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和卡爾松趴在大廳一張圓桌子底下，他們在那里至少已經(jīng)等了一個小時(shí)。小家伙還睡了一會兒，但是遠(yuǎn)處信箱咔嚓咔嚓的響聲把他驚醒，好啊，他們總算來了！小家伙一下子清醒了，他嚇得脊梁骨直冒冷氣兒，但是在黑暗中他聽到了卡爾松發(fā)出滿意的叫聲。
“好啊，好啊，”他小聲說，“好啊，好啊！”
想想看，他們用一根鋼絲就能輕而易舉地把鎖打開！這時(shí)候門輕輕地開了，有人走進(jìn)來，有人已經(jīng)到了衣帽間——小家伙屏住呼吸，真夠可怕的！他們先聽到有人小聲說話，后來有輕輕的腳步聲……但是隨后咚的一聲響，哎呀，那聲音真大，兩個人輕聲地叫起來！然后卡爾松的手電筒突然在桌子底下亮起來，又突然熄滅，就在手電筒一亮的瞬間，光照在靠在墻上的那個可怕、足以嚇?biāo)廊说哪灸艘辽砩�，她戴著朱利尤斯叔叔的假牙露出猙獰的笑容。從捉小偷的絆子那里又傳出喊叫聲，比上一次高一些。
然后就亂作一團(tuán)了，小家伙慌了手腳。他聽到門被打開，是朱利尤斯叔叔和包克小姐走進(jìn)來了，同時(shí)他聽見有人從衣帽間飛快地跑出去了，還聽到卡爾松用栓小狗比姆卜的繩索把被卡爾松稱作“母親”的木乃伊從地板上拉到自己身邊，他還聽到包克小姐多次去開燈，但是卡爾松把廚房里所有的開關(guān)都拆掉了——他說在黑暗中裝神弄鬼的效果最佳，所以包克小姐和朱利尤斯叔叔站在那里束手無策。
“多可怕的暴風(fēng)雨天氣，”包克小姐說�！岸嗝创蟮穆曇簦瑢Π�？是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斷電了？”
“是閃電雷鳴嗎？”朱利尤斯叔叔說�！拔艺J(rèn)為是其他的東西。”
但是包克小姐肯定地說，她一聽就知道是打雷。
“不是雷會是什么呢？”她問。
“我想是不是又有虛幻世界里的神秘人物今天夜里在這里相會？”朱利尤斯叔叔說。
實(shí)際上他在說“虛幻世界里的神秘人物”時(shí)直漏氣。小家伙知道，他沒有戴假牙，但是他很快把這件事忘了。除了飛勒和魯勒以外，他哪里有時(shí)間考慮別的，他們在哪兒？走了嗎？他沒有聽見他們關(guān)衣帽間的門，因此他們有可能留在衣帽間的黑影處，可能藏在大衣后邊，啊，多么可怕呀！小家伙盡量靠近卡爾松。
“別著急，沉住氣！”卡爾松小聲說�！拔覀兒芸炀蜁吹剿麄��！�
“啊，不是這事就是那事，”朱利尤斯叔叔漏著氣說。“這家從沒有安寧的時(shí)候�！�
隨后他和包克小姐就都回自己的房間了，一切又恢復(fù)了平靜。卡爾松和小家伙坐在桌子底下等待�！案駹枲枲枴ぁぁず透駹枲枲枴u”的呼嚕聲又開始在遠(yuǎn)處響起，聲音很小，但清楚地表明，朱利尤斯叔叔和包克小姐已經(jīng)入睡了。
這時(shí)候飛勒和魯勒又從黑影中走出來。他們躡手躡腳的，在捉小偷的絆子旁邊停下來，聽了聽動靜，人們可以在黑暗中聽到他們的呼吸，太可怕了。這時(shí)候他們也亮起了手電筒，借著光在屋里搜尋。小家伙閉上眼睛，就好像閉上眼睛他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桌布一直垂到地面，真運(yùn)氣，但是飛勒和魯勒找到他、卡爾松和“母親”也并非難事，小家伙閉上眼睛，屏住呼吸。他聽到飛勒和魯勒在他身邊小聲說話。
“你也看到過那幽靈吧？”飛勒問。
“那還用問，”魯勒說�！熬土⒃趬叄乾F(xiàn)在沒了�！�
“這里是整個斯德哥爾摩最愛鬧鬼的地方，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憋w勒說。
“噓，我們離開這兒吧�！濒斃照f。
但是飛勒不愿意�！皼]門兒！為了一萬元錢有幾個幽靈我也抗得住，請你記�。 �
他們默默地把絆倒在旁邊的椅子扶起來，放在一邊，免得他們匆忙離開時(shí)擋道。他們很生氣，這家可怕的小孩子為什么要用絆倒來訪的客人取樂。
“我把一個眼眶磕了，”他說，“都磕青了，多淘氣的小崽子！”
然后他們又用手電筒照每一個角落。
“現(xiàn)在我們得看看，這些門都通到什么地方，我們到哪兒去尋找�！彼f。
手電照這兒一下照那兒一下，每一次照到桌子附近的時(shí)候，小家伙都閉上眼睛，盡量縮身體。他驚慌地抽回雙腳，他覺得自己腳好像太大，桌子底下都放不下，他不能往外伸得太多，免得被飛勒和魯勒看到。
在此期間他發(fā)現(xiàn)，卡爾松又在擺弄“母親”。手電筒的光被移走了，桌子底下很黑，但是再黑他也能看到卡爾松把木乃伊靠在墻角。正在這時(shí)候，飛勒的手電筒又照回來了，光正好照出她猙獰的笑容。這時(shí)候又聽到兩個人輕聲叫起來，然后是飛快跑出衣帽間的腳步聲。
這時(shí)候卡爾松活躍起來。
“過來。”他喘著粗氣在小家伙耳邊說，然后他拖著“母親”，像一只刺猬一樣迅速爬過地板，進(jìn)入小家伙的房間，小家伙跟在后邊爬進(jìn)去。
“這些人頭腦多么簡單，”卡爾松一邊說一邊隨手關(guān)上門�！胺植磺逵撵`和木乃伊，他們的頭腦太簡單了�！�
他打開門，聽漆黑的大廳里的動靜，小家伙也在聽，他希望飛勒和魯勒走出去，隨手關(guān)上衣帽間的門，但是他們沒有走，他們留下了。他聽到他們在外邊輕聲交談。
“一萬元錢，”飛勒說，“別忘了！想用幽靈嚇唬我，沒門兒，這一點(diǎn)你很清楚�！�
又過一會兒�？査赡托牡芈犞�
“現(xiàn)在他們到虛幻—朱利的房間去了，”他說�！昂冒�，好啊，這回我們可以做一點(diǎn)兒事啦！”
他摘掉“母親”脖子上的繩索，把她輕輕地放在小家伙床上。
“你好，你好，母親，現(xiàn)在你總可以睡覺了，”他一邊說一邊像一位母親夜里哄自己的孩子睡覺一樣哄她睡覺。然后他小聲對小家伙說：“看呀，她多么漂亮，”他一邊說一邊用手電筒照木乃伊。小家伙嚇得顫抖起來。木乃伊躺在那里，黑黑的大眼睛瞪著天花板，她那猙獰的笑容把誰都會嚇?biāo)�，但是卡爾松滿意地?fù)崦�，然后給她蓋上被子和毯子，一直蓋到眼睛上。包克小姐來這里與小家伙道晚安時(shí)，把床罩疊好，放在一把椅子上�？査梢材闷鸫舱郑阉佋诖采�，“可能怕他母親受涼�！毙〖一镆贿呄胍贿呂⑿χ，F(xiàn)在人們只能看到一個豐滿的軀體蓋在被子和床罩底下。
“喂，喂，小家伙，”卡爾松說，“我覺得，你也可以睡一會兒啦�！�
“在哪兒？”小家伙不安地問，因?yàn)樗^對不想睡在“母親”旁邊�！拔也荒馨ぶ赣H睡覺……”
“不對，在下邊�！笨査烧f。他像一只刺猬一樣迅速爬到床底下，小家伙也跟著快速爬進(jìn)去。
“現(xiàn)在你可以聽到一種典型的間諜呼嚕。”卡爾松說。
“間諜打呼嚕很特別嗎？”小家伙驚奇地問。
“對，他們打起呼嚕來非�？膳�，聽了會讓人發(fā)瘋。這樣：呃呃呃呃呃呃噓，呃呃呃呃呃呃噓，呃呃呃呃呃呃噓！”
間諜打呼嚕聽起來很可怕，一會兒高，一會兒低，一會兒吼叫，確實(shí)令人毛骨悚然，此外還特別響。小家伙有些害怕了。
“安靜！飛勒和魯勒可能來了！”
在同一瞬間小家伙聽見有人擰門的把手。門被打開一道窄縫。一束光照進(jìn)來，隨后飛勒和魯勒走了進(jìn)來。
卡爾松的呼嚕打得很滲人，小家伙驚恐地閉上眼睛，其實(shí)大可不必，因?yàn)樗裁匆部床灰�。床罩一直垂到地面，一束不特別強(qiáng)的光和各種搜尋的目光都不會落到他和卡爾松的身上，這是卡爾松事先就想好的。
“呃呃呃呃呃呃噓。”卡爾松打著呼嚕。
“我確實(shí)找對了，”飛勒小聲說。“這不是孩子在打呼嚕，肯定是他。請看，一個胖墩兒躺在那里，對，就是他。”
“呃呃呃呃呃呃噓！”卡爾松的呼嚕有些憤怒。他不喜歡別人叫他胖墩兒，從呼嚕里就能聽出來。
“手銬準(zhǔn)備好了嗎？”魯勒問�！白詈迷谒褋碇鞍阉蠕D好。”
床罩響了一下，然后人們聽到飛勒和魯勒嘆了口氣。小家伙知道，他們看見了那個躺在枕頭上的能把人嚇?biāo)赖哪灸艘恋莫熜Γ贿^他們可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場面，并不覺得有什么可怕的，因?yàn)樗麄兗葲]有驚叫也沒有逃跑，只是嘆了口氣。
“唉呀，是個玩具娃娃，”飛勒失望地說，“他媽的，就是一個臭娃娃�！彼贿呎f一邊又給她蓋上，因?yàn)楸徽执汤忭懥艘幌�，又回到原位�?
“不過，”魯勒說，“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么這個娃娃跑到這兒來了！她剛才還在大廳里，這個難道不是她？”
“你說得對，”飛勒若有所思地說�！按送�，是誰在打呼嚕呢？”
但是飛勒還沒有得到回答，從大廳里就傳來腳步聲。小家伙聽出來，是包克小姐沉重的腳步聲，他精神十分緊張，感到這下子會變得比雷聲還要厲害的吵鬧。
但是并沒有出現(xiàn)這種情況。
“快鉆進(jìn)衣柜！”飛勒吼道，小家伙沒有來得及眨眼，飛勒和魯勒就鉆進(jìn)了他的衣柜。
這時(shí)候卡爾松可活了。他像一只刺猬一樣躥到衣柜跟前，把飛勒和魯勒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鎖在里面。然后他又很快回到床底下，轉(zhuǎn)眼間包克小姐走進(jìn)來，她身穿白色長裙，手里拿著一支蠟燭，跟過露西婭節(jié)時(shí)的露西婭小姐差不多。
當(dāng)小家伙看見她的大腳趾伸到床底下的時(shí)候，知道包克小姐已經(jīng)來到床前，他聽到她用嚴(yán)厲的聲音在他頭頂上說：“剛才是不是你在我屋里用手電筒亂照？”
“不，不是我�！毙〖一锝Y(jié)結(jié)巴巴地說，沒有動一點(diǎn)兒腦子。
“你為什么老不睡覺？”包克小姐用疑惑的語調(diào)問，然后她說：“別在被子底下跟我說話，我聽不清你在說什么！”
當(dāng)她把誤認(rèn)為是蓋在小家伙頭上的床罩掀開時(shí)，刺棱響了一聲，然后是一陣驚叫，小家伙想，可憐的包克小姐，她不像飛勒和魯勒那樣對能嚇?biāo)廊说哪灸艘亮?xí)以為常，他知道此時(shí)此刻他應(yīng)該出來。他無論如何都會被發(fā)現(xiàn)。此外，他也需要求她幫助對付飛勒和魯勒，他們必須從衣柜里出來，盡管所有秘密一下子都會化為烏有。
就這樣小家伙爬了出來。
“別怕，”他不安地說，“這位母親沒有什么危險(xiǎn)，不過，啊，衣柜里有兩個小偷�！�
包克小姐仍然心有余悸。她的心咚咚地跳著，喘著粗氣，但是當(dāng)聽到衣柜里有小偷時(shí)，她又生起氣來。
“你又在胡編亂造！衣柜里哪兒來的小偷，少說廢話！”
不過為了證實(shí)一下，她還是走到衣柜門跟前，高聲喊道：“里邊有人嗎？”
沒有人回答，這時(shí)候她更生氣了。
“說！里邊有人嗎？如果你們不在里邊，至少也得吭一聲！”
后來她突然聽到里邊有點(diǎn)兒響聲，這時(shí)候她明白了，小家伙說的是真話。
“啊，你真勇敢，孩子，”她激動地說�！澳阈⌒∧昙o(jì)竟把兩個高大、強(qiáng)壯的小偷鎖在里邊，啊，你真勇敢！”
這時(shí)候床底下咚的響了一聲，卡爾松從下邊爬了出來。
“實(shí)際上這不是他干的，”卡爾松說�！皩�(shí)際上這事是我干的！”
他一會兒憤怒地看著包克小姐，一會兒憤怒地看著小家伙。
“真幸運(yùn)，是我很勇敢，十全十美，”他說，“絕頂聰明，還很英俊，不是什么胖墩兒，事實(shí)就是這樣！”
當(dāng)包克小姐看見卡爾松的時(shí)候勃然大怒。
“你……你……”她喊叫著，但是后來她明白了，此時(shí)此地不是跟卡爾松理論甜餅的好時(shí)機(jī)，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索。她猛然把臉轉(zhuǎn)向小家伙。
“馬上進(jìn)屋，叫醒朱利尤斯叔叔，我們給警察打電話……啊，我還得加件衣服�！彼缓靡馑嫉乜粗约旱乃�。她一陣風(fēng)似地走了，小家伙也一陣風(fēng)似地走了，但是他先拔下“母親”的牙，他知道，現(xiàn)在朱利尤斯叔叔很需要它們。
在臥室里，“格爾爾爾—皮—皮—皮”的呼嚕聲正濃，朱利尤斯叔叔睡得像個甜蜜的兒童。
天開始亮了。小家伙在晨曦中看見水杯還像往常一樣放在床頭柜上。他把假牙放回杯子里，里邊發(fā)出一點(diǎn)兒響聲。水杯旁邊放著朱利尤斯叔叔的眼鏡和卡爾松那包糖。小家伙拿起糖，放進(jìn)睡衣的口袋里，以便還給卡爾松。沒必要讓朱利尤斯叔叔起來時(shí)看見，免得他問糖怎么跑到這兒來了。
小家伙有一種感覺，在一般情況下床頭柜上還會有別的東西，對，還有朱利尤斯叔叔的懷表和錢包。現(xiàn)在沒有了。不過這些用不著他去操心。他要做的是叫醒朱利尤斯叔叔，他叫了。
朱利尤斯叔叔猛然從睡夢中被驚醒。
“又怎么啦？”
他從水杯里撈出假牙，安在牙床上，然后說：“說真心話，這家夜里不停地出事……我真想馬上回西耶特蘭老家，一連睡它16個小時(shí)，就是這么回事！”
小家伙想：我就知道，他需要自己的假牙，然后他向朱利尤斯叔叔解釋，他為什么要馬上來打擾他。
朱利尤斯叔叔馬上起身，小家伙跟在后邊，包克小姐也從自己的房間里跑過來，大家一窩蜂似地沖進(jìn)小家伙的房間。
“啊，我說揚(yáng)松先生，小偷，真不敢想象�！卑诵〗愀呗曊f。
屋子里的卡爾松已經(jīng)不見了，小家伙一進(jìn)來就發(fā)現(xiàn)了。窗子開著。他肯定已經(jīng)飛走了，好，真是好極了！想想看，這下子飛勒和魯勒就無法看見他，警察也無法看到他，真是好得無法再好了！
“他們在衣柜里�！卑诵〗阏f。她的語調(diào)又驚又喜，但是朱利尤斯叔叔指著小家伙床上那個大鼓包說：“我們最好還是把小家伙叫醒吧？”
然后他驚奇地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小家伙。
“不過他已經(jīng)醒了，這我看到了——是誰躺在那里呢？”
包克小姐一驚。她知道床上是什么東西，那里的東西甚至比小偷更可怕。
“某種可怕的東西，”她說�！笆且环N非�？膳碌臇|西 ！很可能來自虛幻世界！”
這時(shí)候朱利尤斯叔叔的眼睛亮了，他確實(shí)不害怕，啊，他撫摸著被子底下的大鼓包。
“在我對付小偷之前，我一定要先看看來自虛幻世界的又胖又可怕的東西�！�
“嘿嘿，”卡爾松笑了，高興地從床上坐起來，“不過這次不是來自虛幻世界的什么東西，僅僅是小小的我，故弄玄虛，對吧？”
包克小姐憤怒地瞪著卡爾松，朱利尤斯叔叔也顯得很失望。
“夜里你們也讓這小家伙呆在這兒？”他問。
“對，不過我有時(shí)間的時(shí)候一定要擰掉他的脖子�！卑诵〗阏f。隨后她就不安地抓住朱利尤斯叔叔的胳膊。
“好心的揚(yáng)松先生，我們一定要給警察打個電話！”
這時(shí)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從衣柜里傳出嚴(yán)厲的聲音：“請以法律的名義打開門！我們是警察！”
包克小姐、朱利尤斯叔叔和小家伙都驚呆了，只有卡爾松怒不可遏。
“警察……少來這一套，騙別人還差不多，愚蠢的小偷！”
但是這時(shí)候飛勒在衣柜里高聲說，把執(zhí)行抓危險(xiǎn)的間諜公務(wù)的警察鎖住要受到嚴(yán)厲懲罰——小家伙想，他們在編造借口。
“求求你們打開門吧�！憋w勒高聲說。
這時(shí)候朱利尤斯叔叔順從地走過去，打開了門。飛勒和魯勒從柜子里跳出來，裝出一副氣勢洶洶和警察味兒十足的面孔，可把朱利尤斯叔叔和包克小姐嚇壞了。
“不過警察，”朱利尤斯叔叔猶豫不決地說，“你們沒有穿警服呀？”
“沒，沒有，因?yàn)槲覀兪前踩值拿孛芫�。”魯勒說。
“我們來這里是為了抓他，”飛勒和魯勒指著卡爾松說。“他是一個非常危險(xiǎn)的間諜！”
但是這時(shí)候包克小姐發(fā)出一聲可怕的冷笑。
“間諜！那個！不會，你們知道什么！他是小家伙最令人討厭的同班同學(xué)！”
卡爾松在床上跳了一下。
“我還是班上最好的學(xué)生，”他興致勃勃地說�！鞍�，因?yàn)槲夷茏尪渖蕊L(fēng)……啊，我的加法也不錯！”
但是飛勒一點(diǎn)兒也不信。他拿著手銬，氣勢洶洶地朝卡爾松走去。他越走越近，不過這時(shí)候卡爾松飛起一腳，正好踢在他的小腿上。飛勒一連串地罵，他用一條腿在地上蹦。
“你腿上肯定要起一個紫包。”卡爾松得意地說，小家伙想，小偷們身上肯定會有很多包。飛勒一只眼周圍已經(jīng)腫了，也是紫的。小家伙想，他活該，誰讓他跑到這里來，想劫走他的卡爾松，賣一萬元錢。討厭的小偷，希望他們渾身都是紫包！
“他們不是警察，他們在說謊，”他說�！八麄兪切⊥�，我知道�！�
朱利尤斯叔叔一邊撓脖子一邊思索。
“這件事我們一定能調(diào)查清楚�！彼f。他建議大家都先到起居室去坐，在那里進(jìn)行調(diào)查，飛勒和魯勒到底是不是小偷。
天差不多已經(jīng)大亮，起居室外面天空的星星已經(jīng)暗下來，新的一天正在來臨。小家伙沒別的要求，只盼望著能去睡覺，而不是坐在這里聽飛勒和魯勒講謊話。
“你們難道沒有在報(bào)紙上看到這條消息，有一個間諜在瓦薩區(qū)上空飛來飛去？”
不過這時(shí)候朱利尤斯叔叔露出一副高傲的神色。
“不要相信報(bào)紙上寫的那些廢話，”他說�！安贿^我可以把這條消息再讀一遍。等一等，我去取我的眼鏡！”
他走進(jìn)臥室，不過他很快就回來了，顯得非常生氣。
“啊，可愛的警察先生，”他喊叫著�！澳銈兺底吡宋业腻X包和懷表，請你們立即拿出來！”
不過這時(shí)候飛勒和魯勒也異常生氣。魯勒詭辯說，誣蔑警察偷錢包和懷表是危險(xiǎn)的。
“這叫侵犯名譽(yù)權(quán)，你們知道嗎？”飛勒說。“如果侵犯警察的名譽(yù)權(quán)，將會坐牢的，你們知道嗎？”
卡爾松肯定想到了什么，因?yàn)樗蝗幻ζ饋�。他匆忙跑出去，又像朱利尤斯叔叔那樣匆忙跑回來，他氣得咬牙切齒。
“我的那袋糖，”他高聲說，“誰拿走了？”
飛勒又朝他氣勢洶洶地走去。
“你誣賴我們，對嗎？”
“不對，我大概還沒有發(fā)瘋，”卡爾松說。“侵犯名譽(yù)權(quán)，我很注意這個問題，不過我至少可以這么說，如果拿了我糖的人不馬上交出來，他的那只眼睛也會被打紫�！�
小家伙趕緊拿出那包糖。
“在這兒，”他一邊說一邊把糖遞給卡爾松�！拔覟槟隳弥��！�
這時(shí)候飛勒狡猾地笑了。
“好好，看到了吧！把一切都推在我們身上，這說得過去嗎！”
包克小姐坐在那里一直沒有吭聲，但是現(xiàn)在她也想?yún)⒓诱{(diào)查了。
“懷表和錢包，我知道是誰拿去了。他除了偷，別的不干，什么肉丸子呀，甜餅呀，見什么偷什么！”
她用手指著卡爾松，卡爾松大怒。
“那是你！這是侵犯名譽(yù)權(quán)，這是很危險(xiǎn)的，你要知道，你真愚蠢！”
但是包克小姐根本不理會卡爾松說什么。她現(xiàn)在想鄭重其事地與朱利尤斯叔叔談一談。她認(rèn)為，這些先生真可能是秘密警察，因?yàn)樗麄兛雌饋硪轮R，儀表堂堂。包克小姐認(rèn)為，小偷一般都穿著亂糟糟的破衣服，實(shí)際上她從來沒有看見過入室盜竊的人。
這時(shí)候飛勒和魯勒高興起來，他們確實(shí)感到很滿意。飛勒說，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位女士是一個聰明、美妙的人，他說，他如有機(jī)會再見到她會感到十分高興。他轉(zhuǎn)過身來，對著朱利尤斯叔叔，希望得到他的贊同。
“對不對，她長得很可愛，您不覺得是這樣嗎？”
看樣子朱利尤斯叔叔過去沒有這個想法，但是現(xiàn)在他不得不贊同，這時(shí)候包克小姐低下頭來，眼睛看著地，臉也紅了。
“對，她像響尾蛇一樣可愛�！笨査舌洁熘f。他和小家伙坐在墻角里嘎吱嘎吱地吃著糖，但是當(dāng)口袋空了的時(shí)候，他就跳起來，在屋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他好像在做游戲，但是在他轉(zhuǎn)的時(shí)候，慢慢靠近飛勒和魯勒坐的椅子。
“這樣可愛的女士我真想多見幾次�！憋w勒說，而這時(shí)候包克小姐的臉更紅了，再次把頭低下。
“對，對，跟這類可愛的女士在一起很不錯，”朱利尤斯叔叔不耐煩地說，“不過我現(xiàn)在想知道，我的懷表和錢包哪兒去了！”
飛勒和魯勒好像根本沒聽見他在說什么。飛勒已經(jīng)迷上了包克小姐，別的事他已經(jīng)不管不顧了。
“樣子也令人高興，難道不是嗎，魯勒？”他說的聲音很低，但是包克小姐還是聽到了。
“美麗的眼睛……漂亮可親的鼻子，是一個人們完全可以信賴的人，難道不是嗎，魯勒？”
這時(shí)候包克小姐從椅子上跳起來，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什么？”她喊叫著，“你們在說什么？”
飛勒嚇壞了。
“啊，我只是說……”他剛一開口，包克小姐就打斷了他的話。
“好啊，這個是飛勒，我知道�！彼贿呎f一邊微笑，小家伙覺得她的笑跟木乃伊的笑一樣令人毛骨悚然。
飛勒大吃一驚。
“您怎么會知道？您聽說過我？”
包克小姐刻薄地點(diǎn)點(diǎn)頭。
“多虧我聽說過：啊，摩西保佑，我聽說過！那個就是魯?shù)婪蚶病！彼贿呎f一邊指著魯勒。
“對，不過您是怎么知道的？我們大概有相同的朋友吧？”飛勒說，他顯得很高興和充滿希望。
包克小姐同樣刻薄地點(diǎn)點(diǎn)頭。
“對，我相信！住在弗列伊大街上的弗麗達(dá)小姐，你認(rèn)識她吧？她有著像我一樣的在任何情況下都可以信賴的鼻子，對不對？”
“不過你的鼻子不像是什么可愛的土豆，而是更像帶刺的黃瓜�！笨査烧f。
飛勒畢竟對鼻子不感興趣，因?yàn)樗呀?jīng)顯得不再高興。相反，他似乎更想溜之大吉，看樣子魯勒也是這樣。但是卡爾松站在他們身后，突然一聲槍響，飛勒和魯勒嚇得跳起老高。
“別開槍，”飛勒喊著，因?yàn)檫@時(shí)候他感到卡爾松的食指頂著他的后腰，他以為是手槍。
“那就拿出錢包和懷表吧，”卡爾松高聲說，“不然我就開槍了！”
飛勒和魯勒精神緊張地掏著西服口袋，錢包和懷表真地送到了朱利尤斯叔叔的膝蓋上。
“給你，小胖子！”飛勒喊叫著，然后飛勒和魯勒像離弦的箭一般跑向大門，那里沒有人阻攔他們。
但是包克小姐沖了過去，她追進(jìn)大廳和衣帽間，直到游廊，當(dāng)他們從臺階往下跑的時(shí)候，她在后面喊：“這件事我一定要告訴弗麗達(dá)，摩西保佑，她會非常高興的！”
她憤怒地跑了幾步，好像要追到臺階下邊，然后她又高聲說：“不準(zhǔn)你再踏進(jìn)弗列伊大街一步，不然就會血流成河。好好聽著，我在說……血流—成—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