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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的網(wǎng)》在線閱讀

十八、涼夜

黑暗模糊了展覽會場后,涼爽的傍晚來臨了。坦普爾曼從板條箱里爬出來,開始四處觀望。威伯還在稻草中間睡著。夏洛正在織一張網(wǎng)。坦普爾曼那敏銳的鼻子在空氣中嗅到很多好聞的味道。老鼠又餓又渴,決定出去探險了。他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往外溜去。

“給我?guī)б粋字回來!”夏洛在他的身后喊,“今晚我要最后一次往網(wǎng)里織字!”

老鼠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消失在黑暗里了。他一點兒也不愿意被看成一個小搬運工。

忙碌的白天過去后,夜晚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放松的好時候。費里斯大轉(zhuǎn)輪上現(xiàn)在輕松多了。它一圈圈地在空中轉(zhuǎn)著,好像比白天時轉(zhuǎn)得還要高兩倍。游樂場里燈火通明,能聽到從里面?zhèn)鞒龅挠螒驒C的響聲,還有旋轉(zhuǎn)木馬旁的音樂聲,電話亭里的男人呼叫電話號碼的聲音。

孩子們在小睡之后又恢復(fù)了活力。芬遇到了她的朋友亨利·富塞。他邀請她一同去坐費里斯大轉(zhuǎn)輪,還送了她一張票,這樣她就不必花錢去買了。阿拉貝爾太太偶然望向繁星點點的夜空,看到她的小女兒正和亨利·富塞坐在一起,往天上轉(zhuǎn)得越來越高。當(dāng)看到芬那幸福的樣子,她不相信地搖了搖頭。“看,看吶!”她說,“那不是亨利·富塞嗎?真沒想到!”

坦普爾曼始終躲避著燈光。在牲口棚后面的高草叢里,他發(fā)現(xiàn)了一張折疊起來的報紙。里面包著某個人吃剩的午餐:油煎火腿三明治,一塊瑞士奶酪,一點兒煮雞蛋,一個有蛀蟲的蘋果核。老鼠爬進去把這些全吃光了。然后他從報紙上撕下一個字,卷起來,往威伯的豬圈叼去。

當(dāng)老鼠帶著那片報紙回來時,夏洛的網(wǎng)幾乎快織成了。她事先在網(wǎng)中間留了一個空。這時,豬圈四周并沒有人,只除了老鼠,蜘蛛和那頭豬。

“我希望你給我?guī)硪粋好詞兒,”夏洛說,“那將是我織的最后一個詞了。”

“這就是。”坦普爾曼說著,打開了紙卷兒。

“上面說什么?”夏洛問,“你最好讀給我聽。”

“上面寫的是‘謙恭’。”老鼠回答。

“謙恭?”①夏洛說,“‘謙恭’有兩個意思。一個意思是‘不驕傲’,一個意思是‘貼近大地’,這詞對威伯太合適了。他不驕傲,而且他也和土壤非常親近。”

“很好,我希望你能滿意,”老鼠諷刺,“我要去把我所有的時間都用到拿和搬上了。我到展覽會來是為了使自己開心的,而不是為了送報紙的。”

“你幫了很大的忙,”夏洛說,“快去吧,如果你想在展覽會上找到更多的好東西的話。”

老鼠咧開嘴笑了。“我要去狂吃一整夜,”他說,“老羊說得對——這個展覽會是老鼠的天堂。那么多吃的!那么多喝的!到處都有可以攫取的好東西。再見,再見,我謙恭的威伯!也對你說聲再見吧,夏洛,你這個老陰謀家!這將是一只老鼠一生中最難忘的夜晚。”

他在黑暗中消失了。

夏洛回到她的工作上來,F(xiàn)在,天已經(jīng)很黑了。不遠處,焰火開始升空了——無數(shù)燦爛的火球筆直地噴灑進夜空中。等阿拉貝爾一家與祖克曼夫婦,還有魯維從大看臺那里回來時,夏洛已經(jīng)織完了她的網(wǎng),“謙恭”這個詞被整齊地織在網(wǎng)中央。在黑暗中,沒有人注意到它。每個人都玩得又累又盡興。

芬和埃弗里爬進卡車躺下來,把那條印第安毛毯蓋到身上。魯維給威伯加了一叉新鮮的稻草。阿拉貝爾先生拍了拍他。“我們該回家了,”他對那頭豬說,“明天見。”

大人們悄悄地進了卡車。威伯先聽到了引擎開動的聲音,繼而又聽到了卡車慢慢離去的聲音。如果夏洛此刻不陪在身邊的話,他一定會孤獨和想家的。只要有夏洛在身邊,他就永遠不會感到孤獨。不遠處傳來旋轉(zhuǎn)木馬旁的音樂聲。

就在快要入睡時,他對夏洛說了起來。

“再給我唱一遍那支歌吧,就是關(guān)于糞堆和黑夜的那支。”他央求道。

“今晚不能了,”她用一種微弱的聲音說,“我太累了。”她的聲音好像不是從她的網(wǎng)里傳出來的。

“你在哪兒?”威伯問,“我看不到你。你在網(wǎng)里嗎?”

“我在后面,”她回答,“豬圈后的一個角落上面。”

“你為什么不在你的網(wǎng)里?”威伯問,“你可是從不離開你的網(wǎng)的。”

“我今晚得離開了。”她說。

威伯閉上眼。“夏洛,”他過了一會兒說,“你真的認為祖克曼會讓我活下去,冬天來時也不殺我嗎?你真的這么認為嗎?”

“當(dāng)然,”夏洛說,“你是頭名豬,也是頭好豬。明天你可能會得大獎的。整個世界將會知道你的名字的。祖克曼會為擁有你這樣一頭豬而驕傲、幸福的,你不要害怕,威伯——什么也不必擔(dān)心。你大概會永遠活下去的——誰知道呢?現(xiàn)在去睡吧。”

靜了一會兒,又聽到了威伯的聲音:

“你在那上面做什么呢,夏洛?”

“哦,造一樣?xùn)|西,”她說,“造一樣?xùn)|西,像往常那樣。”

“那是給我造的嗎?”威伯問。

“不,”夏洛說,“這次不同,這次是為我自己造的。”

“請告訴我那是什么吧。”威伯請求。

“我會在明天早晨告訴你,”她說,“等到天空中出現(xiàn)第一道晨光,麻雀們開始喳喳叫,母牛把他們的身上的鏈子弄得嘎嘎作響的時候;等到公雞啼叫,星光黯淡的時候;等到早起的汽車在高速公路上奔跑的時候,你再抬頭看我要你看的東西。我將給你看我的一件杰作。”

在她說完之前,威伯已經(jīng)睡著了。威伯從稻草里傳出的呼嚕聲告訴了她這一點。

數(shù)里外的阿拉貝爾家,父親正圍坐在廚房的餐桌旁,吃著桃子罐頭,想著白天發(fā)生的事情。埃弗里已經(jīng)在樓上睡著了。阿拉貝爾太太正在給芬掖被子。

“你在展覽會上玩得開心嗎?”她問著,吻了女兒一下。

芬點點頭。“在我一生中,不管在哪里,在什么時候,都沒有在那里時玩得開心。”

“好極了!”阿拉貝爾太太說,“那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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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① 謙恭,原文humble。我的朋友筋斗云告訴我,它有兩個意思:1.having or showing a consciousness of one's defector shortcomings,not proud; not selfassertive;modest 2. low in condition,rank or position;lowly ;unpretentious.它的詞根來源是Humilis ,(low ,small ,soil ,earth)。所以它有土壤與土地之意。humble 有差點、低級點的意思,也有做謙詞的,以前見過"蓬蓽生輝"有譯成"in my humble house "。另外"In my humble opinion "也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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