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連忙接了貶書道:“師父,不消發(fā)誓,老孫去罷!彼麑×,留在袖中,卻又軟款唐僧道:“師父,我也是跟你一場,又蒙菩薩指教,今日半途而廢,不曾成得功果,你請坐,受我一拜,我也去得放心。”唐僧轉(zhuǎn)回身不睬,口里唧唧噥噥的道:“我是個好和尚,不受你歹人的禮!”大圣見他不睬,又使個身外法,把腦后毫毛拔了三根,吹口仙氣,叫“變!”即變了三個行者,連本身四個,四面圍住師父下拜。那長老左右躲不脫,好道也受了一拜。
大圣跳起來,把身一抖,收上毫毛,卻又吩咐沙僧道:“賢弟,你是個好人,卻只要留心防著八戒言語,途中更要仔細。倘一時有妖精拿住師父,你就說老孫是他大徒弟。西方毛怪,聞我的手段,不敢傷我?guī)煾浮!碧粕溃骸拔沂莻好和尚,不題你這歹人的名字,你回去罷!蹦谴笫ヒ婇L老三番兩復(fù),不肯轉(zhuǎn)意回心,沒奈何才去。你看他:噙淚叩頭辭長老,含悲留意囑沙僧。
一頭拭迸坡前草,兩腳蹬翻地上藤。上天下地如輪轉(zhuǎn),跨海飛山第一能。頃刻之間不見影,霎時疾返舊途程。你看他忍氣別了師父,縱筋斗云,徑回花果山水簾洞去了。獨自個凄凄慘慘,忽聞得水聲聒耳,大圣在那半空里看時,原來是東洋大海潮發(fā)的聲響。一見了,又想起唐僧,止不住腮邊淚墜,停云住步,良久方去。畢竟不知此去反復(fù)何如,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花果山群妖聚義 黑松林三藏逢魔
卻說那大圣雖被唐僧逐趕,然猶思念,感嘆不已,早望見東洋大海,道:“我不走此路者,已五百年矣!”只見那海水:煙波蕩蕩,巨浪悠悠。煙波蕩蕩接天河,巨浪悠悠通地脈。潮來洶涌,水浸灣環(huán)。潮來洶涌,猶如霹靂吼三春;水浸灣環(huán),卻似狂風(fēng)吹九夏。乘龍福老,往來必定皺眉行;跨鶴仙童,反復(fù)果然憂慮過。近岸無村社,傍水少漁舟。浪卷千年雪,風(fēng)生六月秋。
野禽憑出沒,沙鳥任沉浮,眼前無釣客,耳畔只聞鷗。海底游魚樂,天邊過雁愁。那行者將身一縱,跳過了東洋大海,早至花果山。按落云頭,睜睛觀看,那山上花草俱無,煙霞盡絕;峰巖倒塌,林樹焦枯。你道怎么這等?只因他鬧了天宮,拿上界去,此山被顯圣二郎神,率領(lǐng)那梅山七弟兄,放火燒壞了。這大圣倍加凄慘,有一篇敗山頹景的古風(fēng)為證,古風(fēng)云:回顧仙山兩淚垂,對山凄慘更傷悲。當(dāng)時只道山無損,今日方知地有虧?珊薅蓪⑽覝,堪嗔小圣把人欺。行兇掘你先靈墓,無干破爾祖墳基。滿天霞霧皆消蕩,遍地風(fēng)云盡散稀。東嶺不聞斑虎嘯,西山那見白猿啼?北溪狐兔無蹤跡,南谷獐豝沒影遺。青石燒成千塊土,碧砂化作一堆泥。洞外喬松皆倚倒,崖前翠柏盡稀少。椿杉槐檜栗檀焦,桃杏李梅梨棗了。柘絕桑無怎養(yǎng)蠶?柳稀竹少難棲鳥。峰頭巧石化為塵,澗底泉干都是草。崖前土黑沒芝蘭,路畔泥紅藤薜攀。往日飛禽飛那處?當(dāng)時走獸走何山?
豹嫌蟒惡傾頹所,鶴避蛇回敗壞間。想是日前行惡念,致令目下受艱難。
那大圣正當(dāng)悲切,只聽得那芳草坡前、曼荊凹里響一聲,跳出七八個小猴,一擁上前,圍住叩頭,高叫道:“大圣爺爺!今日來家了?”美猴王道:“你們因何不耍不頑,一個個都潛蹤隱跡?我來多時了,不見你們形影,何也?”群猴聽說,一個個垂淚告道:“自大圣擒拿上界,我們被獵人之苦,著實難捱!怎禁他硬弩強弓,黃鷹劣犬,網(wǎng)扣槍鉤,故此各惜性命,不敢出頭頑耍,只是深潛洞府,遠避窩巢,饑去坡前偷草食,渴來澗下吸清泉。卻才聽得大圣爺爺聲音,特來接見,伏望扶持!蹦谴笫ヂ劦么搜裕悠鄳K,便問:“你們還有多少在此山上?”群猴道:
“老者小者,只有千把。”大圣道:“我當(dāng)時共有四萬七千群妖,如今都往那里去了?”群猴道:“自從爺爺去后,這山被二郎菩薩點上火,燒殺了大半。我們蹲在井里,鉆在澗內(nèi),藏于鐵板橋下,得了性命。及至火滅煙消,出來時,又沒花果養(yǎng)贍,難以存活,別處又去了一半。我們這一半,捱苦的住在山中,這兩年,又被些打獵的搶了一半去也!毙姓叩溃骸八麚屇闳ズ胃?”群猴道:“說起這獵戶可恨!他把我們中箭著槍的,中毒打死的,拿了去剝皮剔骨,醬煮醋蒸,油煎鹽炒,當(dāng)做下飯食用;蛴心窃饩W(wǎng)的,遇扣的,夾活兒拿去了,教他跳圈做戲,翻筋斗,豎蜻蜓,當(dāng)街上篩鑼擂鼓,無所不為的頑耍。”大圣聞此言,更十分惱怒道“洞中有甚么人執(zhí)事?”群妖道:“還有馬流二元帥,奔芭二將軍管著哩!贝笫サ溃骸澳銈?nèi)笏溃f我來了!蹦切┬⊙,撞入門里報道:“大圣爺爺來家了!蹦邱R流奔芭聞報,忙出門叩頭,迎接進洞。大圣坐在中間,群怪羅拜于前,啟道:“大圣爺爺,近聞得你得了性命,保唐僧往西天取經(jīng),如何不走西方,卻回本山?”大圣道:“小的們,你不知道,那唐三藏不識賢愚。我為他一路上捉怪擒魔,使盡了平生的手段,幾番家打殺妖精,他說我行兇作惡,不要我做徒弟,把我逐趕回來,寫立貶書為照,永不聽用了!北姾锕恼拼笮Φ溃骸霸旎≡旎!做甚么和尚,且家來,帶攜我們耍子幾年罷!”叫:“快安排椰子酒來,與爺爺接風(fēng)!贝笫サ溃骸扒夷嬀,我問你那打獵的人,幾時來我山上一度?”馬流道:“大圣,不論甚么時度,他逐日家在這里纏擾!
大圣道:“他怎么今日不來?”馬流道:“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