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九十七
齊蘇勒 嵇曾筠 子璜 高斌 從子高晉 完顏偉 顧琮 白鍾山
齊蘇勒，字篤之，納喇氏，滿洲正白旗人。自官學(xué)選天文生為欽天監(jiān)博士，遷靈臺郎。擢內(nèi)務(wù)府主事，授永定河分司�？滴跛氖�，圣祖南巡閱河，齊蘇勒扈蹕。至淮安，上諭黃河險要處應(yīng)下挑水埽壩，命往煙墩、九里岡、龍窩修筑。齊蘇勒於回鑾前畢工，上嘉之。洊擢翰林院侍講、國子監(jiān)祭酒，仍領(lǐng)永定河分司事。河決武陟，奉命同副都御史牛鈕監(jiān)修堤工。疏言：“自沁河堤頭至滎澤大堤十八里，擇平衍處筑遙堤。使河水趨一道，專力刷深，不致旁溢�！绷荒辏雷诩次�，擢山東按察使，兼理運河事。命先往河南籌辦黃河堤工。時河南巡撫楊宗義請於馬營口南舊有河形處濬引河。齊蘇勒同河道總督陳鵬年疏言：“河不兩行，此泄則彼淤。馬營口堤甫成，若開引河，慮旁泄侵堤�！笔履藢�。
雍正元年，授河道總督。既上官，疏言：“治河之道，若瀕危而后圖之，則一丈之險頓成百丈，千金之費糜至萬金。惟先時豫防，庶力省而功易就�！庇盅裕骸案鞯虊螝q久多傾圮，弊在河員廢弛，冒銷帑金。宜嚴(yán)立定章示懲勸�！辈⒃市小Ｄ酥軞v黃河、運河，凡堤形高卑闊狹，水勢淺深緩急，皆計里測量。總河私費，舊取給屬官，歲一萬三千馀金，及年節(jié)餽遺，行部供張，齊蘇勒裁革殆盡。舉劾必當(dāng)其能否，人皆懔懔奉法。
陽武、祥符、商丘三縣界黃河，北岸有支流三，逼堤繞行五十馀里；南岸青佛寺有支流一，逼堤繞行四十馀里。齊蘇勒慮刷損大堤，令筑壩堵御，并接筑子堤九千二百八十八丈，隔堤七百八十丈。又以洪澤湖水弱，慮黃水倒灌，奏筑清口兩岸大壩，中留水門，束高清水以抵黃流。及淮水暢下，壩在波濤中，又慮壩為水蝕，遣員弁駐工，湖漲下埽防壩，黃漲則用混江龍、鐵篦子諸器，駕小舟往來疏濬，不使沙停，水患始緩。詔豫籌山東諸湖蓄泄以利漕運，疏言：“兗州、濟寧境內(nèi)，如南旺、馬蹋、蜀山、安山、馬場、昭陽、獨山、微山、稀山等湖，皆運道資以蓄泄，昔人謂之‘水櫃’。民乘涸占種，湖身漸狹。宜乘水落，除已墾熟田，丈量立界，禁侵越。謹(jǐn)渟蓄：當(dāng)運河盛漲，引水使與湖平，即筑堰截堵；如遇水淺，則引之從高下注諸湖�；蛞说蹋蛞藰�，或宜建閘啟閉，令諸州縣量事程功，則湖水深廣，漕艘無阻矣�！�
二年，廣西巡撫李紱入對，上諭及淮、揚運河淤墊年久，水高於城，危險可慮。紱請於運河西別濬新河，以其土筑西堤；而以舊河身作東堤，東岸當(dāng)不至潰決。上命與齊蘇勒商度，齊蘇勒奏言：“淮河上接洪澤，下通江口。西岸臨白馬、寶應(yīng)、界首諸湖，水勢汪洋無際。若別挑新河，筑西堤於湖水中，不惟糜費巨金，抑且大工難就�！鄙鲜瞧溲浴Ｊ乔镲Z風(fēng)作，海潮騰踴丈馀。黃河入海之路，二水沖激，歷三晝夜，而濱海堤岸屹然。上嘉其修筑堅固，賜孔雀翎，并予拜他喇布勒哈番世職。
三年，副總河嵇曾筠奏於祥符縣回回寨濬引河，事將竣，齊蘇勒奉命偕總督田文鏡察視。齊蘇勒奏言：“濬引河必上口正對頂沖，而下口有建瓴之勢，乃能吸大溜入新河，借其水力滌刷寬深。今所濬引河，與現(xiàn)在水向不甚相對。當(dāng)移上三十馀丈，對沖迎溜。復(fù)於對岸建挑水壩，挑溜順行，以對引河之口。俟水漲時相機開放，庶河流東注，而南岸堤根可保無虞�！鄙厦鼉�(nèi)閣學(xué)士何國宗等以儀器測量，命齊蘇勒會勘。齊蘇勒奏：“儀器測度地勢，於河工高下之宜甚有準(zhǔn)則。今洪澤湖滾水壩舊立門檻太高，不便於泄水。請敕諸臣繞至湖口，用儀器測定，將門檻改低，庶宣防有賴。”又奏言：“治河物料用葦、柳，而柳尤適宜。今飭屬於空閒地種柳，沮洳地種葦。應(yīng)請凡種柳八千株、葦二頃者，予紀(jì)錄一次，著為例�！本Q旨。尋又奏言：“供應(yīng)節(jié)禮，并已裁革。河標(biāo)四營舊有坐糧，歲千馀金，以之修造墩臺，制換衣甲、器械；鹽商陋規(guī)歲二千金，為出操驗兵賞功犒勞之用。每年往來勘估，伏秋兩汛，出駐工次，車馬舟楫，日用所需，拮據(jù)實甚。河庫道收額解錢糧，向有隨平馀銀五千馀，除道署日用工食，請恩準(zhǔn)支銷�！鄙显手�。四年，以堵筑睢寧硃家口決口，加兵部尚書、太子太傅。五年，疏言：“黃河斗岸�；紱_激，應(yīng)改斜坡，俾水隨坡溜，坡上懸密柳抵之。既久溜入中泓，柳枝霑泥，并成沙灘，則易險為平�！睆钠湔�。是年，齊蘇勒有疾，上遣醫(yī)往視。尋入覲，命歲支養(yǎng)廉萬金。
六年，兩江總督范時繹、江蘇巡撫陳時夏濬吳淞江，上命齊蘇勒料理。筑壩陳家渡，松江知府周中鋐、千總陸章乘舟督工下埽，潮回壩陷，溺焉。齊蘇勒往視察，下為土埂，中有停沙，因督令疏濬，壩工乃竟。復(fù)偕曾筠會勘河南雷家寺支河，是秋事畢。於是黃河自碭山至�？�，運河自邳州至江口，縱橫綿亙?nèi)р爬�，兩岸堤防崇廣若一，河工益完整。
七年春，疾甚，上復(fù)遣醫(yī)往視。尋卒，賜銀三千兩為歸櫬資，進(jìn)世職三等阿達(dá)哈哈番，賜祭葬，謚勤恪。上又以靳輔、齊蘇勒實能為國宣勞，有功民社，命尹繼善等擇地，令有司春秋致祭。
齊蘇勒久任河督，世宗深器之，嘗諭曰：“爾清勤不待言，而獨立不倚，從未聞夤緣結(jié)交，尤屬可嘉。”又曰：“隆科多、年羹堯作威福，攬權(quán)勢。隆科多於朕前謂爾操守難信，年羹堯前歲數(shù)詆爾不學(xué)無術(shù)，朕以此知爾獨立也�！庇衷唬骸褒R蘇勒歷練老成，清慎勤三字均屬無媿。”八年，京師賢良祠成，復(fù)命與靳輔同入祀。
嵇曾筠，字松友，江南長洲人。父永仁，諸生，從福建總督范承謨死事；母楊守節(jié)，撫曾筠成立：事分見忠義、列女傳中。
曾筠，康熙四十五年進(jìn)士，選庶吉士，授編修。累遷侍講。雍正元年，直南書房，兼上書房。擢左僉都御史，署河南巡撫，即充鄉(xiāng)試考官。遷兵部侍郎。河決中牟劉家莊、十里店諸地。詔往督筑，逾數(shù)月，工竟。二年春，奏言：“黃、沁并漲，漫溢銚期營、秦家廠、馬營口諸堤。循流審視，窮致患之由。見北岸長沙灘，逼水南趨，至倉頭口，繞廣武山根，逶迤屈曲而下。官莊峪又有山嘴外伸，河流由西南直注東北，秦家廠諸地頂沖受險。請於倉頭口對面橫灘開引河，俾水勢由西北而東南，毋令激射東北；并培釘船幫大壩，更於上下增筑減水壩，秦家廠諸地險勢可減。”又與河督齊蘇勒會奏培兩岸堤，北起滎澤，至山東曹縣；南亦起滎澤，至江南碭山：都計十二萬三千馀丈。皆從之。
授河南副總河，駐武陟。疏言：“鄭州大堤石家橋迤東大溜南趨，應(yīng)下埽簽椿，復(fù)於埽灣建磯嘴壩一。中牟拉牌寨黃流逼射，應(yīng)下埽護岸，建磯嘴挑水壩二。穆家樓堤工坐沖，亦應(yīng)下埽加鑲。陽武北岸祥符珠水、牛趙二處堤工，近因中牟迤下，新長淤灘，大溜北趨成沖，應(yīng)順埽加鑲�！庇盅裕骸靶〉ず幼孕辆淇谥梁觾�(nèi)清化鎮(zhèn)水口二千馀里。昔人建閘開渠，定三日放水濟漕，一日塞口灌田。日久閘夫賣水阻運，請嚴(yán)飭。仍用官三民一之法，違治其罪�！庇盅韵榉习痘鼗卣瘜γ嬗贋┲背龊有�，致河勢南趨逼省城。請於北岸舊河身濬引河，導(dǎo)水直行。上諮齊蘇勒用曾筠議。四年，奏衛(wèi)河水盛，請於汲、湯陰、內(nèi)黃、大名諸縣筑草壩二十七。又請培鄭州薛家集諸處埽壩。
五年，命兼管山東黃河堤工。尋轉(zhuǎn)吏部侍郎，仍留副總河任。六年，疏言：“儀封北岸因水勢沖急，雷家寺上首灘崖刷成支河。請將舊堤加幫，接筑土壩，跨斷支河，以防掣溜侵堤。青龍岡水勢縈紆，將上灣淘作深兜，與下灣相對。請乘勢開引河，導(dǎo)水東行�！睂み可袝{(diào)吏部，仍管副總河事。奏請培蘭陽耿家寨北堤，下埽簽椿筑壩。
七年，授河南山東河道總督，疏請開荊隆口引河。八年，署江南河道總督，疏言：“山水異漲，匯歸駱馬湖，溢運浮黃，河、湖合一。請於山盱周橋以南開壩泄水，并啟高、寶諸堰，分水入江海。高堰山盱石工察有椿腐石欹，順砌卑矮者，應(yīng)筑月壩，加高培實。其年久傾圮者，全行改筑。興工之際，筑壩攔水，留舊石工為障。俟新基筑定，再除舊石，仍留舊底二層，以御風(fēng)浪。”又奏：“禹王臺壩工為江南下游保障。沭水源長性猛，壩工受沖。請於現(xiàn)有竹絡(luò)壩二十七丈外，依頂沖形勢，建石工六百馀丈。接連岡阜，仍筑土堤，并濬沭河口門，使循故道直趨入海。”十年，奏揚州芒稻河閘商工草率，改歸官轄，并增設(shè)閘官。十二月，加太子太保。十一年四月，授文華殿大學(xué)士，兼吏部尚書，仍總督江南河道，予一品封典。十二月，丁母憂，命在任守制。曾筠奏懇回籍終制，溫詔許之。以高斌暫署，仍諭曾筠本籍距淮安不遠(yuǎn)，明歲工程，就近協(xié)同經(jīng)理。十二年四月，同高斌奏增筑�？谛良沂幍涕l。同副總河白鍾山奏修清江龍王閘，濬通鳳陽廠引河。十三年，諭曾筠葬母事畢赴工。高宗御極，命總理浙江海塘工程。
乾隆元年，兼浙江巡撫。尋命改為總督，兼管鹽政。曾筠條奏鹽政，請改商捕為官役，嚴(yán)緝私販，定緝私賞罰。地方有搶鹽奸徒，官吏用盜案例參處。又疏請於海寧筑尖山壩，建魚鱗石塘七千四百馀丈。入覲，加太子太傅。二年，疏請筑淳安淳河石磡。三年，疏請修樂清濱海堤；又疏請發(fā)省城義倉運溫、臺諸縣平糶：并從之。尋召入閣治事，以疾請回籍調(diào)治。上令其子璜歸省，又遣醫(yī)診視。卒，贈少保，賜祭葬，謚文敏，祀浙江賢良祠。又命視靳輔、齊蘇勒例，一體祠祀。
曾筠在官，視國事如家事。知人善任，恭慎廉明，治河尤著績。用引河殺險法，前后省庫帑甚鉅。第三子璜，亦由治河有功，官大學(xué)士，繼其武。
璜，字尚佐。幼讀禹貢，曰：“禹治水皆自下而上。蓋下游宣通，水自順流而下�！遍L老咸驚異。雍正七年，賜舉人。八年，成進(jìn)士，選庶吉士，年裁二十。授編修，再遷諭德。乾隆元年，命直南書房。三年，丁父憂，服闋，擢庶子。兩歲四遷左僉都御史。九年，奏：“督撫閱兵，祗就趨走應(yīng)對定將弁能否。請近省命大臣，邊省命將軍、副都統(tǒng)，簡閱行伍�！笔菤q令大學(xué)士訥親閱河南、山東、江南三省行伍，璜此奏發(fā)之也。
璜侍曾筠行河，習(xí)工事。奏河工疏筑諸事：請浚毛城鋪壩下引河，并於順河集諸地開河引溜，修筑黃河岸，留新黃河、韓家堂諸地舊口，泄盛漲，議行。授大理寺卿。累遷戶部侍郎。十八年十月，黃、淮并漲。璜疏請濬銅山以下、清口以上河身，并仿明劉天和制平底方船，用鐵耙疏沙，修補高堰石工、歸仁堤閘，酌復(fù)江南境內(nèi)減水閘壩。尚書舒赫德等被命視河，奏請派熟諳工程大員董理堤防，因令璜偕工部侍郎德爾敏督修。璜奏：“高堰工程有磚石之殊，年分有新舊之異。今當(dāng)修砌石工，堤外筑攔水壩，并將舊有磚工盡改石工。石較磚重，椿木應(yīng)培增。舊修石堤用石二進(jìn)，石后用磚二進(jìn)，磚與土不相融結(jié)，久經(jīng)風(fēng)浪，根空基圮，令於磚石后加筑灰土三尺，以御沖刷�！庇肿啵骸按畧龊訛橹T水總匯。請自石閘南更建閘二，并就舊河道疏濬，直達(dá)�？��！笔拍辏啵骸案哐�、高澖、龍門、古溝四處深塘兜灣，請修復(fù)草壩�！苯詮闹�。是年堤工竟，議敘，轉(zhuǎn)吏部。二十年，以母病，乞假歸。
二十二年春，上以璜母病愈，授南河副總河，并諭曰：“璜侍父曾筠久任河工，見聞所及，諳練非難。母雖年近八十，常、淮帶水，侭可輕舟迎養(yǎng)，固無異在家侍奉也�！彼脑�，上南巡，臨視高堰、清口及徐州諸工。以伏汛將至，近河諸地歲頻歉，貧民甚多，諭疏筑諸工同時并舉，以工代賑。因璜前奏請於昭關(guān)增滾壩、濬支河，南關(guān)舊壩改建滾水石壩，即命璜董其事。璜奏：“運河?xùn)|堤減水入下河，經(jīng)劉莊、伍祐、新興諸場，分注斗龍、新洋二港歸海。但劉莊大團閘至新興石閘相距較遠(yuǎn)，請於伍祐沿洼口、蔡家港各增建石閘，引水出新洋港。并疏射陽湖港口，使之徑直。濬串場河以西孔家溝、岡溝河、皮家河支流凡三。此皆下河歸海之路也。湖河諸水，歸海紆回，歸江逕直。多一分入江，即少一分入海。應(yīng)挑河筑壩，使湖河水勢相平，乃將各壩開放。則湖水既減，可為容納來水地。伏秋水盛，泄高郵湖引入運河，出車邏、南關(guān)二壩，則歸海水少，下河田廬可無慮矣�！鄙现I曰：“璜此奏分別緩急，因勢利導(dǎo)，會全局而熟籌之。改紆為直，移遠(yuǎn)為近，濬淺為深，具有條理。即令尹繼善、白鍾山等會璜次第興舉�！笔辉拢哙]運河?xùn)|堤新建石壩工成，奏請酌定水則，車邏、南關(guān)二壩過水至三尺五寸，開五里中閘；至五尺，開新建石壩。又奏：“車邏、南關(guān)壩脊高於高郵湖面二尺七寸。芒稻閘為湖水歸江第一尾閭，請常年啟放，俾江、湖脈絡(luò)貫通�！鄙仙罴沃�，從所請，并降旨命勒石閘畔。
二十三年正月，擢工部尚書。五月，上下江諸工皆竟。九月，調(diào)禮部。二十四年四月，請在籍終養(yǎng)。二十五年，詣京師祝上壽。歸至清江浦，奏言：“歸江之路，尚有應(yīng)籌。請於金灣壩下開引河，并濬董家溝。又以廖家溝、石羊溝、董家溝三壩改低三尺，使與芒稻閘相準(zhǔn)�！鄙厦灰^善等勘議。二十九年，丁母憂。三十二年，服闋，署禮部尚書，旋實授。七月，授河?xùn)|河道總督，奏：“楊橋大壩為河南第一要工，雖已堵閉，時輒滲漏。而北岸河灘順直，既不能挑引河分溜，大壩迤東又遍地飛沙，不能建越堤。請將壩身裹戧培厚，用資完固。”璜每巡河，不避艱險，身先屬吏。一夕聞虞城工險，馳往。天甫曉，雨雹交下，下埽岌岌欲崩，從者失色，勸璜姑退。璜立堤上叱曰：“埽去我與俱去！”雨雹息，堤卒無恙。
三十三年九月，召授工部尚書，罷直南書房。尋以在河督任未甄別佐雜，左遷左副都御史。三十六年，遷工部侍郎。三十八年，擢尚書，調(diào)兵部。四十年，復(fù)調(diào)工部。四十四年，調(diào)吏部，協(xié)辦大學(xué)士。初，璜議挽黃河北流仍歸山東故道，入對嘗及之。是歲河決青龍岡，大學(xué)士阿桂視工。上以璜議諮阿桂及河督李奉翰，僉謂地北高南低，水性就下；欲導(dǎo)河北注，揣時度勢，斷不能行。上復(fù)命廷臣集議，仍謂黃河南徙已久，不可輕議改道，寢其事。
四十七年，加太子太保，在上書房總師傅上行走。并以璜年老，諭冬令日出后入朝，賜玄狐端罩。五十年正月，與千叟宴，為漢大臣領(lǐng)班。五十一年，以老乞休，賜詩慰留。上幸避暑山莊，命留京辦事。五十五年四月，以璜成進(jìn)士逾六十年，重與恩榮宴。璜年八十，與高宗同歲生，生日在六月，奏改萬壽節(jié)后。上嘉其知禮，代定八月十九日，賜詩及聯(lián)榜、上方珍玩寵之。五十六年，復(fù)賜肩輿入直。五十九年七月，卒，年八十有四，命皇八子奠醊，贈太子太師，賜祭葬，謚文恭。
子八，長承謙，進(jìn)士，官至侍讀，先璜卒。族子承恩，舉人，累官至河?xùn)|河道總督。
高斌，字右文，高佳氏，滿洲鑲黃旗人，初隸內(nèi)務(wù)府。雍正元年，授內(nèi)務(wù)府主事。再遷郎中，管蘇州織造。六年，授廣東布政使，調(diào)浙江、江蘇、河南諸省。九年，遷河?xùn)|副總河。十年，調(diào)兩淮鹽政，兼署江寧織造。十一年，署江南河道總督。十二年，回鹽政任。復(fù)署河道總督，培范公堤六萬四千馀丈。十三年，回鹽政任。旋授江南河道總督。
乾隆元年，疏請河工搶修工段需用土方，令河兵挑運十之四，用民工十之六。又請葦蕩營采柴均歸廠運。又請各州縣河工外解各項悉歸河庫道。河南永城、江南蕭縣頻年被河患，上命高斌會兩江總督趙弘恩、河南巡撫富德籌疏通之策。高斌等奏：“黃河南岸碭山毛城鋪向有減水石壩一，蕭縣王家山有天然減水石閘一，睢寧縣峰山有減水閘四，建自康熙間，誠分黃導(dǎo)淮以水治水之善策。年久淤淺，水發(fā)為患。毛城鋪舊有洪溝、巴河二河，為減泄黃水故道。閘下地勢，東北偏高，水向南行，漫入祝家口。請俟水涸疏濬二河，并於二河上游開蔣溝河，筑祝家口、潘家口二壩。漳水南流，使盡入蔣溝、洪溝、巴河分流下注，永城、碭山諸縣當(dāng)無水患。王家山天然閘減水會入徐溪口，舊有引河，間有淤淺；峰山減水四閘，歷年既久，引河亦有淤淺：均應(yīng)疏濬。”又奏：“淮揚運河自清口至瓜洲三百馀里，其源為分洪澤湖水入天妃閘，建瓴而下，經(jīng)淮安、寶應(yīng)、高郵、揚州以達(dá)於江，惟借東西漕堤為障。請於天妃、正越兩閘之下，相距百馀丈，各建草壩三。壩下建正石閘二，越河石閘二。又於所建二閘尾各建草壩三。重重關(guān)鎖，層層收蓄，則水平溜緩，可御洪澤湖異漲，亦可減運河水勢。湖水三分入運，七分會黃。山盱尾閭天然南北二壩，非洪澤湖異漲不可輕開，使清水全力御黃；而高、寶諸湖所受之水，循軌入口，不至泛溢下河。則高、寶、興、鹽諸縣民田可免洪湖泄水之患�！笔枞耄h行。
御史夏之芳等疏言：“毛城鋪引河一開，則高堰危，淮、揚運道民生可慮�！泵弑髸髮W(xué)士嵇曾筠、副總河劉永澄等詳度。安徽布政使晏斯盛、廣東學(xué)政王安國復(fù)請濬�？�，又命高斌與宏恩及江蘇巡撫邵基會勘。二年三月，高斌請入覲。趙弘恩內(nèi)擢戶部尚書，亦詣京師。上命王大臣集議，并召之芳等皆與。高斌言：“毛城鋪減水壩康熙十七年靳輔所建，減水歸洪澤湖，助清刷黃。六十年來，河道民生，均受其益。現(xiàn)濬毛城鋪，乃因壩下舊河量加挑濬，使水有所歸，并非開壩。況減下之水，紆回曲折六百馀里，經(jīng)徐、蕭、睢、宿、靈、虹諸州縣，有楊甿等五湖為之渟蓄。入湖時即已澄清，無挾沙入湖之患，亦無湖不能容之慮�！敝嫉热詧�(zhí)所見，議未決，御史甄之璜奏：“毛城鋪開河，淮、揚百萬之眾，憂慮惶恐�！辨R衡條奏亦及之。上卒用高斌議，斥之璜、衡、之芳等。
高斌復(fù)請別開新運口，堵塞舊運口，以避黃河倒灌。三年正月，淮、揚運河工竟，有旨嘉獎。四年，上聞時論議高斌所改新運口離黃稍遠(yuǎn)，而上游水勢遇黃河異漲，仍不見倒灌，命大學(xué)士鄂爾泰乘驛往勘。鄂爾泰仍主開新運口，如高斌議。八月，高斌入覲，命便道與直隸總督孫嘉淦、總河顧琮會勘直隸河道。六年，奏言：“黃河自宿遷下至清河，河流湍急，內(nèi)逼運河，脣齒相依。請培運河南岸縷堤，作為黃河北岸遙堤�！庇盅裕骸敖脊虾拥貏荼跋拢埩扛目陂T，別濬越河，以減淮水入瓜河分?jǐn)?shù)�！庇盅枣�(zhèn)江南岸埽工宜改磚工。均下部議行。
調(diào)直隸總督，兼管總河。奏言：“永定河惟在尾閭通暢，請於三角淀旁開引河，下接大清河老河頭，上接鄭家樓水口。挑去積土，即於北岸圈筑坡埝，以防北軼。南岸亦量為接筑，以遏南溜。下口河脣，隨時疏通。至上游應(yīng)籌分泄，請於南岸雙營，北岸胡林店、小惠家莊各增建三合土滾壩一；并減堤高，使卑於壩。南岸郭家堤舊草壩應(yīng)一律修筑如式�！逼吣辏�、揚水災(zāi)，上命高斌及侍郎周學(xué)健會總督德沛等治賑。事畢，還直隸，復(fù)奏言：“永定河上游為桑乾河，自山西大同至直隸西寧，兩岸可各開渠灌田。自西寧石閘村入山，經(jīng)宣化黑龍灣、懷來和合堡、宛平沿河口，兩山夾峙，一線中趨。若於山口取巨石錯落堆疊，仿竹絡(luò)壩之意，為玲瓏水壩，以殺其洶涌，則下游河患可減�！笔枭希h行。十年三月，加太子太保。五月，授吏部尚書，仍管直隸水利、河道工程。十二月，命協(xié)辦大學(xué)士、軍機處行走。
十一年，御史楊開鼎劾南河河道總督白鍾山河決匿災(zāi)不報，命高斌往江南會總督尹繼善按治，白鍾山坐奪官。疏言：“淮、黃二瀆，每年伏秋水漲，以老壩口水志為準(zhǔn)則。乾隆七年最大，水志連底水一丈四尺七寸，當(dāng)以此較量每年水勢。各處閘壩開閉，應(yīng)以就近石工水漲尺寸為度。”運河水漲，又命高斌往勘。疏陳培六塘河謝家莊、龍溝口諸處堤堰，濬中墩河、項家沖東門河；又疏請豁免海州、沭陽、贛榆諸縣逋賦，及板浦、徐瀆、中正、莞瀆、臨洪、興莊諸場折價帶徵銀：并從之。高斌嘗謂黃水宜合不宜分，清水宜蓄不宜泄，惟規(guī)度湖河水勢，視其縮盈以定蓄泄，方不至泛溢阻礙為民害。諸所籌畫，皆可循守。十二年三月，授文淵閣大學(xué)士。四月，命往江南同河道總督周學(xué)健督理防汛。五月，直隸水利工竟。
十三年，命偕左都御史劉統(tǒng)勛如山東治賑。又命偕總督顧琮如浙江按巡撫常安婪賄狀，高斌等頗不欲窮治。上又遣大學(xué)士訥親往按，責(zé)高斌模棱，下吏議，奪官，命留任。閏七月，周學(xué)健得罪，命兼管江南河道總督。尋以籍學(xué)健家產(chǎn)徇私瞻顧，奪大學(xué)士，仍留河道總督。十六年三月，上南巡，命仍以大學(xué)士銜管河道總督事。閏五月，暫管兩江總督。八月，盱南陽武漫工未合龍，詔往相度修筑，命未下，高斌奏請馳赴協(xié)辦。上獎其急公任事，得大臣體。十一月，工竟，命同侍郎汪由敦勘天津諸處河工。十七年，年七十，賜詩。
十八年，洪澤湖溢，邵伯運河二閘沖決，高郵、寶應(yīng)諸縣被水，下部嚴(yán)議。學(xué)習(xí)河務(wù)布政使富勒赫奏劾南河虧帑，命署尚書策楞、尚書劉統(tǒng)勛往按。策楞等疏發(fā)外河同知陳克濟、海防同知王德宣虧帑狀；并及洪澤湖水溢，通判周冕未為備，水至不能御，不即奏劾狀。上責(zé)高斌徇縱，與協(xié)辦河務(wù)張師載并奪官，留工效力贖罪。九月，黃河決銅山張家路，南注靈、虹諸縣，歸洪澤湖，奪淮而下。上以秋汛已過，何至沖漫河堤，責(zé)高斌命往銅山勒限堵塞。策楞尋奏同知李敦、守備張賓侵帑誤工狀，上命斬?zé)酢①e，縶高斌、張師載使視行刑，仍傳旨釋之。二十年三月，卒於工次。予內(nèi)大臣銜，發(fā)內(nèi)庫銀一千治喪。
二十二年，上南巡，諭曰：“原任大學(xué)士、內(nèi)大臣高斌，任河道總督時頗著勞績。即如毛城鋪所以分泄黃流，高斌設(shè)立徐州水志，至七尺方開。后人不用其法，遂致黃弱沙淤，隱貽河患。其於黃河兩岸汕刷支河，每歲冬季必率汛填筑。近年工員疏忽，因有孫家集奪溜之事。至三滾壩泄洪湖盛漲，高斌堅持堵閉，下游州縣屢獲豐收。功在民生，自不可沒。癸酉張家路及運河河閘之決，則其果於自信，抑且年邁自滿之失。在本朝河臣中，即不能如靳輔，較齊蘇勒、嵇曾筠有過無不及�？膳c靳輔、齊蘇勒、嵇曾筠同祀，使后之司河務(wù)者知所激勸。”二十三年，賜謚文定。御制懷舊詩，列五督臣中。命祀賢良祠。
子高恆，高恆子高樸，皆坐事獲譴，自有傳。上復(fù)錄高斌孫高杞授內(nèi)務(wù)府郎中。從子高晉。
高晉，字昭德。父述明，涼州總兵。高晉初授山東泗水知縣，累遷安徽布政使，兼江寧織造。乾隆二十年，擢安徽巡撫。二十二年，上南巡視河，命高晉協(xié)辦徐州黃河兩岸堤工。高晉奏言：“鳳、潁災(zāi)區(qū)諸工并舉，米價日昂，動工程銀三萬兩購米，尚慮不敷。上念淮徐海道諸工，截漕二十萬石平糶。請分五萬濟上江各工�！睆闹�。工竟，加太子少傅。
二十六年，遷江南河道總督。奏言：“高、寶、興、泰積年被水，上命封南關(guān)、車邏等壩，於金灣壩下濬引河，泄水歸江，使洪澤湖、運河之水不致漫壩東注。下河各縣支河汊港及田間積水，均匯入串場河，北至鹽城石、天妃等閘，出新洋港。又自興化白駒、青龍、八社、大團等閘出斗龍港，分二道歸海。惟下河形如釜底，積澇驟難消涸。請浚興化迤南丁溪、小梅二閘引河使出王家港，興化迤北上岡、北草堰、陳家沖三閘引河，使匯射陽湖，增二道歸海，俾數(shù)州縣積水節(jié)節(jié)流通，沮洳漸成沃壤�！睆闹�。二十七年，授內(nèi)大臣，奏言：“運河歸江，邵伯以下舊設(shè)六閘。自鹽河分流下注，請將六閘金門量為展寬。又鹽河舊設(shè)中、南、北各二閘，應(yīng)留北二閘以濟鹽、運。南、中二閘過水遲滯，應(yīng)添建石壩，接長土堤，酌挑引河，俾高、寶湖水歸江益暢。”二十八年，加太子太傅。二十九年，奏言：“清口以上桃、宿等，專受黃水；清口東壩以下，淮、黃合流，至云梯關(guān)迤東歸海。北岸五套、南岸陳家浦頂沖入溜，議培筑舊堤。臣以云梯關(guān)外近海，與其筑堤束水，不若於舊堤上首作斜長子堰，使水匯正河入海�！鄙暇侵�。
三十年，遷兩江總督，仍統(tǒng)理南河事務(wù)。三十一年，按蘇州同知段成功縱仆擾民，高晉以成功方病，擬寬之，上責(zé)其袒庇。三十三年，署湖廣總督，兼攝荊州將軍事。三十四年，回任，兼署江蘇巡撫。上命采洋銅鑄錢，高晉請收小錢，并運云南銅供鑄，費省於洋銅，上用其議。三十六年，兼署漕運總督，授文華殿大學(xué)士，兼禮部尚書，仍任總督如故。尋命同侍郎裘曰修、總督楊廷璋籌勘永定河工。事竟，還江南。
四十年，河?xùn)|河道總督姚立德奏請以蜀山湖收蓄伏秋汛水，工部以舊例蜀山湖於十月后收蓄汶河清水議駁，上命高晉會勘。尋奏：“蜀山湖周六十五里，在汶河南、運河?xùn)|，為第一水櫃。向定蓄水限九尺七八寸，請改以一丈一尺為率，兼蓄伏秋汛水�！睆闹�。四十一年，河督吳嗣爵奏黃河淤高，命高晉與總督薩載籌議。請浚清口以內(nèi)引河停淤，使清水暢出，與黃河匯流東注，并力剔沙，則黃河不濬自深，�？诓皇枳灾��！鄙现I曰：“此奏甚合機宜形勢，為治淮、黃一大關(guān)鍵。屆時妥為之�！笔嵌胗P，上以高晉年七十，書榜以賜。
四十三年，命赴浙江會巡撫王亶望相度海塘，又命赴河南堵筑儀封漫口。秋，河決時和驛，高晉請議處，命寬之。冬，時和驛工竟。儀封新修埽工蟄陷，部議奪官，仍命留任。十二月，卒，賜祭葬，謚文端。懷舊詩并列五督臣中。子書麟、廣興，自有傳。
完顏偉，完顏即其氏，滿洲鑲黃旗人。雍正間，自內(nèi)務(wù)府筆帖式累遷戶部員外郎。命往江南學(xué)習(xí)河務(wù)。乾隆二年，授浙江海防道。調(diào)江南河務(wù)道，尋擢浙江按察使。方建尖山壩工，巡撫盧焯奏以偉督工，歲賚銀五百。六年，命為江南副總河，就擢河道總督。高郵南關(guān)、五里、車邏三壩，值河、湖盛漲，泄水輒浸下河州縣民田。上命閉洪澤湖天然壩及三壩，不使水入下河。知州沈光曾以上河濱湖灘地被水，議以濟運馀水由三壩減泄，并易芒稻河閘為壩，疏寶應(yīng)、高郵、甘泉諸湖南注之路。偉劾其擾亂河工，光曾坐奪官。
初，上以黃河大溜逼清口，命循康熙舊跡，開陶莊引河，導(dǎo)使北注。大學(xué)士鄂爾泰與河道總督高斌合勘，甫定議，會暴汛積淤，工遂停。高斌亦去任，復(fù)命偉相度。偉議自清口迤西黃河南岸設(shè)木龍?zhí)袅�，使�(jié)u趨而北。七年，疏言：“淮源上游雨多水發(fā)，賈魯河盛漲，由渦達(dá)淮，匯于洪澤湖。三石滾壩減歸高、寶、邵伯等湖，而古溝、東壩漫刷過水又自白馬湖來會，水勢益大。臣督筑子堰捍御，并開高郵老土壩及南關(guān)等三壩，水勢始定。”上嘉之。
是歲黃河亦盛漲，石林口減水過多，沛縣及山東魚臺、滕、嶧諸縣皆被水。偉具疏請罪。御史吳煒劾偉用人不得當(dāng)，偉疏辨，上不深責(zé)，調(diào)河?xùn)|河道總督。九年，奏言：“山東歷年被水，由於上游散漫，下游梗阻。運河?xùn)|接汶、泗、沂、濟諸水，泄入微山、蜀山、南旺、馬踏諸湖；北接漳、衛(wèi)二水，泄入鹽河、徒駭、馬頰、鉤盤諸河。遇伏秋異漲，宣泄不及，應(yīng)於運河內(nèi)增閘壩以分其勢，疏下河以暢其流。其經(jīng)由各州縣，凡溝渠淤狹者浚之，堤堰殘缺者修之�！眻罂伞Ｊ�，以母老乞回京，有旨慰留。十三年，授左副都御史。旋卒。
顧琮，字用方，伊爾根覺羅氏，滿洲鑲黃旗人，尚書顧八代孫。父顧儼，歷官副都統(tǒng)。顧琮，以監(jiān)生錄入算學(xué)館，修算法諸書，書成議敘�？滴趿荒�，授吏部員外郎。雍正三年，授戶部郎中，遷御史。四年，巡視長蘆鹽政。八年，遷太仆寺卿。九年，授霸州營田使。十一年，協(xié)理直隸總河，遷太常寺卿，署直隸總督。尋授直隸河道總督。十二年，奏報：“永定河口深通，上流始得暢注入淀。近因淤，議濬引河，自然開刷，不勞民力，號為天賜引河�！鄙狭顖箪�。疏請更定管河汛，增設(shè)員缺，下部議行。
乾隆元年，署江蘇巡撫。丁父憂回旗。二年，命協(xié)辦吏部尚書事。永定河決，命偕總督李衛(wèi)督修。旋署河道總督。三年正月，改授硃藻，命協(xié)同辦理。奏畿輔西南諸水匯於東西兩淀，淤墊漫溢為患。請設(shè)垡船撈泥，以三角淀通判、清河同知司其事。藻罷去，復(fù)授河道總督。五年，濬青縣興濟、滄州捷地兩減河，疏陳善后諸事，請疏�？�，筑遙堤，多設(shè)涵洞。六年，請改定子牙河管河官制。尋以裁缺回京。是年，授漕運總督。七年，奏言：“清江以上，運河兩岸，向來只知束水濟運，未知借水灌田，坐聽萬頃源泉，未收涓滴之利。同此田畝，淮南、淮北，腴瘠相懸。或疑運河泄水，於濟運有妨。不知漕艘道經(jīng)淮、徐，五月上旬即可過竣。稻田須水，正在夏秋間。若屆時始行宣導(dǎo)，是祗借閉蓄之水為灌溉之資，於漕運初無所妨。況清江左右所建涵洞，成效彰彰。推此仿行，萬無疑慮。請?zhí)厍泊蟪伎偫硐喽�，會同督、撫、河臣詳酌興工�！弊h未及行。八年，以督運詣京師。入對，請行限田，上斥其擾民。
十年六月，疏請於馬莊集、曹家店各建石閘，束上游之水，并將駱馬湖入運處改在皁河以上車頭，建閘挑渠，引水濟運。十字河竹絡(luò)壩開放后，黃水湍激，橫截運河，糧艘提溜為難。當(dāng)於竹谿壩下束黃壩迤東接堤堵截，別於蘇家閘南濬河越黃入運，從之。十一年，署江南河道總督。十二年，命偕大學(xué)士高斌按浙江巡撫常安貪婪狀。坐未窮治，奪官，命留任。尋調(diào)河?xùn)|河道總督。十七年，疏言：“運河堤未設(shè)堡房。請視黃河例，每二里建堡房，都計四百馀座。”十九年，坐江南總河任內(nèi)浮費工銀，奪官。旋卒。
顧琮內(nèi)行嚴(yán)正，嘗入對，值旱多風(fēng)，世宗以為憂。顧琮引洪范謂“蒙恆風(fēng)若，慮臣或蔽君”，上為之動容。世宗崩，顧琮方喪偶，逾三年乃續(xù)娶。方苞以為合禮。
白鍾山，字毓秀，漢軍正藍(lán)旗人。雍正初，自戶部筆帖式遷江南山清里河同知。累擢江蘇布政使。奏：“狼山、蘇松二鎮(zhèn)駐地距蘇州俱遠(yuǎn)，軍糈輓運維艱，請就所駐及附近州縣配給。崇明孤懸海外，地不產(chǎn)米，請由江、廣采運，撥萬石貯崇明倉，備平糶。海濱漲出沙洲，民人占居，當(dāng)筑土墩以避潮患。”從之。十二年，授南河副總河，旋擢河?xùn)|河道總督。
乾隆元年，奏：“河標(biāo)兵駐濟寧，無倉儲，每稱貸貴糴。請以生息銀二千七百有奇買穀四千石，設(shè)倉存貯，春借秋收�！庇肿啵骸霸|河防，水落時，當(dāng)堵塞支河。伏秋水漲，購料募夫，每慮不及。請發(fā)河南、山東司庫銀分存鄭州及武陟、封丘、曹、單諸縣，永遠(yuǎn)貯備�！苯詮闹Ｋ哪�，疏言：“漳水舊自直隸入海，康熙四十五年，引漳入衛(wèi)濟運，故道漸淤，全歸衛(wèi)河，勢難容受。嗣於德州哨馬營建滾水壩，開引河泄衛(wèi)水，由鉤盤河達(dá)老黃河入海。然漳、衛(wèi)二水隨時淤塞，虛糜帑金。漳水舊有正河、支河，應(yīng)擇易浚者復(fù)其故道。於館陶建閘，衛(wèi)水大，聽漳入海以防漲；衛(wèi)水小，分漳入衛(wèi)以濟運�！弊嗳耄髮W(xué)士鄂爾泰詳議，議在丘縣東和爾寨村承漳河北折之勢，接開十馀里，至漳洞村入舊河；因於新河?xùn)|流入衛(wèi)處建閘，以時啟閉，上從之。時漕運總督補熙請造十丈大船，運河當(dāng)以水深四尺為則。白鍾山謂：“徬河無源之水，雨至而后泉旺，泉旺而后河盈。上徬閉、下徬啟，則下徬倍深，上徬倍淺。各徬相距遠(yuǎn)近不均，水近者深，則遠(yuǎn)者必淺。以人役水，以水送舟，必不能均深四尺�！笔汤哨w殿最又請於館陶、臨清各立衛(wèi)河水則，白鍾山謂：“尺寸不足，將衛(wèi)輝民田渠徬盡閉，致妨灌溉，事既難行，尺寸既足，將官渠官徬盡閉，來源頓息。下流已逝，運河之水亦立見消涸。二者均屬非計。”議并寢。
八年，調(diào)江南河道總督，疏言：“石林口堵筑堅固，大溜直趨下流。黃村、韓家塘等處新筑子堰，恐不足抵御，於對岸濬引河，導(dǎo)溜南注，并加厚子堰，派兵駐防�！庇肿嘌裕骸叭斒幾笥覂蔂I，歲輸柴二百二十五萬束。積久生弊，輪運不齊。請禁兵民雜采，定采葦期限，濬運柴溝渠，編柴船幫號�！苯栽市小�
十一年，御史楊開鼎劾：“白鍾山出納慳吝，任情駁減，用損工偷，縱仆役婪索。陳家浦決七百馀丈，止稱二十馀丈。興筑延緩，阜寧、鹽城二縣受其害�！泵弑髸^善按治，以開鼎從。尋覆奏駁減、婪索無實據(jù)，惟陳家浦漫口沖刷，貽害累民。上召白鍾山詣京師，奪官，效力河工�？偤宇欑龔�(fù)論白鍾山措處失當(dāng)，上命籍其貲逾十萬以償。
十五年，授永定河道。十八年，河決張家路，命從尚書舒赫德往勘。旋命以按察使銜協(xié)辦南河事。十九年，復(fù)授河?xùn)|河道總督。二十年，署山東巡撫。請罷孔氏世襲曲阜知縣，上命改授世襲六品官。尋奏濟寧以南積水未消，請緩開汶河大壩，疏濬下游河道。上命白鍾山往勘南河，文武各官聽調(diào)遣。
二十二年，調(diào)江南河道總督，疏言：“自河決張家路，沙停河淤，下流不暢，南高北洼。迨孫家集復(fù)決，河底益高。黃河受病，率由水勢側(cè)注北岸，沖刷溝槽。惟有南北分籌，南宜疏，北宜筑。筑則支河不致奪溜，疏則稍分有馀之水勢，庶徐州得以少安。臣與河臣張師載商榷，以為南岸長灘較北岸更險，必於橫亙處濬引河，導(dǎo)溜歸中，岸堤益加高厚。北岸無堤，漫水如梁家馬路、徐家莊等處支河數(shù)十道，及黃家莊、郭家堂等處漫槽矮灘，宜筑土壩。水平則收束以刷正河，水漲則平漫平消，不至沖槽奪溜。并於孫家集培堤增壩，以為重障。駱馬湖北受蒙陰山水，西受微山湖水，其尾閭在六塘河。上游湖堤在在殘缺，亟應(yīng)修補捍防�！苯詮闹�。
荊山橋工竟，議敘。奏言：“寧夏上游河水陡漲，急報下游防范。正陽關(guān)為淮水上下關(guān)鍵，應(yīng)仿寧夏水報法，派員專司其事�！庇肿啵骸吧辖T水皆歸安河以達(dá)洪澤湖。安河間段淤淺，連年水患由此。宜多募漁船，伐蘆撈泥，俾尾閭一通，上游皆有去路。又歸仁堤下舊有涵洞，穿鮑家河以達(dá)安河，久經(jīng)湮塞。擬開浚分林子河一支，則安河進(jìn)水之地亦有所分，患可漸減�！眻舐劇６�，加太子少保。二十六年，卒，贈太子太保，賜祭葬，謚莊恪。
論曰：自靳輔治河、淮，繼其后者，疏濬修筑，守成法惟謹(jǐn)。世宗朝，齊蘇勒最著，嵇曾筠、高斌皆仍世繼業(yè)，與靳輔同祠河上，有功德於民，克應(yīng)祭法。完顏偉、顧琮、白鍾山隨事補苴，不負(fù)當(dāng)官之責(zé)。高斌任事二十年，疏毛家鋪引河，排眾議行之，民蒙其利。奪淮之役，縛赴工次待決。雷霆不測之威，赫矣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