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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齒銅牙紀曉嵐
作者:文貴 鄒靜之 文章來源:名人傳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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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節(jié)

  一掛大車在荒野上跑著,小月和洪霞坐在車里。小月說:“車老板兒,車老板兒,停停,停停。”車老板勒住馬,車停下了。

  車老板說,“姑娘什么事啊?”小月撩開簾子從車內(nèi)走出。小月說:“老板兒,就到這兒吧,倉州我們不去了,您回吧!避嚴习逭f:“這……。”小月說:“銀子一分也不少你的!避嚴习逭f:“不是那話,我怕這荒郊野地的,給您二位放下,不合適!

  小月說:“謝您惦記了,姑娘出來吧。”洪霞探出頭,小月伸手接洪霞出來。

  一只兔子從草叢中突然沖出來,小月手疾眼快一鏢出去,把兔子打倒在草叢里。

  車老板說:“呀!好身手,一個姑娘家家的,還帶著功夫呢!

  小月下車把死兔子拎了回來。小月說:“老板兒,拿回家去,燉湯喝吧!避嚴习逭f:“謝姑娘,謝姑娘!毙≡绿统鲢y子遞給車者板,說:“這是車錢。有句話我得囑咐你。到了京城,什么也別多嘴!毙≡铝嘀米,兔子的血正往下滴著。小月說:“多嘴了對誰都不好!”車老板說:“不……不說,我什么都不說。沒看見,不知道!

  小月拔下鏢,把兔子扔在了車上。

  小月抱著琴與洪霞并肩在荒野上走著。洪霞說:“小月,琴我來抱著吧。”小月說:“不用,琴重你拎著包袱吧!彼D(zhuǎn)頭看見洪霞手上的扇子說:“這破扇子,怪費事的,扔了算了!闭f著抓過扇子就要扔。洪霞一把搶回扇子,說:“不可,不可。萬一人家找來了不是要還人家嗎?”

  小月與洪霞邊說邊走。小月四下望著,說:“天下這么大,人都難找,何況一把扇子。留著也是個累贅!

  紀昀、乾隆、和珅走進一家街邊茶館,紀昀啪地一聲連扇子帶套拍在桌上。

  紀昀說:“我說我來寫鬮兒吧,你們不相信我,和二你寫我還不相信你呢。三爺您說呢?”乾隆說:“既這樣,咱仁誰也別寫,找個人代!”和珅說:“好主意!奔o昀說:“那好,都說是好主意了,咱就這么辦!”紀昀突然站起假裝讓伙計添茶,說:“伙計加水。”他向遠處看看,沖胡同口的那個術(shù)士使了個眼色,術(shù)士看清了,走出胡同口。紀昀說:“找不如撞,我看待會誰從咱跟前先過就選他。”乾隆說:“很好!公平!”和珅說:“好!好玩兒!不過他得會寫字啊!鼻≌f:“那是自然!

  乾隆話音剛落,算命術(shù)士像是正好路過,一邊吆喝著:“算流年,看八字,看手相了!算流年,看八字……。”紀昀說:“哎!這位先生,這位先生,留步!三爺,人來了,人來了!鼻≌f:“來了好,叫住!毙g(shù)士走到紀曉嵐身邊,說:“哎, 先生您好! 看手相嗎?”紀陶說:“不看,不看。你可識字?”術(shù)士說:“當然識字。”紀昀問:“會寫嗎?”術(shù)士說:“會會!正經(jīng)的《多寶塔》柳體。先生您寫牌匾!不貴的,一個字一兩,白送店名!奔o昀說:“沒那么復(fù)雜。你呀給我們做三個鬮兒,然后放一只干凈碗里拿過來。我們要抓個鬮兒!毙g(shù)士說:“這好辦,不知鬮兒上寫哪幾個字?”和珅一邊插話,說:“我告你,我告你啊。我,看清了吧,想往北走,你寫個北字,這位金三爺呢,看清了吧,氣宇軒昂的想往東走,你寫個東字,還有這位抽煙袋的先生,要往南走,你就寫個南字。記住了北、東、甫三個字,就寫三個鬮兒!”

  尚榮的探子徐二,在街上遠遠看見了術(shù)士正與紀曉嵐等人說話,他緩步悄悄走過來。徐二像客人一樣走進茶館。坐在紀曉嵐等人的鄰桌。徐二在鄰桌說:“小二,茶!彼弁h處,卻用耳朵聽著鄰桌的動靜。

  術(shù)士在旁邊桌上把鬮兒寫好了,拿兩只碗一扣,走到紀曉嵐身邊,說:“三位客官,鬮兒寫好了,您都上眼看看!彼崎_碗,內(nèi)有三個紙鬮兒。術(shù)士說:“不偏不向三個字,東、北、南。哪位客官拈啊?”說罷“砰”地將碗又扣上了。

  和珅說:“你不會作弊吧?”乾隆說:“他一個過路人怎會呢,和二啊,你多慮了吧!奔o昀說:“三爺說得對!焙瞳|說:“那我來抓鬮,我來!”紀昀把大煙袋一掃,將和珅的手撥拉開,說:“你抓以為就是北呀!我看讓三爺抓吧,三爺您上手。咱們倆誰也別動,三爺抓著什么是什么!”

  乾隆說:“好!我抓吧!彼砸华q豫,伸手從碗里拈出一個紙鬮兒,打開一看,是一個南字。乾隆說:“南字!”

  徐二在鄰桌看了,有點驚。但仍沉著地在一邊候著,目光卻陰沉沉地凝視著術(shù)士。

  紀昀說:“天意,天意。再沒話了吧?走吧!和二啊你掏塊銀子,給這位先生。連茶錢一塊兒付了!三爺您請!奔o昀說著起身就走。和珅說:“憑什么我給錢?”紀昀說:“下回我付!”

  和珅掏出銀子扔在桌上,和珅說:“怎么偏偏就抓了個南字!

  三人走出茶館。

  術(shù)士見三人走了,拿起銀子掂了掂。說,“小二!再給我來碗面。”他看看銀子,說,“十天的飯錢有了!毙g(shù)士正在高興著,鄰桌坐著的徐二先站起來往乾隆三人走遠的街上看了看,然后移坐至術(shù)士這桌上來了。桌上那只鬮碗還在,里邊一個鬮開了,另兩個沒開。

  術(shù)士高興地吃著面。徐二說:“先生,好算術(shù)!毙g(shù)士說:“此話怎講?”徐二邊說邊把另外兩個鬮全打開了,個個是“南”字。

  術(shù)士說:“三個當事的沒看出來,倒讓你一個旁觀的看出來了,你也是吃這碗飯的!毙於f:“差不多!”術(shù)士說:“改日咱切磋,切磋!闭f完又低頭吃面。徐二說:“不用改日,就現(xiàn)在吧!彼麖膽牙锾统鲦i鏈。術(shù)士驚訝,說:“哎喲!您這是要干什么?你!”

  徐二說:“事兒不大,找地方說明白了就放你!”術(shù)士說:“哎!我沒什么說的,我可沒犯什么法,你不能抓我。你不能!”

  徐二再不理會術(shù)士的申辯,將術(shù)士鎖了拉走。

  徐二將術(shù)士帶至刑房,里面火爐子燒著,鉻鐵燙著,各種刑具一應(yīng)俱全。徐二嘩嘩地將夾棍、繩索各類刑具扔在地上。

  尚榮聽了徐二的稟報深感事態(tài)嚴重,他親自來到刑房,審問術(shù)士。尚榮在一張椅子上坐下,沖著中軍一使眼色。

  術(shù)士銬著手被中軍推到尚榮面前。術(shù)士央求著:“大爺,大爺,慢點,慢點!敝熊娬f:“跪下!”術(shù)士跪下了。術(shù)士說:“老爺,您……您這是干什么呀!我一個算命混飯吃的實在沒犯什么法。抓我干什么啊?”尚榮說:“看見了嗎?”他指著那些刑具,說:“想不想試試!”術(shù)士說:“用不著,用不著。一樣都用不著。凡我知道的,您問什么我說什么?絕不敢有半點隱瞞。”尚榮問,誰讓你作的弊。術(shù)士說,我說我說,就……就是那個拿煙袋的,就那個拿煙袋的先生。前幾天他,他到小的攤子前算命,商量好了,今天在這兒等。然后……”尚榮打斷術(shù)士的話,說:“他為什么要往南走?”術(shù)士說:“這我可不知道了,他只是問我怎么著兒才能遂了他往南走的愿,干嗎要往南走,一句沒說。我不知道。我也沒問!鄙袠s說:“吊起來!”術(shù)士說:“老爺,哎!別吊,別吊我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干嗎不說!我一個算命的非親非故,干嗎。…·哎喲!哎喲!大煙袋你可害死我了!”尚榮說:“打!”鞭子雨點一樣落在術(shù)士身上。

  術(shù)士暈過去了。中軍將一盆水潑在術(shù)士的臉上。術(shù)士一身是傷一動不動,中軍揮手摸摸術(shù)士的鼻息,說:“老爺,沒氣了!鄙袠s說:“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中軍!敝熊姂(yīng)道:“嘛!”尚榮說:“既然皇上與和大人都往南走了,一路安排下去吧,照顧好起居!敝熊娬f:“嘛!鄙袠s說:“還有,你打探一下那個,參過本官的洪御史,是不是真就在曲陽。如消息準確,人……”尚榮一揮手,說:“就地做了,此事連和大人也要瞞住!敝熊娬f:“小的記住了!

  尚榮站起身準備離開刑房了,忽又想起什么,說:“他的女兒是在八大胡同里入了樂籍了嗎?找出來,當個寶押上!犆靼琢?”中軍說:“明白了!鄙袠s說:“三樁事,事關(guān)重大,不得與外人道。多余的話我不說了。”中軍說:“老爺您放心吧,請老爺一個示下,那紀大學(xué)士呢?”尚榮說:“一個整天抽煙袋的寒士, 怕他干什么? ”中軍說:“小的不怕別的,怕關(guān)鍵時刻他礙手!鄙袠s說:“真要那樣了,也不可輕舉妄動,那是朝廷的大學(xué)士!敝熊娬f:“嘛!鄙袠s心事重重地離開了。

  按照尚榮的命令,中軍帶了兵來春滿樓抓洪霞。中軍手下的一個士兵橫著刀逼著老鴇和王八老劉上樓,來到洪霞住過的房內(nèi)。沒有發(fā)現(xiàn)洪霞,中軍向老鴇要人,說:“馮二娘,你實話說來,本官一件東西都不動你的,馬上就走。要是有一句假話,春滿樓抄了事小,讓你片刻身首異處!

  老鴇說:“軍爺有什么事您問,您問。北京城內(nèi)還就我們這種地方知道的事兒多,凡我知道的絕不隱瞞。您不用揪著我,您問!”中軍說:“洪霞姑娘到底去了哪兒!崩哮d說:“跑了,就那扇窗戶,里應(yīng)外合,窗外搭個梯子跑了!敝熊姴恍,說:“你這春滿樓豈是隨便就能跑出人的地方。里應(yīng)外合,里應(yīng)的是不是你?!”老鴇慌了,說:“不,不是!您想想呀,自古開窯子哪有老鴇子幫著姐兒逃跑的,理不通。≤姞,不信您問老劉,老劉你說說。那天是怎么追下去的,你說說呀,整個悶葫蘆……”

  老劉說:“軍爺,您,您先讓這位兄弟把刀挪挪。我說……那晚上我?guī)е俗废氯チ巳龡l街,眼看就要追上了,可平白閃出個人來。”中軍問:“什么人?”老劉說:“紀大學(xué)士,紀大學(xué)士來,把我們攔下了!敝熊娬f:“紀大學(xué)士,哪個紀大學(xué)士?”老劉說:“就是人稱紀大煙袋的那個紀大學(xué)士!敝熊娬f:“認得真嗎?”老劉說:“明白無誤,大煙袋在手里拿著呢,不但攔了我們的人,還指了一條瞎路,生生的把人給放跑了!”

  中軍離開春滿樓,他來到尚榮的書房里,將去春滿樓沒找到洪霞卻從老劉那里聽到的紀昀的事兒說過了。尚榮又惱又恨,說:“果然讓紀曉嵐算計了!熊姡线叺氖?”中軍說:“沿途的飯館,旅店都派人去了。徐二一早走的,按爺?shù)姆愿溃M量讓皇上知道咱們處處盡心了!”尚榮說:“和大人的眼光就這么短。他以為三百里路咱給皇上照顧好了,就萬事大吉了,他就想不到紀曉嵐有如此的心計,咱們早就被他盯上了。蛇咬一口,入骨三分啊。事已至此,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

  紀曉嵐與乾隆、和珅徒步在山野路上走著,三個人看來都走累了,紀曉嵐在前,和珅在后,乾隆壓陣。乾隆不想再走了,說:“哎!哎老紀,和二!老紀,和二,等等,等等!”紀昀:“什么事兒。 鼻≌f、“來!來有事兒商量,有事商量。”和珅在前面,回身望著乾隆,說:“哎,來了,來了!”說完他跑回到乾隆身邊。說:“是不是累了,您先歇歇,您先歇歇!

  紀曉嵐無奈,走回來站在兩個人面前,說:“三爺怎么了?”乾隆說:“累,累了,累了。咱們是不是能雇輛車?”和珅大喜,說:“好!好!雇一輛,雇一輛!奔o昀不同意,說:“三爺,咱們是罪己流放三百里。不是雇車游玩三百里,真要雇車,咱就回宮吧,您向百官交待吧!”

  和珅說:“不可以通融通融嗎?坐一段車,走一段路,走走坐坐嗎。”乾隆說:“對呀!誰知道走路這么累呀!奔o昀說:“這才十幾里路就累了,當年皇上讓臣流放時,左右一個拿水火棍的差官押著,一早上就走三十里,走慢了都不行!”和珅說:“老紀,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一個當巨子的怎么能記皇上的仇呢?你就不怕,回去了皇上給你穿小鞋。”紀昀說:“怕!”和珅說:“對呀!怕就通融通融吧!”紀昀說:“回去再說回去的,現(xiàn)在不怕。雖無水火棍,我腰里可有這把扇子。”

  紀昀說著話就假裝要從扇套里往出抽扇子!和珅有些自討沒趣,說:“不勞,不勞您動手,您厲害,厲害,三爺咱走吧!惹不起他,忍忍!忍忍誰讓咱碰上個軟硬不吃,不講道理的了。來!我扶您一把。您也是,怎么就給了他這么把扇子啊!

  乾隆沒辦法, 站起來走。 紀曉嵐獨自前行。乾隆與和珅二人跟著。乾隆說:“和……和二啊!”和珅說:“您說!鼻≌f:“早知那把扇子不如給了你!”和珅說:“說的是!給他不如給我!鼻。骸爱敃r你在宮里怎么沒想起來呀!”和珅說:“怨我。我壞心眼沒有大煙袋多!”乾隆說:“和二,您我現(xiàn)在的心情好有一比!”和沖說:“比作何來!”乾隆說:“老百姓的話叫自己刨坑,自己埋!”和珅說:“恰當,恰當,比得恰當!鼻≌f:“這你就別夸我了!霞o我餓了!”紀昀說:“餓了前邊吃飯!”

  三人疲憊不堪地向前走著。一家鄉(xiāng)村小館出現(xiàn)在他們視野內(nèi),三人同時大喜,又渴,又累,又餓,終于坐下要吃要喝了,乾隆第一個高興。

  乾隆說: “小二! 小二!毙《(yīng)著走來:“客官來了,來了!”乾隆說:“冰水!”小二吃了一驚奇,“冰……水?什么天呀,喝冰水?沒有!”乾隆說:“玫瑰香露!毙《f:“也沒有!”乾隆說:“鮮榨藕汁。”小二說:“更沒有了!”乾隆說:“你們有什么呀?”小二笑了笑,說:“這位爺,您不常出門吧!你說的這路喝的,漫說我們這兒沒有了,方圓百里都沒有,皇上的紫禁城里有沒有都兩說!鼻≌f:“說的也是實話。”

  和珅有些失望,說:“那我問你。有什么?”小二說:“渴了,想喝水,是不是?”乾隆說:“對呀!”小二說:“那不結(jié)了,有!井水。”和珅說:“井……爺……出門在外,也別講究了,咱湊合著喝井水吧,小二,井水三碗!”

  紀昀在邊上一直看著,見怪不怪,口中吟出當年康熙帝的四行詩來:“密林有意隨心響,茂草無知井水清。偶爾喜吟今歲好……”乾隆聽了,為紀昀接上一句:“漫將詩句入新題。”乾隆一抱拳,說:“康熙爺?shù)脑?”紀昀說:“《干葉蓮池夜間滴之聲》康熙爺當年何等的文治武功,茂草無知井水清,圣上當年也是喝過井水的!鼻≌f:“那咱們不能不喝,喝井水,好,井水好。”和珅望一眼紀昀,不以為然,說:“就你能!喝井水都喝出依據(jù)來了,不就一碗井水嗎?還用搬出康熙爺?shù)脑妬怼!闭f著,小二端著井水來了,哈喝著:“井水來了!……三碗您了。”

  小二將碗剛一放在桌上,乾隆見了滿懷豪情,端起就喝,口中還吟詩著一句詩:“茂草無知井水……清!币豢谙氯ィM臉苦相。此地久旱無雨,井水又苦又澀。小二見了,說:“客官,有點苦是不是?咱這兒旱了多少年了,缺水,乍喝不慣,久了就慣了!”和珅看著乾隆的苦相也難受,說:“吐,吐,爺吐了吧!”乾隆強忍著將水吞下,說:“啊……沒想到天下還有這么難喝的水。詩與現(xiàn)實終歸,終歸不同。和二,你,你也請吧,請吧!焙瞳|應(yīng)著:“哎!哎!”他捏著鼻子把一碗水喝下,說:“您喝了我哪能不喝,我喝!焙韧炅藰幼颖惹∵痛苦。

  紀昀抽著煙袋,不急著喝。乾隆哪能放過他,催促著:“老紀,煙放放,喝水,喝水。詩是你讀的,水你怎能不喝?”紀昀說:“不急,不急,這路水堿大鹽重。打上來先別喝,過一會兒它上邊能結(jié)一層水皮。小二!京根葦子稈兒來!毙《讶敹捘脕恚f給紀昀,紀昀給乾隆做著示范,說:“待水皮結(jié)起了,用青葦子稈把水皮挑下去,那些怪味就少多,然后將這葦稈吹通。探入水中,既防吸水底之渣,又可得青葦之天然草木氣息,輕吸緩飲,倒能飲出別樣的滋味。……”紀昀說著吸著,都弄好了,自己如吃大餐一樣,文雅地吸了兩口,乾隆、和珅饞饞地看著他。紀昀說:“三爺,您也嘗嘗?”乾隆迫不及待地接了過來,一吸、二吸。高興。乾隆說:“哎!真的不一樣!有股草木的新鮮之氣啊,好喝!和二你也嘗嘗!焙瞳|邊打著嗝,邊接過吸,邊說:“嗯好!好喝!奔o曉嵐得意地抽煙。

  乾隆說:“紀……老紀,我今天說句真心話,你……你其實是最不討爺我喜歡的一個人。但你知道爺……啊我有時又特別地離不開你。知道為什么嗎?”紀昀說:“愿聞其詳!鼻≌f:“你呀,常可在人束手無策時,突發(fā)奇思妙想……說句你愛聽話啊,叫化腐朽為神奇!所以你這人啊討厭歸討厭,但人卻不可或缺!奔o昀說:“三爺過獎了,三爺過獎了。老紀為人若做到不可或缺真就不錯了。讓人喜歡終歸不是為臣之道吧!

  和珅聽紀昀最后一句像是在諷刺自己,不能容忍,說:“雕蟲小技,哼還當真了。行了,別謝了,不就一根葦稈嗎?這……”

  和珅不高興,紀昀一聽還要氣他,紀昀說:“雖是小技,但不像某些闊佬,每遇此時就會大喊大叫,吐,吐了吧!貌似關(guān)懷備至,其實乏術(shù)得很。葦稈雖小可逢治國之時,它便是通統(tǒng)求變的根本!”和珅說:“哎!老紀……喝碗苦水還說起治國興邦的事兒來了,酸且不自知,牽強得很……小二上菜!奔o昀并不退讓,說:“雖是小技而見大道,你想牽還牽不出來呢!小二,上菜!毙《䜩砹,望著乾隆、紀昀與和珅,不知上什么菜才好。

  乾隆餓急了也等急了,說:“小二,告訴廚下不用多弄菜啊,有二十個菜就夠了。”和珅也急了,自己隨著小二去了廚房,片刻出來了,一手拿個蘿卜,一手舉個白菜, 說: “三爺,三爺,二十個菜咱別想了,能湊出兩個菜來!鼻≌f:“兩個……那也勉強吧,有肉有魚也就行!”和珅說:“都沒有!鼻枺骸澳俏覀兂允裁矗俊焙瞳|說:“兩個菜,蘿卜炒白菜,白菜炒蘿卜!

  乾隆不悅:“這也叫菜嗎?”紀昀說:“真正的菜,老百姓每天能吃上白菜蘿卜天下也就太平了!闭f完,閉上眼睛抽煙。乾隆說:“老紀,這你有什么法子嗎?”紀昀說:“沒有,巧媳婦也難為無米之炊!

  乾隆一行三人吃完了蘿卜白菜上路了。三人在莊稼地中間的小路上穿行。紀曉嵐抽著大煙鍋在前邊走,乾隆、和珅在后邊跟著,邊走邊打嗝。

  乾隆說:“不出來真是不敢相信,朕治國這么辛苦,百姓們吃的只是蘿卜白菜嗎,和……二!焙瞳|打一個嗝,說:“爺……您說,我聽著呢!鼻∨c和珅耳語:“朕畢竟不是老百姓,這么吃下去,朕怕有點吃不消啊!”說著內(nèi)急要上廁所:“哎呀!不行,說來就來了。朕要方便!鼻≌f完便要鉆莊稼地。

  和珅說:“您慢著,慢著。我陪您去,我陪您去。我這兒也鬧起來了!

  洪霞和小月坐在一輛馬車上,從大道上過,洪霞看見乾隆與和珅正狼狽地往莊稼地里鉆。眼剛一收回,一下看見了在路上邊抽煙邊走的紀曉嵐。紀曉嵐的那個拴在煙桿的玉墜一閃而過。洪霞一驚,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脖子。

  洪霞說:“小月!”小月問:“洪姑娘怎么了?”洪霞說:“剛才我好像看見那玉墜了!毙≡抡f:“在哪兒?”洪霞說:“在……在那個抽煙人的煙杯上拴著呢!”叫小月伸頭往外看,看到的是滿地的莊稼,說,“不會吧。也許你看走眼了,抽煙人煙桿上拴的都是煙荷包。”洪霞:“是……嗎?……它可真像!毙≡抡f:“洪姑娘是太想你的親人了。”洪霞說:“怎能不想。课业鶠榱藝业孤鋫家破人亡,母親就那么一下急死了。我爹現(xiàn)在怎樣還不知道呢!”

  乾隆與和砷兩個人蹲在莊稼地里解手。乾隆說:“嗯……和大人!焙瞳|應(yīng)道、“哎!皇上。嗯……”和珅蹲在地上使勁。乾隆說:“要是老百姓過的都是這日子,朕忙著修園子,是不是真是種罪過。”和珅說:“皇上,您千萬別往心里去。就這個巴掌大的地方窮,再往前就不窮了。富極了,有魚有肉吃。”乾隆說:“你怎么知道的。嗯……!焙瞳|說:“說出來,您可別跟紀大煙袋說!直隸總督尚榮那小子有孝心,他原以為您呀往東啊,往北。這會兒知道您往南了,必定會好好安排!鼻≌f:“他知道了,那就好,那就好!別總吃蘿卜白菜就行。不是怕苦,我這肚子不慣那些東西……”

  紀昀站在莊稼地邊上向里面探望,喊著:“三爺!你們怎么還不出來呀!”和珅回了一聲:“來!來了!你別過來,遠著點啊,臭!”紀昀喊:“再不出來可趕不上住店了。÷犚姏]有……和二。再不出來,我……我要扇子伺候了!闭f著話從套里抽扇子,拿出扇子一想。不對。是假的,趕忙又裝了回去。紀昀自語,“忘了,忘了。假的,不能露!

  和珅整理著衣裳走出莊稼地。和珅說:“老紀,拉屎你也管?梢娔阌邪焉茸恿耍惶ь^看見紀昀正慌亂裝扇子,有點起疑,說,既然拿出來別裝回去了,拿來我扇扇吧!奔o昀說:“你扇,我都舍不得扇。快走吧,天黑了!走!”和珅說:“看把你珍貴的!粫羌俚陌?!”紀昀終歸有點慌,說:“假!是假的!假的才不給你呢!焙瞳|望著紀昀壞笑。

  徐二帶著一個胖廚子,擔(dān)著一堆廚具,還有一個像男人的瘦廚娘走進一家鄉(xiāng)村小店。徐二進店就坐下了;镉嬅φ泻粜於骸翱凸賮砹!毙於䦶膽牙锾统鲆诲V銀子,擺在桌上;镉嬕豢村X,眼直了,慌忙找掌柜,喊:“掌柜!錢……錢先生來了,不對,錢和先生來了,你出來下!”

  店掌柜出來了,誠惶誠恐地看著那錠銀子小心坐了下來。徐二問:“掌柜的貴姓!闭乒裾f:“免貴姓王!毙於f:“王掌柜,你這店一年有多少銀子賺。”掌柜說:“哪掙得下錢!也就維持個吃喝。余不下個銀子!”徐二說:“這是十兩銀子,你拿著了!闭乒駝傄糜钟X燙手,說:“這位爺您先把卡兒說清楚了吧!毙於f:“沒什么事,今明兩天,這兒要住二位客人!闭乒駟枺骸芭停俊毙於f:“男客。這三位客人到了,你別管。看見了嗎?”徐二一指胖廚子和廚娘,說,“這是我?guī)У膹N子下人。一應(yīng)吃住由我管。掌柜說,行,那也用不了……這么多!”徐?二說:“拿著吧。事呀!”掌柜說:“謝客官。我收了!

  徐二與掌柜正說著話,洪霞和小月在鄉(xiāng)村小店外的院子里下了車。小月抱著琴拿著包袱,對車老板說:“車老板兒啊!把牲口卸了住下吧。明兒一早再走!避嚴习鍐枺骸肮媚镌垡ツ膬喊?”小月說,“明早告訴你!洪姑娘咱們走!

  小月、洪霞抱著東西走進小店。小月說:“有人沒有。 被镉嬐齻,說:“這不都是人嗎?”小月說:“有人不招呼客人。你是伙計呀,過來,接?xùn)|西,找那樓上頂干凈的房子收拾一間。”蝗斓糜趦舭!茶水給我們送上來!被镉嬚f:“哎!是!

  小月說完話與徐二目光相對,兩人各有提防。小月和洪霞上樓,徐二一直看著。徐二間掌柜:“是熟客?”掌柜說:“不認識,第一次來。”徐二說,進也就進來了,再要來人不能再收了。說罷徐二吩咐他帶來的廚子、廚娘,說:“你們倆跟著老板去廚下做飯吧!”

  紀昀、和珅、乾隆三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趕著夜路。紀昀在前,和珅與乾隆相扶著跟隨在后。和珅抱怨:“老紀……你帶的什么路,天都這么黑了,還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爺,你看著點腳底下!”

  紀曉嵐煙鍋一閃一閃地往前走。紀昀說:“誰讓你們一路總是方便來方便去的,這晚了自然就不方便了!鼻≌f:“不瞞你們說,這一天,把我一輩子的罪都受了。老紀……還有多遠。俊奔o昀說:“不遠了,前邊看見燈了!”

  三人來到鄉(xiāng)村小店,紀曉嵐敲門。和珅扶著累壞了的乾隆。

  紀昀喊,店家開門;镉嬙诘陜(nèi)回話,說:“住滿了,別家吧!”

  和珅說:“怎么這么背運!開開!”和珅伸手敲門。紀昀說:“不管什么,有個馬棚也行!”

  徐二與伙計在小店內(nèi)從門縫里向外看,徐二說:“幾個人?”

  伙計說:“像是三個。”徐二說:“快開,快開!

  紀曉嵐聽見門內(nèi)有人說悄悄話,覺得奇怪,從門縫往里看。

  伙計打門開,一數(shù)真是三個人。伙計說:“喲,三位男客。請請!”紀昀看見徐二的影子一閃,邊說邊走:“怎么在你這兒住店還要數(shù)人嗎?”伙計說:“不數(shù),不數(shù)。請請!

  和珅說:“不是說沒地方了嗎?”徐二從暗處出來,說:“哪能缺您的呀,三位男客好歹也讓您住下了!毙於÷曊f:“和大人,小的是尚大人的手下!焙瞳|說:“看著眼熟,飯?”徐二說:“弄好了!焙瞳|小聲說:“好,”又放開嗓音說:“弄飯啊,我們都餓了!

  總督府門口,尚榮一身便裝,走出大門,說:“中軍你們騎馬先行,我隨后就到。”中軍說:“爺您別去了。”尚榮說:“我不放心,同去看看吧!”

  尚榮坐上一輛騾轎車。一隊人馬起程。

  鄉(xiāng)村小店的廚房內(nèi),徐二輕撩簾子對伙計吩咐著。簾子縫口處能看見乾隆側(cè)面,紀昀正面,和珅背面已就坐了。徐二對端著三碗不同的食物的伙計說:“這大花碗給那個像爺?shù)模涀×!這白碗給那個圓臉的。記住了嗎?”伙計說:“記住了!毙於f:“剩下一青碗給那個抽煙袋的,教你的話記住了嗎?”伙計說:“記住了!毙於f:“送去吧!”

  伙計一撩簾子走出廚房,說:“哎!幾位爺?shù)燃绷税桑垇砹!?

  店內(nèi)大堂乾隆搓著手急著等飯。乾隆看著和珅說:“什么飯。〔粫是蘿卜白菜吧……”和珅說:“不會了,不會了!奔o昀問:“要是了又怎樣?”乾隆說:“我……實在餓了,也能勉強吃兩碗!

  伙計說:“想吃蘿卜白菜呀還沒有呢,天晚了,吃點剩的吧說!別看,飯是剩的,好東西,干凈,于凈的!焙瞳|對乾隆使眼色。乾隆高興。乾隆說:“干凈,干凈就好,干凈就好!”

  伙計第一碗沒有拿錯。乾隆說:“有個菜名嗎?”伙計說:“有啊,這碗啊,叫‘吃著明白’,您吃吧!

  廚房簾內(nèi)徐二偷看著,有些不放心。乾隆說:“好名字,好名字!焙瞳|說:“吃著明白的東西最好!他高興地等著自己的!

  兩碗飯?zhí)瘛;镉嬕粫r忘了,正想回頭看徐二。紀昀看和珅與乾隆眉來眼去的。猜出里邊有鬼,防了一手;镉嬒氩黄饋砹耍f,還有一碗叫“看著糊涂”,一碗叫“自己清楚”。

  紀曉嵐與和珅馬上抬眼看。兩碗面上都是糊糊沒什么區(qū)別。紀昀說:“和二爺!你挑一碗吧!”紀曉嵐正對廚房門簾看見徐二給伙計使眼色,知道哪碗好吃了。

  和珅也拿不定主意,說:“我讓您挑。您挑吧!”紀昀:“和二啊!您從來是個愛裝糊涂的人,這‘看著糊涂’給你吧。”

  簾子里徐二松口氣。 沒想到, 和珅以為紀曉嵐要害他。堅辭不要。和珅說:“老紀,你才愛裝傻呢,你是看著糊涂,心里清,我不上你的當。我不吃這碗,我吃‘自己清楚’。”伸手就抓。紀昀說:“好!我糊涂我自己知道。我吃,伙計呀,你這菜飯名字起得好!不知東西如何,吃吧!

  三人吃飯,乾隆小心撥開面糊發(fā)現(xiàn)底下什么好吃的都有。

  乾隆說;“嗯!好吃!這塊像……像鮮貝!伙計,你們這飯還滿不錯的,嗯,這塊是猴頭菇吧,好!呀!呀!還有魚籽,老紀你吃著什么了?”紀昀說:“一蹋糊涂搞不清楚,填飽而已。”紀昀側(cè)眼看和珅,和珅可慘了。一塊糊糊下面是一堆牙磣的野菜,正吃得哪牙咧嘴。

  乾隆吃著高興,非要看紀曉嵐的飯。乾。骸敖柽^一看,借過一看。”乾隆翻看,有小鵪鶉蛋,有排骨,魚肉。乾隆說:“呀!也不錯嘛。你這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好菜名, 看著糊涂,不糊涂!鼻L一口說:“嗯!好吃!”紀昀說:“三爺您看看和二爺?shù)陌!焙瞳|只能將苦水自己咽,說:“嗯好吃,好吃,都差不多,不用看了,吃吧,吃吧。吃了,嗯,好睡覺。邊吃邊露出一副怪樣子。

  乾隆說:“看你的樣子,似不大可口吧,看看,看看,你這菜叫什么,自己清楚,不能光自己清楚,也讓我們嘗嘗呀!苦的嗎?野菜啊!全都是野菜嗎?和二,這好吃嗎?”和珅說:“好……能好嗎?”紀略說:“好吃不好吃,他是自己清楚。”乾隆說:“哈!這菜名起得好!自己清楚,怎么偏偏輪到你了!焙瞳|說:“老紀,你……!”紀昀說:“不怨我!你自己搶著要的,自己清楚!

  廚房內(nèi)徐二生氣,“啪”給了伙計一嘴巴;镉嬑,說:“您打我干嗎?是那個圓臉愿意和拿煙袋的換的!毙於f:“那個拿煙袋的,不是好人,你懂不懂。這下可好,該吃的沒吃上,不該吃的都吃了!

  一輪明月在天上。小月和洪霞兩人沒點燈,窗戶開著,兩人對著月亮說話。

  洪霞打開琴,說:“小月姑娘你去睡吧。”小月說:“我不困,多好的夜景啊,不好好看看,太可惜了。”洪霞說:“好大的圓月!不知我爹此時他在何處?”小月說:“你爹就在曲陽石場呢,到了那兒,咱救出他來就往南跑,再不回京城了!

  樓下客房內(nèi),紀昀、和珅、乾隆三人一人在一堆稻草中鋪了躺下。乾隆左翻右翻。和珅說:“三爺,您不舒服。”乾隆說:“不舒服?啊,像是不太舒服,太不舒服了!”和珅說:“是不是底下草不夠厚,我再給您墊點!鼻≌f:“不是,不是,草終歸是草,墊了也沒用。朕總覺缺了點什么?”紀昀眼都不開,吟兩行詩:“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女,零落依草木。”和珅問:“缺什么呀?”乾隆說:“算了,不說了。”和珅說:“老紀,老紀……紀老,您說三爺缺什么?你別光念酸詩啊說說!奔o昀說:“良宵不得與君同……嗯!”和珅說:“啊,明白了……美人。三爺,奴才不孝,這事今天實在辦不了了,您湊合著吧……”乾隆說:“不提,不提。只是爺我以往之日你們知道總是夜夜不空的,后宮佳麗,應(yīng)酬不過來,今天乍一獨眠,感覺真有點有點像孤家寡人了,孤家寡人,也好!清靜,清靜!

  三人正要安睡,靜默時,突然聽見一聲一聲的琴聲傳了過來。三人眼睛都睜開了。乾隆無限懷想地說:“清……妙……”

  和珅說:“優(yōu)……雅……”紀昀翻個身,說.“睡……覺……”

  三人又都閉眼。琴聲悠悠。乾隆睡不著翻了兩個身,悄悄坐起,小心找鞋。要出門。和珅小聲說:“三爺,您……!鼻。骸皣u,我內(nèi)急出去解個手,你們睡吧。睡吧。”

  乾隆悄悄出。和珅、紀曉嵐躺著。琴依舊在響。和珅自語:“客居孤館,夜臥麥草,突問琴聲之妙……雅,雅得很。老紀,老紀!紀老!奔o昀側(cè)臥不理,鼾聲如雷。和珅說:“三爺怎么解個手,還不回來,我出去看看!币睬那某。

  紀曉嵐看屋中人沒有了,起床點煙。紀昀說:“不就是個琴聲嗎?又不是把小孩撒尿吹的哨,怎么一聽著就都想尿了!,我也去看看!”

  客房內(nèi)小月對著圓月出神。洪霞滿腹心事對著窗月靜心彈琴。乾隆、和珅都伸頭探腦地邊聽邊想往門里看。一大紅火煙袋鍋子伸過來了。一股煙味突起。乾隆、和珅兩人趕快躲,撥拉煙袋。

  紀昀低聲說:“二位,琴是聽的,不是看的,退后吧!鼻≌f:“掃興!焙瞳|說:“煞風(fēng)景!奔o昀說:“都別擠,向后,來坐,坐,都坐下。沒聽說嗎,偷聽琴聲會斷弦!。”乾隆說:“好!坐,坐下聽!倍甲谧o欄邊上。一輪明月正從天井中照進來。有明月當空,有琴聲曼妙!瞳|扭著腰身,說:“有佳人她不知容貌。”乾隆說:“有十指勾動商羽。”和珅又搖擺一下身體,說:“帶得這邊廂心兒搖搖,意兒飄飄!奔o昀說:“把聽琴謊說成去撒尿,把偷摸倒看成逍遙!!焙蜕檎f:“呸!紀,紀老你怎么一點風(fēng)月也不懂啊!”乾隆說:“至此良辰美夜,說的話一點都不雅。”紀昀:“是你們自己說要出來撒尿的。我是大大方方出來聽琴的,你們倒雅,雅不可奈!”

  客房內(nèi),小月聽到門外的動靜。小月從門縫看到乾隆、紀昀與和珅。洪霞問:“什么人?不會是春滿樓的人追上來了吧?”

  小月說:“不是春滿樓的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三個都是官家人,我看不能不防著點!焙橄贾棺∏僖,說:“那我們怎么辦?”小月說:“我出去打發(fā)他們!”洪霞說:“你可得小心,他們?nèi)齻男人,我們兩個女流之輩……”小月說:“你放心,我扮上男裝出去,他們就不會對我怎么樣了!毙≡碌吐晫橄颊f:“再說這三個人,我總是看著有點眼熟,我不變變臉,怕他們會認出我來。”

  洪霞說:“你可真有膽識!”

  小月從包袱中拿出一身男裝穿上,又給自己唇上粘了一抹胡子。小月說:“怎么樣?”洪霞說:“真妙!連我都有點認不出來了!”

  “砰”地一聲門被推開,小月虎著臉走出來,乾隆三人驚住了。

  小月說:“什么人啊,大半夜的在人家門口,卿卿喳喳的。一點禮數(shù)都不懂!

  三人趕快見禮。紀昀一愣,這不是小月嗎?小月和三人打招呼時,向紀昀擠了擠眼睛。三人同時說:“公子打擾了,萬望海涵!”

  小月說:“你們干什么的?”乾隆說:“住店的!毙≡抡f:“號下房子了嗎?”

  乾隆說:“在樓下!毙≡抡f:“那各自安歇吧!毙≡抡f著要關(guān)門,和珅說:“哎!公子公子,慢慢。我們是飄搖中聽見琴聲來的。猜想這是一位小姐的琴聲,如果能夠得見小姐芳容一面,那今宵便心安平生,足慰雅興了。”紀昀說:“好嘴!”

  小月看著抽煙的紀曉嵐,說:“你們是干什么的?自聽了琴還要見人啊,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和珅對小月面有疑色,說:“這位公子的聲音好熟,是否也從京城來,我們見過面呀?”紀昀忙為小月遮掩,說:“你可真會套磁!大半夜的想見人家的小姐,又想出招兒來和這位公子套近乎!

  和珅反駁,說:“這關(guān)你什么事!你不也是來聽琴的嗎?”

  乾隆說: “算了算了, 我們不該攪了人家小姐的興致!”說完拉住了和珅:“走!”

  三人向前走,紀昀故意走在后頭。小月上前搭話,說,“這位大爺?shù)臒煷凰装!”紀昀說:“怎么的,你看上大爺?shù)臒煷?”小月說:“能借來一看,是我的榮幸!”紀昀說:“給你看,給你看。”他上前,低聲對小月說:“你最好不要拋頭露面,讓人認出你來就砸了鍋了!”

  小月低語: “遵命! ”隨即大聲說:“什么破煙袋還當成寶了!”和珅說:“我說老紀,你不讓我套磁,你跟這位公子干什么呢?”乾隆說:“這位公子可否給屋中的小姐帶個話,就說我們很欣賞她的琴聲,能否再給我們彈一首呢?”小月說:“看著你這位爺爺?shù)拿孀游胰枂,你們等著吧!?

  小月返身回房。三人說:“那我們就等著吧!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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