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生計,他打定了進城的主意。在未莊再看見阿Q 的時候,是剛過了這年的中秋。阿Q 走近酒店的柜臺前,從腰間掏出滿把銀的和銅的,往柜臺上一扔說:“現(xiàn)錢!打酒來!”他身穿新夾襖,看去腰間還掛著大搭連,沉鈿鈿的將褲帶墜成了很彎很彎的弧線。對于發(fā)了財?shù)陌 人們自然另眼相看。然而不久,人們打聽出阿Q 進城發(fā)跡是在城里做了小偷,而且不過也是一個小角色,不但不能墻,并且不能進洞,只站在墻外接?xùn)|西。于是人們對他又“敬而遠之”了。
宣統(tǒng)三年九月十四日,平靜的未莊掀起了軒然大波:城里的舉人老爺連夜開來一只大船,把許多財物送到了趙太爺家里。茶坊酒肆里說革命黨便是造反, 造反便是與他為難, 所以一向是“深惡而痛絕之”的,現(xiàn)在看到城里的舉人老爺也這樣害怕革命,未莊的男女十分慌張,于是對革命便有點神往了。 “革命也好罷,”阿Q 想,“革這伙媽媽的命,太可惡!太可恨!……便是我,也要投降革命黨了!
阿Q 禁不住大聲嚷道:“造反了!造反了!”未莊人都用驚懼的眼光看著他,就連十分威風(fēng)的趙太爺也對他恭敬起來,叫他“老Q ”。他的心像6月里喝了雪水一樣舒服,飄飄然地在未莊飛了一通;氐酵凉褥,獨自躺在自己的小屋里,心里說不出的新鮮而高興,并且做起了“革命夢”:殺仇人,先殺小D 和趙太爺,還有趙秀才和假洋鬼子……最后殺王胡;拿東西、元寶、洋錢、洋紗衫、秀才娘子的寧式床……要什么就是什么;選女人,趙司晨的妹子太丑,鄒七嫂的女兒太小,假洋鬼子的老婆會和沒有辮子的男人睡覺,不是好東西,趙秀才老婆眼泡上有一個疤,吳媽好久不見了,可惜腳太大。阿Q 還沒想得十分停當(dāng),便已發(fā)出了隆隆的鼾聲。第二天,他起得很遲,走出街上看時,樣樣都照舊。阿Q仍然感到肚餓。
未莊的人心日見安寧了。據(jù)傳來的消息,革命黨雖然進了城,倒沒有什么大異樣。知縣大老爺還是原官,舉人老爺也做了什么官,帶兵的還是先前的老把總,最大的變化是城里的人剪了辮子。消息傳到未莊,未莊將辮子盤在頭上的人也多起來, 阿Q 也是其中的一個。 阿Q 投降了革命,盤了辮子,仍然受到冷落,可趙秀才和假洋鬼子因為在胸前掛起了“柿油黨”的銀桃子而神氣了起來。阿Q 認(rèn)識到第要著是要結(jié)識革命黨,于是跑去找假洋鬼子,要求參加革命?墒牵傺蠊砹藚s揚起“哭喪棒”將