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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倫·凱勒《假如給我三天光明》玷辱校譽

作者:海倫·凱勒 文章來源:經典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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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的視力并沒有百分之百復元,她所見景物依然像這了一層薄霧似的模糊不
清。醫(yī)生說他的視力能見度屬于“半盲”。但是,好歹能夠看見東西了,這是多么
奇妙、多么幸福!此時此刻沒有一個少女比16歲的安妮·莎莉文更開心、更快樂了。

  柏金斯是專門為盲人開立的學校,安妮從醫(yī)院回來后,就不能算是瞎子了。但
柏金斯學校的老師和學生們都心照不宣,從沒有人閑扯問罪,學校規(guī)章也有一定的
伸縮彈性,同仁們留住了這個孜孜向上、無家可歸的愛爾蘭青少女。

  學校里的許多老師本身就是盲人,他們發(fā)現(xiàn)安妮可以為他們提供許多幫助。她
可以替他們跑腿代勞,例如到商店購買配色齊全的毛線、布料和其它用具,她都能
夠勝任,并且能做出最好的選擇。

  他們也驚喜地發(fā)現(xiàn)安妮具有啟發(fā)領導小孩智慧的天分。她獨具創(chuàng)意,對孩子們
非常有耐心,用心去了解他們。她自愿帶他們到波士頓城里游玩,心甘情愿犧牲自
己的時間,哄他們上床。老師們還信任她,讓她帶兩堂課。

  愛心和快樂慢慢征服了安妮的無羈野性,她每天忙得團團轉。但她忘不了幼年
時的瞎眼、窮困潦倒、焦慌無助、無人關愛的寂寞,因此特別關心孤寂無助的人。
也正是這個緣故,她特別關心蘿拉。蘿拉已經五十幾歲了,在柏金斯生活了近四十
年。對蘿拉而言,柏金斯不只是她啟蒙的學校,更是她的家,她生活的全部。

  蘿拉又盲又聾又啞。她出生時是一個健康、足月的嬰兒,兩歲零兩個月時感染
了流行性猩紅熱。雖沒有病死,但瘟疫卻奪去了她的視覺、聽覺、嗅覺和味覺。病
愈后生不如死,生活在黑暗和無聲的世界里,沒有人能夠和她溝通,直到后來山姆
·郝博士出現(xiàn)。

  郝博士是柏金斯盲入學校的創(chuàng)始人,是一位偉大的教育家。當聽到了蘿拉的情
況后,他想,難道被黑暗困牢的心靈從此就無法疏導、溝通了嗎?于是他向阻擾心
智層面的生理圍墻發(fā)起了挑戰(zhàn)。

  蘿拉8 歲時,郝博士帶她來到柏金斯來!坝|覺”是蘿拉與外界溝通的惟一途
徑。運用雙手觸摸是開啟她心智的最后一條通路,郝博士利用特殊的盲文手語來教
她。

  聾啞手語是為聾啞者專門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種語言,利用手勢代表文字。每個不同
的手勢代表不同的字母,不同的字母次第合并成一個字。

  蘿拉是瞎子,她看不見手勢,為了她,郝博士采取了另外一套方法。他在打手
語時把蘿拉的小手牽過來。讓她感覺手指的變化,由觸覺使她領會不同的手勢代表
不同的意義。

  蘿拉學得又快又好,她不僅能辨別不同的動作和語言,還能正確地拼回到郝博
士的手掌中,可惜對蘿拉來說,這些字母沒有任何意義,只不過是不同姿勢的手指
韻律而已。郝博士要教她的是這些不同指形所包含的特殊含義。

  他拿來一個特定的東西讓蘿拉撫摸,然后在她手中拼寫出東西名稱來。但是,
蘿拉依然無法領會拼在手中的字和物體之間的互相關系。

  一天,郝博士拿出一把鑰匙放在她的手里——鑰匙是郝博士每天讓她觸摸的熟
悉物品。郝博士就用手語在她手上寫“鑰匙”兩個字,以前他們也寫過無數(shù)次。郝
博士不經心地觀察,突然間,郝博士感覺蘿拉的手指在他手里僵住,他看到蘿拉臉
上閃出領悟的喜悅。她懂了!她終于解開物品與手語的相連關系了。

  蘿拉漸漸學會了許多單字,但僅限于單字而不是“句”,更不是一連串字構成
的“語句”。她無法把這些字詞正確地串成句子,表達完整的意思,而且一些動詞
或者表達情緒的抽象名詞又怎么用手勢來比畫呢?像“愛”、“恨”、“生氣”、
“友誼”等名詞該如何向她傳達?怎樣才能使蘿拉心領意會這些字所包含的意義呢?

  郝博士沒有把這些抽象字硬塞給蘿拉,畢竟蘿拉的手指能順利地識別一些常用
字,已十分難能可貴,令郝博士相當滿意了。一位又聾又啞又盲的殘障者,還能期
望些什么呢?郝博士就此打住,不再教蘿拉更深一層的東西。

  郝博士打開鎖住蘿拉人生黑暗無聲的枷鎖,當然無法期盼她像正常人一樣,心
智與體能并用,創(chuàng)造更美好的人生。但蘿拉的努力表現(xiàn)足以引起當時社會人士的驚
嘆和同情。這是一樁人人傳頌的奇跡,人們不遠萬里趕來柏金斯看望蘿拉。物換星
移,而今郝博士去世已久,蘿拉已近暮年,人們早就遺忘了她轟動一時的成就。

  盲文手語是柏金斯學校的必修課程,所有的學生都能夠和蘿拉溝通,只不過許
多學生太忙,難得有空找她聊天。蘿拉終日獨自坐在她那潔凈的屋子里。房間里擺
滿了書籍,她日日夜夜以讀書或做針線來排遣寂靜黑暗的歲月。

  每每經過蘿拉屋子,安妮不忍心過門不人。這位長年枯坐窗邊,整天做女紅度
日的垂暮婦人勾起了安妮的同情心。安妮每天情不自禁地溜進蘿拉的房間,用手與
她交談片刻。蘿拉帶著少許古怪的意味,小心謹慎地回答,即使有時安妮不能完全
了解蘿拉的意思,但也體貼地表示她明白了,安妮怕刺傷蘿拉的自尊心。寂靜的交
談中,她們的友誼漸漸滋長,同時安妮的盲人手語技巧也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

  安妮喜歡到波士頓城里,當然,柏金斯學校是她現(xiàn)在的“家”,但以她的眼光
來說,柏金斯代表的世界太小,她在安那諾斯校長辦公室穿來穿去,希望校長能派
她出門辦事。

  有時,在安那諾斯校長那兒找不到派她出差的公事,她便以拜訪醫(yī)生、治療眼
睛為借口去波士頓,校長總是點頭同意,從來沒有阻止過她。

  安妮喜歡漫無目的地在波士頓街上閑逛,看著五光十色的街景,熙熙攘攘的過
客,偶爾與不相識的陌生人閑聊。安妮品嘗生活的滋味,感到心滿意足。

  只有一次——僅此一次——她特意去了一個地方,十分特殊的一個場所。當時
報紙上的一欄記事吸引住了她,波士頓法院將舉行一場公眾聽證會——關于德士堡
的另一次調查的公眾聽證會。安妮猶豫了一下,真要去嗎?這還用問?非去不可,
一定要去。安妮直奔波士頓法院。

  安妮興沖沖滿心希望,預料法院中人山人海,大家都關心德士堡,愿意為困苦
的德士堡助一臂之力。然而她錯了,法院里空蕩蕩,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坐在第一
排。她百感交集,緊緊咬牙忍住過去生活陰影重現(xiàn)心中的激動情緒。

  證人提到又肥、又大的老鼠群,它們依舊目中無人,白天從洞里出來覓食;提
到缺少肉類食物、面包發(fā)霉;提到去年遭受的火災之殃。安妮獨自點頭,記起她在
德士堡時曾遭受過的火災。

  公眾聽證會草草結束,他們提及這么多事——老鼠、食物、建筑物、缺乏救濟
金等等,然而卻沒有人表示關心,只有安妮傷心感慨地回憶起德士堡貧困痛苦的日
子和關愛她的殘障老人們。奇怪,聽證會中提到了許多事,卻沒有談到在救濟院中
的窮人,安妮以為可以聽到關于瑪琪·卡羅和其他瞎眼婆婆的消息,然而沒有人說
到那些曾經善待安妮、講故事給她聽、教她做人做事的好心的長者們。沒有只字片
語!安妮的思念化成無盡的淚水,她急忙轉身快步離開法院。

  在波士頓,柏金斯盲入學校美譽遠播、名氣響亮,無人不曉。安妮身穿學校制
服出現(xiàn)在法院中,引起人們的各種猜測和竊竊私語。她的法院之行,很快就傳到了
柏金斯,沒有多久,每個人都知道她去過法院。

  “你知道安妮的荒唐事嗎?”

  “什么事?”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個性。”

  “打死我也不敢做這種事。”

  “這本來就不是大家閨秀做得出來的事。”

  事情傳到安那諾斯校長耳朵里,校長十分震驚、惱怒。柏金斯清純閨秀豈可擅
自造訪沾滿人間腥穢罪惡的法院,那絕對不是良家女子的行徑。

  “安妮,我已經夠容忍你了,怎么又闖出這么大的禍?既然是柏金斯學校的一
員,就不應該到那種地方去,你法辱校譽,丟盡了學校的面子!

  安妮默默地站在那里,洗耳恭聽校長的痛斥。好吧!等他罵完了,就會冷靜下
來的,也就會像往常一樣雨過天晴。

  然而事情并沒有安妮想像的那么樂觀,安那諾斯先生對此事耿耿于懷。

  他說:“安妮,我想柏金斯已無法讓你繼續(xù)留下來了,你惹了太多是非,我會
安排送你回德士堡去。你已經17歲了,明年就18歲了,已經可以自立。至于是否愿
意繼續(xù)留在德士堡,那時候你有權自己自由選擇!”

  聽到“德士堡”,安妮好像受了當頭一棒,茫然若失,說不出一句話。她恍恍
惚惚穿過走廊,回到寢室里,癱坐在床上;氐率勘ぷ∫荒!哪怕一天,她也會崩
潰的。她耳邊響起離開時,老人們誠懇的叮嚀:“別回這里來!”她憂心忡忡,憂
慮和煩惱使得她疲憊不堪,蜷在床上很快就昏睡過去了。

  第二天,安妮的新義母霍布金太太推醒了她。一睜開眼,她就記起昨日所發(fā)生
的一切,頓時無精打采,黯然縮回床上,心中反復地想:“我不回去。”

  “安妮,不要愁!边@位滿懷母愛的婦人安慰憂慮惶恐的女孩!拔乙呀浐桶
那諾斯先生商量過,讓我來當你的監(jiān)護人。我向他保證,從今以后由我來負責你的
一切,并且保證絕不再發(fā)生諸如此類的事情了!彼θ菘赊涞卣f,“不要擔心,
他答應我你可以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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