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樹下野狐
紅苗跳躍,天地俱赤,百里青山盡化滔滔火海。
蚩尤懷抱烈煙石,騎乘著十日鳥在半空稍作盤旋,又沖入宣山烈焰之中,將辛九姑四人從峭壁洞中救出。十鳥六人穿越漫天火光,沖天而去,一直飛出五百余里,方才在某山谷降落停息。
其時(shí)己近黃昏,落日殘照,晚風(fēng)清涼,蚩尤全身皮膚卻依舊乾疼如烈火灼燒。他將五人斜放河岸,以清水澆淋,復(fù)以真氣灌輸眾人體內(nèi),如此片刻,柳浪第一個(gè)醒轉(zhuǎn),隨后辛九姑、成猴子與卜運(yùn)算元也紛紛蘇醒;劫后余生,眾人都?xì)g喜不盡。
只有烈煙石周身皮膚通紅,滾燙燒灼,始終昏迷不醒。蚩尤方甫朝她灌輸真氣,立時(shí)被她體內(nèi)一股狂猛至極的炙熱氣浪瞬間挈退。反覆幾次,那股怪異真氣反倒更為兇猛,猶如被煽動起來的烈火一般,越來越旺;眾人驚駭憂慮,一籌莫展。
柳浪沈吟半晌,突然想起宣山東北八百里便是靈山。聽得靈山二字,眾人無不變色。但烈煙石體內(nèi)受怪火炙烤,危在旦夕,即便是龍?zhí)痘⒀ǎ仓挥忻半U(xiǎn)闖上一闖了。
當(dāng)下眾人騎乘十日鳥,全速朝靈山趕來。
拓拔野聽到此處,方了解來龍去脈,皺眉道:“難道那南陽仙子的元神又鉆入八郡主體內(nèi)嗎?”
蚩尤一驚,又搖頭道:“應(yīng)當(dāng)不是!南陽仙子既然被封印于帝女桑內(nèi),如果沒有解印神器與解印訣,決計(jì)出不了帝女桑!
拓拔野點(diǎn)頭道:“那多半是情火入體了!
聽見靈山十巫一旁吵吵鬧鬧,拓拔野笑道:“是了!你又是怎地成了那兩個(gè)小妖精的貴賓?”
蚩尤笑道:“他奶奶的紫菜魚皮,山下不知哪里來的那么多土族龜?shù)败婈?duì)。我們一路飛來,到了他們上空時(shí),突然亂箭飛射,無數(shù)的龜?shù)肮著B四面八方朝我們夾擊;我一生氣,便讓十位鳥兄一起發(fā)威,將他們燒得落花流水。好不容易到了這靈山上,便看見那兩個(gè)顛三倒四的小怪物站在樹梢上狂呼亂叫,說十日烏如此神威,乃是罕見的圣鳥,我們是罕見的貴賓,一定要請我們做客。我心想:他奶奶的,大夫要請病人做客,那不是求之不得嗎?所以便隨他們一道來了!
拓拔野莞爾道:“原來如此!
卻聽那靈山十巫喋喋不休地爭論,尤其與蚩尤一道來的那兩個(gè)精靈最為顛三倒四、反反覆覆。
巫咸、巫彭不耐煩地叫道:“好了好了,他奶奶的,當(dāng)真羅嗦得緊!背匕我昂暗溃骸靶∽樱@大塊頭和這十只大麻雀都是你的朋友吧?”
十日鳥聽他叫彼等為大麻雀,都大為恙怒,嗷嗷撲翅。拓拔野笑道:“不錯(cuò)!但它們可不是麻雀!
巫咸道:“那便妙得緊,我五弟、六弟看上這十只大麻雀了,既然它們是你朋友,那便拿來做第三場比試的賭注!
拓拔野微微一楞,耳旁聽見洛姬雅傳音笑道:“你的朋友倒來得真巧!這兩個(gè)樹精巫羅、巫即最喜歡稀罕靈獸,原以為他們會要那歧獸和白龍鹿做賭注,豈料竟看上了十日鳥,妙極妙極!”
拓拔野心中一動:“不如就以醫(yī)治八郡主做為對等賭注。”當(dāng)下向蚩尤傳音解釋“藥神之爭”之事。
蚩尤皺眉不語,見那兩個(gè)小妖精呆頭呆腦,眼珠直楞楞地盯著十日鳥,滿是艷羨與貪婪的神色:心道:“罷了,八郡主傷勢嚴(yán)重,事關(guān)纖纖安危,倘若能讓這些妖精救治八郡主,委屈十日鳥做回賭注也是值得了!庇謱ν匕我皹O有信心,點(diǎn)頭答應(yīng)。
拓拔野當(dāng)下將醫(yī)治烈煙石之事提出,靈山十巫渾不在意,滿口答應(yīng)。巫彭不耐煩道:“好了好了,開始吧!”眾人重新回到座位坐下,正式開始這大荒藥神之爭。
姬遠(yuǎn)玄見眾人都已坐定,便道:“第一回合,請雙方出示賭注!
洛姬雅笑吟吟地從懷中取出那水晶石瓶,放在拓拔野身前,道:“西海藍(lán)泥駐顏膏一瓶!蹦撬吭谠鹿庀麻W著淡藍(lán)色的光暈,異香撲鼻,眾人都覺精神大振。
巫姑、巫真瞧得眉開眼笑,一邊戀戀不舍地將目光從水晶瓶收回,一邊將一張羊皮字據(jù)放在身前,道:“靈山三百六十種珍稀藥草欠據(jù)一份!
姬遠(yuǎn)玄稍作驗(yàn)證,道:“賭注無誤,請靈山十巫先出題吧!”
巫姑、巫真含情脈脈地凝視著拓拔野,笑道:“俊小子,準(zhǔn)備好了嗎?”
拓拔野微笑叉手胸前,手掌撫住懷中《百草注》,想到事關(guān)真珠與烈煙石:心中微微有些緊張,笑道:“仙子請吧!”
巫姑、巫真探手風(fēng)中,朝著周圍黑暗叢林輕輕招展;光芒閃動中,五株藥草緩緩平移飛到,輕飄飄地落在拓拔野的面前。
拓拔野凝神望去,那五株藥草果然都是極為罕見之物:第一株晶瑩透明如冰雪,三角銀葉層疊三片為一簇,花如酒杯,六瓣四芯,冰瑩剔透。第二株絢爛如火,并蒂紅花,赤葉渾圓,葉片上有淚痕似的斑點(diǎn)。第三株乃是蘿卜似的根莖植物,淡紫色的葉子,根莖渾圓,下有分叉,月光下瞧來,倒像是雪白豐滿的女子肢體。第四株頗為特異,六枝同根,每枝上有葉子七片,每片均為不同顏色,五彩繽紛,眼花繚亂。第五株又細(xì)又黑,有花無葉,花瓣細(xì)如針,微微帶波浪形狀。
拓拔野自小流浪山野,見過的草藥不計(jì)其數(shù),但這五株卻是見所未見,不由微微楞住。蚩尤等人見他眉頭微蹙,不禁暗暗緊張,靈山十巫則面有喜色,得意洋洋。巫姑、巫真又是高興又是擔(dān)憂,咬著嘴唇齊聲道:“俊小子,這五株藥草只有一株無毒,倘若你分辨不出來,還是放棄了吧!不必冒險(xiǎn)吞服!
洛姬雅黑白分明的大眼笑吟吟地凝視著他,傳音道:“好情郎,靜下心來,凝聚念力在記事珠上,好好想想。想出之后,用那鞭子輕抽藥草,然后說出藥性!
拓拔野微微一笑,凝神聚意,記事珠在腹中急速轉(zhuǎn)動。眼前轟然一亮,那《百草注》彷佛在他腦中一頁一頁急速翻過,每一行宇每一幅圖都?xì)v歷在目,了了分明。突然之間,他瞧見了第二株藥草的圖譜:心中大喜,右手舉起那三尺來長的褐色七節(jié)鞭,煞有介事地輕輕敲打火紅色的草莖,微笑道:“淚美人眼,味辛溫,花劇毒,服之失明。葉可研磨為汁,主治五臟邪氣,風(fēng)寒濕痹,補(bǔ)中益氣,長毛發(fā)令黑。”想起巫姑、巫真酷好美容:心念一動,笑道:“是了,兩位仙子姐姐是拿這淚美人眼的葉子保養(yǎng)頭發(fā)的吧!”
靈山十巫面色微變,這淚美人眼花葉兩異,普通人即便見過,也難以說得這般清楚,瞧不出這小子年紀(jì)輕輕,竟果然有過人之能。巫姑、巫真更是詫異不已,笑道:“俊小子,你當(dāng)真聰明得緊,這淚美人眼的漿汁便是姐姐自制的洗發(fā)神水啦!”
拓拔野哈哈一笑,腦中飛閃,剎那間又找到第五株藥草的圖譜,當(dāng)下?lián)]鞭輕敲,大聲道:“蛟箭刺,味苦寒,有毒,主治大水面目四肢浮腫,下水。令人吐。生山澤。”微笑道:“巫咸、巫彭兩位前輩,倒是可以服些蛟箭刺!
眾人見巫咸、巫彭身材肥短浮腫,果然與“主治大水面目四肢浮腫”相符,無不莞爾。巫咸、巫彭面色發(fā)紫,怒道:“他奶奶的,有這么好笑嗎?”一生氣肚子更為脹大,眾人更是哈哈大笑。
拓拔野又連續(xù)找著了第一株與第四株的圖譜,鞭子敲擊道:“玉杯花。花瓣,味甘平。主令人悅澤,好顏色,益氣不饑;ㄈ~,味甘寒。有毒,主治五藏六腑寒熱羸瘦,破五淋,利小便!毙Φ溃骸斑@與淚美人眼又有些相似,不過花葉顛倒。這花瓣可以護(hù)膚美容,兩位姐姐盡管多吃!
靈山十巫驚詫更盛,這玉杯花普天之下只有靈山上才有,這小子初次來此,怎地了解得如此清楚?分辨有毒無毒倒也罷了,竟將藥草味性每每說得如此鞭辟入里,比他們還要精確,難道當(dāng)真是他手中“赭鞭”之功嗎?巫咸、巫彭滿心狐疑,見洛姬雅笑靨如花,甜蜜蜜地瞧著拓拔野,似乎勝券在握,心中驚疑更盛。
六侯爺?shù)热舜笙玻坑纫彩怯窒灿制,雖然他知道拓拔野對草藥頗有研究,但要這般準(zhǔn)確說出所有藥性,卻是殊無可能。適才己聽六侯爺說了洛姬雅之事:心中猜到多半與這妖邪女子有關(guān)。
拓拔野敲鞭笑道:“這根藥草就更加有趣了,叫做霓裳草,四十二片葉子每片都有不同藥性,片片劇毒,但若是混在一處煎燒,藥汁卻有美膚之效。只是不可服用過勤,否則就要中毒啦!”
巫姑、巫真驚佩萬分,凝視他的眼神更加熾熱多情。巫真顫聲道:“好厲害的俊小子!巫真當(dāng)真要喜歡上他啦!”
拓拔野敲擊最后那株根莖草藥,點(diǎn)頭道:“就是它了。紫芝果,味甘溫。主治耳聾,利關(guān)節(jié),保神,益精氣,堅(jiān)筋骨,好顏色。久食輕身不老,延年神仙。一名木芝實(shí),生山谷。這五種藥草中,完全無毒的上品草藥,便是這紫芝果!睂⑺崞,雙手真氣蓬然,輕輕環(huán)繞旋轉(zhuǎn),登時(shí)將紫芝果外皮除去,送入嘴中津津有味地咬嚼起來。
蚩尤眾人見他從容過關(guān),盡皆大喜。洛姬雅笑道:“好情郎,這紫芝果乃是大荒少有的仙果,他們竟這般大方地送你服用,嘻嘻,倒真是熱情好客得很!”
巫禮點(diǎn)頭道:“噫乎兮!有朋自遠(yuǎn)方來,吾心悅矣,竭陋室之有兮以待客,其樂何哉?”
巫咸、巫彭齊齊瞪眼道:“樂你個(gè)頭,他奶奶的。”
姬遠(yuǎn)玄微笑道:“拓拔太子已經(jīng)過了此關(guān),F(xiàn)在請拓拔太子出題吧!”
洛姬雅笑道:“題目來了!彪p袖一抖,五根藥草筆直飛出,落在巫姑、巫真面前。
靈山十巫齊齊“咦”了一聲,滿臉驚訝。巫咸道:“他奶奶的,這是什么玩意兒?”
拓拔野一望之下也頗覺奇怪。那五株藥草長得極為古怪,以他對草藥的常識來看,天下決計(jì)不可能長出這等構(gòu)造的植物。第一株藥草極似香花木,但偏生枝葉上又長了個(gè)肉瘤似的根莖。第二株枝莖兩半極不對稱,花葉各異,倒像是取不同植物拼湊在一處。其余三根也是類此,怪異之極。
當(dāng)下凝神聚意,轉(zhuǎn)動記事珠查詢《百草注》,出乎意料之外,反覆三遍竟都沒有找著與之相符的藥草圖譜。心中大為訝異,轉(zhuǎn)頭望向洛姬雅,見她眼中滿是捉狹之意,突然恍然大悟。
果然,只聽巫抵、巫盼叫道:“是了!臭丫頭,定是你學(xué)我們哥倆,將不同藥性的花草嫁接在一處,做成這古怪的東西!”
巫抵搖頭嘆道:“臭丫頭,原來你這般喜歡我,連我的喜好也學(xué)了去。”
巫盼哼道:“你不是更喜歡打結(jié)驢大腸么?這花草嫁接乃是我最擅長的,臭丫頭喜歡的當(dāng)然是我啦!”兩人立時(shí)又爭吵不休,被巫咸、巫彭齊聲大喝,方才止住。
巫姑、巫真愁眉苦臉地盯著這五種藥草,唉聲嘆氣道:“七哥、八哥,都怪你們,現(xiàn)下這臭丫頭也學(xué)會使詐啦!”
巫盼滿臉得意,嘿嘿道:“這有何難?嫁接新品種是我最為拿手之事了,讓我瞧瞧!
洛姬雅冷笑道:“你忘了比試規(guī)矩么?這一場可是巫姑、巫真兩個(gè)老妖精的,你要是說上一句話,這一場便是我們贏啦!”
巫抵、巫盼咳嗽道:“我們只是瞧瞧,又不說話!笨戳藥籽郏坪跻呀(jīng)分辨出幾種,見巫姑、巫真依舊滿臉愁容,不由急得抓頭撓耳,跺腳不止。
巫咸道:“九妹、十妹,用這赭鞭試試。”那根光澤圓潤的褐色七節(jié)鞭緩緩地飛了起來,帶著閃閃黃芒落到巫姑、巫真身前。
巫姑、巫真素手齊搖,彩光眩目,赭鞭隨之飛起,鞭梢斜斜向下,輕輕敲擊第一根藥草。敲了十余下,赭鞭、藥草仍是殊無反應(yīng)。改換敲擊余下那四株藥草,也仍然毫無變化。
靈山十巫大奇,神農(nóng)這根赭鞭極具靈力,只要鞭擊任何藥草,赭鞭上便可以出現(xiàn)色彩變化,從而判斷藥草的性味等屬性。自從使詐由神農(nóng)手中嬴來此鞭后,他們試過多次,每次必奏奇效,但像今日這般殊無反應(yīng),卻是見所未見的怪事。
洛姬雅笑吟吟道:“怎么了?突然變成牛鞭了嗎?”六侯爺、蚩尤等人齊齊大笑。
靈山十巫又急又怒,巫姑、巫真飛紅了臉,素手招搖,赭鞭急風(fēng)暴雨般地敲擊那五株藥草,但是卻依舊毫無反應(yīng)。
拓拔野也忍不住笑道:“兩位仙子姐姐,這幾株草快被打出腸子來了!
巫姑、巫真蹙眉瞪眼,一籌莫展。望了望那瓶西海藍(lán)泥,滿心不甘,對視一眼,齊齊跺腳道:“拼了!”雙手一勾,那株枝葉上長了肉瘤根莖的藥草徐徐飛起,橫空飛渡到她們身前。
兩個(gè)三寸美人站在這株藥草前輕輕咬嚼,不過三口,齊齊發(fā)出痛吟聲,面色慘白,翻身越翻身躍開,那株草藥登時(shí)落地。靈山八巫大驚紛紛圍攏而上,巫咸,巫彭更是緊張無比,疊聲詢問。八巫紛紛取出辟毒靈藥給二人服下,過了片刻,巫姑、巫真面色才從蒼白轉(zhuǎn)為正常。
洛姬雅格格笑道:“這株才是無毒的,瞧清楚啦!”指風(fēng)彈處,其中一株碧綠色的奇形怪草飄然而起,飛到拓拔野面前。
芳香撲鼻,拓拔野微笑著將它送入口中咀嚼。一股辛寒咧香直貫腹中。
靈山十巫見拓拔野泰然嚼之,回味無窮,不得不低頭認(rèn)輸:心中卻是驚疑不定,大覺古怪。
姬遠(yuǎn)玄目中也露出驚異之色,似是沒有想到號稱大荒第一神醫(yī)的靈山十巫竟在第一回合的比試中就敗給拓拔野,咳嗽一聲道:“第一回合,神農(nóng)弟子拓拔野勝出!
洛姬雅笑道:“既然如此,這三百六十種藥草欠據(jù)我就收下啦!”靈山十巫滿臉尷尬,口中均發(fā)出不屑之聲。
巫抵、巫盼抬頭挺胸道:“臭小子、臭丫頭,第一回合我們是主人,主人當(dāng)然要讓客人了。這一回合我們就不會再客氣了!”
八巫紛紛點(diǎn)頭,巫禮與巫謝滿臉欣慰,搖頭晃腦道:“幸甚至哉!以吾七弟八弟之惡俗無禮,亦知賓主之道也!浪子回頭,吾心甚慰!”
成猴子喃喃道:“他奶奶的,卜運(yùn)算元,這兩個(gè)老醋壇子的酸氣比你還重!
姬遠(yuǎn)玄道:“第二回合,請雙方出示賭注!北娙搜酃恺R齊向真珠望去,真珠滿臉腓紅,低下頭輕輕地移坐到前邊,蚩尤等人不知究竟,無不駭然。六侯爺遂回頭與他們細(xì)細(xì)解說。
拓拔野心中大凜,凝望真珠,見她低首垂眉,怯生生地跪坐在月光里,發(fā)絲飛舞,嬌軀微顫,似是不勝夜風(fēng)的簌簌芙蓉,心想:“這一場無論如何也必須要?jiǎng)俪!”心中竟突然又變得緊張起來。
巫抵、巫盼的眼珠盯著真珠滴溜溜地亂轉(zhuǎn),口中嘖嘖亂叫。突然正色道:“小子,出題吧!”
拓拔野心道:“不知此次洛姬雅會出什么難題?”心中陡然抽緊。六侯爺?shù)热艘矘O為緊張地盯著洛姬雅,屏息凝神。洛姬雅微笑著雙袖飛揚(yáng),又飛出五株藥草,旋轉(zhuǎn)著落在巫抵、巫盼身前的草地上。
巫抵、巫盼采首一看,面面相覷,突然抱著肚子笑得滿地打滾,口中“呼呼哈哈”地叫道:“臭丫頭,我還以為是什么寶貝東西呢,原來是這些野草爛菜!”
眾人紛紛望去,另外八巫也哈哈笑將起來。那五株藥草竟是極為普通的藜蘆、鳥頭、回神鉤等毒草以及一株白菜。拓拔野心中一沈,這不是將此局拱手讓給對方嗎?驚怒交集,猛地朝洛姬雅望去,洛姬雅卻依舊笑得猶如紅蘋果,甜蜜可人。
真珠聽見靈山十巫狂肆的笑聲,登時(shí)全身一顫,朝拓拔野望來,眼中滿是惶急憂懼的神色。拓拔野心道:“不知洛姬雅這妖女這么做有什么目的?且不管她。無論如何,這一局決計(jì)不能輸了,至少打個(gè)平局。爭取下一場勝出,兩場賭注一道贏來!碑(dāng)下收斂心神,朝著真珠展顏微笑。真珠見他鎮(zhèn)定自若,這才放下心來。
巫抵、巫盼在地上打滾半晌,揉著肚子狂笑著爬起,勾肩搭背喘息道:“走,咱們吃白菜去!弊叩侥前撞嗣媲,兩人瞥見洛姬雅莫測高深的甜蜜笑容,突然一愣。
巫抵道:“他奶奶的,這臭丫頭怎會如此便宜我們?”
巫盼道:“以我的智慧推算,其中必定有詐!”
兩人齊齊點(diǎn)頭道:“臭丫頭以為我們兩兄弟會樂昏了頭,想也不想地吃白菜嗎?”
巫盼瞪眼道:“他奶奶的,我們又不是兔子,為什么非要吃白菜?”
巫抵道:“錯(cuò)了錯(cuò)了!就算我們是兔子,我們也不必非吃白菜。我們可以吃蘿卜。”
巫盼道:“即便是蘿卜,也分為白蘿卜與紅蘿卜,倘若加上變種……”
洛姬雅笑道:“怎么?你們連白菜也不敢吃嗎?”
巫盼、巫抵瞪了洛姬雅一眼,齊齊道:“偏不上當(dāng)!”
兩人雙臂揮舞,白光繚繞,那根赭鞭再次徐徐飛起,飛到那白菜上方,稍稍傾斜,雨點(diǎn)般地急速敲擊。不料敲了二十余下,那赭鞭依舊動靜全無,倒是“撲”地一聲輕響,白菜險(xiǎn)些被敲成了菜泥。
眾人無不莞爾,洛姬雅笑得花枝亂顫,格格道:“哎喲!笑死人啦!這就是神帝給你們的神鞭嗎?原來神帝給你們這牛鞭是來做酸菜的嗎?”
靈山十巫面紅耳赤,紛紛圍將上來,十雙手一起揮舞,赭鞭“咄咄”連擊,菜葉片片飛舞。
洛姬雅等人笑得伏地不起,連笑聲都嗆著了。真珠見這十個(gè)小精靈氣急敗壞的模樣,也忍不住掩嘴而笑。
巫盼、巫抵惱羞成怒,恨恨地將赭鞭拋落到一旁,呸了一聲道:“他奶奶的,不用這勞什子的赭鞭,我們一樣能分辨出來!眱扇藴惤宸N植物又聞又嗅,臉上驚異之色卻越來越濃。
巫抵喃喃道:“他奶奶的,怎地這藜蘆聞起來卻是杷夜木的味道?”
巫盼訝然道:“我這白菜卻是紅颯草的氣味!
拓拔野微微一笑,心道:“原來這妖女看準(zhǔn)了他們的心理,虛虛實(shí)實(shí),反倒讓他們不敢輕易選擇。但不知這妖女耍了什么花樣,竟使得他們的赭鞭連白菜也分辨不出?難道他們手中的赭鞭當(dāng)真是假的么?”
兩人聞了半晌,越發(fā)驚詫。這五棵植物長得明明了了,但氣味卻是瞬息萬變,有時(shí)像是此物,有時(shí)又像是彼物。巫盼冷笑道:“他奶奶的,定是這臭丫頭種植之時(shí),將其他藥草的提煉素注入其中,弄得這般稀奇古怪!
余下八巫皺著眉頭沈吟,巫咸、巫彭凝望著巫抵、巫盼,嘴唇微微翕動,似是傳音授密。
巫盼、巫抵豎耳傾聽,突然齊聲叫道:“是了!這臭丫頭想用這氣味來嚇唬咱們!白菜明明就是白菜,她以為我們不敢吃嗎?”兩人哈哈大笑,大搖大擺走到那株白菜旁,偷瞥洛姬雅與拓拔野,見他們微笑不語,心中不由又開始犯虛,躊躇不決。見巫咸、巫彭不耐煩地盯著他們,只好咬咬牙,張口咬嚼起來。
兩人嚼了一陣,見無異樣,登時(shí)大喜,放心大嚼,口中哈哈笑道:“他奶奶的,險(xiǎn)些上了這臭丫頭的惡當(dāng)!痹捯粑绰,突然眉頭一皺,面色大變,雙手捂住肚子“哎喲”亂叫,一連放了十余個(gè)又臭又響的屁,慌不擇路地朝林中跑去。
蚩尤等人哈哈大笑道:“他奶奶的,吃白菜也會拉肚子嗎?這兩只兔子腸胃忒地不好。”
八巫又驚又怒,巫咸叫道:“他奶奶的,臭丫頭,你定然是在使詐!這五顆藥草都讓你動過手腳了!”
洛姬雅撇嘴冷笑道:“可笑呀可笑,原來自稱大荒第一藥神的靈山十巫,乃是輸了只會耍賴的笨蛋。北海冰霜穿腸菜竟然認(rèn)不出來,非說是白菜,當(dāng)真是笑死人了!”揚(yáng)眉揮袖道:“瞧清楚了!這長得像藜蘆的靚心葉,才是無毒的哩!”那株如藜蘆似的藥草又平平飛起,落到拓拔野手上。
拓拔野將外層剝離,送入口中,微笑咀嚼咽下。八巫滿臉悻悻,但心中卻是依舊驚疑,均想:“北海冰霜穿腸菜?他奶奶的,這是什么東西?”
巫抵、巫盼半晌方回,提著褲子喋喋不休地行到半路,突然又眉頭一皺,大呼小叫,捂著肚子折返林中。巫謝、巫禮齊聲嘆息:“嗟夫!歸去來兮。安能不呼之曰“歸去來兮門”耶?”
久等二人不回,遂由巫咸、巫彭代出其題。五株藥草又是見所未見,拓拔野疾轉(zhuǎn)記事珠,閉目搜尋半晌,才輕敲鞭子,將這五株藥草的性味一一道來。
他每說出一株,蚩尤等人便大聲喝彩一次、成猴子更仿效巫謝、巫禮的口氣、搖頭晃腦嘖嘖稱奇:“噫乎兮!此他奶奶的不是天才乎?”
八巫面色更顯難看,驚疑益重,眼珠隨著拓拔野的鞭子敲擊而上下跳動。當(dāng)拓拔野終于選定無毒藥草施施然吞入之時(shí),八巫盡顯頹然之色。五局之中,他們已輸其二,想要保住這“藥神”尊號,只有將此后三場盡數(shù)贏下。
真珠見拓拔野贏了此局,懸吊了半天的心方才放了下來,全身發(fā)軟,想要起身卻動彈不得,只得紅著臉任由六侯爺輕輕扶起,攙回原處。拓拔野也長長舒了一口氣。
第三局由那說話顛三倒四的巫即、巫羅對決拓拔野。兩人長得方頭方腦,傻里傻氣,走起路來也是東倒西歪。成猴子等人指手書腳,哈哈而笑。
巫羅道:“比試,這場,蟲獸,草木不!
巫即點(diǎn)頭道:“這場,不草木,蟲獸,比試。”顛三倒四重復(fù)了幾句,眾人這才聽清,原來他們說的乃是,這場不比試草木類,而是比試蟲獸類的藥物。
洛姬雅笑道:“不管是蟲獸還是草木,天下藥物都在我情郎腦中,只怕你們輸了又要耍賴!
拓拔野心想:“這一局關(guān)系到十日鳥與八郡主,又是非贏不可的比試。只是不知這《百草注》中關(guān)于蟲獸類的藥物圖譜又有多少?倘若這些妖精將巫抵、巫盼湊生造的怪物取出來,那豈不難辦得緊嗎?”心中不由有些擔(dān)憂。
巫羅、巫即手掌輕拍,左側(cè)的手掌巨樹上光芒閃動,閃電似的落下五顆東西,在草地上輕輕打滾定住。
拓拔野定睛望去,見那五個(gè)東西果然都極為古怪,第一個(gè)像是牛角,但色澤艷麗,頂上又有兩個(gè)小犄角。第二個(gè)黑黝黝的一團(tuán)不知是什么物事。第三個(gè)像是烏龜殼,但邊緣有鋸齒,當(dāng)中又有幾根尖刺。第四個(gè)是橘黃色,環(huán)繞綠色斑帶的小甲蟲,第五個(gè)渾圓細(xì)長,宛如豬尾,但滿布紅色斑點(diǎn)。
拓拔野凝神閉目,在腦中飛快搜尋,但反覆了七、八遍,也沒有找到一個(gè)可以與之匹配的藥物圖譜。正自焦急,聽見洛姬雅傳音道:“笨蛋,這五個(gè)東西如果是巫抵、巫盼最近拼湊的怪物,你那《百草注》上自然沒有啦!先對照形狀,后色澤,次氣味。瞧準(zhǔn)了,賭上一賭!
拓拔野心想:“是了,他們既是將動物肢體拼湊嫁接,必有裂縫,我先用真氣測出裂縫在何處,自然就可以看出原先的形狀了!碑(dāng)下氣如潮汐,順著經(jīng)脈直入那褐色竹鞭之中,綠光隱隱吞吐,輕輕敲擊第一個(gè)怪角。
碧木真氣順著竹鞭灌注怪角,那怪角微微一震,登時(shí)泛起幾道綠線。“吃吃”輕響,真氣從這綠線中溢出,跳躍不定。
眾人看得又驚又奇,不知他在做甚。洛姬雅卻是心中大喜,笑吟吟地傳音道:“好情郎,果然聰明得緊!”
拓拔野一面在腦中那翻飛的《百草注》影像中,迅速搜索所有獸角圖譜,一面仔細(xì)辨析那怪角被真氣切割后的形狀。不消片刻工夫,便一一辨出那怪角原來是火牛角嫁接上金角兕,又轉(zhuǎn)植以天羊角而成。
當(dāng)下哈哈笑道:“金角兕,味苦寒。主治百毒蠱注,邪鬼瘴氣,殺鉤吻鳩羽蛇毒,除邪,不迷惑魘寐。久服輕身。天羊角,味咸寒。主明目益氣起陰,去惡血注下,辟蠱毒惡鬼不祥,安心氣,常不魘寐。久服強(qiáng)筋骨輕身。嘿嘿,這兩種獸角原本都是微毒之物,但偏偏嫁接在這火牛角上,就成了劇毒之藥了。”
靈山十巫微微變色,沒想到他竟能將巫抵、巫盼集結(jié)天下三大奇獸的杰作一語道破,心中驚詫畏懼之意更盛。
拓拔野依法炮制,不過一盞熱茶的工夫,便將三個(gè)古怪蟲獸藥物一一道出。只有那黑黝黝的一團(tuán)不知是什么,真氣注入,惡臭逼人。
洛姬雅見他冥思苦想,忍不住嘆氣傳音道:“呆子,怎地突然變得傻啦!你聞那氣味臭不可擋,定是那兩個(gè)家伙混雜的獸糞。說不定摻了他們自己的也未可知。”
拓拔野嚇了一跳,見那八巫目光閃爍,不懷好意,只有巫真、巫姑滿臉暈紅,目中不忍。再掃望遠(yuǎn)處草叢,巫抵、巫盼探頭探腦,滿臉緊張期待的神色,登時(shí)恍然:“他奶奶的紫菜魚皮,四樣獸藥都有劇毒,只有這糞便無毒,這幾個(gè)老妖精,成心想要耍我了!毙闹蟹薹蓿秩滩蛔≥笭。忖道:“此局極為重要,難道我當(dāng)真要將這糞便吞下嗎?”心中大感躊躇。
巫咸、巫彭叫道:“臭小子,你不敢吃么?那便是自動放棄了?”
拓拔野還未回答,洛姬雅己搶道:“是,我們放棄啦!這五個(gè)獸藥中哪一個(gè)無毒?你們吃了讓我瞧瞧。”挑眉微笑,滿臉捉狹。
拓拔野微微一楞,心想她必定已有對策,當(dāng)下也就稍稍放心。見她以牙還牙,讓靈山十巫自食其果,心中登時(shí)大樂,笑道:“我看這五種都有劇毒,他們想要耍詐。”
八巫臉色古怪,顧左右而言他。姬遠(yuǎn)玄微笑道:“巫羅、巫即前輩,倘若你們不能證明這五種藥物中有一種是無毒,那么便是使詐取巧,這一場不必再比,也是你們輸啦!”
巫咸、巫彭陽道:“五弟、六弟!吃了讓他們瞧瞧!”巫羅、巫即苦著臉,將那黑黝黝的糞便一點(diǎn)點(diǎn)吃了下去,惡臭彌散。
眾人大笑,拓拔野笑道:“歸去來兮,原來兩位前輩的尊口也是歸去來兮門么?”恰逢巫抵、巫盼鬼鬼祟祟地回到場邊,聽到拓拔野的話掩著嘴偷笑不已。
洛姬雅嫣然道:“該我們出題啦!”又從袖中拋擲出五樣藥物。如上輪一般,那五物也都是極為普通的藥草,拓拔野無須借助記事珠也可一眼分辨出。
有巫抵、巫盼前車之鑒,巫即、巫羅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圍繞那五株藥草聞嗅了半天,口中喃喃道:“奇怪!怪奇!不對的,氣味,變化的!避P躇不決之下,又將那赭鞭隔空調(diào)起,接連敲擊。但與此前兩場相同,那赭鞭依舊是毫無反應(yīng)。
兩人挑揀半晌,終于選定一株水鷥草咬嚼。剛剛咬了兩口,立時(shí)面色發(fā)青,彎腰嘔吐起來,忙不疊地掏出藥丹服下。
洛姬雅笑道:“你當(dāng)這是水鷥草么?堂堂靈山十巫,竟連水鷥草與離魂草也分辨不出嗎?”露山十巫聽她幸災(zāi)樂禍的挖苦,心中既怒又奇。眼見她將一株荊藍(lán)花似的毒草送到拓拔野面前,拓拔野安然無恙地咀嚼吞咽,雖有諸多疑團(tuán),也無話可說。
第三局便以雙方打平告終,雙方賭注自動累積至第四場。靈山十巫大為緊張,即便后面兩場盡數(shù)勝出,也不過是平局而已,仍然還要進(jìn)行第六局甚至第七局的比試。但只要再平一場,他們這“藥神”的尊號就要被這小子奪走了。十巫圍聚一起,嘰哩咕嚕地密議了一陣。
第四場由巫謝、巫禮對決拓拔野。兩人一出場便朝著拓拔野恭恭敬敬地行了個(gè)大禮,口中喋喋不休地說了一段長文,大意是你是貴賓,本該好好招待,但既是比試,關(guān)系我們十兄弟之名譽(yù),也就只有對不起了云云!班捣颉卑肷,滿臉沈痛之狀,最后“噫乎兮”幽幽長嘆一聲,才向姬遠(yuǎn)玄恭敬行禮,請求開始。
洛姬雅此次出示的五樣藥草都是大荒少有的珍稀之品。巫謝、巫禮頭頂高冠,緩步環(huán)繞,口中抑揚(yáng)頓挫,品鑒不休。兩人引經(jīng)據(jù)典,口泊飛濺,終于選定一株藥草。吞服之后,彼此目光炯炯,兩兩相望,眼見無事,這才舒了一口氣,嘆道:“嗟夫!”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
眾人都將眼光朝拓拔野望來,拓拔野心道:“事關(guān)十日鳥與八郡主,無論如何,此局決計(jì)不能輸了!
巫謝、巫禮道:“吾將示以玉石之藥,其間劇毒者立可致命。君若不能識,萬請慎重,不可胡亂吞食也!
拓拔野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竹鞭笑道:“赭鞭在此,決計(jì)錯(cuò)不了。無論是不是玉石類的藥物,輕輕一敲,全部得知!
十巫熱辣辣地盯著他手中的竹鞭,不勝妒羨,恨不得立時(shí)搶了過來。
巫禮、巫謝“嗟夫!”一聲,長袖飄飄,五顆圓物從樹上旋轉(zhuǎn)落下,整整齊齊地?cái)[放在拓拔野面前。眾人定睛望去,“啊”地一聲驚呼,十巫滿臉得色,冷笑不止。
五顆圓石竟是一模一樣,都是拇指大小,光滑圓潤,在月光下閃著淡黃色的光澤。就連上面的七顆碧綠色斑點(diǎn)的位置和大小也都是一模一樣。
拓拔野腹中記事珠飛旋不已,腦中《百草注》反覆翻轉(zhuǎn),終于找到這五顆圓石的圖譜,書上寫道:“七星溫玉,味甘平。主治五臟百病。柔筋強(qiáng)骨、安魂魄、長肌肉、益氣,久服耐寒暑,不饑渴,不老神仙。人臨死服五斤,死三年色不變!蹦耸怯袷械臉O品。但除此之外,并無其他相像的玉石。
拓拔野集聚念力于那五顆圓石。凝神分辨,竟瞧不出一點(diǎn)區(qū)別來。當(dāng)下將竹鞭輕敲五塊圓石,真氣流轉(zhuǎn)穿行,在圓石上環(huán)繞滲透。試了半晌,也沒有發(fā)現(xiàn)一絲裂紋。心中大奇,難道這五顆石頭當(dāng)真是天然而成的么?形狀、顏色、氣味無絲毫差異,其藥理性味難道當(dāng)真有天壤之別?
目光朝洛姬雅瞥去,她大眼撲閃,眼中也滿是迷惑之色。又見那十巫滿臉得意,悠然自得,似是篤定他無法辨別出來。
拓拔野心中突然一動:“即使這五顆圓石中,有一顆無毒,這十個(gè)妖精自己能分辨出么?”腦中突然閃過一個(gè)大膽的念頭,哈哈笑道:“是了,是這顆。這顆才是真正的七星溫玉!”竹鞭一震,其中一顆跳了起來,穩(wěn)穩(wěn)地落在他的掌心。
留意那十巫神色,驚疑、擔(dān)憂、期待、緊張都有之,果然連他們自己也分辨不出究竟那顆才是真正無毒的七星溫玉。
拓拔野心道:“管它是否有毒,就算有毒,我也用全身真氣將它逼住,裝做未中毒。等比試結(jié)束之后,再讓洛妖女解毒!碑(dāng)下一咬牙,就要拋入嘴中。
就在這一瞬間,拓拔野忽然瞥見姬遠(yuǎn)玄正凝望著他微微搖頭,目光一轉(zhuǎn),凝聚在第三顆圓石上。拓拔野一凜:“難道他知道哪顆無毒么?”又是猛地一震:“是了!在那松樹林中,他便是以辟毒珠使得洛姬雅不能奈他何。難道他現(xiàn)下也是以那辟毒珠測出第三顆圓石才是無毒的嗎?”
他與姬遠(yuǎn)玄頗有一見如故、惺惺相惜之意,篤定他決計(jì)不會欺騙自己,當(dāng)下精神大震,哈哈笑道:“仔細(xì)聞聞,好像又不是這顆!睂⒛菆A石又丟了回去。竹鞭一抖,將第三顆圓石挑了起來,笑道:“是了!是這一顆!”
眾人屏息凝神,緊張觀望。只見拓拔野仰頸張口,將那圓石陡然吞入。方甫微笑閉目,欣然吞下,突然面色大變,全身一震,雙手緊緊抓住咽喉,發(fā)出痛苦的呻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