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９５ 錢塘人姓杜，船行時大雪日暮，有女子素衣來岸上。杜曰：「何不入船？」遂相調(diào)戲。杜□船載之。後成白鷺。飛去。杜惡之，便病死。
９６ 丹陽沈宗，在縣治下，以卜為業(yè)。義熙中，左將軍檀侯鎮(zhèn)姑孰，好獵，以格虎為事。忽有一人，著皮褲，乘馬，從一人，亦著皮褲；以紙裹十馀錢，來詣宗卜，云：「西去覓好食，東去覓食好？」宗為作卜，卦成，占之：「東向吉，西向不利�！挂蚓妥谄蝻�，內(nèi)口著甌中，狀如牛飲。既出，東行百馀步，從者及馬皆化為虎。自此以後，虎暴非常。
９７ 晉升平中，有人入山射鹿，忽墮一坎，□然深絕。內(nèi)有數(shù)頭熊子。須臾，有一大熊來，瞪視此人。人謂必以害己。良久，出藏果，分與諸子。末後作一分，置此人前。此人饑甚，於是冒死取啖之。既而轉(zhuǎn)相狎習(xí)。熊母每旦出，覓果食還，輒分此人，賴以延命。熊子後大，其母一一負之而出。子既盡，人分死坎中，窮無出路。熊母尋復(fù)還入，坐人邊。人解其意，便抱熊止，於是躍出。竟得無他。
９８ 淮南陳氏，於田中種豆，忽先二女子，姿色甚美，著紫纈襦，青裙，天雨而衣不濕。其壁先掛一銅鏡，鏡中見二鹿，遂以刀斫獲之，以為脯。
９９ 晉太元中，丁零王翟昭養(yǎng)後養(yǎng)一獼猴，在妓女房前。前後妓女，同時懷妊，各產(chǎn)子三頭，出便跳躍。昭方知是猴所為，乃殺猴及子。妓女同時號哭。昭問之，云：「初見一年少，著黃練單衣，白紗□，甚可愛，笑語如人。」
１００ 會稽句章民張然，滯役在都，經(jīng)年不得歸。家有少婦，無子，惟與一奴守舍，婦遂與奴私通。然在都養(yǎng)一狗，甚快，名曰「烏龍」，常以自邊。後假歸，婦與奴謀，欲得殺然。然及婦作飯食，共坐下食。婦語然：「與君當(dāng)大別離，君可強啖�！谷晃吹谩酰褟埞府�(dāng)戶，須然食畢。然涕泣不食，乃以盤中肉及飯擲狗，祝曰：「養(yǎng)汝數(shù)年，吾當(dāng)將死，汝能救我否？」狗得食不啖，惟注睛舐唇視奴。然亦覺之。汝催食轉(zhuǎn)急，然決計，拍膝呼曰：「烏龍與手�！构窇�(yīng)聲傷奴。奴失刀仗倒地，狗咋其陰，然因取刀殺奴。以婦付縣，殺之。
１０１ 晉太和中，廣陵人楊生，養(yǎng)一狗，甚愛憐之，行止與俱。後生飲酒醉，行大澤草中，眠不能動。時方冬月燎原，風(fēng)勢極盛。狗乃周章號喚，生醉不覺。前有一坑水，狗便走往水中還，以身灑生左右草上。如此數(shù)次，周旋跬步，草皆沾濕，火至免焚。生醒，方見之。爾後生因暗行，墮于空井中，狗呻吟徹曉。有人經(jīng)過怪此狗向井號，往視，見生。生曰：「君可出我，當(dāng)有厚報�！谷嗽唬骸敢源斯芬娕c，便當(dāng)相出。生曰：「此狗曾活我已死，不得相與。馀即無惜�！谷嗽唬骸溉魻柋悴幌喑觥！构芬蛳骂^目井。生知其意，乃語路人云：「以狗相與�！谷思闯鲋�，系之而去。卻後五日，狗夜走歸。
１０２ 晉穆、哀之世，領(lǐng)軍司馬濟陽蔡詠家狗，夜輒群眾相吠，往視便伏。後日，使人夜伺，有一狗，著黃衣，白□，長五六尺，眾狗共吠之。尋跡，定是詠家老黃狗，即打殺之。吠乃止。
１０３ 代郡張平者，苻堅時為賊帥，自號并州刺史。養(yǎng)一狗，名曰「飛燕」，形若小驢。忽夜上廳事屋上行，行聲如平常。未經(jīng)年，果為鮮卑所逐，敗走，降苻堅，未幾便死。
１０４ 太叔王氏，後娶庾氏女，年少色美。王年六十，宿外，婦深無欣。後忽一夕見王還，燕婉兼常。晝坐，因共食 ，奴從外來，見之大驚。以白王。王遽入，偽者亦出。二人交會中庭，俱著白□，衣服形貌如一。真者便先舉杖打偽者，偽者亦報打之。二人各敕子弟，令與手。王兒乃突前痛打，是一黃狗，遂打殺之。王時為會稽府佐，門士云：「恒見一老黃狗，自東而 �！蛊鋴D大恥，病死。
１０５ 林慮山下有一亭，人每過此宿者輒病死。云嘗有十馀人，男女雜沓，衣或白或黃，輒蒲博相戲。時有郅伯夷者，宿于此亭，明燭而坐誦經(jīng)。至中夜，忽有十馀人來 ，與伯夷并坐蒲博。伯夷密以鏡照之，乃是群犬。因執(zhí)燭起，陽誤以燭燒其衣，作然毛氣。伯夷懷刀，捉一人刺之。初作人喚，遂死成犬。馀悉走去。
１０６ 顧霈者，吳之豪士也。曾送客於升平亭。時有一沙門在座，是流俗道人。主人欲殺一羊，羊絕繩便走，來投入此道人膝中，穿頭向袈裟下。道人不能救，即將去殺之。既行炙，主人便先割以□道人。道人食炙下喉，覺炙行走皮中，毒痛不可忍，呼醫(yī)來針之，以數(shù)針貫耳炙，炙猶動搖。乃破出視之，故是一臠肉耳。道人於此得疾遂作羊鳴，吐沫。還寺，少時卒。
１０７ 獵至一崗，忽聞人語聲云：「咄！咄！今年衰�！鼓伺c眾尋覓。崗頂有一 ，是古時冢，見一老狐蹲冢中，前有一卷簿書，老狐對書屈指，有所計校。乃放太咋殺之。取視簿書，盡是奸人女名。已經(jīng)奸者，乃以朱鉤頭。所疏名有百數(shù)，旃女正在簿次。
１０８ 襄陽習(xí)鑿齒，字彥威，為荊州主簿，從桓宣武出獵，時大雪，於江陵城西見草上雪氣出。伺觀，見一黃物，射之，應(yīng)箭死。往取，乃一老雄狐，腳上帶絳綾香囊。
１０９ 宋酒泉郡，每太守到官，無幾輒死。後有渤海陳斐見授此郡，憂恐不樂，就卜者占其吉兇。卜者曰：「遠諸侯，放伯裘。能解此，則無憂�！轨巢唤獯苏Z，答曰：「君去，自當(dāng)解之。」斐既到官，侍醫(yī)有張侯，直醫(yī)有王侯，卒有史侯、董侯等，斐心悟曰：「此謂諸侯�！鼓诉h之。即臥，思放伯裘之義，不知何謂。至夜半後，有物來斐被上，斐覺，以被冒取之，物遂跳踉，訇訇作聲。外人聞，持火入，欲殺之。魅乃言曰：「我實無惡意，但欲試府君耳。能一相赦。當(dāng)深報君恩。」斐曰：「汝為何物，而忽干犯太守�！棍仍唬骸肝冶厩q狐也。今變?yōu)轺龋够癁樯�，而下觸府君威怒，甚遭困厄。我字伯裘，若府君有急難，但呼我字，便當(dāng)自解�！轨衬讼苍唬骸刚妗悍挪谩恢x也�！辜幢惴胖 �。小開被，忽然有光，赤如電，從戶出。明夜有敲門者，斐問是誰，答曰：「伯裘�！箚枺骸竵砗螢椋俊勾鹪唬骸赴资��！箚栐唬骸负问拢俊勾鹪唬骸副苯缬匈\奴發(fā)也。」斐按發(fā)則驗。每事先以語斐。於是境界無毫發(fā)之奸，而咸曰圣府君。後經(jīng)月馀，主簿李音共斐侍婢私通。既而懼為伯裘所白，遂與諸仆謀殺斐。伺傍無人，便與諸仆持人直入，欲格殺之。斐惶怖，即呼「伯裘來救我！」即有物如曳一疋絳， 然作聲。諸仆伏地失魂，乃以次縛取。考詢皆服，云：「斐未到官，音已懼失權(quán)，與諸仆謀殺斐。會諸仆見斥，事不成。裴即殺音等。伯裘乃謝裴曰：「未及白音奸情，乃為府君所召。雖效微力，猶用慚惶。」後月馀，與斐辭曰：「今後當(dāng)上天去，不得復(fù)與府君相往來也�！顾烊ゲ灰�。
１１０ 長沙有人忘其姓名，家住江邊。有女子渚次□衣，覺身中有異，後不以為患，遂妊身。生三物，皆如．魚。女以己所生，甚憐異之。乃著澡盤水中養(yǎng)之。經(jīng)三月，此物遂大，乃是蛟子。各有字，大者為「當(dāng)洪」，次者為「破阻」，小者為「撲岸」。天暴雨水，三蛟一時俱去，遂失所在。後天欲雨，此物輒來。女亦知其當(dāng)來，便出望之。蛟子亦舉頭望母良久方去。經(jīng)年後，女亡，三蛟子一時俱至墓所哭之，經(jīng)日乃去。聞其哭聲，狀如狗嗥。
１１１ 安城平都縣尹氏，居在郡東十里，日黃村，尹佃舍在焉。元嘉二十三年，六月中，尹兒年十三，守估，見一人年可二十許，騎白馬，張□，及從者四人，衣并黃色，從東方而來。至門，呼尹兒：「來暫寄息�！挂蛉肷嶂型ハ�，坐床，一人捉□覆之。尹兒看其衣，悉無縫，馬五色斑，似鱗甲而無毛。有頃，雨氣至。此人上馬去，回顧尹兒曰：「明日當(dāng)更來。」尹兒觀其去，西行，躡虛而漸升，須臾，云氣四合。白晝?yōu)橹揸�。明日，大水暴出，山谷沸涌，邱壑淼漫。將淹尹舍，忽見大蛟長三丈馀，為屈庇其舍焉。
１１２ 武昌虬．山有龍穴，居人每見神虬飛翔出入。歲旱禱之，即雨。後人筑塘其下，日虬塘。
１１３ 吳興人章茍者，五月中，於田中耕，以飯置廾菰里，每晚取食，飯亦已盡。如此非一。後伺之，見一大蛇偷食。茍遂以□斫之，蛇便走去。茍逐之，至一．，便入穴，但聞啼聲云：「斫傷我某申�！够蜓裕骸府�(dāng)何如？」或云：「付雷公，令霹靂殺奴�！鬼汈�，云雨冥合，霹靂覆茍上。茍乃跳梁大罵曰：「天使！我貧窮，展力，展力耕懇！蛇來偷食，罪當(dāng)在蛇，反更霹靂我耶？乃無知雷公也！雷公若來，吾當(dāng)以□斫汝腹�！鬼汈�，云雨漸散，轉(zhuǎn)霹靂向蛇穴中，蛇死者數(shù)十。
１１４ 吳末，臨海人入山射獵，為舍住。夜中，有一人，長一丈，著黃衣，白帶，徑來謂射人曰：「我有仇．，克明日當(dāng)戰(zhàn)。君可見助，當(dāng)厚相報�！股淙嗽唬骸缸钥芍斡弥x為�！勾鹪唬骸该魅帐硶r，君可出溪邊。敵從北來，我南往應(yīng)。白帶者我，黃帶者彼。」射人許之。明出，果聞岸北有聲，狀如風(fēng)雨，草木四靡。視南亦爾。唯見二大蛇，長十馀丈，於溪中相遇，便相為繞。」白蛇勢弱。射人因引弩射之，黃蛇即死。日將暮，復(fù)見昨人來，辭謝云：「住此一年獵，明年以去，慎勿復(fù)來，來必為禍�！股淙嗽唬骸干�。」遂停一年獵所獲甚多，家至巨富。數(shù)年後，忽憶先所獲多，乃忘前言，復(fù)更往獵。見先白帶人告曰：「我語君勿復(fù)更來，不能見用。．子已大，今必報君。非我所知。射人聞之，甚怖，便欲走 ，乃見三烏衣人，皆長八尺，俱張口向之。射人即死。
１１５ 元嘉中，廣州有三人，共入山中伐木。忽見石窠中有二卵，大如升，取煮之，湯始熱，便聞林中如風(fēng)雨聲，須臾，有一蛇，大十圍，長四五丈，徑來，於湯中銜卵去。三人無幾皆死。
１１６ 晉太元中，有士人嫁女於近村者，至?xí)r，夫家別遣發(fā)，又令乳母送之。既至，重車累閣，擬於王侯。廊柱下，有燈火 ，一婢子嚴妝直守。後房帷帳甚美。至夜，女抱乳母涕泣，而口不得言。乳母密于 帳中以手潛摸之，得一蛇，如數(shù)圍柱，纏其女，從止至頭，乳母驚走出外，柱下守?zé)翩咀樱な切∩�，燈火乃是蛇眼�?/P>
１１７ 晉咸康中，豫州刺史毛寶戌邾城。有一軍人於武昌市見人賣一白龜子，長四五寸，潔白可愛，便買取持歸，著□中養(yǎng)之。七日漸大，近欲尺許。其人憐之，持至江邊，放江水中，視其去。後邾城遭石季龍攻陷，毛寶棄豫州赴江者莫不沈溺。於時所養(yǎng)龜人被鎧持刀，亦同自投。既入水中，覺如墮一石上，水裁至腰。須臾，游出，中流視之，乃是先所放白龜，甲六七尺。既抵東岸，出頭視此人，徐游而去。中江，猶回首視此人而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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