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說,這是什么意思?”醫(yī)生問道。“按你們要求,我事先已經(jīng)給過你們錢了。”
“不錯,不過還遠(yuǎn)不止這些。”印第安·喬邊說邊走到已經(jīng)站了起來的醫(yī)生面前。“五年前的一個晚上,我到你父親的廚房討點(diǎn)吃的,你把我給趕了出來,你還說我到廚房去沒什么好事;打那時起,我發(fā)誓:就是花上一百年的功夫,我也要擺平你。你父親因我是盲流而將我關(guān)進(jìn)牢房。你想我會善罷甘休嗎?印第安人的血也不是白流的,現(xiàn)在你落到我手里,你得為此付出代價。”
說到這,他已經(jīng)開始在醫(yī)生面前揮舞著拳頭來威脅他。醫(yī)生突然猛擊一拳,將這個惡棍打翻在地,波特扔掉刀,大聲喊道:“嘿,你竟敢打我的朋友!”緊接著,他和醫(yī)生扭打在一起。兩個人拼命打起來,腳踩著地上的草,踢得泥土飛揚(yáng)。印第安·喬迅速地從地上爬起來,眼里燃燒著怒火,抓起波特扔在地上的那把刀,像貓似的,彎著腰悄悄地在兩個打架的人周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尋找著機(jī)會。突然醫(yī)生猛地把對手摔開,抓起威廉斯墳上那塊重重的墓碑,一下子把波特打倒在地。與此同時,這個雜種乘機(jī)把刀子一下子全捅進(jìn)了醫(yī)生的胸膛。醫(yī)生晃了晃就倒下去,身體搭在波特身上。波特被弄得滿身都是血。這時烏云遮住了這可怕的慘相,那兩個嚇壞了的孩子在黑暗中連忙跑掉了。
不久,云層退去,月亮又露出了面,印第安·喬站在那兩個人身旁,凝視著他們。醫(yī)生咕咕噥噥地講了些什么話,長長地喘了一兩聲氣,然后就安靜地死去了。那個雜種還說:“那筆帳就算扯平了——你這該死的家伙。”
接著他又搜去尸體身上的東西,然后他將那把殺人的刀放在波特張開的石手里,坐上了撬開的棺材。三——四——五分鐘過去了,這時波特才開始動彈,并且呻吟起來。他的手握住了那把刀。他舉起刀來瞥了一眼,隨即打了個冷顫,刀落到了地上。接著他坐起身來,推開壓著他的尸體,然后盯著它看了一會,又往周圍望了望,心里感到迷惑不解。他的目光碰到了喬的目光。
“天啊,這是怎么回事,喬?”他說。
“這事糟糕透了,”喬動也沒動地說,“你干嗎要這樣干?”
“我!我可沒干這事。”
“聽著!這你怎么能賴掉呢。”
波特嚇得直抖,臉色變得煞白。
“我認(rèn)為我會醒酒的,今晚我本不想喝酒,可是現(xiàn)在腦子里還是糊里糊涂的,比我們來這兒的時候還厲害。我現(xiàn)在昏昏沉沉,幾乎回憶不起來任何事情。告訴我,喬,伙計(jì),說老實(shí)話,是我干的嗎?喬,我根本不想那樣干。天地良心,我根本不想那樣干,喬,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喬?哦,這太可怕了——他這么年輕有為,前途遠(yuǎn)大。”
“嘿,就是你倆扭打起來了,他用墓碑牌子砸了你一下,你就被砸叭下了。接著你爬起來,晃晃悠悠地站不穩(wěn),就這樣,你一把奪過這把刀,一下子捅進(jìn)他的身體。這時候他又狠命地給了你一擊,于是你就躺在這兒,像死過去一樣,人事不省,一直躺到現(xiàn)在。”“啊,我一點(diǎn)也不知道我都干了些什么。要是我當(dāng)時清醒的話,我情愿馬上就死掉。我想這都是因?yàn)橥考稍谧鞴,?dāng)時又很沖動。喬,我從前還沒有用過兇器。我跟人打過架,可是從來沒使過兇器。這一點(diǎn)人們都知道。喬,這事你可別說出去!喬,你說你不會說出去,這才夠意思啊。喬,我向來都喜歡你,也總是站在你一邊的。你難道忘記了嗎?喬,你不會講出去的,對不對?”于是這個可憐的家伙,雙手合掌,祈求地跪倒在那個殘忍的兇手面前。
“對。莫夫·波特,你一向待我不錯,我不會對不起你。怎么樣,我這樣說算是公平合理吧。”
“啊,喬,你真是慈悲心腸。我要祝福你一輩子。”波特開始哭起來。
“哦,得了,不要再說了,F(xiàn)在不是哭鼻子的時候。你從那邊走,現(xiàn)在就動身,別留下任何腳印。”
波特開始還是小跑,很快就大跑起來。那個雜種站在那兒,看著他的背影,自言自語地咕噥道:“他挨了一擊,酒也沒醒,瞧他那樣,八成想不起來這把刀了。就算想他起來,他已經(jīng)跑出去有十里八里的了。他一個人是不敢再回到這里來取刀的——這個膽小鬼。”兩三分鐘后,只有月光照著那個被害的人,那個用毯子裹著的尸體,那個沒有蓋上蓋子的棺材,還有那座挖開的墳?zāi)。一切又恢?fù)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