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吾 中國國際廣播音像出版社
做領導要能忍能挺,方顯領導本色。君子要屈而有度,不要英雄氣短、不要沽名釣譽,以免小不忍而亂大謀。因此,做領導只有能屈能伸才能堪稱楷模。
忍挺兼顧方顯英雄本色
不管是在工作中,還是在生活中,一味地“忍”或一味地“挺”,都不夠全面,只有做到忍與挺兼顧,方可稱得英雄之舉。雍正在這方面做得就很不錯。
雍正七年九月,雍正下令將論述曾靜造反的案子的所有文件編在一起,集成《大義覺迷錄》一書。書中,雍正帝接受曾靜這個反賊的挑戰(zhàn),將曾靜所寫的無法無天的觀點,逐條摘出,加以批駁。書中收入上諭十道,曾靜口供四十七條及其認罪書等。曾靜在認罪口供里說,雍正至孝純仁,受位于康熙,兼得傳子、傳賢二意,又說雍正朝乾夕惕,懲貪婪,減浮糧,勤政愛民,是個好皇帝。所以《大義覺迷錄》一書實際又成了為雍正嗣位及初政作宣傳的書。
雍正將該書頒發(fā)到全國各府州縣學,讓讀書士子觀覽知悉。如果有不知道該書的,發(fā)現(xiàn)后,就拿該省學政、該州縣教官從重治罪。
這是前無古人的集子!這也是我們今天獲悉當年諸多歷史內情的重要參考書。
如此編書發(fā)行已是一奇,古來罕見。而最奇的是在處置曾靜、張熙兩犯的問題上。
當時,滿朝文武大臣都認為,不僅曾靜本人要凌遲處死,而且應誅連全族。雍正帝則力排眾議,別出心裁。他不顧群臣的反對,不但沒有殺曾靜、張熙,反而在十月將他們免罪釋放,還宣布將來子孫也不得因為他們詆毀過皇帝而誅殺他們。
處理的原因據(jù)說一是岳鐘琪為明了投書真相,曾同張熙盟過誓,不能讓這個國家重臣違誓失信,所以應寬免曾張二人;二是雍正認為:曾靜“并無反叛之實事,亦無同謀之眾黨”。要不是曾靜自行投首于岳鐘琪,“使造書造謗之奸人一一呈露”,他皇帝“何由而知之?何從而究之?又何自而剖析開示,使天下臣民共曉之”?“即此曾靜不為無功,即此可以寬其誅矣”。
雍正的意思是,正因為這曾、張兩人投書,才獲知造作謠言之人為阿其那、塞思黑的太監(jiān),追出元兇,通報百姓。這樣看,曾、張二人不但無過,還有功勞!
于是,雍正還讓這對造慣例應當砍頭的師徒做“反面教員”,前往江浙、陜西等地,隨時現(xiàn)身說法,以宣傳《大義覺迷錄》一書和雍正皇帝的英明仁慈。
雍正的這一判決結果,真讓滿朝文武為之驚訝。
以帝王之尊同一介謀反書生大辯論,一年后又將涉及皇室丑聞的材料集結成書公布全國,不久又將服輸?shù)呐涯嬲哚尫,雍正對曾靜案的處理,是歷史上不曾有過先例的奇事。
雍正歷來有最殘暴、最專制的惡謚?墒撬倪@番舉動卻展示了出人意料的開明風范,為什么雍正能這樣做、敢這樣做?
固然有很多外界的情勢,使得雍正萌此創(chuàng)意。但另一方面,也可以從雍正的特殊的個性世界中,分析出其部分動機。
在他的內心,不但有一位執(zhí)掌生殺予奪大權的君主,還有一位擁有堅強意志的哲學家!
所以,他不僅要從世俗的角度去壓倒對立面,使他們在行動上不得翻身,更要在思想上、境界上站到比反對者更高的層面,使他們在靈魂深處心悅誠服、甘拜下風,從此不萌異心。
只有這樣,他才能真正體味到成功的喜悅。
所以說,雍正絕不是一個一般意義上的好勝領袖。他的鐵腕不是源于天性的粗暴或后天的自卑,他不但有悍的關外旗人的血液和即位前豐富的人事政治斗爭閱歷,更是在儒釋道佛三教合一的精神中浸潤成長起來的教養(yǎng)階層,其所處地位,又使他無論在實際政治上,還是在思想領域,都具有比一般帝王更加深刻的自信。
這是源于一種極端的“予智自雄”的自信:如果能從精神上征服這些異議分子,甚至不屑于從肉體上將其消滅。
雍正自信其精湛的學術修養(yǎng)、擅長觀測人性幽微之處的奇稟智慧;自信治理國家的天才,以及承繼皇位的“合于天心”,只有這樣,他才敢掀起這場曠古未有的違反常規(guī)的辯論,并親自擔當編寫人與發(fā)行人的角色。
君子要屈而有度
一個領導人物的謀略與智慧,應出色地表現(xiàn)為屈而有度,不卑不亢。也就是說:清廉純潔而有容忍的雅量,心地仁慈而又能當機立斷,精明而又不失于苛求,性情剛直而又不矯枉過正。
人事之中,行動取舍都不可失度,失度則會亂套,就要壞事,就會受到挫折。飲食無度,就會傷身;荒淫無度,就會誤國;貪婪無度,就會招來殺身之禍;玩笑無度,就會傷感情,有時甚至在無意中與人結怨;屈而無度,就會毀敗事業(yè),達不到要求!叭痰靡粫r之忿,終身無煩惱”只能從個人的道德修養(yǎng)而言,對于從事大事業(yè)、大計劃、大謀略的領導者來說,則是一不足取的短處。
一天,孫中山在胡漢民的辦公室發(fā)現(xiàn)了一大堆由他簽發(fā),可是被胡漢民束之高閣的手令。他勃然大怒,忍不住拍桌子高聲大叫:“展堂!展堂!”
胡漢民匆匆進來,望著孫中山,像是不懂他為什么大發(fā)脾氣似的。
孫中山臉色蒼白,喊道:“我不相信這是真的,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
“先生究竟說什么事情?”
孫中山一下子把胡漢民的公事箱翻了個底朝天,從里面倒出一堆塵封的文件。他的雙眉緊鎖,氣勢洶洶,預示著一場風暴的來臨。“你還問我什么事?你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孫中山大聲斥罵。
胡漢民凝然不動,微側著臉,注意地聽著孫中山的訓斥,最后他問:“先生還有其他的話要說嗎?”
孫中山板著臉:“沒有了!”
胡漢民“呼”的一聲竄到桌旁,抓起那些文件,一份一份遞到孫中山的鼻子下面,并口若懸河地進行自辯:“這份手令事關升黜任免,處置不當,于理不應頒發(fā);那份手令是關于調兵遣將的,不合機宜,發(fā)下去勢將貽誤戎機;而這幾份又是關于撥款過多或過少,自待另行斟酌。”“即使在專制時代,”胡漢民語氣尖刻地說,“也有大臣封駁詔書,請皇帝收回成命的故事。例如唐太宗將以給事中郭承嘏為華州防御使,給事中盧載認為郭承嘏公正守道,屢次封駁,認為他不宜置之外郡,因而他也封還這道詔書,太宗欣然接受,立刻恢復郭承嘏的原職。先生可曾讀過這段歷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