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富翁的兒子——向塔霍湖進軍——絢麗的風(fēng)光—一湖上泛舟——林邊露營——起死回生的氣候——劃出一片土地——取得了資格——一附屬的小屋和柵欄
八月末，天空無云，秋高氣爽。在兩三周內(nèi)，我奇跡般地迷上了這塊新奇的土地，決定暫時推遲回“合眾國”的日期。我已習(xí)慣了戴上耷拉著邊的破草帽，穿上藍色羊毛衫，褲腳塞進靴筒里，不穿外衣、背心和吊褲帶，還頗為自得。我覺得這樣又粗擴又“霸道”（史學(xué)家約瑟福斯在他那精彩的關(guān)于圣殿的毀滅的一章里提到過這個詞），我覺得這樣最有趣，最浪漫。我是個政府官員，但這只不過是為了虛榮，既無事干也無薪俸。這是個奇怪的閑職。我是州務(wù)秘書大人的私人秘書，但我們兩人都沒有什么可寫的。于是約翰尼·K一和我成天潛心于娛樂。他是俄亥俄州一個富翁的兒子，出門來尋求消遣。他達到了目的。我們聽許多人提到絕佳的塔霍湖。最后，好奇心驅(qū)使我們要去看一看。三、四個大隊隊員已去過那里，在湖畔上劃出了幾塊林場，搭起帳篷，里面貯存了一些糧食。我們肩披兩條毯子，各提著一把斧頭，就出發(fā)了——我們想自己開辟一片林場，發(fā)財致富。我們步行前往，讀者可能會覺得騎馬去方便些，但有人告訴我們只有十一英里。我們走了一大段平路，又艱難地登上了一座大約有一千英里高的大山，往下看去，沒有湖泊。從那邊下山，穿過山谷，費力地登上一座顯然有三、四千英里高的山，再向下看去，還是沒有湖。我們疲勞不堪，汗流俠背地坐下來，雇了兩個中國佬幫我們咒罵那些欺騙我們的人。賭夠了氣，又立即以恢復(fù)過來的精力和毅力繼續(xù)那長征。我們步履蹣跚地跋涉了三、四個鐘頭，最后那湖泊突然映入眼簾——一片壯麗的藍色湖水，海拔六千三百英尺，四周聳立著還高出整整三千英尺的皚皚雪峰！它呈巨大的橢圓形，周長足有八、九十英里。它躺在那里，平靜的水面清晰地映出群山，我想，這必定是世界是最迷人的圖畫。
我們找到了大隊兄弟們的小船，刻不容緩地登船橫過湖灣，向著標明營地位置的路標劃去。我讓約翰尼劃船——不是我不愿出力，而是因為我劃船，船卻往后倒退，這會使我感到惡心的。但是我掌舵。前行三英里，夜幕降臨時，來到了營地。登上岸去，疲乏不堪，餓得要命。在巖石中的“窖里”找到了食品和炊具，我已精疲力竭，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約翰尼拾柴做飯。任何人如果經(jīng)受了我受的那份罪，都會想休息的。
晚餐十分可口——烤面包，煎臘肉，還有清咖啡，四周的寧靜也十分可口。三英里遠處有個鋸木場，那里有些工人要任務(wù)。認為詞的意義在于詞的用法，反對邏輯經(jīng)驗主義關(guān)，但在這寬廣的湖岸上一共還不到十五個人。天黑了，星光燦爛，巨大的明鏡上鉆石閃爍，在肅穆的沉靜中我們默默抽著煙，忘卻了一切煩惱和痛苦。睡覺時，我們在兩塊大石頭之間溫暖的沙灘上鋪上毯子，很快就進入夢鄉(xiāng)，毫不在乎成群的螞蟻從衣縫里爬進來探究我們的身體。什么也不能打擾那死死纏著我們的睡眠，因為它是公平地掙來的。就是我們有愧的話，那天晚上道德法庭也會休庭的。睡意朦朧時，起風(fēng)了，湖水的浪花拍擊著沙灘，將我們催入夢境。
夜晚，湖岸上總是很涼，但我們有足夠的毯子，覺得很暖和。整整一夜，一塊肌肉也沒動一下，清晨一覺醒來，還是入睡時那個姿勢。我們馬上起床，感到神情清爽，疲勞完全恢復(fù)，疼痛全部消失。在這樣的經(jīng)歷中，我真是體驗到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那天早上，我們打得過十個前一天我們那樣的人——那簡直是病人。但世人愚鈍，卻去采用“水療法”，“運動療法”，以及出國療養(yǎng)。埃及的木乃伊在塔霍湖畔露營三個月也會恢復(fù)他遠古時的精力，味口會好得象頭鱷魚。當(dāng)然我不是指最古老最干的木乃伊，而是指稍微新鮮些的。云中的空氣非常清新，純凈，涼爽宜人。為什么不會是這樣？天使們呼吸的就是這種空氣。我想，躺在這沙灘上就是通宵不睡，也不會有絲毫倦意。那不是在屋頂下，而是在蒼穹下，那里夏季極少下雨或者根本無雨。我認識一個人，他到那里去等死，但他失敗了，他剛?cè)r是具骨頭架，幾乎站立不穩(wěn)。他吃不下東西，成天僅讀點書，思索未來，此外什么也不做。他經(jīng)常在房子外睡覺，一日三餐，有什么吃什么，在三千英尺的山上打獵作樂。三個月后，他不再是具骨頭架，體重增加十分之一噸。這不是虛構(gòu)的故事，而是真人真事。他原來害的是肺病。我很自信地把他的經(jīng)歷推薦給別的骨頭架們。
又是我監(jiān)督做飯，一吃過早飯，我們登上小船，沿湖劃了三英里，爬上岸去。我們喜歡這個地方的景色，于是，我們要了三百英畝，在一棵樹上刻下個“告示”。這是一塊黃松林——茂密的森林，樹木高達一百英尺，根部直徑一至五英尺。很有必要把我們的財產(chǎn)圍起來，要不就保不住。這就是說有必要在這里或那里砍下一些樹，讓它們倒下來形成一個圈子（中間當(dāng)然有很寬的空隙）。我們每人砍了三棵樹，發(fā)現(xiàn)這項工作使人累斷骨頭，便決定把我們的財產(chǎn)“寄托”在這些樹上面，如果它們能保住財產(chǎn)，當(dāng)然不錯；如果保不住，那就讓財產(chǎn)從空隙中間流出去吧；為了那么幾畝土地累死累活，委實劃不來。第二天，我們又回來修一座房子。為了保住財產(chǎn)，房子也有必要。我們決定修一座寬敞的木房子，要讓那些大隊弟兄們眼紅；但剛砍倒一棵大樹，把它刨平的時候，似乎又沒有必要那么講究，于是我們決定用小樹來造。但剛砍下刨平兩棵小樹，又覺得再樸實點的建筑更實用些；于是又決定搭一座“灌木棚”。第二天，我們?nèi)σ愿皝磙k這件事，但我們“磨磨蹭蹭”，討論又討論，下午已過去了一半，才搭好一半，因為得一個人看著，一個人砍灌木，免得兩個一轉(zhuǎn)背就找不到砍下的枝條，它們和周圍的植物太不易分辨了。不過，我們?nèi)匀缓軡M意。
現(xiàn)在，我們成為地主了，弄到并占有了適當(dāng)?shù)耐恋�，又是在法律的保護下，于是我們把家搬到自己的王國里來鄧析春秋末法家先驅(qū)，名家。哲學(xué)上操兩可之說，設(shè)無，享受只有這種經(jīng)歷才能帶來的獨立的歡樂。第二天下午，舒舒服服地酣睡了一覺之后，我們帶著所有能搬走的食物和炊具——確切地說是借走的——上了船，天黑的時候，我們在自己的領(lǐng)土上靠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