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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沒話說!你們?nèi)排R睡前把《保密手冊》抄寫三遍!——不該說的不要說!不該問的不要問!”
抄《保密手冊》自然是抄的大家怨聲載道。你許三多要真記性好就攢著,真想泄密就悶在被子里說給枕頭聽。咱們的許三呆子對這些抱怨的話已經(jīng)聽得太多了,他熟視無睹地拼命地抄著。成才奇怪地看著許三多:“許三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許三多所答非所問:“我多抄幾遍,多抄幾遍好勻給大家!
成才一聽就氣了,他索性把他的筆給搶了:“這樣不行,這樣下去你不被退兵也得分去喂豬,如果退兵的話你就慘了,就算喂豬你也沒啥表現(xiàn)機會了,役期一滿,你就得走人了。來部隊一趟你連個槍都沒有摸著!
許三多立刻被他嚇著了:“那怎么辦?”
成才跟許三多低聲說:“找人!
許三多很沮喪:“班長不喜歡我,連長也……”
成才:“找排長。”
排長是史今,許三多也燃起點希望。
成才很快地想著主意:“你跟他哭。總之……總之讓他覺得你喜歡這,你不走!
許三多:“我是喜歡呀!”
成才很容易地又惱了:“我是說你讓他覺得你喜歡!”
許三多算不大清這賬:“我喜歡?讓他覺得我喜歡?”
成才:“就是表現(xiàn)!表演!——去死吧,許三多!”他惱火地看著周圍被驚動的全班。
夜里,史今拿著個蒙了布的電筒進來查鋪,他翻看了一下桌上那摞手抄的保密手冊,搖搖頭又放回去。
走時尤其看了看許三多,后者睡得正香的一副樣子就放心地走了。
許三多看史今一轉(zhuǎn)身就立刻睜開眼下決心,直到腿上被成才狠掐了一把。他躡手躡腳起床,跟出去。
不止是成才,每一個被窩里都探出一個裝睡的腦袋,所有人都在觀望。
史今走到房門不遠,忽然覺得身后邊好像情況不對,滅了手電,就閃躲了起來,一片黑暗中許三多冒冒失失地走了過去。史今低聲喊道〖BF〗:“許〖BFQ〗三多,你干什么?”
許三多嚇得要叫,史今一手掩住了他的嘴:“是我,你怎么不好好睡覺?”
許三多驚魂未定:“剛才讓你給嚇著了,這會兒我哭不出來!
史今一愣:“干什么要哭?想家了?”
許三多搖頭不迭:“我不想家,真的,一點也不想!币惶岬郊,許三多的眼圈就暗暗地紅了,他終于成功地哭了出來哽咽著〖BF〗說:“排〖BFQ〗長,我想家,可我不要回去!”
史今連忙堵著他的嘴:“你哭什么?不要打擾別人休息!”
許三多就拿拳頭堵了嘴啜泣,這叫一發(fā)不可收拾,半真半假哭成了十足真金。
史今苦笑,他對新兵菜鳥的糊涂心思實在太過明白:“誰說要讓你回去?你犯了什么大錯?喏,絕沒人說讓你回去,你其實也不賴,雖說……那個了點,那也沒事,這一連兵,個頂個都是有用的,你是這連人吧?那就有你。”
許三多有些像小孩撒潑,那也僅限于史今面前:“我也不會養(yǎng)豬!
史今一愣:“養(yǎng)什么豬?三五三是裝甲步兵團,又不是生產(chǎn)基地。你想想,軍隊里養(yǎng)兵是為國防,干嗎養(yǎng)些兵再來養(yǎng)豬啊?自己算,養(yǎng)豬教你們這些干什么?放心吧,沒那些豬給你們養(yǎng),就你們吃的豬肉還是市場上拉回來的!
許三多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他問:“那分兵會把我分到哪?我能摸著槍嗎?當兵總得摸著槍啊!
史今松了口氣,因為這個標尺實在太低:“你能摸著槍,我保證你能摸著槍!
許三多:“排長,給我和成才一個連吧,跟你也一個連,我一定努力的,跟伍班長也一個連,我知道他訓我為我好,也是快同了村的老鄉(xiāng)嘛……”
史今聽著他嘮叨,忽然有些躥火,也有些煩躁:“回去睡覺!這事不由我定,更不由你定!”
許三多乖乖地掉頭回去,輕易得讓史今都愣住。史今在黑暗里呆呆地站著,他看著電筒里透出的微光發(fā)呆。
許三多躡手躡腳回屋,正往鋪上爬。成才就探頭問道:“怎么樣?”
許三多話沒頭腦但是很放心:“排長說沒豬給咱們喂,排長說養(yǎng)著咱們是為國防……”另一個鋪上的士兵急得嚷嚷:“大聲點,許三多!”
許三多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屋的人都探頭在等著他,這輩子說話也沒被人這樣注意過,聲音也高了八度!芭砰L說,養(yǎng)著咱們是打仗的,不能養(yǎng)些人再來養(yǎng)豬,這筆賬不劃算!
成才嘟囔著:“那每天吃的肉從哪來的?在家都沒吃這么多肉!
許三多儼然新聞發(fā)布官的樣子:“排長說,從市場上拉回來的。”
一瞬間就聽到很多吐長氣的聲音和腦袋落在枕頭上的聲音。
“還有什么,還有什么許三多?”
許三多得意了:“排長還說,保證我能摸著槍!”
成才加倍地吐了口長氣:“你這騾子都能摸著槍,我就更不用說了!
許三多:“是啊是啊!彼鋈挥X得不太舒坦,“成才,你是不是有點拿我那個……投石問路?”
成才瞪他一眼,神情坦誠得讓許三多羞慚:“怎么可能,你跟我有哪一點像嗎?就算你想幫我問個什么又問得出來嗎?我純是為你著想!
許三多立刻信服了:“是的。你對,我錯了!
成才舒服地把腦袋放回枕頭上:“睡吧。做個好夢,許三多。我暫時不用替你操心了。”
靶場上,一隊兵都在那兒緊張著,不是因為槍聲,而是怕打不出個好成績。班長們的口令聲,跟著槍聲此起彼伏。成才筆挺挺地站著,因為知道連長就在身后。伍六一麻利檢查一支八一自動步槍,上彈!霸S三多,射擊就位!”
許三多出列接槍,伍六一發(fā)現(xiàn)備用彈匣沒了,轉(zhuǎn)頭到旁邊彈藥箱拿子彈,就這么會兒工夫,許三多無所適從,他端著槍轉(zhuǎn)過身來。
許三多:“班長我這沒子彈呀!
槍口掃過的軸線把整隊兵包括在里邊,大家閃避,兩個人沒動窩,一個成才,一個高城。
監(jiān)督的史今一步跨過來,搶住了扳機,迅速把槍給下了。他從彈膛里退出一發(fā)待擊彈。
許三多臉色立刻變得煞白,汗水瞬間便濕透了衣服。
高城一步踏過來:“許三多,你心思在天上呢?”
許三多連囁嚅的勁頭都沒了,他現(xiàn)在只剩下發(fā)呆和后怕。
史今小聲地對他說:“先別想這些,好好打,這次是入總分評估的!痹S三多幽幽怨怨地趴下。一旁的史今小聲地鼓勵了一句:“你的姿勢很好,手別抖……別去管自個的心跳,現(xiàn)在只有槍和靶,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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