆不受,謂良曰:“濟(jì)君之日,本不求貨,豈相贖之意也?”

歷太尉鎧曹,遷國子博士。肅宗末,通直散騎常侍、冠軍將軍。時賊帥葛榮侵?jǐn)_河北,裴衍、源子邕敗沒,人情不安,詔密為相州行臺,援守鄴城。莊帝以密全鄴之勛,賞安市縣開國子,食邑三百戶。遷平東將軍、光祿大夫,領(lǐng)廷尉少卿,尋轉(zhuǎn)征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孝靜初,車騎將軍、廷尉卿,在官有平直之譽(yù)。出為北徐州刺史,將軍如故。興和四年卒。贈驃騎將軍、儀同三司、瀛州刺史,謚曰靖。

長子儉,字元恭。官至前將軍、太中大夫。卒。

儉弟頤,有才學(xué),亦早卒。

琛同郡張纂,字伯業(yè)。祖珍,字文表,慕容寶度支尚書。太祖平中山,入國。世祖時,拜中書侍郎。真君元年,關(guān)右慰勞大使。二年,拜使持節(jié)、鎮(zhèn)西將軍、涼州刺史。卒,贈征東將軍、燕州刺史,謚曰穆。纂頗涉經(jīng)史,雅有氣尚,交結(jié)勝流。太和中,釋褐奉朝請,稍遷伏波將軍、任城王澄鎮(zhèn)北府騎兵參軍,帶魏昌縣令,吏民安之。后為北中府司馬,久之,除樂陵太守。在郡多所受納,聞御史至,棄郡逃走,于是除名,乃卒。天平初,贈使持節(jié)、都督冀定二州諸軍事、驃騎將軍、定州刺史。

纂叔感,字崇仁。有器業(yè),不應(yīng)州郡之命。

子宣軌,少孤,事母以孝聞。歷郡功曹、州主簿。延昌中,釋褐奉朝請、冀州征東府長流參軍,轉(zhuǎn)相州中軍府錄事參軍、定州別駕。后除鎮(zhèn)遠(yuǎn)將軍、員外散騎常侍,出為相州撫軍府司馬。宣軌性通率,輕財好施。屬葛榮圍城,與刺史李神有固守之效。永安中,以功賜爵中山公。中興初,坐事死于鄴。

子子瑜。

纂從弟元賓,太和十六年,出身奉朝請,遷員外郎、給事中。正光中,除中堅將軍、射聲校尉。永安三年卒。永熙中,外生高敖曹貴達(dá),啟贈持節(jié)、撫軍將軍、瀛州刺史。

子辨,天平中,司徒行參軍。

高聰,字僧智,本渤海蓚?cè)恕T孳,隨慕容德徙青州,因居北海之劇縣。父法昂,劉駿車騎將軍王玄謨甥也。少隨玄謨征伐,以軍功至員外郎。早卒。

聰生而喪母,祖母王撫育之。大軍攻克東陽,聰徙入平城,與蔣少游為云中兵戶,窘困無所不至。族祖允視之若孫,大加周給。聰涉獵經(jīng)史,頗有文才,允嘉之,數(shù)稱其美,言之朝廷,云:“青州蔣少游與從孫僧智,雖為孤弱,然皆有文情!庇墒桥c少游同拜中書博士。積十年,轉(zhuǎn)侍郎,以本官為高陽王雍友,稍為高祖知賞。

太和十七年,兼員外散騎常侍,使于蕭昭業(yè)。高祖定都洛陽,追詔聰?shù)仍唬骸氨扔诤雨栯非洌詫脼e洛,周視舊業(yè),依然有懷,固欲先之營之,后乃薄伐。且以賾喪甫爾,使通在昔,乘危幸兇,君子弗取。是用輟茲前圖,遠(yuǎn)期來會,爰息六師,三川是宅,將底居成周,永恢皇宇。今更造璽書,以代往詔,比所敕授,隨宜變之,善勖皇華,無替指意!笔惯,遷通直散騎常侍、兼太府少卿,轉(zhuǎn)兼太子左率。

聰微習(xí)弓馬,乃以將用自許。高祖銳意南討,專訪王肅以軍事。聰托肅愿以偏裨自效,肅言之于高祖。故假聰輔國將軍,統(tǒng)兵二千,與劉藻、傅永、成道益、任莫問俱受肅節(jié)度,同援渦陽。而聰躁怯少威重,所經(jīng)淫掠無禮,及與賊交,望風(fēng)退敗。與藻等同囚于懸瓠,高祖恕死,徙平州為民。行屆瀛州,屬刺史王質(zhì)獲白兔將獻(xiàn),托聰為表。高祖見表,顧謂王肅曰:“在下那得復(fù)有此才,而令朕不知也?”肅曰:“比高聰北徙,此文或其所制!备咦嫖蛟唬骸氨貞(yīng)然也,何應(yīng)更有此輩?”

世宗初,聰復(fù)竊還京師。六輔之廢,聰之謀也。世宗親政,除給事黃門侍郎,加輔國將軍。遷散騎常侍,黃門如故。世宗幸鄴,還于河內(nèi)懷界,帝親射矢一里五十余步。侍中高顯等奏:“伏見親御弧矢,臨原弋遠(yuǎn),弦動羽馳,矢鏃所逮,三百五十余步。臣等伏惟陛下圣武自天,神藝夙茂;巧會《騶虞》之節(jié),妙盡矍圃之儀。威棱攸疊,甝兕懾氣,才猛所振,勍憝弭心,足以肅截九區(qū),赫服八宇矣。盛事奇跡,必宜表述,請勒銘射宮,永彰圣藝!痹t曰:“此乃弓弧小藝,何足以示后葉,而喉脣近侍茍以為然,亦豈容有異,便可如請。”遂刊銘于射所,聰為之詞。

趙修嬖幸,聰深朋附。及詔追贈修父,聰為碑文,出入同載,觀視碑石。聰每見修,迎送盡禮。聰又為修作表,陳當(dāng)時便宜,教其自安之術(shù),由是迭相親狎。修死,甄琛、李憑皆被黜落,聰亦深用危慮。而聰先以疏宗之情,曲事高肇,竟獲自免,肇之力也。修之任勢,聰傾身事之,及修之死,言必毀惡。茹皓之寵,聰又媚附,每相招命,言笑攜撫,公私托仗,無所不至。每稱皓才識明敏,非趙修之儔。乃因皓啟請青州鎮(zhèn)下治中公廨,以為私宅;又乞水田數(shù)十頃,皆被遂許。及皓見戮,聰以為死之晚也。其薄于情義,類皆如此。

侍中高顯出授護(hù)軍,聰轉(zhuǎn)兼其處,于時顯兄弟疑聰間構(gòu)而求之。聰居兼十余旬,出入機(jī)要,言即真,無遠(yuǎn)慮。藉貴因權(quán),耽于聲色,賄納之音,聞于遐邇。中尉崔亮知肇微恨,遂面陳聰罪,世宗乃出聰為平北將軍、并州刺史。聰善于去就,知肇嫌之,側(cè)身承奉,肇遂待之如舊。聰在并州數(shù)歲,多不率法,又與太原太守王椿有隙,再為大使、御史舉奏,肇每以宗私相援,事得寢緩。世宗末,拜散騎常侍、平北將軍。

肅宗踐祚,以其素附高肇,出為幽州刺史,將軍如故。尋以高肇之黨,與王世義、高綽、李憲、崔楷、蘭氛之為中尉元匡所彈,靈太后并特原之。聰遂停廢于家,斷絕人事,唯修營園果,以聲色自娛。久之,拜光祿大夫,加安北將軍。聰心望中書令,然后出作青州,愿竟不果。正光元年夏卒,年六十九。靈太后聞其病,遣主書問之,聰對使者噓唏慟泣。及聞其亡,嗟悼良久,言:“朕既無福,大臣?xì)寙省G移渑c朕父南征,契闊戎旅,特可感念!壁R布帛三百匹、冰一車。贈撫軍將軍、青州刺史,謚曰獻(xiàn)。聰有妓十余人,有子無子皆注籍為妾,以悅其情。及病,不欲他人得之,并令燒指吞炭,出家為尼。聰所作文筆二十卷,別有集。

子長云,字彥鴻。起家秘書郎、太尉主簿,稍遷輔國將軍、中散大夫。建義初,于河陰遇害。贈安東將軍、兗州刺史。

長云弟叔山,字彥甫。司徒行參軍,稍遷寧朔將軍、越騎校尉。卒,贈太常少卿。

史臣曰:甄琛以學(xué)尚刀筆,早樹聲名,受遇三朝,終至崇重。高聰才尚見知,名位顯著。而異軌同奔,咸經(jīng)于危覆之轍,惜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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