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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正義卷二十 秦誓第三十二在線閱讀

卷二十 秦誓第三十二

  秦穆公伐鄭,遣三帥帥師往伐之。
  ○事見魯僖公三十三年。三帥,謂孟明視、西乞術(shù)、白乙丙。帥,色類反,下注同。晉襄公帥師敗諸崤,崤,晉要塞也。以其不假道,伐而敗之,囚其三帥。
  ○崤,戶交反。塞,悉代反。假,工下反。還歸,作《秦誓》。晉舍三帥,還歸秦,穆公悔過作誓。

秦誓貪鄭取敗,悔而自誓。

[疏]“秦穆”至“秦誓”
  ○正義曰:秦穆公使孟明視、西乞術(shù)、白乙丙三帥帥師伐鄭,未至鄭而還。晉襄公帥師敗之於崤山,囚其三帥。后晉舍三帥,得還歸於秦。秦穆公自悔己過,誓戒群臣。史錄其誓辭,作《秦誓》。
  ○傳“遣三”至“伐之”
  ○正義曰:《左傳》僖三十年,晉文公與秦穆公圍鄭,鄭使?fàn)T之武說秦伯,秦伯竊與鄭人盟,使杞子、逢孫、揚(yáng)孫戍之,乃還。三十二年,杞子自鄭使告于秦曰:“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若潛師以,來國(guó)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不可。”公辭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師伐鄭。是“遣三帥帥師往伐之”事也。序言“穆公伐鄭”,嫌似穆公親行,故辨之耳。
  ○傳“崤晉”至“三帥”
  ○正義曰:杜預(yù)云:“殽在弘農(nóng)澠池縣西!敝鞘氐乐^之“塞”,言其要塞盜賊之路也。崤山險(xiǎn)阨,是晉之要道關(guān)塞也。從秦向鄭,路經(jīng)晉之南境,於南河之南崤關(guān)而東適鄭!抖Y》征伐朝聘,過人之國(guó),必遣使假道。晉以秦不假道,故伐之!蹲髠鳌焚胰,晉文公卒。三十三年,秦師及滑,鄭商人弦高將市於周,遇之,矯鄭伯之命以牛十二犒師。孟明曰:“鄭有備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圍之不繼,吾其還也!睖缁。晉先軫請(qǐng)伐秦師。襄公在喪,墨縗绖。夏四月,敗秦師于殽,獲百里孟明視、西乞術(shù)、白乙丙以歸。是襄公親自帥師伐而敗之,囚其三帥也。《春秋》之例,君將不言“帥師”,舉其重者。此言“襄公帥師”,依實(shí)為文,非彼例也。又《春秋》經(jīng)書此事云:“晉人及羑戎?jǐn)∏貛熡跉!睂?shí)是晉侯而書“晉人”者,杜預(yù)云:“晉侯諱背喪用兵,通以賤者告也。”是言晉人告魯,不言晉侯親行,而云大夫?qū)⒈。大夫賤,不合書名氏,故稱“人”也。直言敗秦師于殽,不言秦之將帥之名,亦諱背喪用兵,故言辭略也。
  ○傳“晉舍”至“作誓”
  ○正義曰:《左傳》又稱,晉文公之夫人文嬴,秦女也,請(qǐng)三帥曰:“彼實(shí)構(gòu)吾二君,寡君若得而食之,不厭,君何辱討焉?使歸就戮于秦,以逞寡君之志,若何?”公許之。秦伯素服郊次,向師而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明,孤之過也!笔菚x舍三帥而得還,秦穆公於是悔過作誓。序言“還歸”,謂三帥還也,嫌穆公身還,故辨之。《公羊傳》說此事云:“四馬只輪無反者!薄蹲髠鳌贩Q秦伯“向師而哭”,則師亦少有還者,

公曰:“嗟!我士,聽無嘩。誓其群臣,通稱士也。予誓告汝總言之首?傃灾疽。古人有言曰:‘民訖自若,是多盤。’言民之行己,盡用順道,是多樂。稱古人言,悔前不順忠臣。
  ○樂音洛。責(zé)人斯無難,惟受責(zé)俾如流,是惟艱哉!人之有非,以義責(zé)之,此無難也。若己有非,惟受人責(zé),即改之如水流下,是惟艱哉。
  ○俾,必爾反,下同。我心之憂,日月逾邁,若弗云來。言我心之憂,欲改過自新,如日月并行過,如不復(fù)云來,雖欲改悔,恐死及之,無所益。
  ○復(fù),扶又反。

[疏]“公曰”至“云來”
  ○正義曰:穆公自悔伐鄭,召集群臣而告之。公曰:“咨嗟!我之朝廷之士,聽我告於汝,無得喧嘩。我誓告汝眾言之首,誥汝以言中之最要者。古人有言曰:‘民之行己,盡用順道。是多樂。’言順善事,則身大樂也。見他有非理,以義責(zé)之,此無難也。惟己有非理,受人之責(zé),即能改之,使如水之流下,此事是惟難哉!”言己已往之前不受人言,故自悔也!敖裎倚膽n,欲自改過自新,但日月益為疾行,如似不復(fù)云來,恐己老死不得改悔也”。
  ○傳“誓其”至“稱士”
  ○正義曰:“士”者,男子之大號(hào),故群臣通稱之。鄭云:“誓其群臣,下及萬民,獨(dú)云士者,舉中言之!
  ○傳“言民”至“忠臣”
  ○正義曰:“訖”,盡也!白浴保!叭簟保!氨P”,樂也。盡用順道則有福,有福則身樂,故云“是多樂”也!胺Q古人言”者,悔前不用古人之言,不順忠臣之謀故也。昔漢明帝問東平王劉蒼云:“在家何者為樂?”對(duì)曰:“為善最樂。”是其用順道則多樂。
  ○傳“言我”至“所益”
  ○正義曰:“逾”,益。“邁”,行也!皢T”即“云”也。言日月益為疾行,并皆過去,如似不復(fù)云來。畏其去而不復(fù)來,夜而不復(fù)明,言己年老,前途稍近,雖欲改悔,恐死及之,不得修改,身無所益也。王肅云:“年已衰老,恐命將終,日月遂往,若不云來,將不復(fù)見日月,雖欲改過,無所及益。自恨改過遲晚,深自咎責(zé)之辭!

惟古之謀人,則曰未就予忌。惟為我執(zhí)古義之謀人,謂忠賢蹇叔等也,則曰未成我所欲,反忌之耳。
  ○為,于偽反,下“為我謀”同。惟今之謀人,姑將以為親。惟指今事為我所謀之人,我且將以為親而用之;谇斑`古從今,以取破敗。

[疏]“惟古”至“為親”
  ○正義曰:此穆公自說己之前過。我欲伐鄭之時(shí),群臣共為謀計(jì),惟為我執(zhí)古義之謀人,我則曰未成我之所欲,反猜忌之。惟指今事為我所謀之人,我且將以為親己而用之;谇斑`古從今,自取破敗也。其“古之謀人”,當(dāng)謂忠賢之臣若蹇叔之等。“今之謀人”,勸穆公使伐鄭者,蓋謂杞子之類,國(guó)內(nèi)亦當(dāng)有此人。

“雖則云然,尚猷詢茲黃發(fā),則罔所愆。言前雖則有云然之過,今我庶幾以道謀此黃發(fā)賢老,則行事無所過矣。番番良士,旅力既愆,我尚有之。勇武番番之良士,雖眾力已過老,我今庶幾欲有此人而用之。
  ○番音波。仡仡勇夫,射御不違,我尚不欲。仡仡壯勇之夫,雖射御不違,我庶幾不欲用。自悔之至。
  ○仡,許乞反。惟截截善諞言,俾君子易辭,我皇多有之,昧昧我思之。惟察察便巧善為辨佞之言,使君子回心易辭,我前多有之,以我昧昧思之不明故也。
  ○截,才節(jié)反。馬云:“辭語截削省要也!闭浺舯,徐敷連反,又甫淺反,馬本作偏,云:“少也,辭約損明,大辨佞之人!币祝蚴。昧音妹。如有一介臣,斷斷猗,無他伎,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如有束脩一介臣,斷斷猗然專一之臣,雖無他伎藝,其心休休焉樂善,其如是,則能有所容。言將任之。
  ○介音界,馬本作界,云:“一介,耿介,一心端愨者!弊钟肿鱾(gè),音工佐反。斷,丁亂反,又音短。猗,於綺反,又於宜反。技,其綺反,本亦作伎。他,本亦作它,吐何反。樂音洛。

[疏]“雖則”至“不欲”
  ○正義曰:言我前事雖則有云然之過,我今庶幾以道謀此黃發(fā)賢老,受用其言,則行事無所過也。番番然勇武之善士,雖眾力既過老,而謀計(jì)深長(zhǎng),我庶幾欲有此人而用之。仡仡然壯勇之夫,雖射御不有違失,而智慮淺近,我庶幾不欲用之。自悔往前用壯勇之計(jì)失也。
  ○“惟截截”至“有容”
  ○正義曰:惟察察然便巧善為辯佞之言,能使君子回心易辭。我前大多有之,昧昧然我思之不明故也。如有一心耿介之臣,斷斷守善猗然,雖無他技藝,而其心樂善休休焉,其如是,則能有所含容。如此者,我將任用之;谇坝们韶耍駥⑷螌捜萆剖恳。
  ○傳“惟察”至“故也”
  ○正義曰:“截截”猶“察察”,明辯便巧之意!罢洝豹q辯也,由其便巧善為辯佞之言,使君子聽之回心易辭!盎省庇(xùn)大也,我前大多有之,謂杞子之等,及在國(guó)從己之人。以我昧昧而暗,思之不明,故有此輩在我側(cè)也。
  ○傳“如有”至“任之”
  ○正義曰:孔注《論語》,以“束脩”為“束帶脩飾”,此亦當(dāng)然!耙唤椤敝^一心耿介。“斷斷”,守善之貌!靶菪荨保蒙浦。如有束帶脩飾,一心耿介,斷斷然守善猗然專一之臣,雖復(fù)無他技藝,休休焉好樂善道,其心行如是,則能有所含容。言得此人將任用之!扳ⅰ闭撸憔渲o,不為義也!抖Y記·太學(xué)》引此作“斷斷兮”,“猗”是“兮”之類,《詩》云“河水清且漣漪”是也。王肅云:“一介,耿介,一心端愨,斷斷守善之貌。無他技能,徒守善而已。休休,好善之貌。其如是,人能有所容忍小過,寬則得眾。穆公疾技巧多端,故思斷斷無他技者。”

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彥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是能容之。人之有技,若己有之樂,善之至也。人之美圣,其心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出,心好之至也。是人必能容之。
  ○好,呼報(bào)反。啻,失豉反。以保我子孫黎民,亦職有利哉!用此好技圣之人,安我子孫眾人,亦主有利哉!言能興國(guó)。

[疏]“人之”至“利哉”
  ○正義曰:此說大賢之行也。大賢之人,見人之有技,如似己自有之。見人之有美善通圣者,其心愛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出。愛彼美圣,口必稱揚(yáng)而薦達(dá)之,其心愛之,又甚於口,言其愛之至也。是人於民必能含容之。用此愛好技圣之人,安我子孫眾民,則我子孫眾民亦主有利益哉!言其能興邦也。

人之有技,冒疾以惡之。人之彥圣,而違之,俾不達(dá)。見人之有技藝,蔽冒疾害以惡之。人之美圣,而違背壅塞之,使不得上通。
  ○冒,莫報(bào)反。惡,烏路反。背音佩。壅,於勇反。塞,先得反。是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冒疾之人,是不能容人用之,不能安我子孫眾人,亦曰危殆哉!
  ○殆,唐在反。

[疏]“人之”至“殆哉”
  ○正義曰:此說大佞之行也。大佞之人,見人之有技,蔽冒疾害以惡之。見人之有美善通圣者,而違背壅塞之,使不達(dá)於在上。是人之不能含容人也。用此疾惡技圣之人,不能安我子孫眾民,則我子孫眾民亦曰危殆哉!言其必亂邦也。
  ○傳“見人”至“上通”
  ○正義曰:傳以“冒”為覆冒之“冒”,謂蔽障掩蓋之也!凹病敝^疾惡之,謂憎疾患害之也。見人之美善通圣而違背之,不從其言;壅塞之,使不得上通,皆是佞人害賢之行也。

邦之杌隉,曰由一人。杌隉,不安,言危也。一人所任用,國(guó)之傾危,曰由所任不用賢。
  ○杌,五骨反。隉,五結(jié)反,徐語折反。邦之榮懷,亦尚一人之慶。”國(guó)之光榮,為民所歸,亦庶幾其所任用賢之善也。穆公陳戒,背賢則危,用賢則榮,自誓改前過之意。

[疏]“邦之”至“之慶”
  ○正義曰:既言賢佞行異,又言用之安否。邦之杌隉,危而不安,曰由所任一人之不賢也;邦之光榮,為民所歸,亦庶幾所任一人之有慶也。言國(guó)家用賢則榮,背賢則危,穆公自誓將改前過,用賢人者也。人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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