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教研組 張愛霞

一直以來我都忽略她，雖然她是我的母親；長久以來我都在等待明天，等明天我一定好好報答她。

每周六上午，娘是一定要打電話來問：“回家嗎？”我總是匆匆告訴她回或者不回。如果我的回答是肯定的，她定會滿心歡喜地又問：“回家吃飯，還是……”

我說回家吃吧，她會馬上問想吃什么，要不吃什么吧。她很殷勤地給我提建議，急于工作的我敷衍她，隨便吧；如果我說不回去了，然后說出這樣那樣的借口。她會立馬說，不回來就算了，上一周班怪累的，家里也沒啥事。

那語氣分明是在安慰自己。我只好連忙又說，我再看看吧。娘立刻說，到時給我打電話。后來，我明白了，我給了她希望，更是給了她無盡的等待。

有了兒子之后，我對家有了牽掛，那是給予兒子的。兒子嫩嫩的軟軟的小手握著我食指，好像怕我丟了他似的。我心里怦然一動：在我小的時候肯定也這樣搖著母親的手。可長大的我卻主動地撒開了，主動地放棄了她的溫暖，她的呵護……而母親在等待著，期盼著。期待里又多了一個人：我的兒子。

每次回家總要問天天（兒子的名字）來不來。我不是說風(fēng)大，就是天冷。母親滿是失望地嘟囔，把孩子裹嚴(yán)實不就行了嗎？如果遇到天氣溫和的周六，我們一定要把兒子帶去。那天一定會在門口的水泥路上看到帶著侄子玩耍的她。侄子遠遠地就跑到我們跟前，嘴里叫著姑姑，弟弟。母親總愛說：“你這個侄子非得來接你。"我一切都明白，看著她滿臉堆起的皺紋如道道溝壑，臉上竟然有了老人斑。心里酸酸的，澀澀的。歲月啊，你是多么無情，為什么讓我的母親這么快容顏老去。可我也分明看見了她臉上綻開的那朵花。

我們被迎進家里，剛剛坐定，娘就忙著給兒子拿東西吃。

糖、果凍、餅干、方便面、蝦條等等擺在我面前的茶幾上。我不讓兒子吃這些沒有營養(yǎng)的零食，又怕蛀牙。她就勸我，少吃點，沒事的。我也就任她往兒子嘴里填。

因為我明白她把對我的關(guān)心延續(xù)給了我的兒子，我怎能拒絕一個老人對孩子的愛！

忙完兒子，母親這才坐定，和我聊一聊東家長西家短，問我姐姐有沒有給我打電話，我的工作如何，還不止一次地告訴我，不要打人家的孩子，學(xué)好學(xué)不好是他自己的事，別讓人家賴上……我也盡可能地回笞她，應(yīng)和她。雖然有些東西她并不明白，還是認(rèn)真地聽。娘倆就這么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母親偶爾逗引逗引兒子，幸福感溢于言表。摸摸兒子的臉蛋，抓抓小手，可兒子總是用手撥她的手。我有些生氣了，把兒子的手放到她的手里。無意間觸到了她的手，只感覺刺愣愣地扎我的手。我抓過那只手，那只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撫摸過我的手，那雙在我記憶里滑嫩的手�？涩F(xiàn)在呢，手紋里有洗不退的黑，手指粗壯，關(guān)節(jié)腫大，掌紋粗裂，用手一摸，刺棱刺棱地響。生活，家庭，竟然讓母親的手成了一張砂紙。

我緊握住母親的手，低頭，無語，千言萬語又如何能表達這，一切，表達一個女兒對母親的敬意。心里只能默默地許下諾言：娘，我一定會握緊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