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八佾第三》原文、注釋、翻譯與解讀
《論語*八佾》篇集中的談?wù)摿丝鬃拥乃枷塍w系中的“禮”的問題。通過生活中的具體事例，闡述了禮在社會生活中的重要作用和價值。對于一個社會和集體而言，不可沒有禮的存在，“禮”在我看來，就是規(guī)范人的行為的準則，社會和集體的發(fā)展，需要尤其一定的秩序與節(jié)奏，才可能保證良好的發(fā)展，無序狀態(tài)的社會和集體很難做到發(fā)展，就更不用說跨越式或者說快速發(fā)展了。只有社會和集體保證處于秩序的狀態(tài)，才能保證發(fā)展。所以，秩序是穩(wěn)定的前提，穩(wěn)定又是發(fā)展的前提。難怪鄧小平不斷強調(diào)壓倒一切的是穩(wěn)定，但僅有穩(wěn)定還不夠，還需要有序的持續(xù)的發(fā)展，才會有進步。社會如此，人的成長又何不如此呢？我們且看孔子是怎樣通過“禮”來為社會發(fā)展提供秩序的。
【原文】3.1 孔子謂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譯文】孔子評論季氏說：“周天子的八佾舞蹈在自己家的庭院里跳，這件事如果可以容忍的話，還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容忍的呢？”
【詮釋】孔子所處的時代奏樂舞蹈是一種禮儀，在儀式樂舞中“天子用八、諸侯用六、大夫用四、士用二”，有著嚴格的規(guī)定。根據(jù)社會級別的不同而不同。大致有天子、諸侯、大夫這樣幾個級別，按級別規(guī)定天子使用八佾，也就是八行，八八六十四人的；諸侯使用六佾，也就是六行，六八四十八人的；大夫用四佾，也就是四行，三十二人的。季氏的地位是大夫，應(yīng)該用四佾，卻用了八佾�？鬃诱J為季氏僭越了禮節(jié)，是絕不能容忍的，所以才說這樣的事都能容忍，還有什么事情不能容忍呢。一方面我們可以看到季氏的膽大妄為，另一方面我們還能窺見中國人的“好大喜功”的文化背景。此章所言的“忍”可以從兩個角度來理解，一是季氏的行為對別人而言，不能忍受；另一個角度是對季氏自己而言，他可以忍心做出這樣越禮的事情，就沒有什么事情做不出來了。
【原文】3.2三家者以《雍》徹（撤）。子曰：“‘相維辟公，天子穆穆�！扇∮谌抑茫俊�
【譯文】魯國的孟孫、仲孫、季孫三家唱著《雍詩》撤出祭品�？鬃诱f：“諸侯幫助天子祭祀，天子莊嚴肅穆。這句話怎么用在這三家的廟堂之中呢？
【詮釋】祭祀時撤出祭品的時候也有固定的禮儀，孟孫、仲孫、季孫這三家這樣做也是僭越了禮儀�？鬃诱J為他們不該這樣做，這三家應(yīng)該說不是不懂這些禮儀的要求，而是自大的體現(xiàn)。
【原文】3.3子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
【譯文】孔子說：“一個人不仁德，禮又能怎么樣呢？一個人不仁德，音樂又有什么用呢？”
【詮釋】本章孔子談?wù)摰氖恰叭省迸c“禮”“樂”的關(guān)系問題�！叭省笔强鬃铀枷氲娜績�(nèi)核，是內(nèi)容；“禮”與“樂”是“仁”的外在表現(xiàn)，是形式�？鬃邮亲⒅貎�(nèi)容與形式的統(tǒng)一的，在內(nèi)容與形式不能兼顧的情況下，孔子更注重內(nèi)容。所以，孔子說沒有“仁”，“禮”與“樂”也就沒有什么用處了�！岸Y”是人外在行為的規(guī)范，音樂則是人內(nèi)心和諧情感流露于外的表現(xiàn)形式。所謂的“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原文】3.4林放問禮之本。子曰：“大哉問！禮，與其奢也，寧儉；喪，與其易也，寧戚�！�
【譯文】林放問什么是禮的根本�？鬃踊卮鹫f：“這是個大問題��！就禮儀而言，與其奢侈，寧可節(jié)儉；就喪事而言，與其僅追求周備的儀式，不如內(nèi)心真正哀傷�！�
【詮釋】本章孔子講的是“禮”的根本和實質(zhì)。還是內(nèi)容與形式的問題。與其注重形式，不如注重本質(zhì)。
【原文】3.5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無）也�！�
【譯文】孔子說：“夷狄之邦有國君，還不如中原沒有國君呢�！�
【詮釋】本章是孔子贊美中原的文明與先進。文明的程度體現(xiàn)在社會的秩序與節(jié)奏，說的是夷狄之邦即使有國君，社會也缺乏秩序。而中原文化即使沒有國君，社會也同樣會沿著文化的秩序發(fā)展。結(jié)合當時的社會情勢，這句話也可以理解為是孔子對當時中原社會秩序的慨嘆。意指文明程度不高的夷狄都有國君，文化已向發(fā)達的中原卻無視天子，不是很令人羞愧嗎。
【原文】3.6季氏旅于泰山。子謂冉有曰：“汝弗能救與（歟）？”對曰：“不能。”子曰：“嗚呼！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乎？”
【譯文】季氏要去祭祀泰山�？鬃訉θ接姓f：“這件事你不能阻止嗎？”冉有說：“不能�！笨鬃诱f：“唉！難道泰山之神還不如林放（懂得禮節(jié)，接受這樣非禮的祭祀）嗎？”
【詮釋】這是孔子第三次批評季氏違背和僭越禮節(jié)的事情。可見當時的社會之無道。孔子在《為政》篇中說：“非其鬼而祭之，諂也。”非其人而祭之，泰山也就不會接受了。
【原文】3.7子曰：“君子無所爭，畢也射乎！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
【譯文】孔子說：“君子沒有什么可爭的，（如果有爭奪的）一定是射箭比賽了！相互禮讓進入賽場，從賽場上下來后，便（相互祝賀）開懷暢飲。這樣的爭奪也是君子之爭啊�！�
【詮釋】本章講的是君子之間的競爭。其競爭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不是不擇手段。體現(xiàn)了君子的儒雅與高貴、體現(xiàn)了雍容華貴的胸懷與氣度。
【原文】3.8子夏問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沃^也？”子曰 ：“繪事后素。”曰：“禮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與言《詩》已矣�！�
【譯文】子夏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動人的微笑多么美，漂亮的眼睛秋波蕩漾，潔白的質(zhì)地上畫著鮮艷的畫�。鞘裁匆馑及。俊笨鬃诱f：“現(xiàn)有潔白的底子然后才可以畫畫�！弊酉恼f：“那就是說禮在人的之后吧？”孔子說：“啟發(fā)我的是子夏啊，從今以后我就可以和你討論《詩經(jīng)》了�！�
【詮釋】此章文字既體現(xiàn)了教育中教學(xué)相長的道理，又體現(xiàn)了知識的遷移能力和創(chuàng)造性聯(lián)想的能力。子夏以女性的外在美提問，為什么會這樣，而孔子答是因為有了很好的底色。也就是說內(nèi)在的美決定了外在的氣質(zhì)，是內(nèi)容與形式的統(tǒng)一。而子夏更是聰明由著一個問題聯(lián)想到了老師的“道”（哲學(xué)思想），也就是“仁”與“禮”的關(guān)系，所以子夏說禮儀在仁之后，沒有仁就用不著禮儀了。而孔子作為老師更是對子夏的聯(lián)想和舉一反三的能力給予了及時肯定，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贊美�？鬃訌倪@樣的談話中獲得了啟發(fā)�？鬃釉c子貢評論顏回，說顏回聞一知十，自貢也謙虛的說自己聞一知二，不如顏回。從這里看子夏與顏回、自貢都是能夠創(chuàng)造性學(xué)習(xí)的學(xué)生�！秾W(xué)而》篇有——子貢曰：“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者也�！弊迂曉唬骸啊对姟吩疲骸缜腥绱�，如琢如磨�！渌怪^與（歟）？”子曰：“賜也，始可與言《詩》已矣！告諸往而知來者�！薄豆遍L》篇有——子謂子貢曰：“女（汝）與回也熟愈？”對曰：“賜也何敢望回！回也聞一知十，賜也聞一知二�！弊釉唬骸案ト缫玻崤c女（汝）弗如也。”朱熹注引謝氏曰：“自貢因論學(xué)而知詩，子夏因論詩而知學(xué)�！弊阋娍鬃拥慕虒W(xué)方法的靈活之處。
【原文】3.9子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征之矣�！�
【譯文】孔子說：“夏朝的禮儀，我能講述，但（它的后代）杞國卻沒有足以證明的資料；殷朝的禮儀，我能說一說，但（它的后代）宋國卻不足以提供證據(jù)。這是歷史文獻和賢人不充足的緣故，如果有足夠的文獻資料和人證，我就可以證明了�！�
【詮釋】孔子提到禮儀的沿革，說自己可以講述，但要證明卻需要足夠的人證物證。體現(xiàn)了孔子的嚴謹精神。
【原文】3.10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
【譯文】孔子說：“禘祭的禮儀，從以酒灑地之后，我就不想再看了�！�
【詮釋】禘禮是國君的大禮，諸侯是不能舉行禘禮的。而魯國舉行這樣的禘禮是不符合禮制的，所以孔子不愿意往下看了。
【原文】3.11或問禘之說。子曰：“不知也。知其說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諸斯乎？”指其掌。
【譯文】有人問禘祭之禮的學(xué)問�？鬃诱f：“不知道啊。知道這個學(xué)說的人，明了天下大事就像看自己的手掌一樣容易�！彼贿呎f著，一邊指著自己的手掌。
【詮釋】孔子之所以不回答這樣的提問，實在是因為現(xiàn)實生活中越禮的行為令孔子生氣。孔子是不屑于回答這樣的提問的。從“八佾舞于庭”到“三家以《雍》徹”，再到“季氏旅于泰山”，處處都是違禮的行為，孔子已是忍無可忍。所以干脆不說。
【原文】3.12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
【譯文】祭祀祖先時，就像祖先在面前；祭祀神靈就像神靈在面前�？鬃诱f：“我如果不能真誠地祭祀，就如同沒有祭祀一樣。”
【詮釋】本章記載孔子對待祖先和神靈的虔誠態(tài)度。誠在傳統(tǒng)文化中占有很重的分量，即使是在面對看不見摸不著的祖先與神靈面前，也要保持虔敬真誠，而不是虛與委蛇。要以真實的情感去面對祖先和神靈。虔誠是生活的態(tài)度，也是為人的態(tài)度，體現(xiàn)了情感的專注與用心。
【原文】3.13王孫賈問曰：“‘與其媚于奧，寧媚于灶�！沃^也？”子曰：“不然，獲罪于天，無所禱也。”
【譯文】王孫賈問道：“‘與其逢迎奧神，不如逢迎灶神’這是什么意思呢？”孔子回答說：“不是這樣，如果得罪了天，到哪里祈禱都沒有用�！�
【詮釋】王孫賈是衛(wèi)國的大夫，他的問話是話里有話。意思是說你孔子在衛(wèi)國想做官，巴結(jié)衛(wèi)夫人（南子）沒有用，還不如巴結(jié)我了。我們今天現(xiàn)實生活中常常有人說“縣官不如現(xiàn)管”，反映的是普遍的功利主義的實惠心里。也就是官再大，也不如管理這件事的人說了算。而孔子的回答，更是智慧�？鬃诱f無論你多大的權(quán)勢，違背人生正道做事，也逃脫不了大道（真理）的懲罰。體現(xiàn)的是孔子做事以真理為標準，而不是以權(quán)勢和利益為標準。言外之意，我誰也不會巴結(jié)，我要憑借實力和正道做官。
【原文】3.14子曰：“周監(jiān)（鑒）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
【譯文】孔子說：“周代的社會制度是借鑒了夏商兩代制定出來的，多么豐富多彩呀！我贊成周朝的制度�！�
【詮釋】本章文字體現(xiàn)孔子對傳統(tǒng)文化的認可，也反映了社會的發(fā)展應(yīng)該是漸進的、持續(xù)的。
【原文】3.15子入太廟，每事問�；蛟唬骸笆胫^鄹人之子知禮乎？入太廟，每事問�！弊勇勚�，曰：“是禮也�！�
【譯文】孔子到太廟，每件事情都要問一問。有人就說“誰說鄹人之地的兒子懂得禮儀呢？到太廟他每件事都要問。”孔子聽說后說：“這就是禮呀！”
【詮釋】我想本章的話語，孔子是針對當時的一些不懂裝懂的人而言的�？鬃诱f“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針對這樣的事情，孔子的虛心好學(xué)恰恰就是知禮。
【原文】3.16子曰：“射不主皮，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譯文】孔子說：“射箭比賽不以穿透皮靶（為標準，以射得準不準為標準），因為每個人的力量不一樣，這是古人比賽遵循的規(guī)則。
【詮釋】古人射箭比賽主要是陶冶情操，人的力氣有著天生的差別，不以力量為標準，而已準不準為標準。表明孔子尚智不尚力、尚德不尚勇的思想。智慧和技巧比力氣更重要。
【原文】3.17自貢欲去告朔之餼（xi）羊。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
【譯文】子貢想要免去告朔時用的活羊。孔子說：“賜��！你舍不得的是那只羊，而我舍不得的是那個禮節(jié)�！�
【詮釋】告朔是古代的一種制度。每年的秋冬之際，周天子把第二年的歷書頒給諸侯，諸侯把歷書藏于祖廟。每月初一，諸侯要到祖廟殺一只羊祭祀，然后回到朝廷聽政，這叫告朔。到孔子的這個時代，魯國的國君不再親臨祖廟祭祀，也不聽政，僅殺羊做樣子。這種制度的只剩下形式，所以子貢主張廢除僅存的形式。也是從節(jié)約的角度思考這個問題。而孔子認為在這個問題上，節(jié)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這種禮儀不應(yīng)該廢除。想必孔子維護這樣的禮儀，也是從持續(xù)發(fā)展的角度思考問題的。
【原文】3.18子曰：“事君盡禮，人以為諂也。”
【譯文】孔子說：“侍奉領(lǐng)導(dǎo)完全按照禮的要求去做，別人會以為那是諂媚�！�
【詮釋】對禮的理解和認識，人與人之間是有差別的。這也與對“仁”的理解有關(guān)�！稄埦诱v評論語皇家讀本》中說：“君子盡禮，小人以為諂，小人諂媚，亦自以為盡禮。心術(shù)之邪正，迥然不同�！�說的就是認識的差別。
【原文】3.19定公問：“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對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
【譯文】魯定公問：“君主（領(lǐng)導(dǎo)）使用臣子（下屬），臣子（下屬）侍奉君主（領(lǐng)導(dǎo)），該怎么做？”孔子回答說：“君主（領(lǐng)導(dǎo)）使用臣子（下屬）要按照禮的要求去做，臣子（下屬）侍奉君主（領(lǐng)導(dǎo)）要竭盡忠誠。”
【詮釋】本章談的是君臣之間相處的關(guān)系問題，也就是今天的領(lǐng)導(dǎo)與下屬之間的相處關(guān)系問題。領(lǐng)導(dǎo)要以禮對待下屬，下屬應(yīng)該以忠誠對待領(lǐng)導(dǎo)。我以為君主（領(lǐng)導(dǎo)）以禮相待是臣子（下屬）忠的前提。因為孔子是一貫反對愚忠愚孝的。
【原文】3.20子曰：“《關(guān)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譯文】孔子說：“《關(guān)雎》這首詩，所表現(xiàn)了歡樂但不過度，哀婉但不憂傷。”
【詮釋】本章談?wù)摰氖乔楦械谋磉_適度問題。儒家的入世哲學(xué)，很是講究快樂的，但快樂要有度。“過猶不及”，在孔子的思想中，過和不及都不是最好的。這正是中庸哲學(xué)思想的表現(xiàn)，是和諧的美。
【原文】3.21哀公問社于宰我。宰我對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戰(zhàn)栗�！弊勇勚唬骸俺墒虏徽f，遂事不諫，既往不咎�！�
【譯文】魯哀公向宰我問用什么樹木制造土地神的牌位。宰我回答說：“夏朝的君主是用松木做的，商代的人使用柏樹木做的，周朝的人是用栗樹木做的，意思是要讓老百姓恐懼戰(zhàn)栗。”孔子聽到后，說：“已成的事情不要再去評說，已經(jīng)做過的事情不要再勸諫，已經(jīng)過去的事情不要去追究責(zé)備了�！�
【詮釋】本章談?wù)摰氖菍Υ^去的事情應(yīng)持的態(tài)度。從宰我與魯哀公的對話中可以看出宰我話說多了，話多語失這樣的毛病就體現(xiàn)了出來。宰我之失在于他多說了一句“使民戰(zhàn)栗”，他本可以不說這句話。而孔子為了糾正宰我的語失，才說“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因為宰我的這句話容易挑起魯哀公的殺伐之心，孔子主張德政，所以才會這樣批評宰我。
【原文】3.22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儉乎？”曰：“管氏有三歸，官事不攝，焉得儉？”“然則管仲知禮乎？”曰：“邦君樹塞門，管氏亦樹塞門。邦君為兩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禮，孰不知禮？”
【譯文】孔子說：“管仲的器量真小�。 庇腥藛柕溃骸肮苤俟�(jié)儉嗎？”孔子說：“管仲享受三種賦稅的特權(quán)，他手下的官員（都是專職的）從不兼職，哪里談得上節(jié)儉呢？”“那么，管仲知禮嗎？”孔子說：“國君門前有塞門，管仲在門前也建有塞門。國君為了兩國國君的友好，筑有放酒杯的臺子，管仲也筑有這樣的臺子。如果說管仲知禮，那么誰還不知道禮呢？”
【詮釋】本章是孔子針對管仲的違背禮節(jié)的行為的批評�？鬃訉苤俚脑u價還是肯定多與否定的，按照禮儀的要求，君臣是有別的，而管仲卻不能以禮的要求規(guī)范自己，國君有的他都有，超越了等級。所以，孔子否定了管仲的違禮行為，但管仲的違禮與季氏的違禮還有不同。
【原文】3.23子語魯大（太）師樂，曰：“樂，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從之，純?nèi)缫�，皦如也，繹如也，以成�！�
【譯文】孔子與魯國樂師談?wù)撟鄻分�，說：“音樂的規(guī)律是可以知道的。開始演奏的時候，表現(xiàn)為收合緊縮；展開之時，音律和諧悅耳，節(jié)奏明晰，連綿不斷，最后告成�！�
【詮釋】此章是孔子談?wù)撘魳返膶Ｕ�。從演奏的開始、過程到結(jié)束，孔子作了形象的描述。北京大學(xué)的張祥龍教授將“翕如”解為：憑開合之勢而發(fā)起，出現(xiàn)一個原來沒有的狀態(tài)，并且這個新出現(xiàn)的狀態(tài)一定是盛大的、動人的。他不一定指“齊奏”，而是強調(diào)這里發(fā)生了某種變動，他讓一個人從原來的靜止態(tài)、日常態(tài)一下子進入一個飛翔的狀態(tài)。展開來理解就是，音樂一開始就讓人擺脫日常的思考方式和情感方式，音樂讓你的思路不再在地上爬行了。驀然、勃然而振起，憑空出世、沖天一飛，進入與非音樂態(tài)絕然不同的翱翔狀態(tài)，也因此而滿足了“始作”（原本的發(fā)作）的要求。對孔子來講，音樂的本性是：于起始處橫空出世，擺脫一切線性、因果、功利的思想方式，一下子進入由發(fā)生之純氣勢所鼓動托浮的翱翔之意識狀態(tài)，并讓它順興而行，燦爛充沛而又清新純凈，和諧回旋而又生動曲折，不受拘束和克扣地達到完成。
【原文】3.24儀封人請見（現(xiàn)），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嘗不得見也�！睆恼咭娭�。出曰：“二三子何患于喪乎？天下之無道也久矣，天下以夫子為木鐸�！�
【譯文】衛(wèi)國儀地管理疆界的官員請求會見孔子，說：“凡是來這里的君子，我沒有不能見到的�！彪S從孔子的弟子就帶他見了孔子。出來后說：“你們這些人何必擔(dān)心失去官位呢？天下無道已經(jīng)很長時間了，天下將以孔夫子為號令天下的木鐸�。 �
【詮釋】此章記載儀封人對孔子的預(yù)測。儀封人的心理活動、話語很值得玩味。從他的話語中能夠感受到他的自信，知人、識人的智慧。
【原文】3.25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
【譯文】孔子評論《韶》樂說：“曲調(diào)優(yōu)美，（內(nèi)容）也好到了極點�！痹u論《武》樂說：“曲調(diào)優(yōu)美，但內(nèi)容還沒有達到最好的境界�！�
【詮釋】本章記載的是孔子對《韶》樂與《武》樂的評價。韶樂是虞舜制的音樂，虞舜“揖遜而有天下”，以德服天下，主張德治，取王道；而武樂是武王所制作的音樂，武王“以征伐而得天下”，以力服天下。孔子贊成德治，不贊成武王的武力征伐。認為武王所制的音樂有殺伐之氣，所以不夠盡善。
【原文】3.26子曰：“居上不寬，為禮不敬，臨喪不哀，吾何以觀之哉？”
【譯文】孔子說：“身居上位卻不能寬以待人，行禮卻不莊敬，參加喪事卻不悲哀，我還能看出什么可定的地方呢？”
【詮釋】本章講的是人的內(nèi)在修養(yǎng)問題。居上、為禮、臨喪這些事都有走形式的問題，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不寬、不敬、不哀就不知道這個人還會有什么可取之處了。人的內(nèi)心情感應(yīng)該與外在環(huán)境的要求一致，這是禮的本質(zhì)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