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深看那市鎮(zhèn)上時(shí),也有賣肉的,也有賣菜的,也有酒店,面店。
智深尋思道:“干干么!俺早知有這個(gè)去處,不奪他那桶酒吃,也早下來買些吃。這幾日熬的清水流,且過去看有甚東西買些吃。”
聽得那響處卻是打鐵的在那里打鐵。
間壁十家門上寫著“父子客店。”
智深走到鐵匠鋪門前看時(shí),見三個(gè)人打鐵。
智深便問道:“兀,那待詔,有好鋼鐵么?”
那打鐵的看魯智深腮邊新剃,暴長發(fā)須,戧戧地好慘瀨人,先有五分怕他。
那待詔住了手,道:“師父,請坐。要打甚么生活?”
智深道:“酒家要打條禪杖,一口戒刀。不知有上等好么?”
待詔道:“小人這里正有些好鐵。不知師父要打多少重的禪杖,戒刀?但憑分付。”
智深道:“酒家只要打一條一百斤重的。”
待詔笑道:“重了。師父,小人打怕不打了。只恐師父如何使得動(dòng)?便是關(guān)王刀,也只有八十一斤。”
智深焦躁道:“俺便不及關(guān)王!他也只是個(gè)人!”
那待詔道:“小人據(jù)說,只可打條四五十斤的,也十分重了。”
智深道:“便你不說,比關(guān)王刀,也打八十一斤的。”
待詔道:“師父,肥了,不好看,又不中使。依著小人,好生打一條六十二斤水磨禪杖與師父。使不動(dòng)時(shí),休怪小人。戒刀已說了,不用分付。小人自用十分好鐵打造在此。”
智深道:“兩件家生要幾兩銀子?”
待詔道:“不討價(jià),實(shí)要五兩銀子。”
智深道:“俺便依你五兩銀子,你若打得好時(shí),再有賞你。”
那待詔接了銀子,道:“小人便打在此。”
智深道:“俺有些碎銀子在這里,和你買碗酒吃。”
待詔道:“師父穩(wěn)便。小人趕趁些生活,不及相陪。”智深離了鐵匠人家,行不到三二十步,見一個(gè)酒望子挑出在房檐上。
智深掀起簾子,入到里面坐下,敲著桌子,叫道:“將酒來。”
賣酒的主人家說道:“師父少罪。小人住的房屋也是寺里的,長老已有法旨∶但是小人們賣酒與寺里僧人吃了,便要追小人們的本錢,又趕出屋。因此,只得休怪。”
智深道:“胡亂賣些與酒家吃,俺須不說是你家便了。”
那店主人道:“胡亂不得,師父別處去吃,休怪,休怪。”
智深只得起身,便道:“酒家別處吃得,卻來和你說話!”
出得店門,行了幾步,又望見一家酒旗兒直挑出在門前。
智深一直走進(jìn)去,坐下,叫道:“主人家,快把酒來賣與俺吃。”
店主人道:“師父,你好不曉事!長老已有法旨,你須也知,卻來壞我們衣飯!”
智深不肯動(dòng)身。
三回五次,那里肯賣。
智深情知不肯,起身又走,連走了三五家,都不肯賣,智深尋思一計(jì),“不生個(gè)道理,如何能彀酒吃?...”遠(yuǎn)遠(yuǎn)地杏花深處,市梢盡頭,一家挑出個(gè)草帚兒來。
智深走到那里看時(shí),卻是個(gè)傍村小酒店。
智深走入店里來,靠窗y中U,便叫道:“主人家,過往僧人買碗酒吃。”
莊家看了一看道:“和尚,你那里來?”智深道:“俺是行腳僧人,游方到此經(jīng)過,要賣碗酒吃。”
莊家道:“和尚,若是五臺(tái)山寺里師父,我卻不敢賣與你吃。”
智深道:“酒家不是。你快將酒賣來。”
莊家看見魯智深這般模樣,聲音各別,便道:“你要打多少酒?”
智深道:“休問多少,大碗只顧篩來。”
約莫也吃了十來碗,智深問道:“有甚肉?把一盤來吃。”
莊家道:“早來有些牛肉,都賣沒了。”
智深猛聞得一陣肉香,走出空地上看時(shí),只見墻邊砂鍋里煮著一支狗在那里。智深道:“你家見有狗肉,如何不賣與俺吃?”
莊家道:“我怕你是出家人,不吃狗肉,因此不來問你。”
智深道:“酒家的銀子有在這里!”
便摸銀子遞與莊家,道:“你且賣半支與俺。”
那莊家連忙取半支熟狗肉,搗些蒜泥,將來放在智深面前。
智深大喜,用手扯那狗肉蘸著蒜泥吃∶一連又吃了十來碗酒。
吃得口滑,那里肯住。
莊家到都呆了,叫道:“和尚,只恁地罷!”
智深睜起眼道:“酒家又不白你的!管俺怎地?”
莊家道:“再要多少?”
智深道:“再打一桶來。”
莊家只得又舀一桶來。
智深無移時(shí)又吃了這桶酒,剩下一腳狗腿,把來揣在懷里;臨出門,又道:“多的銀子,明日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