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jié)
紀昀正在戲園后臺教杜小月寫字，白紙上寫滿了“小月”。
小月抓著筆，鼻子上全是墨汁，歪著頭，俏皮地望著，我會寫自己名字了！小月開心地說。班主抓著一份大戲招跑來，說：“小三，待會兒把這份戲招貼到戲園外去！”小三笨手笨腳地接過戲招。
“班主，今晚上哪一出？”小月問。班主說：“《望江亭》�！毙≡抡f：“好戲，我就是演譚記兒出名的�！�
紀昀注視戲招，打著主意。
“可惜，莫愁怕你出事，不準你登臺，要不然就憑杜小月三個字，準賣個滿堂彩�！卑嘀餍Φ�。小月說：“我在后臺幫忙就行了�！�
“多謝了！”班主喊，“二狗子！你快把譚記兒那條鯉魚找來！”說完跑走了。
紀昀故意伸頭看戲招，“喲，這字寫得跟狗爬似的�！毙∪皖^看看戲招，面呈尷尬之色�！斑@戲班的人跟我一樣，不識宇的多，能寫兩字就不錯了。”小月說。
“這種字掛出去，戲班丟臉啊！”紀昀嘆息著說。小三說：“��？小月姑娘，這位大哥能寫？”小月靈機一動，問：“狗官你能？”“開玩笑，京城的大戲班，全找我寫的！”紀昀傲然地說。
小月驚喜， “哎， 那你幫幫忙，重新寫一張嘛！”紀昀故意拿她一把，說，“我是囚犯哎，囚犯不寫�！毙≡屡陌竷此�，道：“知道是囚犯還不老實點？你寫不寫？”紀昀佯裝害怕了，“寫！我寫！”他抓起筆一揮而就。
小三悄悄伸出拇指，向小月一晃�！肮饭倥氯^，只有我才治得住他！”小月得意地說。
紀昀在戲招上寫著《白蛇傳》。
高大的城門樓上，乾隆站在那里，眼望著手中的金鎖。半片金鎖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一輛豪華馬車停在城門下，一隊士兵守護著城門。
“主子，該回京了�！焙瞳|在一邊勸道。乾隆說：“這么快要走了？”
“金鎖之主已查明，主子身份清楚，心愿已了，不必再留云州了�！焙瞳|說。乾隆說：“可是紀曉嵐尚未救出，朕心不安�！备？蛋舱f：“主子放心，微臣一定救出紀曉嵐！”
乾隆矛盾地望著金鎖，和珅說：“云州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啊�！�
�？蛋舱f：“十四王爺動向也十分可疑！皇上還是及早回京！”乾隆望著二人，說：“你們一唱一和，好像不要朕留云州？”�？蛋补⒅钡卣f：“主子乃一國之君，朝中大事全等著主子處理，主子多留此地一日，天下不安哪！”
“福康安，你敢頂撞朕？你也想做年羹堯嗎？”乾隆問道。和坤說：“福康安一片忠心，他不是年羹堯，主子也不是雍正爺。請主子恕其無禮。”
乾隆望著手中金鎖，想起了年羹堯……
和珅與�？蛋不プ＃擞行┎话�。乾隆突然大步跑下城樓，沿著臺階向下飛奔，和珅與福康安大吃一驚，慌忙追行而下，乾隆沖到城門口一輛馬車前。車夫下跪，“恭請皇上登車！”
乾隆跳上馬車前座，道：“你下去！”車夫道：“喳！”車夫下車了。和珅與�？蛋才艿今R車前�！爸髯�？出了什么事？”和珅問。乾隆道：“你們二人給我上車！”�？蛋层蹲�，和珅一看乾隆臉陰沉著，急忙拉福康安，“上車……上車�！�
和珅、�？蛋捕松宪�，坐在車廂內(nèi)。“你們二人不準偷窺，違令者斬！”乾隆說。乾隆在馬車前座上，用力揮出一鞭，馬車奔馳在大街上。和珅與福康安顫抖地放下車簾。
退休太監(jiān)與員外朋友正在街上聊著上回兩人說起的關(guān)于皇上駕車的事。
“王公公， 上回你說皇上當街駕車， 大家都傳為笑柄。”員外說。太監(jiān)說，“我說的全是真的……”人群騷動，乾隆駕著馬車飛馳而來。
“皇上！真的是皇上！你看！”太監(jiān)說。
員外望著四周，太監(jiān)說：“馬車上！”
員外望了一眼正揮鞭駕車的乾隆，嘲笑道，“又是那趕車的？”
太監(jiān)說：“對……是他……皇上！”員外說：“合著皇上閑得發(fā)慌，整天在街頭趕馬車？還趕到這兒來了？哼！”說完拂袖走開。太監(jiān)哀嘆：“我說的全是真的�。 �
戲園內(nèi)，觀眾沖著門口《白蛇傳》的戲招，陸續(xù)入場。
后臺，班主跳著腳抓住小月的手。
“怎么回事？小月？《望江亭》怎么變成《白蛇傳》了？”班主嚎叫著問。小月不明所以，“��？《白蛇傳》？”她望著紀昀，問：“你怎么寫了《白蛇傳》？”
“我—…·老想吃蛇肉，順手就寫下來了！”紀昀吐著煙說。小月生氣地說：“你……你真笨！”她望著班主，說，“班主，快改戲招吧？”“來不及了，來捧場的，全都是沖著《白蛇傳》來的！”班主說著喊起來，“小三！小三！找白娘子！許仙呢？二狗子，你上許仙！”
“班主行��！這就一臺戲了！”紀昀說。小月說：“狗官……是你要的狗花招！對不對？”
“上了《白蛇傳》，他們就會來了�！奔o昀吐著煙說。小月警惕地問：“誰會來？誰會來？”紀昀一笑，“捧場的客��！你看，現(xiàn)在是不是快滿座了？”小月從夾幕后偷看戲園，說，“那倒是……人不少……”紀昀說：“所以��！今夜要是滿座，叫班主別忘了請我吃一頓蛇肉哦！”
疾馳的馬車在一間店鋪前急停，駿馬嘶鳴。乾隆飛身下車揭開車簾。車內(nèi)，和珅與�？蛋膊话驳赝囃�。乾隆手指關(guān)閉的店鋪，“那里連個招牌也沒有，認得這里嗎？”乾隆問�！罢J不出來吧？這是你們帶我來的那家‘大發(fā)金鋪’�！鼻≌f著，一腳踢開店門�？湛帐幨幍牡陜�(nèi)，一點也不像金鋪的樣子。乾隆冷關(guān)打量四周，“金鋪何在？那老金匠何在？先帝寫的帳本何在？這金鋪是假的，對不對？”
和珅與�？蛋不琶蛳�，說：“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乾隆冷笑，問，“知道朕怎么看出破綻嗎？”和珅顫抖著說：“萬歲圣明，奴才不知……”
乾隆說：“賬冊上，先帝親筆寫著：“‘但愿人長久，千里共蟬娟’。你可知道先帝殺年羹堯的故事？雍正爺要斬年羹堯前夕，正是寫了這兩句詞給年羹堯，以資勸告！雍正爺怎么會用這兩句同送給自己兒子？”
和珅說：“萬歲法眼如炬，奴才五體投地！”
乾隆怒道：“�？蛋�，這都是你搞出來的名堂，對不對？”
�？蛋部春瞳|一眼，毅然地說：“不錯，這是奴才一人所為，與和大人無關(guān)！”
和珅說：“不，這主意乃和珅主謀�！�
“你們好大的膽子！騙到朕頭上來了？”乾隆憤怒地說。
和珅叩頭，道：“萬歲尋找金鎖入謎，朝政荒廢，圣體涉險，奴才心中不安�！�
福康安說：“萬歲如果真查出自己是漢人血統(tǒng)，那才是大清國最大危機！”
乾隆心頭一震……
和珅說：“故而奴才布假局，做偽證，希望能讓萬歲安心回朝，此乃萬民之福，大清之福。”
“萬歲身系大清江山安危，�？蛋膊荒茏暡焕戆。 备？蛋舱f。
和珅眼含熱淚，說：“奴才欺騙皇上，罪該萬死！請皇上降罪！”
“奴才愿陪和大人而死，碎尸萬段，決無怨言。但請皇上火速回京！”�？蛋部犊ぐ旱卣f。“愿奴才的血，能喚醒萬歲！奴才九泉之下也瞑目！”和珅說。
二人叩首。
乾隆長嘆一聲，道：“起來吧！你們一片忠心，朕豈能不知？朕心里煩，你們陪朕走走……”
戲園外大街上， 乾隆、 和珅、�？蛋踩搜亟稚⒉健４箫L吹著乾隆的衣衫。“和珅，明日一早啟程，朕，回京！”乾隆說。
和珅喜悅地與�？蛋步粨Q眼神，福康安說：“主子，這一趟也累了，何不早點回去歇息？”乾隆感嘆地說：“紀曉嵐尚未回來，朕心不安啊！”
和珅說：“紀曉嵐的臉相就是有福之人，必定逢兇化吉，萬歲不必擔心！”
乾隆心情沉重。一陣鑼鼓聲傳來，乾隆抬頭，望見戲園大門，人山人海。
“唱戲呢！朕就是在戲園子認識杜小月的�！鼻≌f。
和珅一笑，說：“主子，看出戲，解解悶吧？”
乾隆搖頭，說：“朕哪有心思看戲？回去吧！”
“喳！奴才備轎去！”和珅道。
兩個路人迎面而來，交談著。“老弟，快！上《白蛇傳》呢！”一個說著匆匆走去。
乾隆忽然改變主意�！白撸】纯磻蛘�，誰演白娘子！”三人走到戲園大門外，戲牌上寫著《白蛇傳》。
乾隆目光一亮。和珅看著戲招，說：“萬歲？不是杜小月演的，是一個叫花艷芳的�！�
“和珅，你看那字……！”乾隆激動地說。“那字……寫錯了嗎？”和珅看著戲招問。
“那是紀曉嵐的字��！”乾隆說。
戲臺上，戲子們熱火朝天地演著。后臺，紀昀坐在大戲箱上抽煙，小月押著他。
“太好聽了，小月，我們看看戲好不好？”紀昀說。小月警惕地說：“你又想逃出去？”紀昀說：“我這一介書生，哪逃得出小月大俠之手？我是坐在這兒閑得慌，算了，要是你怕，那我就不勉強了�！毙≡虏环䴕猓f：“我怕你？”紀昀說：“你怕我看戲�。〕脵C逃走�。 彼室鈬@息，說，“算了，莫愁在就好了，她就不怕�！毙≡抡f：“走！”她一手持刀抓著紀昀，說，“你看吧！”紀昀故意說：“算了，萬一我逃走了，你又要被莫愁罵，不看了！”小月命令道：“看！”她推著紀昀走到戲臺側(cè)，說，“你能逃走，我小月二字倒過來寫！”
小月以刀押著紀昀走到舞臺側(cè)面，那里帕幕低垂。戲子們正在精彩地演出。戲園內(nèi)觀眾大聲叫好。
戲園正中，便裝的乾隆、和珅、�？蛋舱谟^劇。紀昀看到三人，激動地一顫。小月以刀壓住他的腰說，“動一動，你就死！”
四名龍?zhí)渍蠄�，手中的四塊木牌上各寫一字，組成“五紀六位”一詞，鑼鼓錘鉆，紀昀把領(lǐng)頭的龍?zhí)滓焕�，說，“錯了，你該排次席！快上！”四個龍?zhí)谆艁y上場。
戲園內(nèi)，乾隆見龍?zhí)鬃叱�，手中茶杯一震，茶杯的水潑出灑在地上。戲臺上，木牌的字變成“紀五六位”。
和珅看看乾隆神色，低聲問：“萬歲，有何不妥？”乾隆說：“紀曉嵐果然在此！”和珅愕然，問，“��？萬歲何由得知？”
乾隆以手一指，戲臺上龍?zhí)讉兣e著“紀五六位”的木牌圓場。
和珅道：“這紀五六位？……弄錯了！應(yīng)是‘五紀六位’，語出《莊子》�。 鼻≌f：“紀曉嵐排行第五，人稱紀五�！焙瞳|疑惑地說：“這……也許是湊巧吧？”乾隆目光炯炯，道：“這一定是他發(fā)出的信號！�？蛋玻烊フ{(diào)人來！”�？蛋财鹕恚杆僮唛_�！昂�！”乾隆眼望戲臺，猛地鼓掌，大叫一聲。
馬蹄奔騰。�？蛋豺T在馬上指揮著大批奔跑的清兵，“把戲園子圍起來！一個不許走漏！”�？蛋埠鸾兄�
清兵涌進戲園大門。鑼鼓齊靜，全場一片死寂。臺上，白蛇、青蛇、許仙都呆住了。大批清兵沖上戲臺，便裝的乾隆與和珅品著茶注視著四周。
小月押著紀昀，悄悄退到側(cè)門，推開一門縫，向外偷窺。
只見側(cè)門外小巷上，也有大批清兵正沖過來。
小月緊張極了�！靶≡�，帶他人夾墻！”莫愁趕來，說著拔刀守住側(cè)門。
小月押著紀昀退入后臺，后臺一片大亂。小月拉著紀昀跑到一面墻壁前，打開機關(guān)。墻壁活動，出現(xiàn)一個暗室。
小月命令紀昀：“進去！”
紀昀說：“暗室藏人？……妙……難怪你們敢藏我于此，原來早有準備！”他目光一閃，見墻邊有很多裝戲服的大衣箱，衣箱上寫著“陳”，“林”，“蔡”等字。
紀昀說：“哦，大老相都有自己專用的衣箱？”
小月推一把紀昀，說：“快進去！少啰嗦！”
紀昀以手一指墻邊，“小月，你得把那兩個箱子搬來，擋在這里�！�
“你又搞什么花樣？”小月問。紀昀說：“官兵來搜，只搜箱子，就不會發(fā)現(xiàn)夾墻了。我?guī)湍惆�！”紀曉嵐討好地說完，故意拖來“陳”，“蔡”二姓箱子。小月說：“行了，我自己來，快進去！”
紀曉嵐整一下自己衣衫�！澳阌指陕�？磨磨蹭蹭的！”小月說。
紀昀一笑，說：“性方正，雖居暗室，理衣冠�！彼呷氚凳�。
小月按動機關(guān)，墻壁復原。小月順手把“陳”，“蔡”二姓箱子疊在一起擋住墻壁。小月在身上擦擦手，滿意地點點頭，剛轉(zhuǎn)身，�？蛋猜蚀笈俦鴽_過來了。莫愁與眾戲子全都被押來、默默肅立。小月急忙擠到莫愁身邊，她抓抓莫愁衣角，眨眨眼睛，低聲說：“阿姐，狗入夾墻，放心！”
莫愁示意她不可說話。便裝的乾隆和珅悄悄混在戲子之后。
班主上前陪笑，說：“大人……我們可是規(guī)規(guī)矩矩唱戲�。 �
乾隆望見兩個疊在一起的衣箱，一個“蔡”，一個“陳”。
數(shù)名捕頭與捕快跑來。
“大人，后臺搜遍了，未曾發(fā)現(xiàn)紀先生�！辈额^說。
�？蛋惨苫蟮卮蛄克闹�，乾隆用扇子遮口，向和珅低語。他悄悄取一把道具刀，刀子扔到二箱子上，發(fā)出“砰”的一聲。眾人吃驚，�？蛋猜使俦呓渥印９俦频股厦娴南渥�，衣物倒了一地。
小月與莫愁緊張地悄悄拔刀，戲班眾人都暗自戒備。捕頭上前打開兩個箱蓋，箱中無人，�？蛋彩�。
小月松了一口氣，低聲說：“阿姐，幸虧狗官叫我用箱子擋住，真有用哎！”
正在這時，木墻縫中，噴出一股煙。福康安一愣，下令道：“墻是空的！給我砸開！”官兵以刀破墻，小月緊張，欲沖上去，莫愁抓住她。
“狗官會噴煙啊！鬼東西！早知道我把他煙桿折了。”小月氣憤地說。
木墻被刀劈出一個大洞，紀昀伸出頭來，說：“喲，都來了？”
乾隆微笑。和珅說：“紀曉嵐果真在里頭？”他望著乾隆，抓住這個最好的機會，低聲贊美，“主子真是神機妙算，未卜先知�！鼻≌f：“‘孔子困于陳蔡之間’，如果紀曉嵐有所提示，他必用這典故！”和珅說：“主子真博學也！和珅自愧不如�！�
“戲班綁架朝廷命官，全都帶去審訊！”�？蛋埠鸬�。
班主與眾戲子震驚，小月與莫愁正要揮刀反抗。
紀昀一笑，說：“綁架？何來綁架？”和珅與乾隆一愣，小月和莫愁也很意外。�？蛋矄枺骸凹o曉嵐，他們不是綁架你嗎？”紀昀說：“哪有這事？我貪戀戲班風情，故而流連忘返�！�
小月大感意外，頓時對他好感，莫愁愣住了。
紀昀說：“戲班都是我的好朋友，諸位莫要誤會！”
小月十分感動，對莫愁說：“阿姐，你聽！狗官說……好朋友！”�？蛋矚鈶嵉卣f：“那你怎會關(guān)在夾墻內(nèi)？”
紀昀獎望眾人，道：“人有三急��！大家一場虛驚，都怪我，都怪我，琴師，擊鼓！”
鼓聲呼呼，胡琴拉奏，歌聲再起。眾人散去。
小月感動地對紀昀說：“狗官，你……？”莫愁說：“小月，不能叫狗官了！紀先生剛剛救了我們！”
“你們?yōu)闉?zāi)民，我為你們！”紀昀望著兩個姑娘，笑道。
在戲班后臺一角，乾隆與和珅走近紀昀，紀昀噴出一口煙。和坤責備他，“紀先生，你如此包庇劫匪，是何居心？”紀昀不以為然，說：“主子不責，奴才急什么？”乾隆微笑，他知道紀昀一定有他的文章要做。
“主子，請看！”紀昀說著手指墻上掛著的一幅白娘子畫像，畫中白娘子，掛著一個金鎖。乾隆掏出自己的半片金鎖，畫中金鎖與乾隆手中一模一樣。
戲園外大街上擁擠著混亂的人群，清兵在維持秩序。四姑娘拉著十四王爺走來。四姑娘低聲說：“�？蛋瞾砹�，這里一定有熱鬧看�！�
十四王爺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四姑娘說完便擠入人群中。十四王爺忐忑不安。
四姑娘悄悄出現(xiàn)在戲園后臺端幕后偷窺。她看見一幅觀世音畫像，畫中觀世音掛著一個金鎖。乾隆正震驚地望著。
和珅驚喜地說：“送子觀音也有金鎖，您是神仙投胎，上應(yīng)天星�。 �
乾隆問：“這畫是何人所有？”
戲班的人全愣住了。小月與莫愁面面相覷。
�？蛋才穑骸皢柲銈兡兀《紗“土�？”
班主顫抖著上前陪笑，說，“老……老爺……這畫……不是我們戲班的。”
乾隆一怔。疑惑地看紀昀一眼，“紀先生……這是怎么回事？”
紀昀一派無辜的樣子，說：“明明掛在這里，你說是誰的？”
福康安怒視眾戲子，說：“對��！不是你們的，怎么這畫掛在這兒？！”
班主顫抖著說：“這畫……是……我從來沒看過啊？”他望一眼戲班人，催促著，“到底是誰的？快說啊！別害了大伙兒��！”
戲班人都嚇呆了。莫愁與小月互視，莫名其妙。四姑娘在不遠處監(jiān)視著乾隆。
乾隆望著那幅畫，神情焦急�！爸髯�，別急，別急，把他們?nèi)珟Щ厝弳�，一定可以問個水落石出的�！焙瞳|在旁邊低聲安慰乾隆�！叭冀o我抓回去！”�？蛋矁春莸卣f。
戲班人全嚇壞了，班主欲哭無淚，“誰的畫�。空l的畫��？我的祖宗��！買的，偷的，都說一聲��！”
紀昀抽著煙，慢條斯理。乾隆注視紀昀的表情，說：“紀先生一定有辦法……對不對？”
紀昀一笑，“我大概猜到畫是誰的了！”紀昀走到戲班眾人面前，打量眾人。班主說：“老爺……請指出來……”
“杜小月，一人做事一人當！”紀昀望著小月說道。乾隆很意外。
�？蛋蚕铝睿骸鞍阉テ饋�！”
小月忿然，欲沖上前打紀地“你這狗官！血口噴人！”莫愁按住小月。
紀昀一笑望著乾隆，說：“可否讓紀昀私下審問？”乾隆扇子一伸，攔住福康安，說：“紀先生請！”
紀昀拉著小月與莫愁走入一道篩幕之后。四姑娘躲在遠處偷窺。
“狗官，你想嫁禍給我？我就知道狗官都是壞心肝！”小月說。
紀昀打斷小月的話，說，“小月，請聽我說！”
莫愁按住小月，她望著紀昀，說：“紀先生，我從來沒在戲班看過那畫，那真不是我們的東西��！”
紀昀說：“我知道�！�
小月說：“你相信我阿姐的話？就不信我？”
紀昀說：“我當然相信。因為……”他看看四周，低聲說，“那幅畫是我畫的！”
“狗官，你要害我們？”小月說。
莫愁制止住小月，說：“小月！別吵！”
紀昀說：“你們不是要我默寫出賬本嗎？我趁著你們都在忙，看到戲班很多空白的畫卷，一時手癢，就畫了那幅畫�！�
小月醒悟過來，說：“我想起來了，一上午你都在畫觀音！”她抓住紀昀的手，說：“走！你出去講清楚！”
莫愁攔住小月，望著紀昀說：“紀先生，不會吃飽了撐的沒事亂畫吧？”
“還是莫愁姑娘聰明。 小月， 我問你，那賬本重要嗎？”紀昀問。小月說：“有了賬本就可以告倒燕城官府，救助災(zāi)民。”紀昀說：“李昌大人與黃克明都有賬本，他們?yōu)楹尾荒芨娴构俑�？”小月說：“這……官官相護！”
紀昀說：“對�。」俟傧嘧o，你有證據(jù)還沒用，得有辦法！”小月問：“什么辦法？”紀昀說：“這幅畫就是辦法！”莫愁說：“紀先生，請說！”
紀昀說：“現(xiàn)在來不及說那么多了，你們只要記住，待會兒出去，我說什么，你們只要說是就行了，明白嗎？”
一道陽光照著峙幕，映出紀昀與二女密談的影子。
乾隆注視著三個人影。
�？蛋驳吐曊f：“我覺得紀曉嵐與她們有不可告人的密謀！”和坤說：“這話可不能在主子面前說喲！”�？蛋舱f：“若無密謀？何必鬼鬼祟祟的！”和珅說：“紀曉嵐幫主子找到這幅畫，可立下一件大功，你那些赫赫戰(zhàn)功，也比不過他這一下子哦！”�？蛋捕屎薜卣f：“文人狗腿！卑鄙！”
篩幕一掀，紀昀引小月，莫愁走出。
乾隆期待地說：“紀先生，如何？”紀昀說：“小月姑娘，說吧！”
小月吸了一口氣，望著大家，說：“這幅畫是我的！”乾隆望著她。
班主與戲于非常吃驚。
紀昀抽著煙桿，吐出一口煙。
“小月姑娘，此畫如此古舊，是你買的？”乾隆問。
小月說：“是我?guī)煾競鹘o我的�！�
班主愕然地說：“她師父根本不是……”莫愁悄悄一扯他的衣衫，班主沉默了。
乾隆問：“小月姑娘，令師何在？”
小月瞟了紀昀一眼，紀昀微笑點頭。
“你想知道？先答應(yīng)我的條件！”小月對乾隆說。
�？蛋才溃骸胺潘�！”
乾隆寬容地笑了笑，說：“小月，你說！”
小月說：“第一，你要保證，官府今后不再找這戲班麻煩�！�
乾隆說：“好！”
小月說：“第二，要為黃克明大哥恢復名譽！”
福康安說：“豈有此理！”
乾隆說：“我也答應(yīng)你！第三呢？”
小月說：“第三……糟了，我忘了第三……”
紀昀慌忙用手勢提示小月。和珅口頭注視紀昀，紀昀停手不敢提示。
小月說：“第三……第二……＂
�？蛋舱f：“沒有第三，就不要亂提條件。”
乾隆說：“小月姑娘，仔細想想�！�
莫愁低聲提示，說：“紀先生的事啊！”
小月恍然大悟，說：“對了！第三，我們綁架紀先生的事，你也不能追究！”
乾隆說：“紀先生都不追究，我又何必在意！”
小月說：“爽快！”
紀昀滿意地微笑抽煙�！叭齻�條件，都是你教的吧？”和珅靠近他，低聲說。紀昀笑道：“什么事都瞞不過和大人的法眼！”
“小月姑娘，尊師大名？”乾隆問。
小月說：“我?guī)煾甘桥�，她姓白！人稱白娘子！”
乾隆問：“白娘子？請問她住何處？”
“她？家在燕城！”小月回答。
紀昀吐出一口煙，偷窺的四姑娘悄悄離去。
狂風吹拂，亂云飛渡。十四王爺立于古塔頂，眺望著遠方。
四姑娘走近他身邊， 說： “王爺，乾隆要去燕城了�！笔耐鯛敳话驳卣f：“四姑娘，這根本是個騙局��！乾隆根本就是雍正親生的，他何來什么生母？”
“那金鎖和白娘子呢？”四姑娘問。
十四王爺說：“我從來也沒聽雍正說過！”
四姑娘說：“王爺，我們?nèi)パ喑�！乾隆微服尋母，帶的人一定不多，我們趕到燕城下手，神不知鬼不覺！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十四王爺心情矛盾。
四姑娘說：“這是康熙爺冥冥之中給您機會，王爺！”
十四王爺抓住四姑娘的手，說：“四姑娘，我已經(jīng)不想做皇帝了！”
四姑娘說：“可是我想做皇后！”
為了乾隆要去燕城，和珅，吳醉和�？蛋苍趨亲頃坷锷塘繉Σ�。燈火在風中飄忽，和珅、吳醉、福康安三人神色嚴肅。
“和大人，你就不能阻止皇上？”�？蛋步辜钡卣f。和珅嘆息，“福大人，你太不了解主子了�！�
�？蛋舱f：“燕城是何等地方？主子怎么可以輕易涉險？”
和珅說：“主子乃至孝之人，一旦得知生母消息，他怎坐得住？”
福康安說：“和大人不能勸阻皇上，有失大臣之職！”
和珅說：“明日清晨，我就面圣死諫�；噬喜宦犖覄褡�，我就自刎！”
�？蛋脖缓瞳|感動了，說：“和大人，我陪你去！”
一個家丁走入書房中，說：“大人，有一女子，自稱杜小月求見�！�
“小小戲子，不見！”吳醉心煩意亂地說。
家丁又說：“大人，杜小月說她來送信�！�
吳醉問：“誰的信？”
家丁說：“許仙！”
吳醉說：“許仙？荒唐！叫她走開！”
和珅急忙說：“不，吳大人，請她進來！”
杜小月走入書房。沖和珅一笑，小月說：“怎么？不認得我了？”
和珅笑道：“小月姑娘，許仙有信？小月說：“有��！”
和珅說：“他說此信是給我的嗎？”
小月說：“他沒說��！他說把信交給胖子就行了。”
“胖子？豈有此理！”吳醉怒道。
“你看，這里就數(shù)我胖�！焙瞳|和藹地說。
小月說：“對！給你！”她把信交給和珅。
和珅拆開信�！按笕�，皇上怎么說？”福康安湊近了問道。
和珅壓低嗓音說：“皇上要我們?nèi)税压儆∪唤o小月�！备？蛋惨汇叮盎噬鲜裁匆馑�？”和珅說：“他說要把玩�！备？蛋膊话驳卣f：“大印有什么好玩的？”和珅說：“我也摸不透��！”
小月催促道：“你們快點哦！許仙說有東西要我?guī)Щ厝�。對了！許仙說，你們要用轎子送我回去哦！”
戲園中，空空蕩蕩的戲臺上，三個印盒放在那里。
小月喘息著說：“好重啊�！奔o昀打開印盒，取出大印看著。
乾隆說：“紀先生，你要的官印我全給你弄來了�！�
紀昀看著大印說：“好印！”
乾隆說：“但是我還是不明白，紀先生要這些大印，有何用途？”
紀陶說：“有了這些大印，你要我查的事情，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哦？這么簡單？”乾隆問。紀昀說：“成如容易卻艱難，看似辛苦是尋常�！�
乾隆說：“紀先生的妙計，我一定要猜出來！”紀昀說：“小月，戲班有大印嗎？”小月說：“戲班？有��！”紀昀笑道：“給我搬一個來！”
小月跑到道具堆中亂翻，口中說著，“大印呢？大印呢？”
道具紛紛掉下，“叮當”亂響，紀昀抽煙，與乾隆相視而笑。
大印不見了。小月四處亂找。高處，一個木印掉了下來，正好砸到她頭上。小月雙手捂頭痛得慘叫，再低頭一看，落在地上的正是她要找的大��！
�？蛋膊唏R來到府行大門前，大門緊閉，大批衙役守住大門。
一批文武官員守候在外，和珅立于大門前，�？蛋蚕埋R，跑到和珅面前。
“和大人，怎么不進去勸駕？”�？蛋矄�。
和珅說：“我天剛亮就趕來了，你看！皇上安排了人擋駕，誰也不準入內(nèi)。”
�？蛋矄枺骸昂痛笕艘膊粶�？”
和珅說：“多少年來，這可是頭一遭��！”
�？蛋舱f：“都是紀曉嵐搞的名堂！”他一揮手，一批正規(guī)清兵沖來。
“福大人，你……？”和珅吃驚地問。
�？蛋怖淅涞卣f：“皇上不準我們進去，我也不準皇上去燕城！”
一隊正規(guī)清兵繳了眾衙役的械。
“福大人！你瘋了？”和珅說。
福康安焦急地說：“茍能保住圣上，福康安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和珅說：“疾風識勁草，板蕩見忠臣。今日我見到了�！�
文武官員驚慌議論著，大門開啟，眾官停止議論，注視大門。
吳醉從大門內(nèi)走出，顫抖著望著大家。
福康安說：“吳醉！皇上可以見我們了嗎？”
吳醉說：“皇上……半夜就走了�！�
�？蛋泊笈�，一把抓住吳醉衣衫，“皇上半夜走了，你現(xiàn)在才開門？你戲弄我們啊？”
“冤枉啊！大人……皇上臨走有旨。要下官在未時才準開門，稟告兩位大人，否則以欺君之罪論處�！眳亲碚f。
和珅苦笑，說：“不用說，這又是紀曉嵐的鬼點子。”
�？蛋矚鈶嵉卣f：“和大人，我們追！”
“皇上有……旨，兩位大人留守云州，不得擅離！”吳醉說。
和珅與福康安二人呆住了。
干涸龜裂的田地，枯死的樹木。一輛馬車沿著田野駛來，馬車上，乾隆注視著大批災(zāi)民，像幽靈般走來。他讓小月把車停下，小月勒住馬經(jīng)。乾隆下車。
車內(nèi)，莫愁正要下車，紀昀悄悄一攔，搖頭，低聲說，“莫姑娘，留在車內(nèi)吧�！�
乾隆走到田野中間，大隊災(zāi)民，有氣無力地走著。
乾隆沉重地望著他們。
乾隆拉住一位災(zāi)民問：“你們從哪兒來？”
災(zāi)民說：“燕城。”
乾隆吃驚地說：“燕城有大批賑災(zāi)糧食��！由洛陽倉直接撥運的啊！”
災(zāi)民說：“官府黑心�。∥覀円涣Ｒ矝]分到��！”
乾隆憤怒地望著成群的災(zāi)民在面前走過。
車內(nèi)，莫愁問：“紀先生，這個許仙到底是何許人也？”
紀昀抽煙一笑，問：“莫姑娘的看法呢？”莫愁說：“紀先生與福康安皆朝中大員，然而對他畢恭畢敬，我猜……”紀昀笑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蹦钫f：“一個人肯冒酷暑到燕城尋找自己母親，這個人，一定不是壞人�！奔o昀點頭，“說得好！說得好！”
莫愁不安，說：“可是，燕城并沒有他的生母啊！他到了以后，怎么辦��？”
紀昀吐出一口煙，道：“恐怕到了之后，就由不得他了。”
“許仙，甭看了，你又救不了他們�！毙≡聸_著乾隆喊道。
乾隆跳上馬車，說：“小月，速去燕城！”
小月?lián)]鞭，馬車奔馳起來，卷起一路塵土。無數(shù)災(zāi)民從馬車兩旁走過。
“紀先生，現(xiàn)在我知道你為何帶我去燕城了�！鼻⊥纯嗟卣f；“小月！快！快！”
小月用力揮鞭，馬車向燕城奔去。
茶樓二樓，熱氣騰騰的水沖著茶，和珅慢條斯理聞著茶香。
“這么熱的天，還喝熱茶，急死人了�！备？蛋舱f。和珅淡然一笑，“福大人��！心急就品不出此中真味�！�
�？蛋舱f：“和大人，紀曉嵐把皇上引到燕城去，擺明不是要找皇上生母，而是要徹查賑災(zāi)糧款案啊！”
和珅點頭，說：“紀曉嵐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你哦！”
�？蛋舱f：“眼看著紀曉嵐牽著皇上鼻子滿燕城走，這案子紙包不住火��！”
和珅說：“我們一定要趕去燕城，才能阻止此事！”
�？蛋舱f：“可皇上偏偏下旨，你我動彈不得��！”
“想去燕城？找他！”和珅放下茶杯，推開窗子，�？蛋蚕虼巴庖豢�，大街上，十四王爺與四姑娘走過來。
“只要把十四王爺引到燕城去，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趕去！”和坤說。
�？蛋舱f：“他？……他去燕城干嘛？”
和珅說：“他去行刺皇上！我們于是前去救駕！”
�？蛋舱f：“王爺驚弓之鳥，他從不敢離開云州半步。”
“那是時機未到！再說，你與四姑娘情投意合，就不能打動她？”和珅笑道。
大街上行人來來往往，十四王爺與四姑娘沒有發(fā)現(xiàn)茶樓里有人在望著他們。
四姑娘說：“府衙的人傳出消息，乾隆半夜去燕城了�！�
十四王爺沉默了一會兒，嘆口氣，說：“四姑娘，這件事不要再提了！”
四姑娘說：“�？蛋苍缭谖艺莆罩�，他是乾隆心腹，利用他，我可以接近乾隆，趁機下手！萬無一失！”
十四王爺說：“四姑娘，我要遷回京城了！我希望你跟我一起走！”
十四王爺轉(zhuǎn)身走開，四姑娘呆呆地站在街上。茶樓二樓窗口，和珅和�？蛋舱⒁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